21第二十一章

21第二十一章

肅肅看著那個突然站出來的女人,年紀大概二十齣頭,只是面色泛黃,嘴唇發白還帶著灰色,一看就很不健康。然而就這麼個看起來消瘦體弱的女子居然站了出來,全身顫抖的梗著嗓子道:「妾……妾身昨日半夜確實瞧見了梁氏出門上了茅房,然後直接就回房去了。」

梁氏原還是渾身癱軟,聽得這話后,一下子直起了脖子,尖聲道:「正是,正是,妾身上完了茅房后就回房去了,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請殿下、大人明鑒啊。」

肅肅沒理地上的梁氏,反而盯著出來的那個女人看了好幾眼,總覺的有點眼熟。

「你添什麼亂啊,管你什麼事兒!」

肅肅微睜雙眸,恍然大悟,看著那個女人被姜氏拉到後頭人群里,她突然想到那天姜氏在她這裡嗆聲的時候,到是這個女人將她拉住,卻沒想到到了今日竟然是姜氏拉住這個女人。不過這個女人實在沒什麼存在感,也不知道是怎麼選入宮裡的,到是她能與姜氏做朋友讓肅肅有些驚訝。

「可是我看見就是看見了啊,總不能忍著不說吧。」那個女人一看就沒什麼力氣,被姜氏拉到一旁還咳嗽了幾聲,只是那臉上的堅持一分沒減。

「那說也說了,咱們別管其他的好不?」姜氏咬著牙,擠出聲音道。

原虎先還有點興趣,可一瞧姜氏身旁的女人長的乾癟枯瘦,就撇撇嘴不耐煩道:「你說你晚上看見她出去上茅房了,可是你知道趙氏是幾時被殺的么?」

那女人頓了頓,又看了眼梁氏無奈的搖搖頭。

肅肅眼見梁氏重新絕望,捂住雙眼哭得凄慘。這也正是肅肅沒法子相幫的原因之一,這個時代大家都只能看天色算時辰,沒有手錶不能精確到小時和分鐘,死者與梁氏住的又近,誰也不能保證她是不是在上茅房的時間點上進屋殺人,然後又從茅房出來直接回屋,再加上有枯瘦女子的證詞,要碰上個不講究的很難說定不定罪。可若是真算在梁氏頭上卻又顯得太武斷了。左右想來肅肅根本沒有立場為誰挺身而出,她既不能證明梁氏無罪,又與梁氏沒熟悉到敢拍胸脯保證人不是她殺的,說到底她沒有那種瞧見弱勢就覺著是好人的「同情心」,更沒有一定要抓住真兇的正義感。

「如果就是這事兒,原將軍可以將人帶走了。」肅肅沒興緻再看他借題發揮。

「下官只是想來勸告殿下一句。」原虎也有點意興闌珊,可還是假意關心道:「這只是第一起,不論兇手是不是她,既然起了爭執就很難說手裡乾淨。殿下,怕只怕這只是個開始……」

「將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軟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屑道。

原虎收起笑容,目光陡然變得銳利道:「殿下年幼,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宅子里的好,旁的事都是大人的事,公主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肅肅眨眨眼睛,直視原虎的眼睛。肅肅的黑瞳孔比較常人來說較大,如果平常的時候只覺著可愛,可一旦她冷冷清清死死盯著對方的時候,總讓人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如現在的原虎。

原虎暗罵一聲邪門,也不再多待,讓人壓著已經崩潰了的梁氏,粗魯的推拉出門,連一句告辭都沒有。

一行人剛出了門,其中一個守衛道:「大人,咱們這麼嚇唬孩子,是不是不好啊?」

原虎一肚子火,上腳就踹,隨後低聲啐道:「什麼孩子,根本就是個妖孽。」

「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另外一個那天與原虎一同跪過公主的冊封聖旨,在一旁聽的心驚肉跳,那可是皇室的公主。

原虎左想右想都覺著今兒在個女娃子面前矮了半截,可要說報復他還真沒敢做。他活到將近四十齣頭的年紀,大約十歲就在軍營里討生活,皇上剛一登基他就仗著自己的猛勁入了皇上的眼,可若是他有半分眼力不好,他也不可能活過皇上登基后的這二十多年。太子那裡,皇上是絕對容不下的,換了他過來也不過是探探太子的底,畢竟太子的小妾女兒都在這裡,若是有個什麼地下聯繫,他也能摸個清楚。然而他敢動其他的嬪妃,哪怕是曾經的側妃,他也暫時不敢伸手到有封號的公主頭上,畢竟她雖在圈禁地里,但皇上至今沒有廢她,也就是說皇上還認她這個孫女,寶壽公主依舊是她的親姑姑。他要是想撒氣簡單,她再是公主,也不過是個小屁孩,只是後果……原虎壓下心頭的火氣,再等等好了,等到皇上廢了她,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你們不走?」肅肅要轉身進去前,看著留下的眾人不解道。

「得意什麼,還不是給人欺到頭上,這當娘的可真夠狠心的。」這話不用說,也知道是嘴賤的那位姜氏。

肅肅好笑,剛剛原虎在的時候,她拚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連身邊的朋友仗義執言她也攔著。這會子到又蹦躂起來,看來她是覺著自己這個公主沒什麼威信了。

「殿下,其實……」崔氏站在最後頭,見宋氏與謝氏不說話,便僵笑著走出來說道:「原將軍說的未必沒有道理,那樣的人還是抓走的好,誰知道她是不是真冤枉,咱們這裡可是孩子多呢。」

姜氏身邊的女人嘴唇微開,就被姜氏拽住了。

「這樣的事兒不是應該和吳氏說么?」肅肅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像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剛剛就發現了,原將軍進來的時候吳氏並不在,也就說吳氏很有可能正在做別的事情,比如善後屍體之類的。

「吳氏哪裡配和殿下比。」崔氏乾笑的看看周圍,庄氏趕緊也走上來道:「殿下您是不知道,吳氏仗著自己的親戚在軍營里,都要鬧翻了天了。現在誰敢不聽她的?現在連圈禁地里發喪都歸她管,那以後豈不是連衣食住行都是她的管轄?她憑什麼身份。」

肅肅絲毫不為所動,邊走邊對著穀雨道:「我困了。」

穀雨立刻對著其他人道:「各位請回吧,殿下累了。」

崔氏點點頭,與庄氏退到一旁。謝氏與宋氏到是什麼話都沒說,直接邁腳就往外走,其餘人見這兩位要走自然也不會留,跟著就出去了。

「這時候還想搞內鬥呢……」肅肅把外衣都脫了窩在床上,打了滾苦笑道:「怎麼各個都以為我人小好糊弄呢?」

「姑娘確實年紀小。」穀雨也脫了鞋和外衫,爬上床陪著肅肅躺著。

「吳氏是個傻的,自以為有個什麼親戚就可以揚武揚威,可真要把那幫子女人逼急了,她肯定也沒什麼好果子吃。」肅肅譏笑道:「怎麼說也都是宮裡出來的。」

「他們都想抓住太子的蹤跡,安插個人進來很自然。」穀雨湊到肅肅枕邊小聲道:「鑫哥兒來了消息,說是京城裡不太平。」

「什麼時候太平過?」肅肅冷笑,要是太平她們何至於跑到這裡被人欺負。

「聽說皇上最近常常將八皇子帶在身邊,外頭都傳,八皇子很有可能會繼承大統。」穀雨也是逼得沒法了才和個七歲的孩子說這些,這要是真的是八皇子登基,那他們肯定都沒有活路了。這地方的刺史不是八皇子娘家人么?過來弄死他們路程也近。

「那老頭故弄玄虛呢。」肅肅蹭了蹭被子,舒服的眯起眼睛道:「他剛趕我爹下台,就又想拿八皇叔做幌子,真心佩服他。搞得兒子都不是他親生的一樣。」

「姑娘!這話可不好亂學!」穀雨難得板起臉說教道。

肅肅嘻嘻一笑,也不在意,伸了個懶腰就將頭埋入了被子。突然,肅肅身子抖了一下,然後就以那樣彆扭的姿勢一動不動了。

「姑娘?」穀雨幾乎時時刻刻將注意力放在肅肅身上,見肅肅狀態有些古怪,連忙爬起來叫道。

「恩……」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肅肅的姿勢依舊沒有變化。

「姑娘你怎麼了?」穀雨挪了過去,想要將肅肅扳過來,卻又怕用力過猛傷了肅肅。

又等了一會兒,肅肅才含含糊糊道:「沒事……」

「姑娘,你別這麼睡著,趕緊躺好了,這麼睡會悶壞的。」穀雨輕輕拍著肅肅的肩頭,已經有些著急了,他害怕肅肅身體上什麼地方疼痛,又藏著掖著不告訴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他跟著安鑫學醫,雖然只是皮毛,可是他很清楚諱疾忌醫要不得。

「別……緊張……」肅肅捂住嘴的手這下抽了出來,穀雨一看嚇了一跳,居然上頭沾有血跡!

「姑娘!!」穀雨再也忍不住了,盡量輕輕將肅肅翻了過來,果然肅肅的嘴邊也掛著鮮血,「姑娘,你哪裡痛?肚子疼么?」

「別慌啦!」肅肅抹了把嘴角,欲哭無淚道:「人家SI(是)掉牙啊!」

穀雨摟住肅肅的手一僵,再看肅肅微微張開的嘴巴里,下面正中的一顆小米牙現在已經變成黑黑的一塊小洞,在那個洞兩旁的牙齒上還留有淡粉色的血水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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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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