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完結章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感謝你們今天參加我女兒的婚禮。見證了一對新人的牽手,此後,他們無論是風是雨都要一起度過,他們將在人生的旅途中相濡以沫,恩愛一生,攜手白頭。」
頓了頓,沈闌又接著說,「寧寧出嫁,我既高興又難過,難過的是,養了這麼大的女兒終於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不再需要依靠我這個當媽的,我這麼說也不怕你們笑話,寧寧今天嫁人,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塊,就像是……突然找不到主心骨了,相信大多數的母親都會有這種感覺。我高興的是,有一個人替我去照顧她,會對她好,我知道她會幸福。」
沈闌說得斷斷續續的,紅了眼睛,幾度哽咽,下面的一眾親朋好友也十分觸動,話說完,一時候掌聲雷動。
沈闌說完了話,從台上下來,顧寧握住了她的手,「媽……」
沈闌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打斷顧寧的話,「你別說,我都知道,我什麼都明白,以後你還是我女兒,我還多了個兒子,這是好事,今天也是喜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有些難受。你媽我馬上就好了,你不用安慰我。」
顧寧沒說話了,她和何景兩個人一人一邊握著沈闌的手。
結束了婚宴之後,晚上還有鬧洞房。所謂的鬧洞房,就是一些親朋好友出難題去刁難新郎,讓他知道取媳婦不容易,以後得好好的對待。
顧寧這邊的親友可不好招呼,大家又年紀相當,一群姑娘壓根兒不給何景通融,其中陳展和張佳佳兩個伴娘為最。
何景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媳婦兒,大家笑成一團。
顧寧看著一眾人,揚了揚眉,嘴角卻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不太過分了。」
一群女生跟著瞎起鬨,「顧寧,你這不行啊,你這是存了私心,心疼何景了不是。」
顧寧笑著搖了搖頭,擲地有聲的說:「這不是私心,我是光明正大的心疼他,怎麼,有意見!」
何景的眼睛亮了,「聽到了沒有,你們在搞破壞,都沒用!」
「閃瞎眼睛!」
「秀恩愛什麼真的夠了!」
…………
等著人都走了,何景送完人折返回來坐在沙發上,笑著問顧寧,「你累了沒有?餓不餓啊?」
顧寧搖了搖頭,何景習慣性的把顧寧的腿抱在懷裡,小心的按摩了起來。顧寧月份大了之後,有過兩次小腿抽筋,何景知道了后,沒事的時候就會幫顧寧按摩小腿。
他倒是十分體貼自己的妻子,心疼顧寧懷孕吃苦,每天換著法子的做好吃的給顧寧,二十四孝老公得不行,簡直是閃瞎人的眼睛。
兩個人洗漱完了,就睡覺了,這麼忙了一天,洗完澡后倦意很快就上來了,顧寧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第二天顧寧起床的時候,何景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清粥配小菜。
兩個人吃完了早飯,何景就送顧寧去學校。
一直到顧寧的背景消失在轉角,何景這才攆去了臉上的笑,他轉身往回走,沒有表情的臉讓像是凝聚著寒冰,天然的制冷機。
何景邊走邊掏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言簡意賅的說:「我馬上過來。」
冰冷的話語,彷彿是地獄之音。
白沁看見何景的時候,一瞬間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倒退了半步,「你……你想怎麼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帶到這裡來,但是現在看到何景,她知道了原因。
何景臉上的冷意凜然,「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想這麼樣。」
昨天在舉行婚宴酒店的附近,有人看到了白沁,白沁還沒有出現在顧寧面前,就被了無聲音的處理掉了。
何景是不會允許他和顧寧的婚禮出一丁點的意外,自然是早有準備。
白沁心跳漏跳了一拍,不言而喻,眼前的男人讓她覺得十分的有壓迫感,她覺得對方簡直就是個土匪。
何景接過一邊的人遞過來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一瓶東西,看著白沁的眼睛不帶絲毫的感情,像是看死物一般,「這是你給我的賀禮?」
他手上的這個包,就是昨天白沁背得包。
白沁低著頭不說話,臉上血色盡失。
何景冷笑了一聲,「這東西我可不收,你還是自己拿著吧。」說話間,用力的把玻璃瓶擲在了白沁的腳邊。
玻璃瓶跌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冒出絲絲的白煙。白沁尖叫一聲,連連後退。
瓶子里裝得液體是濃硫酸,要是碰到了可不是好玩的,白沁還記得,她買的時候,老闆一再的交代她小心使用。
何景看著白沁,「我不打女人,但是對於你這樣蛇蠍心腸的,我十分樂意破例,你們姓白的,沒一個好東西,心肝都黑透了。」頓了頓,何景波瀾不驚的又說,「這東西是你帶來的,所以,我本來想讓你把這瓶東西喝掉,來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覺得要是這樣的話,場面肯定十分難看。」
白沁嚇得渾身冒冷汗,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耳朵嗡嗡的響,她怎麼也沒想到,顧寧嫁的人居然是這樣的,白沁臉色青灰,半響,才咬著唇,鼓足勇氣的問:「你……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你不能動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何景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嗤笑了一聲,「動你,我怕髒了自己的手。」頓了頓,何景把電話遞給了白沁,「給白辰煜打個電話吧,讓你弟弟來接你,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懶得動手料理,你們姐弟的恩怨,自己去解決。」
白沁已經六神無主了,但是她還是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我……我不能打電話給他。」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白辰煜知道。
「你不打電話也可以,那我也沒辦法,看來你的精神不太好,你放心,出於人道主義,我會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我想,你確實需要好好治療,需要治療一輩子,我會讓醫生每天給你打針吃藥治療的。」
何景說話的語氣稀疏平常,半點不像是威脅,只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一半,然而,卻讓白沁覺得毛骨悚然。
白沁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只是說笑而已,會真的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被送去那個地方,就算是沒有病最後也會變得不正常,簡直是生不如死。
「就算是我給白辰煜打電話,他未必肯接。」白沁掙扎著說,實在的額,她覺得何景簡直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自己在他面前,已經快要不能正常思考的。
何景沒有答話,沉默了三秒之後,白沁的心裡防線終於完全的垮掉了,她顫抖的伸出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手機。
白沁的手抖動厲害,半響才找到白辰煜的電話撥了過去,不斷的在心裡祈禱這白辰煜能快點的接電話。
再第四聲嘟聲之後,那邊接通了。
白沁如釋重負,完全忘了白辰煜先前對自己的態度,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還沒開始說話,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樣子十分的難看。
「辰煜,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幫我,這個人是瘋子,辰煜。」
電話那端的人半響無語。
白沁抓著電話,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有些語無倫次,邏輯混亂。
何景從白沁手中接過電話,「姓白的,你最好管好你姐姐,別讓她像狗一樣亂咬人。
」
白辰煜一愣,聲音低沉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我知道了。」
他不等何景再說話,便掐斷了電話。
一個小時后,便有人上來接走了白沁。
一直等人走了之後,何景才收回視線,走了出去。
他當然知道,這次來的人不僅僅是白沁,還有躲在暗處的白辰煜,說實話,他也好奇,白辰煜看著自己和顧寧結婚是抱著什麼心情。
想當然,應該是不好的,想到白辰煜一臉陰鬱的樣子,何景就覺得很爽,當初要不是這黑心的小子在後面陷害,他又怎麼會和顧寧分開那麼久,當初,他的命差點丟在了白辰煜的手上。
他向來瑕疵必報,恩怨分明,本來不準備這麼算了的,這小子陰了他,他怎麼也要讓對方吃點苦頭的,不過想到顧寧的話,他也覺得有幾分理。
顧寧讓他不要去找白辰煜的不痛快,白辰煜自己就已經很不痛快了。
何景越來越覺得顧寧的話有理了,他覺得這白家的姐弟兩人倒是真的有趣,簡直是兩個神經病,不過,從某種方面來說,也多虧了他們的推動作用,不然他和顧寧的感情哪兒能這麼快的升溫,這就叫做事物的雙面性。
不過,他並不感激他們,而現在,不管那個兩個傢伙抱著什麼目的,好意或者歹意,他都不會讓這兩個不穩定因素接近顧寧。他也相信,顧寧也一定不想看到這兩個人。
身為一個稱職的丈夫,他自然有責任為自己老婆的心情負責。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白沁都沒有再出現過,不過也沒人在意,有的人傳言她身體不好去療養了,有的則傳言她出國了。
一直到多年後,顧寧才再一次見到白沁,那時候的白沁,因為常年吸毒的緣故,已經是身形佝僂,臉上全是斑,像是比實際年紀要大了二十歲,再也不復以往的光彩照人,兩個人擦肩而過,白沁並沒有認出顧寧,而顧寧看著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卻認出了當日之人。
不過,這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
六月初,天氣已經開始燥熱了起來,大道上來往的學生都換上了夏裝,不過早上還是很涼爽的,顧寧倒是依然每天去學校上課,她是新老師,不好請假,而且現在月份還小,沒必要請假,太小題大做了,同一個辦公室的有個女老師,都八個月了還堅持上課。
顧寧衣服大都是寬鬆款的,看不出什麼端倪。她的教室現在調到了一樓二樓,也不需要爬樓了,所以走路十分的悠閑。
顧寧和何景別過,看著路過的有說有笑的朝氣蓬勃的學生,心情跟著變得好了起來,大學老師果然是個很好的選擇,一直和這些朝氣蓬勃的年紀人接觸,就像是自己也不會老去一般。
顧寧想著再過一個月就到了暑假,等著九月份開學,她就和學校這邊請假了。
新婚之後,蜜月想當然的推遲了,而且是無期限的那種。顧寧上午上完課之後,就坐在辦公室休息,每天飯菜何景做好都會讓人送來,中午外面太熱,何景也不想顧寧來來回回的,辦公室的人也表示能理解,畢竟懷孕要吃得好一點,新婚燕爾本該如此,丈夫疼妻子,天經地義。
下午上完了最後一節課,顧寧剛走出了學校,就看到了何景的車,何景現在每天都接她上下班,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過紅綠燈……
顧寧抗議過,但是抗議無效,其實何景這還是退步了,開始的時候,何景色還想把顧寧送到教室去的,想時時刻刻的看著,這學校里車來車往的,多危險。
當然,何景的建議被顧寧嚴詞的拒絕了,這都像什麼話,哪兒能一天到晚圍著一個孕婦轉的。
做完了產檢之後,顧寧再去學校,教室就從七樓調到了二樓,還是校方主動調的,調動完了才通知她,顧寧當然知道這是何景在裡面搗鼓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挺著肚子爬七樓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景幫顧寧系好了安全帶,又問,「今年感覺怎麼樣?」
「還好。」
吃完了飯後,何景接到電話就去出去了,顧寧坐在家裡無聊,又把張佳佳叫來,兩個人一起在小區附近散步。
張佳佳看著顧寧的肚子,笑著說:「何景對你真好啊,死心塌地的,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志羨慕你。」
「難道我對他不好嗎?」顧寧笑著反問。
張佳佳愣了下,「你們倒是般配。」
般配,這是顧寧最近聽到最多的,形容兩個人的詞。
顧寧想了想說:「其實這世界哪兒有天生就般配的人。為了和對方在一起漸漸的改變的自己,慢慢的磨合,就會越來越般配,若是日日爭吵,之想到自己,便會越來越不般配。沒有一種感情是永恆不變的,這是看當事人去怎麼經營,讓感覺越來越深厚,還是日漸消融。」
張佳佳笑了起來,「你一直是聰明人,什麼事情,都看得格外通透。」
顧寧看著張佳佳,「若是你願意,也能看得通透,沒有必要為自己畫一個圈子。」
張佳佳怔了怔,半響才說,「我知道。」
可是知道有能怎麼樣,得不到,忘不了,放不下。懂道理的人多,但是真正堪破的人卻又幾個?這世界上,太多的痴男怨女,歸根到底不過是為了三個字。
不甘心。
顧寧的聲音淡淡的,「我做好了和他在一輩子的準備,也做好了他放手,我便轉身的準備。人的一輩子,不走到最後,又如何能蓋棺定論……」
「你說什麼?什麼轉身放手!」頹然的一個聲音打斷了顧寧的話。
兩個人轉過身,便看到身後的何景一臉憤慨,也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見情況不妙,張佳佳打定主意腳底抹油,「寧寧,我還有事,讓何景陪著你散步,我先先走了!回見!」
張佳佳走後,何景看著顧寧,一臉的受傷,「你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
「我……」
「什麼放手的,我告訴你啊,你別想我放手,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想都不能像!!」
顧寧一愣,何景此刻的表情,讓她覺得像是自己犯了什麼大錯,簡直是罪孽深重,「沒有,我只是……」頓了下,顧寧抬手摸了摸何景的頭,想了想又說,「我不會先說放手的,我只是……說說而已……」
顧寧覺得這個場景,怎麼像是撫慰一隻大型的寵物……好吧,順著毛摸總是沒錯的。
「這還差不多。」
何景也不記仇,挽住了顧寧的手,「下次不能這麼說了,不管是當著我的面,還是背著我,就算是為了安慰別人……也不能這麼說。」
「好,我知道了。」
何景終於笑了出來。
兩個人沿著小區往前走,暮色四合,像是在並排而行的兩個人身後渡了層光。
何景突然頓住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寧寧,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就見過你了。」
顧寧一怔,聽著何景接著往下說,「那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學校組織去敬老院,我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那裡,然後就走過去看了你的校牌,上面寫著三(2)班顧寧,我就記住你了,我記得你的球鞋特別的白,然後臉也白,然後我上初中了,我又看到了你,你經常一個人在星期五放假后,坐在窗邊看書或者寫作業,球鞋還是一樣的白,變得更好看了。我觀察了好久好久,覺得這小姑娘怎麼這麼招人喜歡,然後,我終於耐不住表白了,萬萬沒想到,那天你人壓根沒來!但是我其實那時候也不是很失望。我當時只是想,把我喜歡你的這件事,告訴你,因為我相信我們總會在一起的,所以不急於一時。」
頓了頓,何景總結性的說,「看吧,我很有預見性不是。」一臉的自傲,卻一點不讓人覺得討厭。
顧寧停下了腳步,她讀小學的時候,學校確實組織去過兩次福利院,不過時間太長遠了,她已經記不清細節啊。
顧寧揚了揚眉,「好啊,原來你是早有圖謀。」
何景看著顧寧,聲音溫柔的說:「謝謝你,何太太,能遇到你真好。」
顧寧回望何景,「我也是,我覺得遇見你我很幸運。」
這一眼,彷彿跨越了很多年。而此刻,琴瑟在御,歲月靜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