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V章~
顧寧抬起頭,看到迎面而來的人愣了下。
眼前的人表情可不怎麼友善,她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顧寧站起來,條件反射的倒退了一步。
田密見顧寧突然抬起頭,對自己有了防備,她有些意外,下一秒,她又穩了心思繼續往前走。
這口氣,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一定要出的。
田密即將要「不小心」打破手中的水杯的時候,顧寧伸手虛扶了一把,兩個人的手在空中僵持住,田密沒有顧寧手勁兒大,下一秒,水杯的水都灑了出來,全部悉數的撒在她自己的腿上!
「啊!顧寧你好歹毒!」田密跳了起來,這可是滾燙的水,撒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也幸好是今天很冷,她穿的褲子比較厚,裡外三層,畢竟了和滾燙的水直接接觸。
但是熱水漸漸的滲透進去,她也十分的難受。
田密想伸手去脫褲子,但是看到現場這麼多人,她又猶豫了,急著像是熱鍋上螞蟻,還是一邊林觀夏的另外一個助理說,「你別愣著了,快把褲子脫下來。」
說完有扯過一邊的衣服,蓋在了田密的腿上,讓人把褲子脫了下來。
田密終於把褲子脫了下來,幸好穿得厚有個緩衝,雖然腿上被燙得紅了一片,但也不是大傷,沒起泡。
林觀夏的另外一個助理扶著田密去換衣間處理,這個事情發生在的一瞬間,前後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人走了,大家都還愣在那裡,沒有回過神。
陳展本來在看機器,聽到了動靜,她走到了顧寧身邊,「怎麼都圍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啊?」
「剛剛劇組有個人手打滑,然後熱水不小心潑出來,燙到了自己。」顧寧語氣淡淡的,一臉的雲淡風輕,頓了頓,她聲音拔高了些,接著又說,「十五分鐘后開拍第一場,大家快點準備。」
劇組的人面面相覷,顧寧這個說法確實有些……
剛剛田密對顧寧的恨意,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哪兒有人往自己身上潑熱水的,但是畢竟是人家是導演,雖然心裡再怎麼想,大家表面上還是很和氣,沒人提出異議。
等人都散了,陳展小聲的又問顧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寧聲音沉了沉,「我也不知,她剛剛拿了杯熱水就往我身上撞,然後我『扶』了她手一把,熱水就潑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陳展怔了怔,「她先有害人之心,被熱水燙到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半分同情。」頓了頓,陳展又問,「寧寧,那你認識剛剛那個女人嗎?知道她為什麼針對你嗎?」
「我不認識,也不知道。」
那些都是兩年前的事情,田密還念念不忘,這會兒還趁機發難,顧寧卻早對當初撞到自己的那個人沒了印象,對方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五分鐘后,林觀夏的另一個助理帶著田密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你這個人好歹毒,這麼熱的水,居然故意潑在她的身上,你把她燙傷了的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不就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嗎?有什麼了不起,她做了什麼錯事,你要這樣對她。」
顧寧聽著這一串串的問責,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那杯開水是拿在她的手上的,也是她往我身上撞的,怎麼樣都不能說是我潑了她吧,我當時可是兩手空空。」
「難道還有人自己把往自己身上潑水的?你別欺人太甚,我不和你說,我要去找導演評理。」
蕭琴敢這麼說,是因為來劇組之前,她就聽人說了這個劇組的導演是個新人,年紀不大,對人也很和氣,風評不錯,所以這會兒才把導演抬了出來,想讓人評評理。
陳展嗤笑了一聲,「評理就評理,我要告訴你,她就是這個劇的導演。現在說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理?」
來問責的兩個人聽了陳展的話都愣住了,田密一臉的不可置信,臉上漸漸露出了慌張的神態。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導演,她不過就算一個常務,你別胡說八道。」
一邊的人有些看不過去,開口說,「她確實是導演。」
田密沒有再說話,剛剛氣勢洶洶的蕭琴這時候,也是一臉的坎坷。
要知道,在劇組裡得罪了導演可不是什麼小事,馮管事情是對是錯,但是只要對方是導演,那麼他們就一定是錯了的一方。
這世界,哪兒有絕對的公正,大多都得向權勢低頭,哪怕是有再多的不甘願和憤恨。
林觀夏畫完了妝,從化妝鏡出來就沒看到她的助理,今天是她進劇組的第一天,上午就是她的第一場戲了,這是經紀人好不容易幫她爭取來的角色,和老牌的演員搭檔,雖然只是配角,但是仗著這麼大的陣容,也能在觀眾面前混個熟臉,她剛出道不久,根基不穩,最在乎的就是曝光率,自然是十分的珍惜。
看到一群人都圍在了一起,林觀夏徑直的走了過去,看著人群中間自己一臉踟躕的兩個助理,林觀夏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我一直在找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她……導演把熱水灑在了田密的腿上,把她燙傷了。」蕭琴說話雖然沒有剛剛的盛氣凌人了,但是言語中,還是透露了不甘和對顧寧的指責。
林觀夏愣了一下,她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也知道擺在第一位的就是不能得罪導演。
經紀人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的和她說了許多,她一個新人在劇組一定要態度好,這部劇里很多都是前輩,要給人留下好印象。電影導演雖然是新人,但是第一部戲就這麼大的陣容,可見後台不是一般的硬,能討好當然得盡量的討好,就算不能討好,也千萬不要把人給得罪了。
不能留下好印象的話,那麼乾脆就不要留下印象。
所以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兩個助理和導演有正面的衝突,她都要堅決的棄車保帥。
林觀夏腦子快速的運轉,她扯出了一個笑,瞪了一眼蕭琴,「你胡說什麼呢,一定是田密自己手不穩。好了,既然燙傷了,你就帶她去醫院吧,好好休息,這兩天也不用來了,我一個人在劇組也行。」
這兩個人既然得罪了導演,不管怎麼樣,她都給表個態出來,兩邊孰重孰輕,一目了然,給兩個人放兩天假,也是避避風頭。
顧寧一直沒有表態。
踩低捧高在娛樂圈是常態,大家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林觀夏這樣的處理方式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不怎麼的公眾。但是為了保全自己和兩個人撇清關係,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林觀夏可以換助理,但是卻絕對不可能換導演,沒必要求一個公正。
方才不知道去哪兒的陳展,突然有冒了出來,她走到了顧寧的身邊,「剛剛攝影大哥在擺弄攝像機的時候,為了調試機器,剛好錄到了林小姐助理被燙的畫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上天從來不包庇壞人,大家要看看嗎?」
林觀夏臉色有些古怪,有些不明白陳展會這麼說,而田密的臉,確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顧寧一怔,沒想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件事她本來就不屑於去解釋,顧寧的聲音淡淡的,「那就看看吧。」
「看看吧」這幾個字聽在田密的耳朵里,彷彿是魔音,她的心一點點的往下墜,全身都被凍住了一般。
一眾人圍在了機器前面,攝影機清楚的拍到了田密在看到顧寧的時候,停頓的那兩秒,以及之後徑直的朝著顧寧走去,和一系列的糾紛。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鏡頭騙不了人,把田密對顧寧的敵意拍得清清楚楚,若是當時不是顧寧伸手扶了一把,那杯熱水就潑在了顧寧身上。
在場的所有人看田密的眼色都變了,林觀夏也沒料到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田密畢竟是她助理,是她帶來劇組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也脫不了關係。
林觀夏臉上的表情十分差,當時就臉色陰沉的說,「你們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我不要這麼會挑事的助理。」轉過頭又和顧寧說,「對不起,是我管教無方,用錯了人。」
顧寧倒是從頭到尾,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完了錄音,她再也沒去看田密一眼,聲音沒什麼起伏的說,「不要耽誤時間,大家開始工作吧。」
林觀夏拍完了第一場戲,中場休息的時候跟著就給自己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在電話里敘述了一遍。
林觀夏不知道田密為什麼這麼做,但是黃潔是知道。
黃潔也沒想到,田密居然會幹出這麼沒有眼色的事情,她也十分的意外,心裡懊悔不已,早上走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考慮到這層,萬幸的是,這次顧寧沒有把林觀夏換下來。
不過她心裡也明白,經過了這件事後,顧寧恐怕以後對她和她手下的藝人無好感了,顧寧身後可是華勝娛樂和陳家的父女倆……
電影按部就班的拍攝,白辰煜期間倒是來探班過幾次,一雙眼睛始終放在顧寧身上,眼神更是不加掩飾,炙熱得像是能把人身上燒一個洞,但是顧寧自帶萬年冰山屬性,頗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如如不動」之態。
劇組裡暗自猜測,莫非這就是年輕的女導演背後的金主?劇組從來不是一個缺少八卦的地方,顧寧倒是沒受一點的影響,該做什麼做什麼,完全把白辰煜當成了一個透明的人。
一直到真正的金主駕到的時候,流言才平息了下來。因為大家把注意力,放到真主上。
趙岷把頭髮剪短了些,然後染回了黑色,左耳帶著一個十字架的耳環,穿著淺色的大衣,像是從時尚雜誌走下來的,不,就算是時尚雜誌的模特,也沒有這樣一張招人的臉。
可謂是風流倜儻,男女通殺,把劇組裡其他的男演員都比了下去,光是坐在那裡不說話,都能吸引劇組裡的女士往他身邊跑,像是有磁場一般。
畢竟劇組裡的男演員,那是演富豪,而趙岷則是個貨真價實的富豪,嗯,還是長得招人的富豪,總之,就是全身都閃耀著金光,晃瞎人眼。
中場休息,顧寧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準備往趙岷那邊跑的攝像大哥。
她看了看身高有一米九,長相粗狂的攝像大哥,默默的在心裡流汗,「別人小姑娘往那邊跑,你怎麼也往那邊擠啊。」
你特么一個大老爺們湊什麼熱鬧,不覺得很違和嗎?
平時很man的一人操控搖臂的拍攝大哥臉一紅,十分不和諧的說,「我不就過去看看嗎?咋了?難道看帥哥是女人的專利了?」
「呵呵,沒有,你喜歡就好,去吧,我隨便問問。」
顧寧放開了手,於是攝像大哥興高采烈的狂奔而去。
……
顧寧邊收拾東西,邊看了看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趙岷,在心裡搖了搖頭。剛剛還有其他藝人的經紀人,不知道趙岷的身份,大力的遊說趙岷和自己簽約,在那裡為對方描述未來的藍圖,畫著超級大餅,積極的態度讓自家的藝人臉色都綠了。
呵呵……禍水到哪兒……都是禍水。
娛樂公司的小公子,你這樣的長相,讓你們家公司旗下的男女藝人如何自處,估計誰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當花瓶了。
趙岷經常過來,什麼也不做,就在劇組混日子,和別人說說笑話,睡睡覺什麼的,一直到晚上收工后才走,一開始大家還以為趙岷和顧寧之間有什麼,時間長了,也就打消了疑慮,兩個人之間,那是完全就不來電。
說實話,性格要強的導演和趙少爺在一起,前者更像是一個男人,而後者,更像是一朵嬌花。
好吧,這年頭,長得好看的男人其實比長得好看的女人更稀罕,市場更大。
劇組在經過了八個月的拍攝,在夏天的末尾殺青的,殺青的這天,所有的人都瘋了。顧寧在裡面投入了巨大的心血,以前本來就瘦,殺青之後,體重更是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細細小小的一個人,唯有一雙眼睛十分有神,整個人都成熟了不少,銳氣都被磨平了。
電影定在賀歲檔上映,之後是所有主創漫長的宣傳期,這些顧寧自然不用插手,她一個新人導演,不具備任何的話題性,根本沒人在乎和搭理,客串了藝術指導的陳碩反倒是被媒體長槍短炮的追問,忙得不可開交。
而且華勝是個專業的娛樂公司,剩下的事情,顧寧都不用操心,還是讓專業的來吧,電影殺青之後,她徹底的閑了下來。
大四的課程在十月末就全部結束了,同級所有的學生都差不多出去實習了,顧寧一個人走在學校里,秋天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像是昨天她才踏入學校,但是一轉眼,她就快畢業了。年華似水,大部分人總在無知無覺在就耗掉了青春。
國慶節后,顧寧就回了家,結束了手中的漫長的工作,她也想好好休息一下,而且沈闌也一直催促她回去的,她現在的體重在正常之下,看著瘦得伶仃,衣服像是掛在身上一樣。
在劇組的大半年,顧寧起居作息時間嚴重的不規律,壓力又大,每天的盒飯從來都沒有吃完過,長期下來,簡直是堪比藝人身材,像是吹了一陣風都能刮跑一樣。
但其實顧寧自我感覺良好,她的體力有了很大的上升,人也精神了許多,狀態很好,雖然總體看著瘦了,但是身上肌肉的比例卻上來了,她覺得而自己很精神,體質一點都不弱,但是可惜的是,沈闌不那麼覺得。
沈闌每天都給顧寧燉湯,各種的補湯,一天一灌,一個星期可以不重樣,悉心得養了一個月,顧寧的體重終於上來了些,氣色也好了許多。
顧寧覺得,她硬生生的被沈闌逼成了吃貨,每天都是吃吃吃,簡直成了任務一樣。
會所今年又開了兩家,五年以來,在不同的城市已經有了六家分店,也算是小有名氣了,營業額節節攀升,顧寧已經在北京看好的地方,位於北京的分店,會在明年正月開業。
不過這麼想起來,其實發展最好的還是要屬沈燦的快遞公司,六年多的時間,沈燦的快遞公司發展很快,採取加盟的方式擴張,降低成本和門檻,現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依然在蓬勃的發展。
特別是這兩年,網購漸漸的興起,公司的業務量也增加了許多,沈燦的快遞公司,由於決策具有先導性,理念先進,在同類的快遞公司里漸漸的脫穎而出,越做越大。
沈燦現在在z市都是名人,而持有一半股份的顧寧,自然是財源滾滾而來。
顧寧每個月初看著賬號上的數字增加,都覺得有些玄幻,有時候不用過多久,就又能翻一倍,錢來得實在有些太容易了。
她也不花心思在這些上面,把大部分的錢,都投到了她這些年她一直在投資的那幾隻酒水股票里。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幾隻股票是黑馬,雖然中間有動蕩,但是十年下來,漲幅超過了五十倍,比銀行的利息不知道要高多少倍,這樣的理財方法,也算是她有了重生這個作弊利器后的偷懶吧。
就像是把錢埋進去等著長出搖錢樹……要知道,這些股票光是分紅就不少……
倒也不是事事順風,本來年底上映的電影,意外的推遲了。廣電的審查標準一直是有點浮動的,這部電影涉及的太多,時代背景太敏感,而且總體來說,並沒有積極的宣傳了大革—命的的十年,不但是主角的設定有爭議性,弟弟對哥哥複雜的感情也很有爭議性。
陳碩早就提醒過顧寧,但是當時顧寧執意決定不改劇本就這麼拍的時候,陳碩也是支持的,這個劇本若是為了符合審查做了改動,一定就不會像是從前那麼精彩。
每個導演,特別是新人導演,都是有傾訴谷欠望的,那是拍攝電影最初的動力。
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即便是現在面臨著困境,顧寧也不是太受打擊。不是說不難過,但是難過又能有什麼用呢?
說實話,電影拍了出來,她當然是想得到大眾的認可,她也是有虛榮心的,也想票房一路飄紅賺大錢,但是不行的話,也就只能說是天不遂人願。
顧寧拍電影的事情,剛開始就在學校傳得還挺兇猛的,說是顧寧怎麼怎麼的有後台,這會兒電影沒過審不能播,所有的人都很吃驚,看客們懷著各種的心思,有覺得惋惜的,有覺得顧寧倒霉的,當然,更是不乏幸災樂禍的。
一月開學之後,因為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需要準備畢業作品和畢業論文,出去實習的學生漸漸的都返校了,顧寧要面臨的輿論壓力就更大了。
陳展聽著那些流言十分氣憤,顧寧卻一貫神色淡淡的,像是什麼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下雨,顧寧回寢室拿東西,恰逢隔壁寢室幾個學表演的人在串門子,幾個人站在一起正在說話,看到顧寧推門進來,一瞬間大家的討論戛然而止,突然沒了聲音,安靜的有些詭異。
顧寧拿了書就準備走,這時候,隔壁寢室的趙娜突然開口說話了,語氣說不出的陰陽怪氣,「哎呦,大導演,還回來宿舍啊,也對,不能說是大導演,哪兒有人拍的第一部戲就審核不過,估計播出來也得被禁吧。為了搏出位弄一些吸引人眼球的東西,這會兒弄巧成拙了吧,踏踏實實的不行嗎?你到底拍了多大的尺度吧,不會是立志當三|級片導演,像隔壁國家看齊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有你拍的電影確實不合拍,花再高的價錢請我,我都不會去的。」
電影剛開始拍攝的時候,趙娜知道顧寧是導演后,顧寧回來學校的時候,她曾經堵過顧寧兩次,說是要請顧寧吃飯,旁敲側擊的問顧寧,電影里有沒有適合自己的角色,態度十分之親熱。但是,兩個人再此之前並不熟,甚至不認識對方,趙娜接目的很明顯。
而在那個時候,電影的所有角色動定下來,顧寧自然是推了。
她雖然是導演,但是很多東西都自己做不了主的,而且這件事,她也不想做主。
趙娜當時就不太滿意,所以這會兒顧寧電影沒有過審,她自然是上前踩一腳,出了之前的那一口氣。
趙娜話說得太刻薄,寢室里的幾個人都有些意外,在背後怎麼說別人是一回事。現在誰在背後無人說,電影學院本來就是個八卦橫生的地方。但是在當事人面前說這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家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尷尬。
顧寧倒是沒有生氣,她回頭看著說話的人,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讓趙娜心裡一怔,趙娜看著顧寧,突然心裡有些沒有底了,她皺了皺眉,強撐著又說,「你這樣看著我幹嘛?又不是我不讓你過審的,自己是個花架子,怪不得別人。」
顧寧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平靜的敘述,「你的話我記下了,你放心,我不會找你合作的。」頓了頓,顧寧又說,「而且,就算是三|級片,你這樣的,也是達不到我要的標準,你實在是多慮了。」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顧寧不卑不亢的走了出去,就像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趙娜放在眼裡,趙娜一直是在那裡一個人叫囂。
臨近畢業,顧寧一直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畢業作品上,她和陳展一起拍攝一個微電影,有了「執導電影」的坎坷經歷,接下來的事情都變得順利了起來,可謂是順心應手。
要知道,她以前經常在片場被陳碩罵的狗血淋頭,要是心裡承受能力弱點的,非得被罵哭不可,不過她不會苦就是,她臉皮一直很厚……
天越來越暖和,春風吹綠了新芽,校園裡一片的春意盎然,已經有等不及換裝的女生,穿上了短裙,裡面穿著薄薄的絲襪打底,既時髦又好看,形成了一道迷人的風景線。
如果不下雨的話,顧寧每天早上都起來晨跑,這個習慣,她已經堅持了整整六年,就算是在劇組拍攝的時候,她也沒有荒廢,托著每天跑步的福,她從來都沒感冒過,病魔遠離,身體素質杠杠的。
不管前一天睡得多晚,每天早上六點一到,顧寧身體里的生物鐘一定會響,她也就會準時的睜開眼睛。
六點,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通常,顧寧沿著學校的跑道跑八個圈,然後就會去小區樓下買好早餐上樓,再把依然還在睡覺的陳展從床上叫起來,兩個人一起吃完早餐就開始幹活。
這天顧寧剛從學校跑出來,意外看到了趙娜從一輛黑色的寶馬上下來,大清早的回來,實在叫人不難多想,不過這樣的情況,顧寧算是見得多了,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所以她也不覺得奇怪。
顧寧只是頓了一下,就接著往前面走,沒想到讓她意外的是,趙娜居然追了上來,臉上的表情還落落大方……
趙娜走到了顧寧身邊,趾高氣昂的說,「顧寧,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男朋友幫我找了個角色,在有部要上衛星台播放的電視劇里演女六號,戲份挺多的,你覺得怎麼樣?」
還沒有畢業就能接到這樣的角色,可以說是十分不錯了,娛樂圈來錢雖然快,但是競爭也是相當大,站到頂端的人不到百分之一,很多人都是熬出來,還有更多的人,因為熬不下去而被迫放棄。
這世界,能實現夢想的到底是少數,並不是堅持就會成功。很多成功的人,再功成名就之後說起自己之前的經歷,外人聽著都會覺得很勵志。但是其實這個世界,現實很殘酷,比他們努力的人多得是,外人會覺得他們很勵志,是因為他們最終成功了,而那些不成功的,只是無人知曉的失敗者。
許多人懷揣這夢想,孤身的飄在這個城市,努力的想讓自己能在這個城市站住腳,但是最後都會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離開。
顧寧怔了怔,這樣的情形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頓了幾秒,顧寧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挺好的。」
趙娜得意的笑了笑,「我總有天會紅過的,我會演女主角。」
顧寧覺得此刻自己的辭彙量十分之貧乏,半響,她才蹦出一個字,表示自己再聽,「哦。」
趙娜本來還想說什麼,這個時候,剛剛那輛寶馬車去而復返,並且從裡面伸出了一顆頭,「娜娜,你的包忘在了我的車上。」那人說完一頓,言語輕佻的又說,「還有一個東西,你也沒有戴。」
顧寧順著打開的車窗看了看那人手上的東西,然後又看看趙娜的胸,大清早的,節操何在……
她覺得現在這種情況,自己還是早點閃人的好,但是她在看清楚車裡坐著的男人的臉的時候,就怔在了原地。
這張臉十分熟悉,雖然比印象中的多了許多橫肉,也老氣了很多,但是五官大致沒有走樣。
「崔松,原來是你。」
崔松聽見眼前的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十分意外,他這才去看站在趙娜身邊的顧寧。再看清顧寧臉的那一刻,崔松愣在了車裡,臉上的表情十分之……尷尬。
兩個人六年前確實見過,那時候崔松還是顆青蔥,大學畢業沒幾年,被楊夢婷包養著,開了一個財源滾滾的快遞公司,過著標準的小白臉生活,再後來,有天顧寧和沈燦就找上了門,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小的像是一個惡魔,大的像是個土匪,態度強硬的給了他十萬塊讓他滾蛋。
他當時,也確實是姿態不怎麼優美的滾蛋了。
想到當時的情形,崔松現在都有些心顫,顧寧給他的印象,拿是不可磨滅的,以至於他現在看到顧寧都有些心虛……
當年的事情是他的黑歷史,畢竟被一個已婚少婦包養,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會被人戳脊梁骨,當初他拿了那十萬,怕楊夢婷找他麻煩,就和z市的人都斷了聯繫,輾轉到了北京,後來因為運氣不錯,也發了小財,過氣還過得去吧。半年前,還認識了一個嬌滴滴的女朋友,雖然拜金了些,但是臉蛋身材都是一流的。上個星期,為了討女朋友歡心,崔松托關係,給趙娜在朋友工作的劇組找了個角色。
這個角色讓趙娜心花怒放,兩個人昨天整夜纏綿,趙娜好好的答謝了他一番,崔松方才在車裡看到自己昨天從趙娜身上扯下來的東西,又回味了一番,但是現在看到顧寧,他從心裡生出了寒意,什麼心思都沒了。
顧寧聲音淡淡的,但是聽到崔松耳朵里,卻像是魔音入耳,彷彿是來自於地獄的聲音。
「有的時候,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呵呵,是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崔松笑得十分勉強。
顧寧笑了笑,「我在這裡讀大學。」頓了頓,她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趙娜,又說,「我們一個學校,而且宿舍都是挨著的,這真的是緣分。」
「緣分,緣分。」崔松乾巴巴的符合道,他的手心裡全部都是汗,簡直就是考在熱鍋上的螞蟻。
趙娜這會兒也察覺到了崔松有些不太對勁,她皺了皺眉頭說,「你們認識?」
「嗯,我們以前認識,還一起吃過飯,崔先生,不知道你還記得嗎?」顧寧視線有意無意的掃過額頭上已經開始冒號的崔松,語氣頗為親昵。
「當然。」
趙娜心裡有些不舒服,語氣不善的又問,「你們怎麼會認識,怎麼認識的。」
這樣的問題,只能是讓崔松心裡更加的沒有底,他眼神的餘光打量著顧寧,這個人的表情,和六年前一模一樣,淡漠而又自信,彷彿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曾經見識過顧寧手段的崔松,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覺得這就像是個噩夢一樣!眼前的人,簡直就是個母夜叉!超過了正常的範疇,他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崔松把手裡的東西一股腦的丟在了趙娜的懷裡,「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罷,也不等兩個人有反應,就自顧的絕塵而去。
限時60邁的時段,硬生生開出了120邁,馬上就消失在了轉角。
趙娜覺得蹊蹺及了,她看了一眼顧寧,哼了一聲,自顧的往學校裡面走去,她覺得崔松今天的表現給她丟了臉,她要回頭和他好好談談。
不過讓趙娜沒有預料到的是,這天之後,她就再沒能聯繫到崔鬆了,崔松突然換了所有的聯繫方式,像是故意躲著她一般,而那個電視劇女N號,自然也就沒戲,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顧寧專心於自己的微電影,關於她的留言隨時時間的過去,都漸漸的平息了下去,畢竟當事人不回應,也就沒有什麼爆點了,學校里又會有新的八卦吸引人的眼球,她很快就變成了過時的那一卦。
三月的最後一天,顧寧意料之外的接到了一個電話。
趙鑒上下活動,拖了幾個月後,在顧寧以及一眾主創都覺得無望的時候,居然意外的過審了,電影重新被定檔在四月中旬上映。
柳暗花明又一村,顧寧看著窗外的小雨,在心裡嘆了口氣,有的時候,人生的機遇真的是說不清楚的,好吧,不管經歷多少的波折,總體上來說,前途還是光明的。
電影押后了那麼久,本來就很有話題性,也吊住了觀眾的胃口,大家都想去看看電影的尺度。
票房如預料之內的一樣,成績非常不錯,顧寧在心裡鬆了口氣,把這幾個月的悶氣,全都抒發了出來。她總算是不至於讓趙岷血本無歸了。
這是一部文藝的商業片,口碑很好,票房一路飄紅,而讓顧寧覺得意外和尷尬的是,她拍的這部電影,居然被同期的一部輕喜劇的電影所打敗,並不是她介意那部輕喜劇的電影口碑,不如她所執導的。而是另外一部電影的劇本,正是當初她通過陳碩賣出去的那個。
可謂左右互搏,自己打自己,而且讓她顧寧覺得很囧的是,另外一部居然會更火,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看來現在社會壓力很大,大家還是比較能接受輕鬆的喜劇片。
可謂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顧寧作為新人導演一炮而紅,各種如期而來的誇獎的詞加都到了她的身上,雪中送碳的少,錦上添花的多,踩高捧低是行業常態,和半年以前的處境比起來,反差不要太大。曾經的那些委屈和憤懣一瞬間就被撫平了。這次的電影取得了成功,顧寧下次再籌備拍電影,自然是被會很多的投資商和演員盯上,可謂前途一片美好。
顧寧推掉了所有的訪談以及媒體採訪,她只想安靜的拍電影,對於出現在鎂光燈面前,沒有一點興趣,就連著被媒體充斥的慶功會,顧寧都沒有出現。
電影票房這麼好,每個人都皆大歡喜,顧寧和趙岷的荷包都鼓起來了,雖然說,再次之前,兩個人的荷包也是鼓起來的。電影主演們的事業也都再上一層樓,成為了熱度的話題,
六月份,顧寧如期的畢業了,拍畢業照的那天,陽光十分燦爛,每個人穿著黑色的學士服,畢業照上的臉,每一張都是青春洋溢,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顧寧拿著拍電影的錢,給自己購置了一套房子,還好,這個時候的房價還沒有漲到後世讓人望而生卻的地步,也還沒有出台各種的政策,有很大的選擇餘地的,然後趁著恐怖的搖號政策還沒下來的時候,買車想辦法上了戶。。
一轉眼四年就過去了,顧寧搬著書走出校門口的時候,最後望了一眼,校門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進進出出的人有說有笑的。而她不過是個匆匆的過客,經過這裡,短暫停留,便要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前走去。
走完了一程,是終點也是起點。
她畢業了,曾經和白辰煜約定的時間也到了,這一年多,白辰煜穿插的出現在她的生活里,雖然態度緩和了許多,但是卻不容動搖。而何景,像是消失的乾乾淨淨,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后,就再沒有隻字片語,了無音訊,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白辰煜日漸專註的眼神,讓顧寧覺得心驚。
白辰煜的執念越來越深了,雖然兩個人一年以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比著陌生的人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心被困住了,是很難解開的。
顧寧每天深居簡出,一邊準備下一部電影,一邊給自己充電,她還考慮,要不要先去國外念研究生,她琢磨著估計自己去國外讀書,還能拖下時間,白辰煜就像是個隱形的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也不能排除。
這天顧寧從樓上下來,意外的看到了站在自家樓下的白沁,白沁比著以前的光彩照人,憔悴了不少,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不健康的狀態,瞳孔有些不正常。
白沁看到顧寧,連忙迎了上去,抓住顧寧的手,「顧寧,你幫幫我吧,我有一個月沒有看到白辰煜了,你幫我打電話給他吧,如果是你打給他的,他一定會接到!」
眼睛里有些紅血絲,說話也有些歇斯底里。
顧寧愣了下,抽回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白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既然你找不到她,我又有什麼辦法。」
白沁惡狠狠的看著顧寧,「你這個賤|人,你一定是故意的,裝什麼好人!你就是故意吊著他,讓他的視線都放在你身上,你居心叵測,是你毀了我的生活!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顧寧退後了一步,使她一直給白沁暗示,引導白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白辰煜的身上,白沁是白辰煜心頭的白月光,但是若是接觸下來,白辰煜發現白沁和自己所想的並非一致,結局可想而知。
說到底,但是如果不是白沁的貪心,她的引導又有何用?這一切都是白沁作繭自縛。
顧寧沒有再看白沁,她的報復才開始,死了有什麼可怕,她希望白沁一直活著,痛苦綿延不息,最好能長命百歲。
顧寧徑直的把車開了出去,她和趙岷約好去喝茶,汽車平緩的行駛在馬路上,這個時候,後視鏡突然出現了一部白色的車,十分眼熟,逼得和她的車距很近。
顧寧心往下一沉,這是白沁的車,這是白沁上一世,追著她,讓她墜落山崖的那輛車,現在還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是無人的山崖邊。
顧寧的心往下沉了沉,難道白沁是不死心,還想再撞自己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