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希望之火

第十章 希望之火

月隱城內的人們,望著四個仍坐在原地、實際卻已代表全人類去對付邪神的勇士,不禁唏噓嘆息。

他們空有一身技藝,卻似乎成了一群觀眾,來到這西方極地,為的是見證人類與神共抗邪魔的傳奇事迹。

當然,這前提必須在獲得真正勝利的時候才能算,不過,他們已感到幸運無比,不但見到了神,還可以跟那些為人類造福的超級英雄,生於同一時代,站在同一戰場,這些都是值得他們炫耀的經歷,直至流傳百載。

邪神,烏托神,皆是「巴那托拉斯零號」的化名,為的就是控制世人,成為它進行滅世計畫的工具。這是飛往邪神世界的路途中,光之神告訴白水來的真相。

令白水來感到恐怖的是,邪神所做一切,並不像阿泊羅、紀莫卡爾和鬼王那樣,為了某些利益而做壞事,它不過是為了毀滅,讓人類產生戰亂,消滅一切擁有生命的東西,並無其他意圖。

白水來心裡暗嘆,世間竟有這種東西存在,實在太可怕了。

邪神世界到達了,那裡赫然又像一隻巨大無比的白殼雞蛋,飄浮在萬尺高空中,緩慢地旋轉著。

光之神讓眾元神相互搭肩,一同運足力量,由她帶領,向那完全封閉的邪神世界衝去,經過一陣磨擦般的刺痛,眾人終於進入了邪神世界。

當然,這裡並不真的如雞蛋那樣只有蛋白與蛋黃,可也差不多了,裡面除了盡頭有一團暗紅的光芒,便空無一物。

看到那團紅光,白水來便笑了,那這裡實在很像雞蛋,只不過是咸雞蛋,而那團紅光便是腌紅了的蛋黃。

「臭小子,你笑什麼!」

一聲吼叫如炮轟般響起,震得他們幾乎失去聽覺,如果站在這裡的是肉身,肯定已變了聾子。

那團紅光慢慢展開,現出一個極之完美的男性軀體,無論相貌、體形、肌肉都長得十分均稱,而且結實,每個地方都恰到好處,如果在世間出現這麼一個男子,一定會俘擄無數女子的心。

現在看在三位同來的女勇士眼中,也感覺他並不是那麼壞,或許這是一場誤會,看著看著不禁看痴了。

光之神隨手一舞,掃出一陣白霧,將眾人的視線變模糊,那三位少女之靈霎時清醒過來。

回想剛才如失魂般的感覺,她們害怕不已,忙照光之神傳入她們心中的話,收斂心神之欲,不去目視,而以感覺意識來驅動自己的行為,那樣,邪神的魔力就會無效。

邪神望著光之神,良久才蹦出一句:「三萬多年沒見,我感覺你又變美了,噢……我知道啦,那個游力的後人游雨蘭是你今代的新生體,真不錯啊,為什麼我就不能像你那樣,可以找人當軀體?」

他似乎在話家常,還無所不知,白水來他們感到驚奇不已,但不知道他在搞什麼,不敢多言。

光之神卻避而不答,直奔主題道:「都過去三萬年了,你所生存的戰爭時代早已消失,快解除你的戰鬥意志,做一個為人類造福的神吧。」

邪神哈哈笑道:「現在這個世界的戰爭時代才有趣呢,他們為奪土地財富,經常相互殘殺,害我興奮得睡不著,便插上一腳,有戰爭就會有我存在,即使現在我消失,將來還會出現新的我,那還不如給現在的我快樂玩一玩,誰知道你這婆娘又來攪和。」

青木年聽得直冒冷汗,因為邪神的話一點不假,人性本就喜好為利慾而相殘,她亦見識不少,難道真的永遠都不能消除邪神?

光之神冷冷道:「人類的天性雖然如此,但他們會進步,會改過,你便是上一代人類人性陰暗險惡一面所留下的毒瘤,不應該繼續毒害這一代人類的生長。」

邪神哈哈笑道:「奇怪,你還不是參與了上一代的人類戰爭,還不是毀滅了許多屬於我們那一方的生命?如果說我是上一代的毒瘤,那你也是不願消散的大毒瘡了!」

光之神嘆了口氣,思緒似飄到遙遠,然後又正色道:「當年是迫不得己,才對你們加以懲罰,而且這三萬年來,我一邊恢復自己的力量,一邊致力幫助新人類重建世界。

「而你呢,你卻一直念念不忘戰鬥,你完全就是為了戰爭而生存,一味毀滅,絲毫不懂生死循環的真理。」

「哼,什麼真理不真理,我是三萬年前的高科技產物,為了要在戰爭中勝利而生出來,贏了就是真理!」邪神惡狠狠地說道。

這時,白水來再按捺不住,三萬年前中華大地下沉,人類幾乎滅絕,已成為他心中的一顆大石,便乘機追問道:「光之神,三萬年前的中華大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沉沒了?」

光之神知道是時候向他道清這件事,便用意識之音,以極快之速,簡略告訴他上古時代的人類經歷:「三萬年前,中華大陸的科技發展過快,令世界資源消耗過大,引發資源爭鬥,逐漸變為戰爭。

「中華大地上的國家變為兩派,當中有一派製造了「巴那托拉斯零號」,也就是邪神,它為毀滅而生,破壞力極大,竟將整個中華大陸擊沉。」

「我身為光之神,自然要阻攔邪神作惡,想不到它的意念靈力亦強大無比,連我也對付不了它。

「後來,中華族人喚出龍神,與我聯手,對付邪神那一方的稱霸者,他們的軍團與邪神的身體終於被我們毀滅,但仍留下一團意念,留在這個能量恢復器中,可惜當時我與龍神的力量亦耗盡,無力挽救沉沒的大陸與徹底消滅它。

「我們在這三萬年中,不斷聚集力量,邪神亦藉助這個能量恢復器,吸收太陽之能,以重新壯大它的力量,直到,我遇到了你……」

白水來正陷入這些複雜的往事中,邪神打斷他的思路大吼道:「你這臭小子,竟讓白水去那傢伙背叛了我,又搞出那條可惡的龍,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

「如果你還是如此冥頑不靈,不願消除戰鬥意識,那請給我消失吧!」

光之神不再多言,向邪神攻過去,一邊還輕輕告訴其他心靈戰士,邪神的弱點就在左腰。

眾元神隨著光之神展開包圍戰,邪神非但不懼怕,還顯得非常高興,一邊打,一邊數落人類**醜惡的罪行。

他們的戰鬥無招無式,或力量相鬥,或速度相較,或銳利相向,或碰撞相纏,五團顏色的光芒圍著紅光轉,時而像急旋陀螺,時而像閃電的交錯交碰,不斷交織各種各樣絢麗的光芒圖案。

那是一場已無法用言語或筆墨來形容的戰鬥,如火焰,無法用確定之物來比擬,所能表達的,只是一個過程。

他們的戰鬥過程,便像火一般,強烈燃燒后,逐漸轉向熄滅。

在經過無數次交戰後,三個修行與能力較淺的少女之靈便被擊倒,再無力戰鬥,最後連力量未完全恢復的光之神亦敗下陣來,無力地飄於虛幻世界中,只剩白水來之靈與邪神獨戰。

當然,這時候他們的戰鬥力都已大幅下降,行動變得更緩慢,雙方隨時會有一個不支而亡。

如邪神倒下,那世界就會迎來光明,若白水來頂不住,那不但要自己犧牲,還賠上同來的夥伴性命,以及整個世界的命運。

青木年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赫然發現邪神出現了破綻,而且就近在她咫尺。

或許邪神已疲累,又或許它以為青木年她們已不能動,沒有注意,但已不容任何思慮,因為那是閃電般短暫的機會,青木年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將整個元神化為利劍刺了過去。

如她所願,整個元神戳進了邪神的左腰中,使它馬上停下一切動作,可邪神的手亦已握住青木年元神,使她無法退走。

青木年大叫道:「白大哥,快打啊,我已經刺中了它的弱點!」

邪神卻勉強地嘿嘿笑道:「你如果打我,我死的時候,衝擊力就會將青木年壓死。來吧,快打。」

白水來猶豫了,如果殺了邪神,青木年無疑也死在他手中,他怎麼也做不到。

「快打啊,邪神不死,我們全都要死,犧牲我一個,算得了什麼?」

青木年感覺到白水來還沒行動,便放儘力氣叫道:「如果你不打,我現在就自殺,死在你面前!」

其他人包括光之神都沒有出聲,因為這個時候,一切的選擇,都需要白水來自己冷靜對待。

只見白水來雙目放出耀眼之光,咆哮一聲,將憤怒融合在全身之力中,打在邪神身上。

當他的手穿過邪神之軀時,邪神只冷冷說了聲:「好小子,你夠狠!」然後便從頭開始不斷化為煙霧,並迅速往下延伸。

邪神的話並沒有騙人,青木年的元神亦隨之消化,她給白水來留下了一句:「無論我在哪裡,無論在什麼時候,今生,來世,我都愛你……」然後與邪神一同消失於空氣中。

白水來悲鬱無比,放盡聲音吼叫,意志接近崩潰的時候,他舉起右手的龍神爪,往自己腦袋上拍去,欲與青木年同死。

這一爪卻怎麼也拍不下,因為白水去控制住龍神爪的去勢,嘆聲道:「哥哥,有光之神在,為何要絕望?」

這話如當頭棒喝,使白水來清醒過來,終於放棄了輕生的念頭……

在月隱城焦急等待的人們,無法看到這神與神之間的戰鬥如何激烈,只是不斷聽到晴空發出霹靂之聲,偶爾有會現出一兩道閃電,有時甚至出現五彩繽紛的彩光,最後颳起急風,烏雲密布,原本艷陽高掛的晴空竟開始下雨。

然後,地上坐著的四位戰士有三個動起來了,他們一醒轉,便馬上撲到青木年的肉身上,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白水來更是不停地哭,似要將體內的水滴全部從眼中流乾。

人們已猜出結局,白水來他們終於贏了,但青木年犧牲了,過程沒人願意問,因為結果已足夠令人心酸。

忽然,雨停了,烏雲逐漸散去,回復青天,在天空中更出現了一條美麗的彩虹,光之神亮麗的身影,似乎踏著彩虹降下。

光之神向痛哭不停的白水來說道:「她犧牲了自己的靈魂,卻救下世人萬千,實在是讓人敬佩的好女孩,不過她的肉身還沒死。」

一聽到這句話,白水來便瘋了似地抱著青木年的肉身,哀求道:「光之神,請你救救木年吧,她被我殺死了,我一定要救她!」

光之神微笑道:「你怎麼將責任怪在自己頭上?若不是你的英勇與捨得,或者不單是她,你身邊的所有朋友,所有愛人,都會被邪神殺害,所以你應該明白你所得比捨去的多得多。」

白水來努力想了一會,這才發現,身邊的朋友們都用萬分關切的神情望著自己,終於平靜下來,止住了哭泣,但仍然懇求光之神挽救青木年。

光之神見他意志堅決,嘆了口氣道:「本來,靈魂消散的人,七天後肉身就死亡,連我也無能為力,不過,我可以幫你將青木年變為石頭,那樣她的肉身就會保存七年不死。

「然後,在這七年裡,你如果能找到惡魔之淚、海龍之角、七色花種與雪山赤水這四樣神奇之物,那我就可以藉你的記憶,將青木年散落大地的靈魂重新聚集回來。

「但這四件奇物,在世界四個不同的角落,你有信心找到它們嗎?」

白水來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我有信心!那麼,四件奇物在什麼地方?」

「惡魔之淚,就是你們遇到過的玳博人眼淚;海龍,就生活在你們中華大陸沉沒以後形成的大海中;跨過那海洋,會到達一個你們未曾去過的新世界,那裡有七色花;而雪山赤水,就出現在世界最南端的一個常年冰雪的海島上。」

白水來一一默記,希蕾兒卻大奇道:「那些玳博人都回到地獄去了,難不成光之神你要小白自殺,去找他們要眼淚嗎?」

光之神笑道:「不,你們搞錯了,他們並不是活在地獄,他們就活在這片西方極地再往西行一萬里的大陸上,只是那裡遍布火山,氣溫極之炎熱。」

人們再也忍不住,大聲談論四件奇物分別位於東南西北的最極端世界中,別說七年,一輩子都可能找不到。

可白水來仍是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一定會找到它們的!」

光之神點點頭,甚感滿意道:「很好,只要你心裡的希望之火不會熄滅,奇迹便可能出現。」

「我和你一起去!」希蕾兒大聲提出決定,眼神中閃動堅毅的神色,似乎在說,誰也別想阻止她。

霜飛燕也幾乎脫口而出大喊這句話,可是,她還是猶豫了。

因為,在某個地方,有一個生命更需要她的滋養,而這個生命,已代表她灌注在白水來身上的感情結果……

風,夾著飛雪,從山谷中飛來,吹亂了霜飛燕的髮鬢,她理了一下頭髮,嗅著定風山熟悉的北風氣息,她知道春天快要來臨了。

這是西方極地那一役天神之戰過後,第七個春天,她心裡湧出一股熱流,如果過了春天,夏天將至,那剛好是過了七年,他,或許就會回來了!

霜飛燕心裡甜甜地想著,情不自禁往定風山東面的懸崖踱步而去。

在那裡,她可以看到東面的海洋,七年前,他就是從那裡出發,離開大陸,尋找他的希望,從始以後,她就幾乎每天都去望海。

走著走著,空中飛來一個雪球,「啪」打在霜飛燕頭上,驚醒了她的遐想。

她幾乎不假思索便尖叫道:「白開心,你給我滾出來!再躲在那裡,我叫小猴子把你的屁股打爛!」

積雪的山坡上鑽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長著一頭黑髮,眨巴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動作靈敏,幾個起躍便跳到霜飛燕身後,在他身後,還跟著一隻拍著翅膀、長著金角、渾身潔白的駿馬。

霜飛燕叉著腰罵道:「你這白開心,不好好用功學術法,一天到晚就知道到玩,是不是想把媽媽氣死才安心?」

白開心卻不懼怕,嘻皮笑臉道:「那有什麼,老媽小時候還不是到處逛,惹得公公他滿山跑地找你,既然生為你兒,當然會繼承你的習慣啦。

「而且,我這不是來玩,是帶白雲來找好吃的東西,你都知道了,現在到處都沒解凍,它能吃的東西並不多。」

他抱著那匹金角飛翼馬,親膩地摩擦它那光滑的頸毛。

望著這匹名叫白雲的神駒,霜飛燕又失神地回想起七年前,白水來離開時交給她的那支金角。

那正是獨角神獸白風的後代,本聽白水來說要十年才會孵化,卻想不到才七年就長出來,還一晚成年,更奇妙的是竟長出了翅膀,唯一能解釋的是,定風山中的靈氣在作祟。

聽到這個年僅七歲的兒子伶牙俐齒,句句頂得她無言以對,她只能嘆息自己冰雪聰明,生了個機靈過頭的調皮蛋。

白開心看到母親在沉思,以為她又在想念父親,便乘勢追問道:「我的好媽媽,你這次一定要告訴我,為何要將我叫做白開心?白開心,白開心,那多不痛快啊,是不是爸爸給我起的怪名?」

霜飛燕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是老娘起的,那時候你老爸還沒見過你呢!是叫你遇到什麼好事,都別開心過頭,不然倒楣的就會是你!」

「好啦,知道啦!別乘機又來教育我。」

白開心嘟起嘴巴,拉著白雲往懸崖方向奔去,一邊叫道:「爸爸不是說七年後回來看我嗎?現在我都七歲啦,他怎還不來?」

霜飛燕心裡一酸,不知如何作答,牙痒痒地暗罵這個調皮蛋,如果像他爸爸一半的笨,那她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她隨口應道:「你忘了嗎?只要你不要放棄這個信念,心裡的希望之火不會熄滅,那願望一定能實現。」

忽然,白開心拍手叫道:「媽媽,快來看,海上面來了一條大船,好漂亮的船啊!」

霜飛燕心中一動,用傳送術閃到白開心身旁,眺望遠方。

只見那海平線上,果然出現了一艘飛揚著白帆的大船,與那一年他離開時所坐那一艘一模一樣。

她的視線,不禁被淚水模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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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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