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感覺不爽
既然睡不著了,楊之梟索性起身推開了房門,楊傑等人一個沒在,卻見幾位陌生的精壯男僕伺候在門口。
楊之梟鎮定自若地吩咐道:「給我準備洗澡水!」浸入水中,渾身毛孔一陣舒展,楊之梟的頭腦越發清醒,他悠閑地洗完澡,然後換了身乾淨衣服,大搖大擺地離開。
臨出門時,楊之梟對領頭的那位男僕說:「過幾日讓你家老爺過來簽長期契約,另外讓你家老爺也出點血,替我買座小宅子。」
那位男僕恭身道:「大官人,我家老爺說了,宅子他早已經準備好了,而且他還準備一筆嫁妝!」
楊之梟在心中連連嘆息,心道,表面上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地說:「宅子我領了,嫁妝就不必了!」
那位男僕卻很乾練,連忙解釋說:「大官人有所不知,屋裡的那位娘子乃是我家老爺嫡親的外甥女!」
楊之梟聽后,強行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心想,你他媽,逗老子啊,隨便找個女的就說是外甥女,因此楊之梟不置可否地邁開四方步,走出了大門。
楊之梟走遠后,蘇耀從一間小屋子裡轉了出來,問那位男僕:「蘇方,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方低頭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怕您笑話,我看不透!」蘇耀獨自出了會神,喃喃自語道:「我也看不透!不過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能夠寫出那麼多陰謀詭計的人,絕非池中之物!」
蘇方可能是極心腹之人,大著膽子說出了他的心裡話,他擔憂地說:「老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寵辱不驚的人,咱們可不要象《三國征服者》里說的那樣,變成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耀楞了楞,接著笑道:「不會,他主動要我替他安排宅子,就說明他不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不過,此人明明已經入了套,卻能夠舉重若輕,絕不可小覷!」
蘇方卻潑了冷水,皮裡陽秋地說:「我看此人外和內剛,就怕把他惹急了,只怕被反咬一口!」
蘇耀沒有生氣,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慨然道:『管他呢,我對他又無惡意,只是想長期合作罷了。若為了這點小事就懷恨在心,必定成不了大事,今天我送給他的東西,將來自然都會回到我的手中!」
楊之梟踱出大門,沒走幾步,就見楊傑三人蔫頭搭腦地杵在那裡,象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精打采。
楊之梟不動聲色地說:「走,咱們回家吧!」楊傑小心翼翼地說:「老爺,小的們錯了,請您責罰!」
楊之梟笑道:「你們有什麼錯?應該高興才對,老爺我得了一個小……妾!」如果不是掀起車簾獨自鑽了進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大發雷霆。
楊之梟身子一軟,渾身象散了架似的,躺倒在綿軟的墊子上,咬緊牙關,暗暗罵道:「幾個沒用的狗奴才!」
楊之梟左思右想,覺得無論如何都對不住韓幼娘的一片痴情,剛富裕了幾天,就弄了個女人回來,這算哪門子的事嘛?
楊之梟可不是陳世美,因此只好決定出血了,返回去找到了蘇耀,在一番洽談之下,蘇耀終於做出了讓步,同意不讓自己的「外甥女」嫁給楊之梟了,不過楊之梟也付出了打量的血,重新簽訂五五分成的合約。
楊之梟心裡著實心痛了一把,不過這也是一種教訓,媽的,沒想到古代的奸商,已經具備了和現代人某些老闆一樣的邪惡。
下車時,楊傑從楊之梟的臉上找不出絲毫慍怒的跡象,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歸了點位。昨天下午他們幾個被蘇府的家丁們灌得酩酊大醉,完全找不著北,直到半夜時分,他們紛紛醒來時,才知道大事已經不好。
楊之梟懶得理會他們,剛跨進卧室,就見韓幼娘迎面撲入了他的懷中,欣喜地說:「官人昨晚住在府外,也不派人回來報個信,害奴家著急了一個晚上!」
楊之梟心中有愧,只好胡亂的編了個理由,說和蘇耀這廝談判,不想打瞌睡了,就在蘇耀那裡睡了一晚。
楊之梟以為幼娘根本j會說自己一下,可是,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幼娘非但不惱,反而安慰他說:「官人,現在是大老爺,過些日子還要去上任,應酬自然有了,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不過官人得注意身體才對,等下奴家給官人奧些參湯喝一下。」
楊之梟見自己的老婆如此通情達理,內心的愧疚感更加濃烈,感激地說:「娘子,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韓幼娘賢淑地一笑,道:「官人說哪裡話來,奴家是你娘子,照顧官人是奴家天經地義的事情!」楊之梟一把將韓幼娘緊緊地抱在懷中,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幾天,因為楊之梟覺得愧疚幼娘,便安心在家陪著幼娘,親親我我,好不恩愛。
這天,楊之梟早晨起的挺早,一旁韓幼娘服侍著他洗漱,其實不用韓幼娘的,可韓幼娘不放心交給丫鬟,只好自己來。
而楊之梟除了刷牙用不慣柳條,洗臉不習慣沒香皂,衣服不習慣穿地這麼繁瑣外……也沒什麼不習慣的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妥當。
「官人,今天去應天府點卯,這二百兩銀票是給府台大人的,中午去食為天吃頓飯也就算是見面禮了;聽爹爹的話,要多做事兒少說話,要……」
楊之梟笑著颳了幼娘鼻子一下,「好了幼娘,這我都知道了,看你跟個小老太婆似的,說了一早晨了,是不是看今兒我不在家,想把這一天的話都給補上?」
「給你說這麼多遍,還保不准你記不記得住呢!」韓幼娘白了他一眼,接著又替楊之梟整了整衣服,「官人自己路上小心點兒,沒了事兒晚上就早點回來啊。」
說完起身,又去櫃中把他那件白色的大氅拿了出來,「這件也披上吧,今天化雪,冷的很呢。」
楊之梟接過來,想接著調笑兩句,韓幼娘卻轉身出了屋子,喊了車夫弄好車在門外等著,這才又進屋來,「天也不早了,官人早點兒動身吧?誤了時辰,那些大人會有看法的。」
「恩,」兩人說著話,走到門口,「官人我這就走了,娘子,是不是親個?」
楊之梟故意兩眼色眯眯的看著她,韓幼娘臉騰地下就紅了,不依地跺了下腳,扭扭捏捏的道,「官人!快走吧,說什麼呢!」
楊之梟哈哈笑了兩聲,跑到車前,一個急停跳上了車,動作瀟洒利落,一氣呵成,惹得韓幼娘擔心的叫了一聲,小心官人。
待他在車中坐穩當,馬車慢慢地快了起來,楊之梟掀起帘子朝後看看,只見韓幼娘還在門口目送著緩緩而行的馬車,楊之梟朝後招招手,放下帘子,摸了摸身上雪白地大氅,心中一陣溫暖……
夕陽西下,晚霞似火。
韓幼娘第無數次站在大門外,翹首以盼郎君歸來,儘管鍋里的飯菜已經有些涼了,但是她那顆容易滿足的心兒卻依舊溫暖,嬌靨上永遠蕩漾著幸福的笑容。
半年多的時間,當初不滿二十戶的楊家堡現在已經變成了數百戶的集鎮,原本偏僻的楊家堡不再荒涼,逐漸繁榮起來,飯樁、酒館、當鋪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石寬的街道上每時每刻都不缺少扛著農具、行色匆匆的村民。一年之季在於春,這些在楊大善人的救濟下終於熬過嚴冬的逃難百姓終於扛起了鋤頭,開始了辛勤的勞作。
在楊家堡,村民們不知道皇帝是誰沒人奇怪,但要是有人敢不知道楊大善人是誰,絕對會被那些『窮凶極惡』的樸實百姓拉出去扒皮抽筋。
靜靜的站在自家門口,看著過往的村民們那尊敬的目光,韓幼娘就不免一陣自豪,再想想男人的體貼和愛護,她那幼小的心兒就不由一陣滿足。
喧囂的人群中,一輛的馬車進了村口,街上的村民們立刻主動讓開了道路,滿臉崇敬的望著馬車,待馬車過去后,才繼續該幹什麼的幹什麼。
馬車在大門口停下時,韓幼娘連忙迎了上去,迎上剛剛從馬車裡鑽出來的楊之梟,歡喜無限地道:「相公回來啦!」滿臉的柔情蜜意。
楊之梟應了聲,牽著媳婦冰涼的小手進了大門,隨口問道:「大哥回來了嗎?」
韓幼娘道:「大哥還沒回來,飯菜快涼了,我去熱一下相公先吃吧!」
楊之梟扭頭看了看她,二月的天氣依然有點冷,這俏娘子小鼻頭凍的通紅,顯然在外面站的久了,不由心疼地道:「我們男人事情多,永遠都忙不完,以後再別等我,到了吃飯的時間你先吃,知道嗎?」
韓幼娘卻振振有辭地道:「聖人說過,夫為天,妻為地,婦人者,伏於地也,相公都沒有吃飯,奴家豈能擅先。」
楊之梟一聽,勃然大怒,罵道:「什麼狗屁聖人,全他媽的扯蛋,誰說婦人就一定要伏於地,任人欺凌,要是沒有女人,人類還怎麼繁衍下去,什麼是聖人,聖人就是他媽的奴才。」
韓幼娘嚇了了,愣愣的望著楊之梟,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之梟嘆了口氣,輕輕摟了下她單薄的嬌軀,柔聲道:「天冷了,進屋去吧!」
韓幼娘雖然不知道相公剛才為什麼發火,但卻明白一個道理,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女人,所以她順從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飯桌上,楊之梟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莫名其妙的怒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