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二次墮胎

偌大瘮人的醫院辦公室里。

「這已經是你這半年來要讓我給你做掉的第二個孩子了，你真確定不要了嗎？」林向陽心裡隱約有些擔憂，也有難以言說的愧疚，特別是看到孟曉楠這張泫然欲滴的臉的時候，心中的負罪感更深。

孟曉楠咬了咬唇瓣，她又想起了臨出家前陳敏如那張不屑的臉，「要是女兒，做掉，我們楊家堅決只要兒子！」

林向陽嘆了口氣：「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冒著被炒的危險把實情告訴你。」

她承認自己是貪財之人，可還自覺自己尚算有些人性，雖收了楊浩明巨額的錢把孟曉楠肚子里孩子的「真實」性別告知，可見到孟曉楠這般痛苦，同樣作為媽媽的她，也不由起了同情心。

當然，同情並不代表她會因此住手把實情與孟曉楠說，不代表她會拒絕白送上門來的金錢，她只是試圖勸說，成不成功就看眼前這個執拗的女人怎樣決定了。

「林醫生，做……做吧，若還有第三次，我就不做了。」孟曉楠神色篤定，形同赴死。

林向陽笑了，不無嘲弄，「……第三次？我說妹妹，手術是有風險的，你做完這次，下次能不能再懷上，懷上了能不能正常順利的生下來還是個問題，你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你說了。」

「我明白墮胎對女人的影響，如果不能懷上，那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不可逆」孟曉楠語氣凄楚地說完這句話，眼角處已經噙著淚。

誰讓她當初是帶球進的楊家大門，而且是個女娃。

所以，婆婆的氣，她還是得受著，只要楊浩明還能像從前那樣對她好，她做什麼，都是甘心的，她再也不想出任何差池了。

「你真確定了？」林向陽再次問道，不得不說，此時此刻她的內心充滿了罪孽感，到了嘴邊的話只差一點就說了出來。她發誓，僅此一次，此後再也不幹這種缺德事了。

「確定了。」孟曉楠站了起來，沿著熟悉的病房走去。

這是一個私人開的婦科醫院，林向陽是院長，與楊浩明是同學，孟曉楠婚後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楊浩明求著林向陽把孩子性別告知，起初她是不肯的，因為違反了她的職業道德，可楊浩明給出的價格大得驚人，現代社會，哪都需要用錢，誰都不會嫌棄錢扎手，即便是已經有能力開了個私人婦科醫院的林向陽也不例外，大錢見多了，小錢都不放在眼裡，那天楊浩明把銀聯卡里的數字寫在紙上給她的時候，她就動心了。

兩個小時后，孟曉楠從病房裡出來。

腿一陣陣發麻，最近想得太多，晚上失眠，身體一直很差，她知道今天本不該做這個手術，可她不想節外生枝，回去又被冷嘲熱諷一通。

她扶著牆走，像是隨時要倒下，醫院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來回走動，都讓她感到眩暈。

「你沒事吧？」身後響起了一把溫和的男聲，話音一落，手臂上就被一隻有力而溫暖的手扶著，她這才知自己的身子是如此的冰涼。

白大褂，頎長的身材，健康的膚色，陽光的笑，像極了初初見到的楊浩明。

「沒事……」她虛弱一笑，就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男子看了一眼她剛出來的病房，眉心一皺，道：「你先坐下休息一會，等我會兒，給你沖杯葡萄糖。」

她目送他的背影遠去，慢慢地起身，走出醫院門口。

今天的陽光特別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