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緣來是你
「…」曉生聽到了人聲,慢慢的回過頭看了一眼,但這一眼卻像見到了鬼一樣,驚得他差點暈死過去,張大了嘴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你可知道,我活著,卻比她死了更加難受!」少女幽幽的說,臉上的悲傷,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痛。
「…」曉生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仍然那麼痴痴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女。
「我不明白,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而所有的人卻都認為我死了!」少女問曉生,又像是問躺在墓里的人,卻更像是在問她自已。
曉生動了,他終於有了反應,但這個反應是十分奇怪又唐突的,他向前走了兩步,一把抱住了這個少女,然後緊緊的把她攬在懷裡,沉重又悲痛的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少女沒有反應,也沒有掙扎,這個奇怪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抱住了她,又突然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應該很生氣才對,但她卻一點都不反感也不討厭,同樣奇怪的是,這個男人雖然又臟又臭,然而給她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可是她卻不認識他,甚至對他一點印像都沒有,但靠在他的懷裡,卻是她離開醫院以來第一次感到舒服和安全,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少女輕輕的問。
「你一定是心美的姐姐吧,我是你妹妹的醫生,你妹妹的手術是我幫她做的,對不起,是我害了她!讓你失去了妹妹!」曉生悲痛的說。
「我妹妹?你做的手術?」少女看著曉生,眼睛里閃著一種奇怪的光茫,可是仍然奇怪的是這眼光里竟然沒有仇恨,相反的,竟然還有種感激在裡面。這是十分不符合情理的。
曉生被少女一問,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是的,你妹妹的手術是我做的,原來我以為手術很成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
「那你看看我這頭上是怎麼回事?」少女突然打斷了曉生話的,把頭伸到了曉生的面前。
曉生往少女的頭上看了一眼,然而只看一眼,卻把他嚇得跌坐於地上。
少女的頭絕對算得上清秀養眼的那種,秀髮也烏黑濃密且富有光澤,怎麼看怎麼順眼,可曉生為何嚇成如此模樣呢?就像看到的並不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一樣,而是看到從泥土裡鑽出來的骷顱骨頭一樣。
「你,你,你…」曉生顫抖著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大白天的撞鬼可真是稀罕了,可是當他認真的看了一遍少女,還試了試她的體溫后,他才終於確定眼前的少女並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這他才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我,我,我怎麼了我?」少女看著曉生,眼睛里開始有了點光彩,彷彿突然被注入了某種能量一樣。
「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曉生說完,突然伸手攬住了少女的頭,然後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一遍,一遍,又一遍。
少女也不掙扎,任由他看來看去,一直等到曉生不再看了,她才慢條斯理的問:「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曉生點頭道,不過經她一提醒又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
「沒看清楚的話,那就再看看吧!」少女好像是希望曉生再看看她的頭,這是有違常理的,哪有女孩願意一個男人那樣看她頭的呢?萬一她的頭沒洗乾淨,還滿是頭皮呢?那不是存心破壞她在別人心目中的形像嗎?再說一個待字閏中的少女,也不該如此大膽啊。
「不用了,看得夠清楚了!」曉生欲伸頭再看,可是想想覺得真的沒此必要了。
「那看出什麼問題了嗎?」少女有點著急的問。
「沒問題!」曉生肯定的答到。
「真的沒問題?」少女的語氣一下低落了下來,好像非常失望的樣子。
「沒問題,我開的刀,我做的手術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呢?」原來曉生一眼便看到了少女頭上那一公分長,已經癒合的刀口,那個刀口毫無疑問,是他切的,只有他才能切出這種獨特的刀口,可是這會兒,他的驢性好像突然發作了,腦袋也不再像是上手術台時那麼靈活,就像是正在運轉的發動機突然就生了銹一樣,而他此時顯然還對他的傑作感到十分得意,別的一點都沒想到。
「什麼?你確定?你真的確定我頭上的手術是你做的?」少女連聲問,眼睛忽然間好像變明亮了許多。
「笑話,我連自已做的手術都認不出來的話,那我還在手術台上混個屁啊!我告訴你,你這刀口雖然外表看起來只有一公分,其實並不只的,外面是個小切口,裡面才是大切口,透過頭皮零點二公分以下都是一點五公分的內切口,這是我獨特的刀法,是施了氣功才弄成這樣的,任何人也學不來的,這也是你的切口,為何會在表面看來毫無破損的地方加縫兩針的原因。」曉生仍然得意的說,這反漏頭型的切口,還真是他獨創的,別的外科醫生做手術切口,一般是越往裡就越窄的,只有他,是越往裡往寬的,因為他十分替病人著想,盡量把表皮層的開口盡能力的開到最小,以至癒合后所留下疤痕不影響病人的外觀。雖然這樣做增加了手術的難度,減少了施術者的視野度及靈活度,但只要病人滿意,曉生是無所謂的,雖然這樣做對別人來說是件十分困難的事,但對身具奇特內功的曉生來說卻是小菜一碟,他只要把勁氣凝聚一點在刀上,刀氣所到之處,想大的地方就大,想小的地方就小,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在現實的臨床手術中,卻有許多醫生不是這樣的,有許多醫生為了貪圖方便,減輕手術的難度,不但不需要大的切口放大來做,而且還儘可能的放到最大,完全不顧及切口癒合后所留下的疤痕對患者造成的影響,完完全全沒有一丁點職業道德。
「除了這個就沒有其它的嗎?」少女好像故意在為難曉生一樣,仍然沒完沒了。
「當然有,嘿嘿,剛剛那個只是第一點,這第二點嘛,就是這刀口外表看起來是直線,其實在顯微鏡下看卻是一條細波浪型的直線,這個雖然不是我獨創,但一厘米的刀口切成細微以至要顯微鏡才能看到的波浪直線,卻只有我才做得如此完美。這是我在一本權威的醫學雜誌上看到的,說這樣的切口更有助於傷口癒合,但沒有經過更多的臨床驗證,所以並沒有得到推廣,但我個人分晰和實驗后,這是確實可行的。
第三,便是你這切口上的縫合的七度線,雖然這線已經拆除,但是線口結紮的線頭疤痕仍然清晰可見,你也許看不到,但別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到,這線頭是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交錯起來的,為什麼會這樣呢?任何有經驗的外科大夫都不會犯這低級的錯誤,他們都會把線頭靠一邊對齊的,要麼全在左邊,要麼全在右邊。那我為什麼這麼做呢?嘿嘿,說起來還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一個陋習,是在長期又頻繁的不規範的手術當中養成的不良習慣,以至現在想改都改不過來,就憑這些,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你頭上的手術是我做的,絕對沒有錯。」曉生自豪的大聲說著。
「那麼說,這手術真的是你做的了!」到了這個時候,少女已經完全相信,她頭上的手術確實是眼前這不修邊副,甚到可以用糟蹋來形容的男子做的。
「當然,這是毫無疑問的!」曉生自信無比的說。
「呵呵,這太好了!那麼,你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沒有?」少女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這難得的笑容卻轉瞬即逝,只是一瞬間便消失無蹤了,沒有一點痕迹可尋。
「什麼事?」曉生摸不著北的問。
「唉,哥哥,如果你的頭腦有你的手術刀一半那麼靈活就好了!」少女有點無奈的指著曉生的腦門說。
「我?腦袋?手術刀?」曉生有些茫然了,這腦袋能跟手術刀扯上關係嗎?他一直都認為他自已很聰明,甚至比沈雪還要聰明,要不然那麼聰明的一個女孩,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被他壓在身下,任由他肆虐呢?可是這會,他才明白,他不聰明,連聰明的邊都夠不上。
「哎呀!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別人都說你把我治死了,可是如今我卻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少女忍不住提醒他。
「是啊,是啊,你明明已經死了,連墓碑都有了,可為什麼你現在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呢?這難道是屍變?不…不可能,那這又怎麼解釋呢?」曉生鑽進了一個牛角尖,就算是轉子彎仍舊鑽不出去….
少女聽了他的話差點就當場暈死過去,她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網路里會有人作出《豬之歌》,而且被人廣為傳唱了,這歌就是專門為曉生這號人物寫的,其實她不是沒見過笨人,但是這麼笨的人,她卻還是第一次見。
「怎麼解釋?唉,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躺在墓碑里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姐姐,陳心美並沒有死。她正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對著一頭豬說話呢!」少女沒好氣的說。
「姐姐?妹妹?陳心美是姐姐還是妹妹啊?我,我怎麼一頭霧水!」曉生無可救葯了,他的腦袋一定是銹鬥了,要不然就是被雨淋壞了,平時看起來挺正常的一人,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犯怵了呢?其實這也難怪曉生,人,難免會犯糊塗的,不然哪來的那句老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可是像曉生這麼難得糊塗的人,確是很少見的。
少女沒辦法了,只好耐著性子給他解釋了又解釋,如此反反覆復的數遍之後,他才終於明白了,大聲叫道:「他娘的,我被陷害了!」
少女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長吁了一口氣說:「我的老天,你總算明白了!愚子實在難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