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懦弱女
蘇雪的肚子餓得狠了,那巴掌大的玉米面饃饃下了肚,只是稍微墊了墊底兒,根本就不管用,胃裡依舊是餓得直抽抽,只是她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忍著。ziyouge.com
回了那破破爛爛的房子,因為漏了一夜的雨,屋子的地上積滿了水,只是蘇雪原本也沒打算在這裡常住,因此也懶得收拾。
蘇雪的人生可以算得上是一出悲劇,父母草率將她嫁出去,便再也不管不問,哪怕是她快要死掉的時候回去求助,他們都不肯幫助她,蘇雪不知道他們到底懼怕什麼,只是這樣的家人根本已經沒有繼續來往的必要了。
張自忠的婆家是打定主意不會管她,蘇雪自然也不會去自找不快活,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這話雖粗,道理卻是不錯,原先的蘇雪哪怕是快餓死了都不敢離開這個家,她卻沒有這樣的顧忌。
與其留在這裡被活生生地餓死,不如離開了再說,想要虐渣,也要有本錢才行。
這家窮得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不過是便宜了蘇雪,她在那紅漆柜子里翻了半天,將自己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都找了出來,出去混沒有錢還行,沒了這些證明文件,那可就是寸步難行。
蘇雪找了個布包,裝了幾件衣服,又從水缸里舀了點水,就著冷水隨便洗漱了一番之後,這才拎著布包出了門。
剛剛走了不遠,便看見一個五大三粗的胖婆娘迎面走了,蘇雪微微皺眉,往旁邊讓了一下,繼續朝前走去。
誰知道走了沒有幾步,那女人突然站到蘇雪面前,那眼神像是看什麼噁心的髒東西一般,滿是嫌惡之色。
「蘇雪,地里要除草,趕緊跟我來。」
陳梅花是張自忠的老媽,為人尖酸刻薄,她膝下有兩個孩子,長子自強是家中的第一個兒子,生下來之後陳梅花很是喜歡,懷二兒子張自忠的時候,張鐵牛和村子里的寡婦勾搭在了一起,因為陳梅花懷著孕,收拾不了那寡婦,所以陳梅花把這一切都怪到了二兒子的身上,對二兒子很是冷淡。
張自忠從小便沒有人管教,張家父母年紀大了,張鐵牛又是個不管事兒的,張自忠越長越歪,最後成了個村裡兒有名的無賴。
陳梅花不喜歡張自忠,因此打張自忠結婚以後便直接將他趕到了老屋去住只有偶爾用到這兒子的時候,才會來找他,平日里根本不會上門。
張自忠去了縣城之後,也交代過陳梅花管蘇雪的飯,陳梅花答應的好好的,結果轉頭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每天只使喚著蘇雪幹活,飯卻一口不給蘇雪吃。
蘇雪這兩天一直沒來張家,陳梅花想起地里還有草要除,因為大兒媳婦懷了孕,大兒子又在鎮子上幹活,張鐵牛又從來都不管這事兒,陳梅花便把主意打到了蘇雪的身上,這樣不花錢不費事兒的勞動力,正好來使。
蘇雪原本的記憶已經殘缺不全,只是勉強記得些事情,至於人的面孔卻是一概不記得了,眼前這個胖女人她是一絲印象也沒有,可對方卻顯然是認得她的。
蘇雪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根據她的年紀和說的那句話,大約推斷出這女人是蘇雪的婆婆,陳梅花。
蘇雪真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無恥的人,她對她什麼樣子,現在竟然還敢舔著臉來讓她去幫著她鋤地,且不說蘇雪根本不會做那活兒,就是會做,她也不會去的。
「我還有事兒,你自己去弄吧。」
蘇雪懶得搭理這人,說完便直接繞過陳梅花,繼續朝著村外走去。
陳梅花見她這模樣,火氣當時便上來了,她生得五大三粗的,手上自然有一把子力氣,一伸手便直接拽住了蘇雪的胳膊,陳梅花用得力氣極大,蘇雪胳膊痛得厲害,不由得慘叫一聲,連連說道:「你放開我。」
陳梅花卻並不鬆手,只是惡狠狠地說道:「你是我陳家的媳婦,擺什麼譜兒,以為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呢,趕緊去地里給我、幹活。」
說著連拉帶拽幾乎是拖著蘇雪朝前面走。
蘇雪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別說是她還活著的時候,就是她去做那些任務的時候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她的手疼得厲害,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雙目像是噴火一般看著前面的那個女人。
這女人也當真太可惡了。
有村人看見這一幕,卻沒人出頭幫蘇雪說話,蘇雪是外村兒嫁進來的媳婦兒,自然比不上本村兒的陳梅花親厚,加上那婆婆教訓媳婦兒是應該的,別說只是拽著她走,就是打她幾巴掌也是不妨事兒的。
陳梅花一路把蘇雪拽到了地頭,順手往前一帶,蘇雪腳下一滑,直接撲到在地,昨夜下了一場雨,田埂上的泥土都被水浸透了,蘇雪的臉上身上直接被沾滿了泥水。
陳梅花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當婆婆的就要立出自己的規矩來,要是連個媳婦兒都鎮不住了,這婆婆的臉往哪裡擱?
「趕快下田去除草,今早要不把這地里的草侍弄乾凈,有你好果子吃。」
陳梅花翻著白眼兒,惡狠狠地說道,然後在田間找了一處乾淨的石頭,直接坐在了上面,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從地上爬起來的蘇雪,看她那樣子,是打算這麼看蘇雪一早上了。
蘇雪知道今兒這事兒怕是逃不掉了,那個惡婦擺明了是想折騰她,面對這樣的人,就是有再多的計謀也沒有辦法,人家根本不跟你講道理。
眼前的秧田裡綠汪汪的一片,看起來像是一片巨大的綠色絨布一般,十分漂亮。
蘇雪嘆了口氣,挽了褲腿下了田,因為剛剛下過了雨,這田地爛成一片,一腳踩下去,鞋子直接陷進了泥裡面,那冰冷黏膩的濕泥瞬間填滿了鞋子,蘇雪噁心地皺起眉頭,忍著那腳底噁心的觸感,繼續朝前走去。
蘇雪壓根兒就沒下過田,根本分不清這秧苗和雜草區別,你讓她去除草,簡直就是再開玩笑。
蘇雪一時覺得有些無從下手,陳梅花卻不管那些,直接嚷嚷了起來:「你這懶婆娘,就會偷懶,還不趕緊幹活,今早上弄不完,看我不收拾你。」
蘇雪翻了個白眼,低下頭慢慢地幹了起來,分不清秧苗和雜草,沒問題,只要看著像是雜草的,直接拔了扔到一邊兒就成,反正這塊兒地也不是她的,就是產量少了也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陳梅花見蘇雪終於老老實實地開始幹活,她得意地笑了起來,這人就是賤骨頭,不收拾就不老實。
日頭漸漸升了起來,這田地里也沒有個遮陽避日的地方,陳梅花人生的胖,最是怕熱,被太陽這麼一曬,汗水是刷刷的往下淌,她熱得受不了,便直接站起來,看了一眼遠處的蘇雪,扭身往家裡走去。
陳梅花認為蘇雪膽子小,是不敢違背她的,她也沒有必要陪著她在這兒受罪。
蘇雪以前哪裡做過這種活,不過一會兒腰便酸的厲害,兩條胳膊像是灌了鐵鉛一般,光抬起來就要費好大的勁兒,那個惡婦人根本一點都不體諒她的辛苦,只管一個勁兒的跟在後面催促不休。
蘇雪咬著牙堅持著,慢慢的胳膊也緩過勁兒來,沒有那麼酸痛了,身後那喋喋不休的聲音停止了,蘇雪有些疑惑,回頭一看,田埂上哪裡還有陳梅花的影子。
那個惡婦人走了,蘇雪自然不會自討苦吃的繼續幹活,她又不是什麼受虐狂,沒事兒跟自己過不去?
扶著酸痛不已的腰,蘇雪一步一步朝著田埂挪去,上了田埂,她也不顧地上臟不臟,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面。
蘇雪一邊喘著氣,一邊揉著酸痛不已的胳膊,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泥水泡得發白的小腿肚,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地苦笑,她這是越混越回去了。
休息了一會兒,蘇雪好不容易有了點力氣,吃力地站起身,直接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她這副樣子今天根本就走不了,還是先回去洗漱一下,明天再做打算。
好在這塊兒地離著村子並不遠,沒一會兒蘇雪便回了自己那破舊的茅草屋子。
屋子的門虛掩著,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想來也是,她這家破成這個樣子,稍微有腦子的也不會來這裡偷東西。
蘇雪將自己的布包放回床上,轉身去了廚房,說是廚房,也不過是個茅草搭起來的小棚子,裡面只有個簡單的灶台,上面放了一口黑漆漆的大鍋。
這種簡陋的灶台蘇雪從來也沒見過,更別提用了,好在腦子裡多少有原主的一些記憶,蘇雪勉勉強強地將火燒了起來,整個人卻也弄得更加的狼狽,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十分可笑。
燒熱了水,用洗臉盆裝了,端回了屋子,蘇雪將身上的泥水洗乾淨,換了另外一身乾淨的衣服。
弄好之後,蘇雪看著這滿屋子的水漬,皺了皺眉,無奈地拿起笤帚,將水掃了出去。
她還要在這裡住上一晚上,怎麼著也不能由著地上這一片狼藉吧。
把臟衣服洗乾淨晾上,這麼忙忙碌碌的,很快的便到了下午,蘇雪的肚子餓得厲害,可是她哪裡好意思再去找陳大嬸兒要吃的,正巧屋子不遠處有一棵槐花樹,蘇雪隨意地摘了一些,好歹是填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