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
因為別離,所以承受心痛,用心珍惜。
最後一程了,從顏露得知祁連月屠宮奪帝位開始,她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會放過她。
她拼了命的救出太子,費盡心思哄他開心,引他遠離王都來到西楚,還想給他信念,讓他在異地他鄉堅強的活下去。
但是這個信念是什麼?
是僅剩下的一絲親情的挂念?長公主會溫暖他、愛護他、想盡辦法留他在身邊?
還是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國破家亡山河在,待他日東山再起、重整河山?
沒用的,一切都沒用的,此刻的太子是她用顏侍郎的身份騙來的,他希望活在夢裡,所以她給了他短暫的希望。夢醒后,她離去后,這一切將瘋亂如麻,他還是會垮掉的!
多想永遠的和太子在一起啊,多想徹底的和祁連月阻斷關係。一切都是祁連月的錯!他不該橫在中間拆散她和太子!還有造反一事,簡直是卑鄙至極!這種沒節操、絕人寰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幹的出來!
在她心裡被打了一萬個叉的人,硬是陰魂不散圍著她轉!
如果是自己,決計沒有這麼厚臉皮,明明對方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還硬是要去搶!
強扭的瓜不甜,就是有一天她被祁連月得到了,她也不會失去自己的一顆心!
「你怎麼不吃了?」大娘見顏露一直夾菜丟菜,氣色凝重,分明在想事情。可是她年紀輕輕的,有什麼事可發愁的呢?
再看一眼她的丈夫,這哪裡像是她的丈夫啊,半點力氣沒出,富家嬌哥兒一般,權拿她當丫頭使喚。
女人太能幹了也不好啊,男人啥心也不操,擔子全壓在女人的身上。
吃完了飯,顏露幫著大娘收拾碗筷,又去提水準備刷鍋刷碗。
顏露見太子抱著手站在門框上看她勞動,她做什麼,太子的眼就跟到哪裡,便心疼道:「走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桂青颺:「等你一起睡。」
顏露的臉紅了,在一邊忙乎的大娘趕緊推顏露道:「這裡也忙完了,你們小兩口趕緊去休息吧!看你相公多關心你。」
「哦!」顏露擦擦濕手,解下圍裙,低頭走出廚房。
她出來后,太子也跟了出來。
只有顏露知道,太子是一刻也離不開她。
來到簡陋的卧室,鋪床,展開被子。忙完這些,顏露走向太子,準備給他更衣。
以前都是下人給他更衣,太子在她面前害羞,沒當著她的面脫過衣裳。但是現在太子允許她做這樣的事情。就算她看到他的胸膛,他也沒有躲開。
脫得只剩下褻yi,太子聽話的坐在了床上,等她脫衣裳也上chuang來。
顏露背過身體,紅著臉解衣,然後著單衣爬上床。
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太子的手伸了過來握緊她的。
「我們一起睡。」
「好,一起睡。」
窗外秋蟲低吟,屋內呼吸聲漸漸綿長悠遠。
夜已深,良宵淡月,不離不棄;憶少年,兩小無猜,與君同夢。
*
雄雞一聲啼,顏露睜開眼。天亮了!
今日還要緊趕慢趕啟程,她必須把太子安全的託付給長公主,然後再揚鞭打馬回到天朝去。
祁連月猜對了,顏露是不會不管天朝的爹娘還有太子的血親的。太子的心結她會替他打開。她不能讓太子一輩子活在背棄國家和拋棄血親的罪念里。
既然祁連月喜歡她,她就利用他的喜歡,回到他的身邊,假意恩愛,然後趁機殺了他!替太子把皇位給奪回來!
為了太子,她這一次真的會不顧一切的!
*
遠處的行人漸漸的多了,具有西楚國特色的房屋林立,穿著西楚特色服飾的男女來回走動。
顏露見太子穿著一身素衣,樸素到了極點,臉上也因趕路憔悴無血色,真的很難看出昔日張揚跋扈的太子本色了。
她低聲對馬六褔道:「我們每人去購置一套新衣,太子要進宮面見西楚國君和長公主,不能太寒酸了!」
馬六褔點頭答應,便開始拿兩隻眼睛搜尋成衣鋪。
突然,街道的正前方一道馬匹失控疾來,沖向了他們站的地方。情況危急,顏露一腳踹開馬六褔,抱著太子滾到了地上,躲開了馬蹄踐踏。
「你沒事吧?」爬起后的顏露第一件事是關心太子有沒有傷到哪裡,太子搖頭,卻憤恨的看向馬匹遠去的方向。
「既然沒事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顏露安慰道,這也不是在天朝,能伸手遮天。
太子爬起后,顏露便給他拍打身上的土。此時受驚過度的馬六褔也湊上來:「殿下,您沒事吧!」
太子又一腳揣在他的屁股上:「以後再也別叫我殿下!我現在連過街老鼠都不如!」
暴怒間,馬匹去而復返,應該說是騎馬的主人去而復返。棗紅色大馬上騎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郎!高腰白裙,紅色披風,唇紅齒白,雙眼狹長而嫵媚,淡淡梨渦,乍一看和太子有些相像之處。
她俯下身體,笑嘻嘻道:「剛才嚇壞了你了吧?我的馬兒受驚,他平時不這樣的。」
隨著女郎的下馬說話,她的身後迅速的聚攏過來幾個便衣侍衛,明眼人一看便已知她的身份。耀陽公主,也就是年長太子三歲的未婚表姐來了!
說起這耀陽公主倒也離奇,三歲時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后便能熟背古詩詞三百首,且常常語出驚人。
長大后從不將女子教條放在眼裡,一心追求所謂的自由和喜好。女兒家偏學匈奴女子騎馬射獵,將大批的男兒都比了下去。
到了適婚年紀,挑挑揀揀看不上一個男兒,蹉跎到了如今二十二歲老齡,竟還是不著急。
太子想必也認出了耀陽公主的身份,緩和了臉色,做君臣之禮道:「臣弟敏之見過表姐!」
耀陽摸著下巴疑惑:「敏之?敏之是誰?沒聽說過!」
太子按耐脾氣,上前一步解釋道:「臣弟乃天朝國太子桂敏之,八歲的時候見過表姐,許是表姐將我忘了。」
「哦,你呀!」耀陽驚喜過度,指著太子的手都有些發顫:「你的國家不是……」
顏露在太子身後輕輕的扯住了他的袍子,擔心他承受不了,誰知太子竟自嘲道:「正是被破國的表弟我,無處可去,來投奔姑姑和表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