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這是一場壓倒性的亂斗,在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以花繁縷一方的勝利落下帷幕。
使者被殺,反抗到底的被殺,剩下的人很識時務的放下兵器投降了,整個邊城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中。
經過花繁縷的那一嗓門大吼,還有眾人叫嚷的「萬歲」二字,金麒沒得選,舉兵起事勢在必行,這是徹底和皇帝撕破臉皮了。
金麒心裡承受能力何其強大,等最開始的那一陣衝擊緩過來之後他就果斷拋棄全部顧慮,自覺地充當起領導者,命羽林衛將軍關閉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有條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情,又讓馮峰屠蒙守著門,才放心地和花繁縷、英王以及四個兄弟在衙門的花廳里說話。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金麒看著眾位兄弟,「京城裡出了什麼事?三弟,你來說。」
金麒點名恪王。
「是,大哥。」恪王此時頗有些豁出去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了的意思,想來他早已經歷過大變,情緒已經處理好,在面對金麒的時候才能這麼淡定,「大哥走後,父皇在宮宴上看中了一名名為玉馨的舞姬,將其納入後宮,封為玉貴人。大哥可還記得竇荀?」
金麒點點頭:「前衛少卿竇荀,已經被斬首了。」
恪王平靜道:「竇荀還有一個妹妹,名為竇恬,這名玉貴人,就是竇恬本人。」
金麒蹙眉:「她還活著?」而且還入了宮,想到竇恬的姿容和心計,金麒本能的感到接下來肯定要不好了,「父皇想必十分寵愛她吧?」
「何止寵愛。」康王臉上滿是厭惡和痛恨,「父皇簡直被她迷的神魂顛倒,那個女人才剛入宮,就迷的父皇連續寵幸她三天!」
金麒原以為「連續寵幸她三天」的意思是「連著三個晚上都讓玉貴人侍寢」,但康王說完之後,恪王皺起了眉頭,景王臉色古怪,恭王則顯得十分難堪,眉頭亦是深深地皺起。
金麒納悶兒,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英王看不到侄子們的表情,他一直安靜地聽著他們講話,這會兒眾人都沉默下來了,他才開口道:「只是召她侍寢的次數多了些,皇兄並非會沉迷女色的那種人,況且……」不知想到什麼,英王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黯然的神色,沉默半晌才佯作無事地問道,「可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這……」恪王看了一眼花繁縷,遲疑道,「有些事情說出來,我怕污了大嫂的耳朵。」
大嫂……
突然提起花繁縷,眾人突然想起她方才在外面的「壯舉」。
那真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大嫂你為何如此彪悍!
花繁縷微笑:「你們說,我出去。」
她轉身走人,快的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恪王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他真沒故意趕花繁縷走的意思。
金麒嘆口氣,不知道花繁縷到底怎麼了,她最近脾氣好像有些暴躁,看來回頭要好好和她談一談了。金麒對恪王道:「三弟,你繼續說,玉貴人到底怎麼了?」
恪王真是難以啟齒,所謂子不言父過,縱使被逼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沒辦法直白的在自己的兄弟和四叔面前說「父皇他不理朝政荒淫無度每天只知道在後宮和那個女人廝混幹了很多令人髮指的事情」這樣的話。
他覺得丟臉,那畢竟是他崇拜過、崇敬過的爹,結果短短兩個月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對方乾的一樁樁荒唐事更是讓他寒透了心。
恪王吞吞吐吐,及其委婉地把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告訴了金麒和英王,金麒瞠目結舌,英王更是不敢相信。
「混賬!他竟然軟禁母后!」英王勃然大怒,手掌重重拍在身旁的花几上,花幾應聲碎裂。
房間內鴉雀無聲,長輩發火總是讓晚輩畏懼的,發起火來能一掌把花幾給拍碎的長輩就更可怕了。
金麒也很驚訝,大概是這些日子英王的態度一直很溫和,再加上英王的眼睛和不良於行的雙腿,他潛意識裡那種「我家四叔很柔弱」的念頭一度掩蓋了他以前「我家四叔真漢子」的念頭,現在金麒才猛地想起來,四叔可是在戰場上混過的人!
英王動過怒,心裡真恨上皇帝,自己被怎麼不公平待遇,他最多只是心寒,但那人連親娘也敢軟禁,聽到這個消息的英王有種皇帝要是出現在他跟前他能立刻一腳揣對方心窩的想法。
沉迷女色,縱情享樂,荒廢朝政,煉丹求仙,軟禁太后……還變得越來越殘虐弒殺。
皇兄啊,你就這麼急著自取滅亡嗎!
「怕是和梁王脫不開干係。」恪王道,「父皇性情大變,縱玉貴人是禍國妖姬,父皇變化的也太快了,我心中懷疑,就暗中調查一番,這一查,就查到了梁王頭上。」恪王說的簡單,實際上他連自己隱藏極深的勢力都動用了,這才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梁王那個老狐狸,怎麼會不知道有人在查這件事,儘管恪王小心翼翼,還是被梁王給發現了,如果不是恭王不惜暴露自己的勢力,出手相助,不止恪王危險,就連景王、康王也要遭殃。
梁王謀划多年,等的恐怕就是今天,眾人也是在他出手之後才發現這個人身邊居然有如此多的能人異士做助力,朝中很多大臣更是早被他給籠絡過去,並且控制住了。
恪王神色凝重:「我們開始只當梁王是要謀朝篡位,但發現他居然強迫文武百官服用毒藥,藉以控制眾人,甚至開始動手戕害皇室子弟,全然不顧後果,我們才發現,梁王恐怕是要毀了整個九華!他瘋了!」
「你說什麼?」金麒震驚,「戕害皇室子弟?」
恪王臉上露出幾分痛色:「宮裡燒了一場大火,九弟、十弟,還有幾個公主全都喪生。」
金麒心驚肉跳:「十一呢?七弟和八弟呢?」
恪王看向恭王。
恭王道:「大哥,你放心,七弟八弟還有十一,我已經讓子臻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他所掌管的勢力,是皇室暗部,本來就是為了保護龍子皇孫而存在的,不然也不能從梁王手下救出恪王等人。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他的身份幾個兄長都知道了,他本來也沒打算繼續瞞著金麒,還有四叔。
「母妃呢?」
「麗妃娘娘和皇祖母軟禁在一處。」
「你們怎麼會想到來這裡?」
恪王道:「這是六弟的提議。」他露出一個苦笑,自嘲道,「堂堂龍子皇孫,卻被逼的和喪家之犬一般東躲西藏,若不是有六弟、大哥的侍衛傾力相助,我們幾個只怕都要不明不白的死在皇城了。」他看著金麒,語氣誠懇,「我們如今能夠依仗的,只有大哥了。大哥和四叔難道忍心看著祖宗基業被毀而坐視不理嗎?」
當然不會!
不在意皇位是一回事,但要金麒眼看著九華亡國,他是做不到的!
別的好說,金麒現在只剩下一個疑問:「梁王也是我皇家的子孫,他究竟為何要如此做?」
「我們也想知道。」
沒人能回答金麒這個問題,他只能把疑惑暫時放心,專心處理起眼下的事情來。
皇帝無道,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唐明、崔蘭玉、羽林衛將軍及其手下將士們是自願前來追隨金麒的,至於那些和使者一同過來的禁軍,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也只好跟著金麒。
就算他們想回去,怕是也回不去了,一旦福王造反的消息傳回京城,他們這些人肯定會被自動歸到叛軍的行列里,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跟著福王一起拼了!
接下來就是說服西南駐軍的問題了。
皇帝荒淫無道是事實,又有四名不遠千里逃亡到此地的皇子作證,更別說英王曾經做過西南駐軍的元帥,很多人都跟著他打過仗,英王親自出馬,不怕說服不了西南的將領們。
從房間里出來后,金麒看到花繁縷在不遠處站著,他幾個兄弟都很識趣,和英王一起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兩個。
「繁縷。」金麒有些愧疚,總覺得委屈了花繁縷,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一個女人即使再有本事也很難施展開。金麒感覺應該也有自己的原因,每次他在場的時候花繁縷總是很沉默,不會搶他風頭。他當然清楚在他們身體還沒有換回來之前花繁縷過的是最自在的,現在換回來了,以前能她說話的,現在因為避嫌都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阿貝,阿貝為了找蘇茶卻不知到哪兒去了。
花繁縷看著他,語氣很微妙:「原來你這麼想的。」
金麒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很不妙,他有些警惕的看著花繁縷:「難道不對?」
花繁縷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下巴:「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幫你啊,那什麼陰謀詭計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也不想發表任何見解,其實我更期待打仗呢,你真是想太多了。是做女人時間太長的後遺症嗎?」她捏他的臉,「愛妃~你真是多愁善感。」
金麒:「……」
花繁縷捏捏拳頭,一臉感嘆的說道:「在地球的這段日子,我真是太鬆懈了啊,很久都沒活動過筋骨了。」
之前的那兩隻石獅子算什麼?!
金麒無力:「罷了,你和我一起去見一見皇帝吧。」
「你爹?」
「不是他,是羅國的皇帝。」金麒露出一個帶著點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們幾個怕是還不知道本王要起兵造反了吧?我就說他們被我軟禁還那樣有恃無恐,原來和他們勾結的是梁王,愛妃,我們過去氣死那些傢伙!」
花繁縷:「……」還敢更幼稚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