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痛苦
我心想,這一定是出現幻覺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啊。
怎麼回事?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克隆人嗎?
但我看到,高嵐、唐悠然,遠處的劉應軒,臉色都已經變了。
我看到,那個男人快步朝我走來,一揮手,周圍的守衛全部都退了出去,沒有半點猶豫和遲疑。
我也看到,那Shirley劉竟然甜甜的叫了一聲,「爸爸」。
我更看到,這個男人蹲在我旁邊,神色很複雜,有著哀傷,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像在說著什麼。
好一會,才聽到他在重複著,「明小子」這幾個字。
強烈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
「明小子」是我的乳名,從小到大,只有我媽這樣叫我,自從她去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種稱呼了。
這個男人怎會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大腦暈闕得厲害,我看到這男的竟然把我抱在懷裡,老臉淚水縱橫。
Shirley劉無法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喃喃說:「爸,你說這是你兒子?你怎會有個兒子?他年紀竟然比我大……他到底是誰!」
會場很安靜,針落可聞。
那高天海很尷尬,悄悄的把槍收起來,咳嗽一聲,說:「劉鋒老哥,兒子這事兒事關重大,可不能亂認啊。」
劉鋒霍地轉身,臉色很陰森,指著自己的臉說:「看清楚我的臉,像嗎,我們倆像嗎!」
高天海窒了一下,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到,這個劉鋒和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一個年輕,一個蒼老,傻子都能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覺得自己呼吸很粗重,心裡很恐懼,手忙腳亂的從哪個男人懷裡掙脫出來。
左腳不斷在流血,可我已經沒有感覺到痛了,我一路後退,鮮血沾在地攤上,幾乎融為一色。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都混亂了,身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是可以信得過的。
我再一次慌了神。
直到離了那個男人很遠,高嵐過來抱著我,我就問:「草,神經病的,那個人是誰啊?」
高嵐抱緊我,卻沒有說話。我才猛地驚醒,她的嘴已經被麻醉了,她臉色很不好。複雜中,又有些悲傷。
我狂笑起來,心裡想,這他媽扯得是哪一出啊,拍電影嗎?我什麼時候又跑出來一個老爸了啊?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發現是劉應軒和凡昌禮,守衛都被撤出去了,所以他們得以逃脫。
「明哥,這真的假的啊?」劉應軒震驚說,「這至尊輝煌大廈的老闆,竟然是你老爸?你果然是個富二代啊!」
「滾!」我吼道,「別開玩笑,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劉應軒嚇壞了,他還沒看到過我發過這麼大的火,苦著臉說:「明哥,你知道我脾氣,這一定是意外,我掌嘴還不行嗎!」
我沒有心情跟他廢話,就看到Shirley劉在跟那劉鋒劇烈的爭執。
「爸,那個臭屌絲是誰?」
「他是你哥。」
「為什麼我會有個哥?你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的嗎?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出生還比你早兩年,要說私生的話,你才是。」
Shirley劉尖叫起來:「你騙人,我才不需要什麼哥,你明明只有我這一個女兒!」
劉鋒無奈說:「唉,莉莉,從小到大我都慣著你,不打你,不罵你,你如今都16歲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Shirley劉面如死灰,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家豪臉色好像屎一樣,仍舊不死心,說:「劉叔叔,這個劉明當真是你的兒子?」他平時從沒有看到過劉鋒出現在公眾場合,對這個人僅僅只是聞名而已,平時的大小事,都由那黃經理一人操辦。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跟劉明長得這般相似。
「我劉鋒是什麼人,會開這種玩笑?」劉鋒冷冷看著他,「小輩,敢用這種質問語氣跟我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
劉鋒站了起來,揚聲喊:「醫務組快進來,給少爺治傷!」
一聲令下,門外迅速進來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隊伍,拿著擔架,抬著十字箱。他們來到我身邊,急急忙忙就把我放上了擔架。
我的思緒還沒有轉過來。
我並非就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我只是始終無法釋懷。
當年我還沒有懂事,尚且是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子時,老爸就跑了,他貪圖榮華富貴,跟一個女人跑了。
扔下我跟我媽孤零零自個兒生活。
老媽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從那時候開始,她終日以淚洗面,整天哭哭啼啼。到了最後,眼淚哭幹了,身體也就哭壞了。
我後悔當初的不懂事,後悔一直在叛逆,害怕周圍那些人給我的異樣目光。
老媽帶著我轉了一次於又一次的學,我卻始終不懂反思。
那時候的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厭世。
但我知道了,不,是一年前就知道了。
一切,都源自於眼前這個男人。
他如果沒有丟棄我們兩母子,我媽就不會死,即便現在沒有大富大貴,那起碼也讓我有一個圓滿的家庭啊!
我至今無法忘記,當初我媽屍體上那種冰冷的觸感。
也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扇鑲嵌著我媽黑白照的小小石碑,帶給了我怎樣的絕望。
剎那間,我感覺到整個人如墮冰窟,渾身透骨的寒冷,好像瘋了似的從那些醫生手裡掙脫出來。
在這一瞬間,我有了濃濃的恨意。
如果問我最後悔的是什麼,那就是,我竟然流了眼前那男人的血!
我覺得無數道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包含了很多的情緒。有震驚,有不可思議,有驚嘆,還有讚賞。這些所謂的億萬富翁們,估計已經開始盤算今後要打好與我之間的關係了。
我突然間冷笑起來。
那Shirley劉跌跌撞撞的朝我走過來,面無表情的喊了一聲:「哥。」
哈哈,多麼滑稽的一幕,剛才還跟我打著擂台,揚言要宰了我的,現在卻巴巴的叫我哥!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討厭她了,不僅現在,從剛開始見面,我就很排斥她。
把一個女孩子教得如此目中無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滾吧。」我冷漠的說,「我不是你哥,不要這樣叫我。」
我發現,情緒這種東西,是很難控制的。我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這些違背我原則的話,竟然是不由自主就說了出來。
但如今,還有何關係呢?此時此刻,說這種話不是剛好合適嗎?
Shirley劉面如土色,眼裡有憤怒,有傷心,還有複雜。
愧疚嗎?我心想,這妞兒肯定沒想到吧,一直處處針對的、千方百計想要斗贏的臭屌絲,癩蛤蟆,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親生哥哥!
搞笑嗎?沒想到吧,天意啊,哈哈!
我心裡竟然有一種變態似的快意,覺得這些人真是罪有應得,我真是太樂意看到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我從擔架上翻下來,正巧碰到了左腳上的傷口,鑽心的劇痛隨著鮮血的飛濺蔓延至全身,儘管全身已冰涼,但我還是痛得抱住腳,慘叫了起來。
我在地上掙扎,身心上的痛苦把我折磨得好像快要死了。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他拋棄了我,他害死了我媽,讓我吃盡了苦頭,自己卻在這裡享受著榮華富貴!
我,一定不會原諒他!
我赤紅著眼睛,打量著這棟骯髒的大廈,拿起放在一邊的飛景劍,倒拖著一路往後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