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必須的選擇

第二十一章 必須的選擇

門邊的成璇氣不過離影的話,小跑了幾步,跟著身子一撲,熟練的運用了十幾年的身法趁著離影不備,愣是將毫無防備的他撲倒在地,兩個人廝鬧成一團。

窗邊的白淺揚起一抹狡猾的笑容,一個滑步優雅的撤出了兩米以外,將空間讓給兩個人盡情的撲騰。

他是不喜歡成璇沒錯,不過實際上他對這個在竹屋裡一直沒有口德,總是得罪他的離影也沒有多少好感,這兩個人要不是一直礙於長卿的面子,他早就想順手下些葯好好收拾一下他們了。

不過......現在,剛剛好......

而門邊的成運早就將屋內這幾個少年的神色收入眼中了,十幾歲少年的孩子氣讓他不由得搖搖頭笑了,靜靜站在門邊抬眼看著,就連唇角也不覺得讓上了笑意。

徐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鐵青,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炕邊,沒有看向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

目光猶豫的看向窗外,頓悟了一般,濃密的眉擰成一團,突然對屋裡人低聲開口道:「成前輩,逸之,我有些話想和影單獨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徐崢話中所不自覺蘊含的沉重,讓屋中原本鬧成一團的人都停了下來,噙著笑容的白淺最先將目光看向徐崢,對上那雙淡漠沒有情緒的星眸,心悸了一下,點了點頭甩先轉過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隨後成運也沒說什麼,一把拉起自己不想避嫌的兒子,跟著白淺的身後出了門。

十幾平米的小屋中僅剩下主僕二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一股讓人煩悶的不安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中竄動。

十幾年的相處讓兩個人彼此了解的就像是雙胞胎一樣,從剛剛徐崢開口的時候離影就是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能讓他這麼嚴肅的口吻來說話,恐怕事情大發了。

「主子。」

「影,你這次來帶了幾個人。」

「除了我自己,還有幾個堂里的好手,怕在出什麼意外,我沒敢驚動凌將軍。」

「這次同來的,絕對都是可以放心的心腹。」離影意外的看向似乎有些慌亂的主子,快速的將徐崢想要知道的事情脫口而出,看見長卿鬆了一口氣的摸樣,歪歪頭,疑惑的問:「怎麼?」

「關於這兩次刺殺你調查的怎麼樣,二殿下怎麼說的?」

「似乎這件事跟安大人有關。」

「哪個......安大人?」

「安落大人。」

「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這次動、亂似乎是大皇子所為,陛下的病......怕是托不了多久了,君瀾殿下希望您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匈奴人。」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帶兵悄悄地遣返,恐怕......逼不得已的時候.......。」

離影頓了一下看向將軍,發現他的脊背似乎依然筆挺,只是那雙淡漠的眼似乎有些走神沒仔細聽,才咬了咬牙說道:「要逼宮了。」

徐崢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還是要來了么?還是要回去了么?

費了那麼大力氣才逃出來,還是要拿起武器背負著罵名逼宮,還是要回去面對他。

目光透過離影單薄的身影望向了窗子外,不知是南是北,卻讓人感覺是家的方向,透著蒼涼,血染大地總是孤寂,他又想起自己年幼時父親曾經說過的話,也憶起父親曾經說起那句話的時候眼中所閃過的落寞。

他說,兒子,我們是軍人,生來便是為了保衛家國,忠於君主,身死不惜。

他說,兒子,你爹我不是什麼英雄,我只是一個罪人而已,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背負著數不清的罪孽。

徐崢那時還不及他的膝蓋高,只是不解的聽他的父親一遍一遍悲傷地和他如是說,而他記憶中最深刻的一句嘆息,他記得他說,長卿,你的父親手上不知沾滿了敵人的鮮血,也佔滿了我們大宋人的鮮血,那是我們要保護的人啊。

總有一天,你會不得不拿起刀揮向的可能是你並肩作戰的兄弟......

可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可能為了自己的選擇背上罵名,不再是百姓心中的守護神......

可能,有太多的可能,但是你要記住你效忠的人,你絕對不能忘記自己的心,良心,不能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成則名留青史,敗......則身首異處,遺臭萬年。

一將功成萬古枯,他早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不是么,在父親、親手將他交給殿下的時候。

就已經為他的未來選好了路,都不曾想過他的兒子會為此付出什麼,更沒有想過他到底願不願意這樣的選擇,願不願意走這樣的路,他......願不願意承擔起這樣的責任。想著想著徐崢輕聲呲笑出來,只是笑著笑著淚水便順著他如玉般通透的臉頰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避過離影怔住的眼,他低下頭面朝著地面。

一滴淚水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打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沁濕了地面,帶起一片灰塵。

離影全身呆愣不可置信的怔在原地許久,也不願意相信,那是他最敬佩的將軍,他心中的神邸,從來都沒有表情的將軍,哪怕是身處沙場屠盡敵手依然面不改色的將軍,他......哭了。

為什麼?

回過神來的離影神色複雜的看向徐崢,喃喃的開口喚了一句:「將軍......。」

「影,我這樣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捨棄了這麼多,甚至連自己都不得不捨棄,只為了守護這一片天下,我卻不知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這些都是想要守護,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徐崢轉眼淡漠的將目光落在了欲言又止的離影身上,唇畔的笑容近乎透明,近乎天際白雲泛金那淡漠的哀傷。沒有得要或者也許他也並沒有想要得到什麼答案,他自嘲的輕呲了一聲說道:「其實也許我應該死在那兩場暗殺中,這樣也許以後會少很多人恨我吧。」

「將軍。」

「沒事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徐崢收回目光時已然還是那個鐵骨錚錚的白衣將軍,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離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除了血腥的銳利,他的身側還有抹不去的哀傷,筆挺的腰背,孤零零的像是上了夾板,響起的聲音還是如常的堅毅。

「真的沒什麼,陛下那邊還能拖多久?」

「聽殿下說多則三個月,少的話......應該就是這半個月了。」

「恩,吩咐下去吧,叫玄武他們去作準備吧。」

徐崢說完也不再看向離影,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似乎想象往常一樣叫他下去,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可是......動作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裡不是軍營,也罷,嘆了一口氣說:「叫逸之進來吧,換完葯,我們就動身。」

「總是逃避,也不是辦法。」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來自殿下的那般炙熱的感情。

離影離開了,屋子中安靜了下來,他一個人在屋子中安靜的發獃,肅冷的五官像往常一樣沒有表情板了起來,冰雕一樣卻比從前更冷,思維有些錯亂,黝黑的深瞳中是孩子一樣的迷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一陣響動,開門的嘎吱聲顯得有些空洞,他抬起頭看向來者,金色的陽光已經照進了屋子,簌簌的灰塵在空氣中翻飛,讓那個纖白身影越顯得出塵,來者......是逸之。幾乎只是瞬間他就掩飾起心中的不安,快速的低下頭含糊地問:「你怎麼來了?」

白淺因為他話中暗含的疏離,不自覺的一個人怔在門邊,有些受傷,咬了咬唇,含著怒意的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你一個人發獃要到什麼時候,那些該死的倔強真的那麼重要麼?」

「不用你管,你不會懂得。」

徐崢一直不自然的低著頭,暗淡的陰影將他冰冷眼中的情緒全部遮住,低吟好聽的嗓音透著無比的冰冷,讓百千的臉色一白,傾城的容顏好看卻無比的委屈,委屈的淚水都要打濕、了眼眶,不願意讓徐崢看見他眼中的傷,撇過臉去倔強的說:「你......好啊,不用我管,我倒是看看誰願意管你這個冰塊臉。」

徐崢漠然的撇了他一眼,竟然自顧自的彎下腰,逞強忍住胸口和腿上傳來的劇痛,撩起褲腿,低聲道:「不必你來,我自己就可以,沒什麼事情你先出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明明之前是你自己說,把我當做你的弟弟,我以為起碼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什麼不能說的。」

徐崢冷冷的揮開他搭上來的手,胸口處的傷都裂開了,他卻固執的像是一頭受傷的獸一樣,不予理會,只是撇過臉去漠然的對白淺說:「都說了你不會懂得,滾出去,不要讓我在重複第二遍。」

「那誰會懂,你口中的那個殿下么,為什麼他行我不行?」

衝動之下白淺也氣紅了眼,氣惱的將話說了出口,但話音還沒落,他整個人就是一陣的天旋地轉,腦子都昏了一樣,眼前一花,他就被徐崢瞬間不知藉由著那裡的力氣壓倒在了床上,狠狠地被鉗制住,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你這是要做什麼,惱羞成怒了?」

然而一直冰涼的手牽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聲音自他的身後傳來,他聽見徐崢說:「你都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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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戰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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