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的妖鬼們(一)
微橘的燭火跳躍著,映襯在窗面,一閃一閃的。如同夜中披沙的舞女跳動的身姿,神秘、妖嬈。
「一星半點都查不到?」燕莎與越想越後悔,當初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讓人走了呢?就算有所懷疑,留下來驗證也好啊。現在倒好,連一根頭髮絲都沒見著。
「便如泥牛入海,尋不到一點痕迹。」桃圈低聲回答,也是當時顧慮太多。現在好了,這事連族長都知道了。族長勒令說要找到那人,就算留不下對方,留下對方的某樣絕技或者寶貝也是好的呀!
整日整日被人念叨著的蘭景絡此時正看著天空,數著雪花下落的片數。
穿得和只毛兔子的蘭簡唯蹲在她的旁邊,「五姐,你什麼時候去妖鬼一族,以汀楓都把小蛋蛋拐回妖鬼了。」
蘭景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剛開始用了那陶瓷身體,乍然用這自己修出的身體,我覺得很結實。可是現在想想,還是沒有以前好。」
「當然了。你是把靈體肉身化,就像是玩泥巴,泥巴的數量只有那麼多,你可以捏成任何的形狀。不管怎麼樣,你的靈體總量只有這麼多,既要肉身化,又要維持靈魂所需量,總是不如以前的。」蘭簡唯的目光幽幽的看著她,「你想把肉身搶回來嗎?」
「我的東西,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讓別人搶走!」蘭景絡咬牙切齒的說著,就算是把自己的肉身凍在家裡自個兒欣賞著玩,也不會送給強盜糟蹋!
腳尖戳著地面上薄薄的雪,蘭簡唯看到白雪映射出來的燈光,把燈光映在雪地上的輪廓都戳了一個遍。
「鼻頭都凍紅了,咱們去妖鬼一族吧。」蘭景絡看著他粉紅的鼻子,笑著捏了捏。
「嗯,去吧。」蘭簡唯揉揉鼻子,看著她。
「怎麼去?」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蘭景絡只得詢問。
「我不知道啊。」蘭簡唯無辜的看著她,「你沒有問以汀楓嗎?」
蘭景絡翻了個白眼,「誰會去問他?上回不是你帶著暗一他們到妖鬼一族的嗎?」
「宛游和趙管事帶我們進去的。」蘭簡唯的腳尖挑了起了一點雪。
「沒他們你就沒辦法進去了?」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萬能十弟!蘭景絡在迴廊迷霧遇到他,就想當然的以為他知道路!
「對,我只知道路,進不去。」蘭簡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特招人疼。就像是孤身一人的小孩,立馬就可憐無助了!
「你進不去,不是還有我嗎?」
蘭簡唯看著鞋尖的雪,懶懶的說道:「我還是把宛游和趙管事叫回來比較靠譜。」
「你這話內有含義啊,覺得我不靠譜?」被忽視的蘭景絡不滿的指責著弟弟。
「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當然不靠譜,別跟過來。」蘭簡唯往暗處走去,還特地指著蘭景絡叫她不要跟過去。
「我就在這裡等你,有事大叫一聲,我立馬出現。」蘭景絡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融入黑暗,直至與黑暗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大抵是他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才會把所有的東西都憋在心裡吧。蘭景絡越發的心疼這個弟弟了,也不知惡靈在他小時候對他做了什麼。
手指捻著一朵自己結出來的冰花,聽著漸遠腳步聲,綿軟的雪在他的腳下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腳步聲停了,她的目光集中在那片黑暗的區域。
夜的靜默拉長了等待的時光,冰涼沁人的雪粒鑽進脖子里,那涼度根本就不值得她關注。視線仍盯著他離去的方向。
把那兩人叫出來的方法,有那麼見不得人嗎?蘭景絡心裡犯嘀咕,蘭簡唯做事一向都是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做的。
悶悶的兩聲在遠處響起,蘭景絡聽著那聲音特別像小孩子玩的擦炮埋在沙坑裡的聲響,擦炮在磷紙上劃過,快速的丟到沙子里埋著,便會有輕微的悶響。
腳步聲變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三種不同的頻率。她辨認出其中一個是蘭簡唯的,另兩個一個腳步聲跳脫,一個沉穩,想來應該是宛游和趙管事。
「五公主!五公主!」在遠處,還只能看到她的影子,宛游便已經一邊跳,一邊大吼大叫的打著招呼了。
蘭景絡也朝著三人揮揮手,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現在走嗎?」趙管事平靜的看著蘭景絡,詢問著。
「如果你們並不為難的話,我希望是現在。」蘭景絡被趙管事那家長看媳婦的表情盯著,稍顯不自然。
「不為難,不為難。」宛游雙手並用,齊齊搖動。
蘭簡唯獃獃的看著她,思想神遊天外。
「弟弟,你準備好了嗎?」蘭景絡在他的面前拍了一巴掌,喚回他的神智。
「啊?……哦。」蘭簡唯的嘴張了張,眼睛也瞪圓了,待看清她眼中自己發獃的樣子方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呢?」蘭景絡彈彈他的額頭,看著他獃獃的樣子很好玩。
蘭簡唯鼓了鼓嘴,甩甩劉海,「忘記了。趙管事,帶我們到詛咒源去吧。」
趙管事點點頭,朝著宛游使了一個眼色。宛游心領神會,兩人的手一塊兒抬起,旁邊的一棵樹木爆裂開來,殘屑飛濺過來。
蘭景絡抬手將那些炸過來的樹屑擋下,還不忘拍拍嚇得閉上眼睛的蘭簡唯。
空間的轉換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畫面旋轉,雪花四濺,朦朧中有噼里啪啦的聲響。
站定,面前又是成片的雲霧,翻滾著的雲海潔白如沫。微涼的雲朵朝著蘭景絡聚攏過來,就像看到親人一般。
「五姐,讓雲散開,要不然雲霧太多,我們找不到詛咒源。」蘭簡唯捏著自己上嘴唇的唇峰玩,心不在焉的說著。
蘭景絡揮揮手,壓縮著雲霧的體積。把雲霧化為透明的冰塊,一把鋪滿了地面,上方竄動的雲朵也慢慢的安穩下來。
看清楚透明冰塊底下的畫面,蘭景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冰面下方是畫,畫著一個個長著鬼角的妖鬼們受到的虐行。有的被生生拔了鬼角,有的被武器直插入心臟。更多的妖鬼變成了她曾見過的四蹄怪物,不知疲倦的踩踏著自己瀕臨死亡的同伴。那畫是可以動的,一旦十幾秒的動作結束以後,就會不斷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