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殺了這畜生
吳梅聽了王玉的話又是好一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小雨牽著她的手在一旁獃獃地看著躺在床上默默流淚的星星，小聲地問道：「姐姐怎麼呢？」又似懂非懂地抬頭看著爸爸媽媽：「姐姐病了嗎？」
王玉看著病床上的星星，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小聲地對小雨說：「是啊，姐姐病了，我們不說話，免得吵醒了姐姐休息。」
小雨愣愣地點點頭。
王玉又輕聲問吳梅，加上吳過在一旁補充，這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老劉這個外面養的兒子從小體質不好，前段時間檢查出腎功能更是已經頻臨透支的邊緣，如果再不進行手術，就會有生命危險。
這件事情吳梅一直不知道，單純的她看到那孩子瘦瘦弱弱的，居然還以為那孩子從小營養不夠好，還特意給那孩子煲湯調養。
前段時間吳梅見星星回家一直都是把自己關在房裡，還一直以為星星是因為學習上的事情煩惱。
一周前老劉突然對她說要兩個孩子去上海玩，吳梅也沒多想，還很高興，認為老劉是給兩個孩子製造在一起的機會，培養感情。哪裡想得到其實是在醫院裡偷偷進行一系列的檢查和準備手術。
整件事情是吳梅一直聯繫不上星星的時候，大約是母女連心，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即瘋了一樣的在電話里逼問老劉，並且揚言要放火燒房子，這才把老劉的話逼了出來。
瘋了一般的吳梅立即趕到醫院，可是無論如何，手術已經完成了。她哭著恨不得拿刀當場立即殺了老劉。
吳梅說這一切的時候，簡直是捶胸頓足，痛不欲生：「我的女兒還這麼小的年紀，就給他的兒子換腎，這是要我女兒的命啊！這個天殺的，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她說著，瘋了一般地就往外沖，吳過和王玉立刻拉她，卻怎麼也拉不住。公公婆婆只是在在一旁痛哭和唉聲嘆氣，病床上的星星流著眼淚動都不能動彈。小雨嚇得癟著嘴巴不敢哭泣。
吳梅用力跑出病房，王玉這才注意到，這一條走廊的病房都是很高級豪華的病房，裡面的設施不但齊全，冰箱和沙發什麼的都有，裝修很豪華。
原來老劉兒子的病房和星星的病房是挨在一起的，吳梅衝到隔壁的一間病房門前，用力拍打著門，口裡咒罵道：「姓劉的王八蛋，你給老娘出來！你個黑心流膿的爛傢伙，你怎麼不拿你自己的腎給你的兒子，你憑什麼要拿我女兒的腎啊！你個王八蛋！你個混賬啊！」
這間病房的門一直關著，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王玉清楚地看到老劉就在裡面垂頭坐著，病床上還躺著他那個瘦小的兒子，另一邊則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時尚，眉目姣好。大約這就是老劉在外面的女人。
吳梅的大聲叫嚷終於召來了住院部的護士。大概護士們在吳梅的哭喊中早已得知事情的經過，小聲地勸解吳梅，要顧忌到其他病人們的休息，不能這樣大聲叫嚷。
吳梅用力地推開攔阻她的護士，紅紅的眼睛布滿血絲，她好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咬牙切齒地對這些護士說：「讓我冷靜？我怎麼冷靜得下來？你們醫院是幹什麼吃的？憑什麼給我女兒動手術？憑什麼拿了我女兒一個腎，她才17歲、17歲啊！我要去告你們，我要去告你們」吳梅聲嘶力竭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就好像無數冤死的魂魄一樣凄厲含憤。
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護士大概是護士長，見到吳梅這樣，嘆了口氣，眼中充滿了憐憫：「我們也不知道實際情況啊！這是你老公幹的事情。他也是你女兒的監護人，有監護人簽字，事先我們也問過您女兒，她自己點頭答應的啊！」
是啊，人家說得很清楚了，這就是你們自己家的私事啊！關醫院什麼事呢？吳梅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靠著門又哭喊了起來：「我女兒才17歲，才17歲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來個雷劈死我啊！怎麼能讓我的女兒受這種罪呢？她都是被她爸爸哄的啊！不、不！」她一股腦兒衝起來對著房門內的老劉拚命喊道：「那不是她爸爸，他沒有資格做她的爸爸，他就是個王八蛋，姓劉的，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沒有兒子送終，詛咒你腸穿肚爛，出門被車撞死……」
吳梅罵了很久，吳過和王玉也一直勸了很久，最後搞得三人都沒有力氣才回到病房裡。
小雨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她獃獃地看著天花板，從前的靈動和快樂都已經從她的眼睛里消失。
吳梅又忍不住低聲怪責星星：「你是個傻子啊！他說讓你給你就給？你以為那是個東西嗎？你才17歲啊？你這少了一個腎，以後身體會垮的。你怎麼就不和媽說一聲呢？這可要我怎麼活啊？」她說著說著又低聲哭起來。
星星蠕動著嘴唇，好半天才說：「媽媽，我希望爸爸和我們一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像這樣兩個家，你太痛苦了！」
吳梅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嘴裡不停地念叨：「你這是為了我、你這是為了我才受的這個罪啊！早知道我就和他離婚！我要和他離婚！」
王玉心裡暗嘆，再看看在一旁垂淚的公公婆婆，於是和吳過商量：「都快晚上了，讓爸爸媽媽回去休息吧，再怎麼難過，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還是要保證爸爸媽媽的身體啊，還有，你們吃飯了嗎？」
吳過獃滯地搖搖頭，這時，一直跟在王玉身邊的小雨才搖了搖她的手小聲說道：「媽媽我肚子餓了。」
王玉心疼地急忙蹲下身對小雨說：「好，媽媽馬上去給你買啊！」
她帶著小雨出去，在外面隨便買了幾碗餛飩端回來，好說歹說勸著公公婆婆吃了，又勸吳梅吃，吳梅只是不停流著淚，說吃不進去。
王玉無奈，看吳梅這樣，又擔心她會出事。她和吳過低聲商量，兩個人勸了公公婆婆回家，吳過也帶著小雨回去。她留下來陪著吳梅和星星。
林靜這時候給她打來電話，問她怎麼還不去。王玉走到走廊外面，小聲的和林靜說清楚了原因。林靜聽了也是又驚又怒，直罵老劉不是東西，兒子是自己的，難道女兒就不是自己的？
打完電話，她走到病房門口，正好碰到隔壁病房門打開，老劉從裡面走出來。他一臉的疲倦，看到王玉，嘴角裂開，像哭不像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王玉沒有任何錶情的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轉身進去了。
有些人，你真的不能把他當人看。
王玉在醫院裡過了一晚之後，第二天又去上班了。
星星這幾天要打好多針，除了睡覺驚醒一點兒，藥水快打完的時候按鈴叫護士，其他的沒什麼要做的。倒是吳梅，才是讓她覺得焦慮。
吳梅的精神狀態幾乎頻臨瘋癲的邊緣了，她一天到晚的念叨著自己害了女兒，眼冒凶光地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老劉。為了躲著吳梅，老劉偷偷找醫院換了病房，第二天就搬到了遠離他們的另一邊去了。
星星要吃的葯很多，手術之後即使出了院也不能馬上去學校。吳梅為此又是大哭一陣。
臨到出院的這一天，吳梅一直在發獃。王玉和吳過都在幫忙收拾東西，也顧不上安撫她。
星星面色蒼白的坐在一旁，懨懨的，沒有精神。吳梅是叫一下動一下，不叫她就一直發獃。
好不容易東西都收拾完了，王玉和吳過拎起東西出門。吳梅突然不出一聲就快步走了出去。
糟了，吳梅一直在嚷嚷著要殺了老劉，她現在該不會是沖著老劉兒子的病房裡去吧？
王玉大駭，連忙讓吳過趕緊跟去。星星看了也著急，也要跟著去。
王玉連忙安慰星星，說她的身體還很虛弱，萬一有個什麼撞到就不好了，讓她好好坐在病房裡等，自己會去勸回她媽媽的。
王玉放下行李，連忙往外跑去，病房外面已經吵鬧起來了。
老劉所在的那一邊已經圍滿了人，王玉聽到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還有老劉大聲呵斥的聲音：「吳梅，你瘋了！」
「我瘋了？我瘋了那也是被你逼瘋的。今天我就要和你拼了，你不是心疼你這個兒子嗎？我今天弄死他讓你心疼去。」
圍觀的眾人發出一聲驚呼，接著又聽到吳過的聲音在用力的喊道：「姐、你糊塗了？你何必跟這種畜生賠上一條命呢？你就不想想爸爸媽媽，還有星星要你照顧啊？」
王玉的心提得高高的，立即跑過去，只見老劉兒子的病房裡擠了一大堆人。醫生護士什麼的，有好幾個人已經和吳過一起按住了吳梅，吳梅的手裡則是拿著一把不知什麼時候藏起來的水果刀。
王玉的心立刻落回實處，再看老劉的兒子，已經是嚇得爬下了病床，被那個女人害怕的緊緊抱在懷裡，老劉則是擋在他們面前，手臂上已經被劃出了一道傷口，鮮紅的血已經染濕了袖子。雖然神情沒有畏懼，可是從他緊張的眼神看得出，他已經被吳梅這一下嚇破了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