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 事情還沒完
王玉被帶到了警局。
還沉浸在巨大驚嚇中的她腦子都是木的，她被推來搡去，機械地回答著警員的問題，又被人拍桌子恐嚇，問清楚她和吳過的關係，又要她交代吳過和陳嬌的關係。甚至還問她是不是共犯，是不是已經和吳過商量好要置陳嬌於死地。
王玉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否認，吳過怎麼會？怎麼會殺陳嬌？
他就連平時殺只雞都不會，看到路上的流浪狗都會覺得可憐，又怎麼會去殺死陳嬌？
可是警察拍著桌子告訴她，他們到的時候，只有陳嬌和吳過在那間房裡，當時陳嬌滿身是血地抓住吳過，不是吳過又會是誰？
陳嬌的腦子已經像灌了漿糊一樣，她只是反覆地想，吳過真的殺了陳嬌嗎？是真的嗎？
陳嬌被抬出來的時候雖然渾身都是鮮血，可還是有氣息的，還是可以搶救的吧？
她想問他們，能不能去醫院打聽一下，陳嬌究竟如何，如果沒死她也可以放心啊！
可是對方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對她咆哮：「讓你回答問題就回答，你還想問東問西？現在是我們在問你，你必須回答問題。不老實交代，將來還要重判。」
陳嬌被嚇了一跳，可是反而被這一下激出了火氣，立即沖著對方嚷道：「我又不是犯人，你憑什麼對我這樣大呼小叫的？我現在是在配合你的工作，我也可以拒絕回答你的問題。就算是哦我老公，你們也不能隨口說他是謀殺，陳嬌死沒死還不知道了，別一個謀殺的大帽子扣上去。」
「你還牙尖嘴利啊！行，那你就在這裡呆著吧。」丟下這句話以後，王玉就被扔在了審訊室，對方將她的雙手反銬在椅子后，迫使她不得不停止、直了胸膛和脖子。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感覺，時間長了，就覺得渾身酸疼，難受極了。
整間房黑漆漆的，只有她頭頂上的一束強光筆直地照射著她，想看清楚周圍，可是卻發現自己的眼睛無論看什麼都是一片斑斕，無數重疊的七彩光圈在眼前，變幻跳躍，無法讓她看清。
腦子裡嗡嗡作響，剛才的長時間審訊讓她很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可是強光讓她的眼睛即使閉上也是一片光明，根本無法好好睡得著。
身體的酸楚和精神的疲憊讓她渾身難受極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有人進來告訴她：「王玉，你可以走了。」
她被解開鐐銬，兩條手臂卻一時不能活動。來人粗聲粗氣地說：「還不快走？還想留在我們這裡過夜啊！」
她這才站起，突然感到一陣昏眩，外面已經是天黑了，陳家明站在門口，，默默地望著她。
「家明，多謝你了。」她喃喃說道。
「能走嗎？」陳家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點點頭，強撐起精神跟在他後面，腳步蹣跚，額頭冒著冷汗。
走出審訊室，她才看清，這是警局裡面的一間院子，院子里還種著幾株梔子花，牆角還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
她停住腳步，艱難地問他：「家明，你能幫我打聽吧吳過怎麼樣了嗎？」
從警局的窗子里透出昏黃的燈光，陳家明的臉龐一半在黑影里，一半被照射：「他不能放，必須呆在這裡，警局懷疑他犯有故意殺人未遂罪。我只能把你保出去。因為我證明了事發之前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才會釋放的。」
「幾、幾點了，我、我要回家。」她突然想起，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家裡人恐怕很擔心了。
「已經快十二點了，我送你回去吧。」他長嘆一聲，然後向前走去。
王玉也不發一言，她的心情簡直糟透了，雖然她有很多的問題，可是現在的她如果再支持下去肯定會生病的，她現在已經是渾身都覺得難受了。這種難受就像那一年流產之後的感覺一樣。
渾身發冷，心悸流汗，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如果不馬上歇息，她想她一定會立即倒下。
上車之後，王玉立即閉上了眼睛，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實地。
她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進了警局就再也出不來。
想起從前那次的遭遇，爸爸和姐姐都被抓進警察局，而十六歲的自己卻要背負著罪惡感和責任，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回想。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當時應該拉著你的。只是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沖了出去。」陳家明的聲音也帶著疲憊。
的確，她想不到王玉會衝動的立即跑出去，並且大聲地承認吳過就是自己的老公。這種感覺讓他很不是滋味。
突然之間，他才感覺到，原來他們之間確實已經隔了這麼長的時間。
漫長的歲月里，早已經有了一個男人在她的心裡佔了主導的位置，即使這個男人在他看來這麼窩囊，這麼沒用，可是他還是在她的心裡扎了根。
不，就算是拔，也要把根拔掉。
他看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了她和吳過的關係，看著她因為吳過而被帶走，這一期簡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
「小玉，你先回去休息。不過，吳過的事情看來必須要讓家裡的老人知道了，否則的話，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陳家明的話是說警察有可能會上門調查，所以王玉還是事先和家裡的老人通個氣，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這可真是愁死王玉了，老人們要是聽說吳過進了警局，還不知會怎麼擔心呢？更何況是殺人未遂這種性質的案件。
可是王玉回了家，才發現家裡的老人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她無需煩惱這件事如何開口。
陳家明將王玉送到了樓下，起初不說話，等到王玉下車了他才從窗子那邊伸過來說道：「我有個朋友是做辯護律師的，要是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也許用得著。」
「謝謝你，家明。」除了一聲謝謝，她實在不知還能說什麼。
陳家明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從門縫裡露出的光告訴她家裡人都還沒睡，可是卻非常安靜。她心裡放下心來，
一進家門，公公和婆婆都神情嚴肅地坐在沙發上發獃，客廳里的電視也沒有打開，家裡的氣氛非常嚴肅緊張。
吳梅在廚房裡燒開水，此時聽到門響探出頭來。
她的卧室里透出朦朧的檯燈光芒，小雨在床上已經熟睡。
王玉看到公公婆婆的神情，心裡一沉，明白這件事已經遮不住了，恐怕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
她小聲地叫了一聲爸、媽。
公公婆婆這才抬眼看她，不約而同都嘆了一口氣。
婆婆立即站起來衝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眼睛還紅腫紅腫的，可能剛哭過。
「王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吳過怎麼會要殺那個陳嬌呢？」
「媽，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到那的時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且我一直被關在警局裡，陳嬌到底死沒死我都不知道啊！」
「媽，您別急，先讓王玉坐下，慢慢說。」吳梅端著茶水走出來，她把手裡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將王玉和婆婆拉過來坐下。
吳梅也生氣地問王玉：「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是今天我在爸爸媽媽這裡，兩個老人碰到這事還不知會怎麼樣了，吳過怎麼一天到晚盡惹事啊，他也不想想爸爸媽媽的身體。能受得住這個驚嚇嗎？」
王玉勉強笑著：「他也不想這樣的，今天本來是他要找到陳嬌，想讓她說清楚，到底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也是想讓陳嬌和她哥哥不要再來我們家搗亂了，我前一個小時接電話還好好的，可是后一個小時就……」
她也說不下去了，想到自己根本就不在案發現場，也被拷問了一頓，更何況吳過是案件當事人，還不知會受到怎麼樣的內傷了。想到吳過有可能會吃到的苦頭，她的眼淚立即就出來了！
吳梅煩躁的說：「有什麼好找的，只要他們不再找來就阿彌陀佛了，他怎麼就會沒事找事啊！唉，真是會添亂。」
王玉不敢說話，她怎麼敢說是自己要求吳過一定要找到陳嬌，承認肚子里的孩子與吳過沒有關係。否則的話，吳梅一定會責怪她沒事找事的。
可是陳嬌肚子里孩子這件事肯定要說清楚啊，不然的話，自己怎麼和他重新開始呢？
她只得小聲問公公：「今天警察找上門了？」
公公嘆了口氣說：「是啊，他們來過了，翻了一下你們的卧室，還找了一些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婆婆這時小聲地捂著嘴哭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家吳過從小到大膽子小，都沒有打過人，怎麼現在一下子變成了殺人犯了呢？」
公公把婆婆瞪了一眼，氣沖沖地說：「現在事情還沒定性，你也別下結論太早。」
他又抬頭對王玉說：「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去醫院打聽打聽，我聽說陳嬌還沒死，你去看看，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王玉答應了之後就去洗漱，她實在恕倦極了，以至於倒在了床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