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大難不死
看到那熟悉之極的裝束,想起剛剛對方那鬼魅狠戾的身手,嚴封的目光變得冷厲而兇狠:「我知道你是誰了」
那面具人卻不說話,而是毫不遲疑的抽出寶劍,向著嚴封的胸口猛地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嚴封卻突然把身後的寧雨桐拋向那鋒利的劍鋒。
夠狠!
那面具人被迫改變了長劍的方向,身體一旋,下一刻已經單手把寧雨桐攬在懷裡。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嚴封的嘴角詭異的翹起,他的身影急速向前,一把匕首從嚴封的袖口飛出,精準的刺入了那面具人的身體里。
一切的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嚴封拿寧雨桐的命在賭!
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近身並且殺死對方的機會,這次機會不容有失。
只是嚴封嘴角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
那原本偏了方向的長劍,竟然只是殘影,而真正的劍鋒此刻已經詭異的刺穿了嚴封的身體。
這招是……
嚴封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似乎看到那面具後有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在毫無感情的微笑。
「白……寒書……」
嚴封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似乎是迴光返照,他整個人的身體突然猛地向前,任由那長劍再次深入幾分,而他的右手則緊緊的拉住了對方的黑袍,身體猛地向後一仰,就在即將墜入懸崖的那一剎那,嚴封的左手用力地一推,把白寒書懷裡的寧雨桐推了出去。
巨大的推力,讓寧雨桐從昏沉中蘇醒,她恍惚的不知身在何處,但是目光所及,卻看到嚴封和「長歌」的身體正急速的落下山崖。
兩個人拉扯間,白寒書最後還是掙脫了嚴封的手,只是他的身體也只是勉強掛在山崖峭壁之上,胸口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體內的力氣也在不停流失。
嚴封的臨死反撲,讓白寒書也陷入了絕境。
果然,人不能大意。
一秒一息的大意,都足以致命。
「秦瑾霖!」
就在這個時候,山崖上卻傳來寧雨桐的驚呼聲,她伏在懸崖邊上,用力伸出胳膊,想要把掛在峭壁上的白寒書拉上來。
呃。
面具后的那雙眼眸里流光一閃:「雨桐……咳咳。」
他沙啞的低喚了一聲,一開口卻有大口大口的鮮血不停的流出。
「秦瑾霖!」
寧雨桐只覺得心裡很難受,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身體忽然變得這麼差?為什麼要昏迷過去?
如果她沒有昏迷,是不是還能幫到嚴封和長秦瑾霖?
「沒事的,你別說話,我拉你上來,我會拉你上來的。」
寧雨桐焦急的輕語了幾句,隨即目光一閃,坐起身子把自己身上的錦緞長裙脫了下來,只穿著裡面白色的抹胸內衣,整個人又不顧身下那些尖銳的沙石,伏在崖邊,並且用力的把擰成繩狀的長裙拋了下去。
白寒書幾乎是立刻抓住了寧雨桐拋下來的衣繩,單手抓著它,另一隻手勉強在峭壁上借力,白寒書一點一點的向上移動著身體。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而白寒書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向上,已經馬上就能抓到寧雨桐的手,就在這個時候——
「撕拉」一聲,寧雨桐用來做繩子的那條長裙猛地碎裂開來。
白寒書的身體猛地一晃,直直的就要向下跌去——
莫非,這就是天意?
白寒書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他的手臂卻猛地被人拉住了。
是寧雨桐。
她白皙消瘦的手臂上滿是血痕,那些紅色的血液正一滴滴,一滴滴的滴落在白寒書的面具上。
「雨桐!」
白寒書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個女人是瘋子嗎?
「秦瑾霖……」
寧雨桐卻是半個身子都懸在懸崖邊,但是雙手依舊死死的抓住了白寒書的手:「沒,沒事的,我拉你,拉你上來。」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秦瑾霖……
白寒書的目光有些恍惚——這就是你們的愛情嗎?
此時,懸崖邊的寧雨桐卻是臉色慘白著,每一次用力她的身體都會搖晃幾分,在這樣下去,人救不上來,她也會掉下來的。
看著她固執的幾近自殺性的舉動,白寒書終於忍不住的再次開口:「寧雨桐,你鬆手吧!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或許,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知為何,白寒書的心裡竟然有些自嘲。
這輩子,你白寒書都得到了什麼呢?
致死……
什麼都沒有。
「不放。」
寧雨桐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嘩啦」
她身下的那些沙石又滾落了不少,而此刻她的雙臂上已經是血肉模糊。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一刻,白寒書突然有點羨慕秦瑾霖。
他深吸一口氣,掙脫了寧雨桐的手——就讓我白寒書在臨死前,做一件善事吧!
「不要!」
在他鬆手的瞬間,懸崖邊上的寧雨桐卻向下探了探身子,整個人也在瞬間跌落下來,在跌落的瞬間,寧雨桐的意識再次模糊,但是她依舊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秦瑾霖,原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做不到對你絕情絕愛,見死不救。
這,就是我寧雨桐的命嗎?
…………
陰暗,寒冷,略帶潮濕的山洞。
寧雨桐再次醒來,就發覺周圍一片漆黑,自己置身在這陌生而陰暗的山洞中,整個人什麼都沒穿,被身邊的人用力的攬著。
耳畔,還能聽到輕輕的流水聲,在水邊的一個木架上隱約還能看到她的貼身衣物。
「秦……」
寧雨桐皺了皺眉,移動了一下身子,想要看看身邊秦瑾霖的情況,可是她的話剛一出口,身邊的男人忽然間俯下身體吻住了她的唇。
冰冷霸道的親吻,讓寧雨桐昏昏沉沉的頭腦,一陣陣的生疼。
這氣息,不對。
寧雨桐剛要掙扎,雙手卻被人用力的壓住,撲面而來的除了那陌生冰冷的氣息,還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你……」
寧雨桐渾身戰慄,心底蔓延出無限惶恐。
這個人不是秦瑾霖,不是秦瑾霖。
那麼,會是誰?
「雨桐,你真美。」
耳畔傳來一個低低的男聲,那嘶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誘惑:「誰能想到,燕王府里的靜側妃,竟然還是個處子?」
「啊!」
寧雨桐驚恐的睜大眼睛,眸子里已經湧起一層水霧。
「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
那嘶啞的聲音卻依舊在她耳旁如魔音般刺耳:「這五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哦。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不,不,不是的。
寧雨桐的身體驚恐而絕望的顫動不已,看到她如此害怕惶恐的模樣,面具后的那雙眼眸里卻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
果然,是個好騙的女人。
她的確昏迷了五天五夜,而白寒書也守了五天五夜。
只是,除了抱過她,他並沒有對她做過其他的事情。
但是這些寧雨桐並不知道,她只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沒任何印象,而且……她還是處子這件事,在燕王府里應該只有秦瑾霖知道才是!
所以此刻聽到白寒書的話,寧雨桐將信將疑,同時也有些絕望。
「你……你到底是誰?」
寧雨桐猛地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似乎想看穿這面具,可惜,她註定是要失望的。
「我是……」
嘶啞的聲音帶著熱氣輕輕的吹到了寧雨桐的腮邊,隨即她只覺得腦中一沉,已經被白寒書再次打昏了過去。
「呼。」
打昏了寧雨桐,白寒書猛地從寧雨桐身上坐起身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呼吸,這才轉身脫下黑袍把寧雨桐緊緊的裹了起來。
胸口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白寒書眉目不動,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五天前,他和寧雨桐一起掉落下懸崖,兩個人卻是幸運的被掛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之上。
白寒書醒來之後立刻就封住自己的穴道,運功療傷,而寧雨桐則被他一直放在身邊。
她一直都昏昏沉沉的,而她胳膊和身上那些細碎的小傷口也被白寒書找到草藥處理了一下。
後來,白寒書找到了這個山洞,就把寧雨桐安置在山洞裡,而他自己除了療傷,就是在山崖下尋找。
他並沒有找到嚴封的屍體,這山崖下很廣闊,還有一條很寬的河水,不知道通向何處……
嚴封死了?還是和自己一樣大難不死?
他要是還活著,就比較麻煩了。
白寒書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參與了這件事。
包括寧雨桐。
鄴子期對秦瑾霆那邊很不放心,所以來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而白寒書就是那個誰也料想不到的黃雀,他的任務就是全滅追魂殿的人,然後把寧雨桐交給鄴子期,再把這一切都推到秦瑾霆的身上……
至於為何要裝扮成「長歌」的模樣,這也不是白寒書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他刻意為之。
他就是要在寧雨桐迷迷糊糊的時候,讓她親眼看到「長歌」與鄴子期的交易。
這樣,她才能對秦瑾霖死心,才能心甘情願的和鄴子期離開大乾。
不得不說,這計劃白寒書和鄴子期都覺得很完美,誰知道真正執行的時候卻出了紕漏……
白寒書收起思緒,微微偏頭,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架上,那上面掛著寧雨桐單薄的內衣,還有一個漂亮的香包。
那個香包……
白寒書的目光變了變,最後還是轉過了自己的視線。
兩天後。
秦飛揚帶著人找到寧雨桐的時候她還昏迷著,她的身上裹著寬大的黑袍,身側的火堆還帶著餘溫。
秦飛揚蹲下身子在火堆旁用樹枝划動了幾下,最後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寧雨桐,這才站起身來,招呼著人一起帶著她離開了……
在秦飛揚一行人離開山洞之後的第二天夜裡,白寒書鬼魅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山洞中,看到空蕩蕩的山洞,他緩步來到那堆早就熄滅的火堆旁——
死。
那是秦飛揚臨走之前用和樹枝劃下的符號,正是一個「死」字。
很好,他們這次是真的惹怒那位燕王殿下了。
不過,白寒書和鄴子期誰會在乎呢?
那個秘密很快就會被公佈於眾——
燕王府,大廈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