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第四章

兩人分別沐浴后，就到了分房間的時刻了。

藍遠家就一個卧室，書房裡另有一張彈簧床，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按他的想法，自然是讓卡卡米到書房睡彈簧床去，但卡卡米堅決地表達了他不睡彈簧床的決心，他表達的方式不是爭論，而是直接佔據了藍遠卧室里的雙人床。

卡卡米呈「大」字型躺在藍遠的床上，側過頭，把自己埋在枕頭裡，「呼呼呼」的就睡了，一點兒不見外的。藍遠惱火地握住卡卡米的手腕，用蠻力把人從床上拉起，卡卡米任由他拉，不反抗，也不順從，就像一灘爛泥，一旦藍遠的力道小了一丟丟，他就又癱回床上去。

藍遠說：「卡卡米，這是我的家，我的房間，我的床！」

卡卡米翻身側卧，給藍遠讓出了半個床位。

藍遠說：「我不是讓你分我半個床啊，我是讓你去書房！」

卡卡米說：「困，不想看書。」

藍遠說：「不是讓你去看書，是讓你去書房睡好么！」

卡卡米說：「書房是看書的，不是睡覺的，人類給房間分門別類不就是為了各自利用么，你將不同房間的作用混為一談，這是對人類文明的侮辱。」他總結道，「難怪地球文明進步緩慢。」

藍遠瞠目結舌，這都能上升到人類文明的高度？！太扯了吧！

藍遠作為一名以優異成績從警校畢業的井查武力值是不低的，可在對上卡卡米后，他是有力也無處施展。卡卡米把重力調節器調高，讓地球對他的重力吸引加強五倍，這也就是說，雖然他只有一百多斤的質量，卻有五六百斤的重量，藍遠不是大力士，自是抬不起卡卡米的。

藍遠嘗試數次無果后，放棄了，悶悶不樂地躺到了床的另外半邊，與一個相識不足一天的外星人同床共枕了！

待藍遠睡下后，裝睡的卡卡米這才又把重力調節器調回正常地球重力的水準。

重力太大了他也很不好受的！

兩人相安無事一夜好眠，在清晨時，卻是藍遠的尖叫開啟了新的一天。

藍遠睡醒時，映入他眼帘的不是天花板也不是吊燈，而是卡卡米的臉——卡卡米懸浮在他的身上十厘米處！

卡卡米睡得很香，藍遠的叫聲完全沒有喚醒他，他在空中飄著飄著，換了個睡姿，從趴伏變成仰躺。藍遠輕輕的在卡卡米的背上推了一把，卡卡米就升天了，他毫無知覺地掛在吊燈上，並把吊燈當做抱枕給抱著了。

藍遠叫道：「卡卡米，醒醒。」

卡卡米呼呼大睡。

藍遠站在床墊上，拉扯卡卡米的睡褲，誰料睡褲太松，他一扯竟是把卡卡米的大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邊了，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默默地幫卡卡米拉好褲腰帶。

藍遠在卡卡米的腰上拍了下，把卡卡米拍得往下墜落了半米，對著對方的耳朵吼道：「別睡了！」

卡卡米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在空氣中滾了兩圈，撞上了高大的衣櫃，醒了。

卡卡米孩子氣地揉了揉眼，疑惑道：「床呢？」

藍遠說：「你就沒睡在床上！你的重力調節器呢？」

卡卡米說：「褲兜里的。」他在褲兜里摸了摸，把兩個兜都往外翻出，什麼都沒有！他大夢初醒般地說，「呀，不見了。」

藍遠說：「不見了就找啊！」

卡卡米攤手，表示他在懸浮狀態沒法找。

藍遠服了卡卡米了，睡一覺能把重力調節器這麼重要的東西給睡沒了，他掀開被子抖動了幾下，沒有，把床單掀了，也沒有，他趴到地上，在床底和地板磚的縫隙里都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重力調節器的影子。

藍遠抱怨道：「你怎麼睡覺的啊？」

卡卡米說：「閉著眼睛睡的。」

因著幫卡卡米找重力調節器，藍遠上班都快遲到了。

藍遠急忙跑進衛生間梳洗后，從冰箱里取出兩片吐司叼著就跑了，並在卡卡米用自由泳的姿勢劃到大門意圖跟上他時無情地把門給關上並反鎖了。

藍遠在門外吼道：「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別亂跑！冰箱里有吃的，你吃完了自己也找找調節器去！」

卡卡米無辜地摳了摳門框，低聲說：「那想上廁所要怎麼辦呢？」他的手掌搭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了下，暫時沒有方便的衝動，他放下了心，然後兩雙交叉擱置在後腦勺，心安理得的以一種扭曲的傾斜狀態睡回籠覺了。

藍遠到警局后和同事們互道了早安，就和古文友湊一塊兒嘮嗑去了。

古文友說：「就昨天那個卡卡米，你下班時我看他跟你一道兒走了，那人後來咋樣了？回他自個兒家去了沒？」

藍遠說：「快別提了，哥們兒賴我家不走了。」

「誒？！這哥們是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古文友吐出一個煙圈，說道，「不過卡卡米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的，和那些個歌星演員的相比都不遑多讓的，真要以身相許你也不虧。」他猥瑣地歪著嘴笑了笑，「那不就是你喜歡的款嗎？」

藍遠說：「喜歡個屁啊，糟心著呢。」

藍遠在想要不要跟古文友說卡卡米是外星人的事，但他一想也就算了，倒不是不信任古文友怕他去亂說，而是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總比多一個人的好，免得給古文友惹上麻煩。

藍遠給手機屏幕解了鎖，點開一個小遊戲的界面，說道，「反正這卡卡米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儘早送……」

藍遠的話到一半就卡住了，因為他摸到了自己手機殼上有一個方形的突出物，他將手機翻了一個面——那讓他左右尋不到的重力調節器就在他手機殼上粘著呢！

藍遠的腦海里閃過了一段記憶——卡卡米的睡姿不好，非常霸道，到了半夜就各種在床上劃分勢力範圍，把藍遠給擠得要掉下床了，藍遠煩不勝煩，稀里糊塗的就摸進了卡卡米的睡褲褲兜，把重力調節器給取出放到床頭柜上了。卡卡米一沒了重力調節器，立馬就浮空了，藍遠得以一人享用整張大床。

藍遠糾結地把重力調節器給摳下了，這玩意兒許是有磁力，這才會吸附到手機上的。

古文友問：「這是個什麼東西？」

藍遠說：「卡卡米的東西。」

古文友充分發揮了他的想象力，「這是一塊晶元？難不成卡卡米其實是某黑道頭子的兒子或者某殺手組織的頂尖殺手，這晶元里記錄的是犯罪記錄和客戶交易名單？！」

藍遠黑線道：「你想太多了。」

藍遠用手機用慣了，家裡也沒安座機，無法通知卡卡米他已找到重力調節器了，而他在工作中他也沒法回家，只得祈禱卡卡米在家裡別弄出什麼亂子來。

卡卡米睡到中午，餓醒了，他伸了個不大痛快的懶腰，就幽靈般飄進了衛生間。

卡卡米以自己的腰為重心，努力向下，擰開了水龍頭，又艱難的用杯子去接了水，這就漱起口來。卡卡米漂浮得太高，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拿著牙刷的也沒法保持平衡，這漱口水就吐不進面盆里，灑得一地都是。

漱了口，卡卡米想尿尿了，他為難地看向馬桶，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比對了下方位，要完全射進貌似很有難度啊。

卡卡米開動腦筋，有了主意。

卡卡米回到卧室，從衣櫃的最底層翻出了一條粗長的繩子，這是他昨夜用自己的衣物侵佔藍遠的衣櫃時瞥到的，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卡卡米把繩子的一頭拴在了自己的腳踝上，另一頭則拴到客廳的茶几上，這讓他像是一個人形氣球般飄蕩在房子里。

卡卡米把繩子收短，他的本意是以茶几的重量來壓制他自己的浮力，不成想，他的浮力太大了，當他和茶几綁在一處后，他沒能落地，茶几卻是升空了。卡卡米沒法，又把繩子放出一小段，捆在沙髮腳上，這一下，他總算是碰到地面了。

卡卡米踩地踩得不踏實，但這也比亂飛好得多了。然後，他就拖著一個茶几和一張沙發到了廁所門口，長年未曾移動的兩件大號傢具在地板上刮擦出深深的印痕和難聽的噪音，並撞到了廚房的吧台和電視櫃，一瞬間就讓井井有條的客廳像是被人打劫過的亂七八糟。卡卡米不去管它，到了廁所門口停下，釋放出自己的小兄弟，舒舒服服地尿了，尿液盡數射進了馬桶中，準頭特別好！

卡卡米想，好在在這地球上，除了他本身外，別的東西倒不會受重力影響，否則這泡尿一定會飆到自己臉上的！

卡卡米尿完了，夠著身子洗了個手，就解開了繩子飛向冰箱去覓食了，但當他經過客廳時，他傻眼了。

地板磚碎了兩塊，高腳蹬斷了一根，電視機的屏幕破成了蜘蛛網——這全是茶几和沙發給撞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