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小狐狸
上面是不是寫錯了?」季諾反覆數著小紅本上的位數,可怎麼數都感覺不對,「上次明明是六位,你說要生錢,我們取出來了三位,剩下三位了,可這次怎麼我數來數去都是七位呢?怎麼多了那麼多錢呢?」雖然跟六位的時候開頭都是個一,可後面多了一個零。楚厲言教過他,他已經知道多一個零有多麼不同了。
「因為有你的生日紅包。」楚厲言跟他講,「你忘了,這次你生日季爸爸沒有扣你的錢,收到的紅包我們都存進去了。」
季諾認真地研究了他嚴肅的表情,然後嘻嘻笑著把他撲倒了:「你又逗我。」
他雖然收了很多錢,但也沒有小紅本上多出來的那麼多。
楚厲言順著他倒在床上,一手扶著他騎在他身上的身子,一手枕著頭看他:「是用我們之前的錢賺的。」
「怎麼賺呢?」季諾趴下去,問,「像你之前那樣一直看數字和線條嗎?」
「嗯。就是那樣。」楚厲言的手改環在他腰上,「賺了的錢買了房子,剩下的就都存在本子里了。」
「可是這樣好辛苦。」季諾小臉挨著楚厲言的胸口,慢聲道,「上個月你都沒能好好睡覺。太爺說睡不夠會不好。」
「以後不會了。」楚厲言輕輕拍撫著他的背,「不過,有人問起來,要說房子是楚爸爸和季爸爸出錢買的。」
「我知道。太爺,爺爺和楚爺爺問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說的。」
楚厲言就獎勵般地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腦袋,問他:「想把家布置成什麼樣子。」
「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喜歡。我知道是你按照我喜歡的樣子改的。」季諾聽著楚厲言穩穩的心跳,覺得很安心,又覺得安心得有點擔心,「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這樣就很好。」
「可我什麼都不會,還連你賺錢的時候好好獃在一旁不打擾你都做不到。」楚厲言盯著電腦的時候總是很認真,好像要忘記了他一樣,他就忍不住想往楚厲言跟前湊,「我這麼不乖,以後你不喜歡我了怎麼辦……」他昨天數過了,除了太爺,他身邊的人都說過楚厲言會不喜歡他的話,所以儘管每天楚厲言都會說很多喜歡他的話,但那麼多人都說楚厲言會不喜歡他,他怎麼能不每天都要擔心楚厲言會不喜歡他。
「會喜歡你。」楚厲言就像第一次跟他說喜歡一樣,認真地對他說,「你不乖,也喜歡。以後,也會一直喜歡。」
季諾就暫時把心放下了些,但他還是叮囑楚厲言:「你要多給我講喔,每天睡覺前都講,不要讓我忘了。」
「好。」
「那我們睡覺吧。」放下心事,又自覺有了很大一筆錢傍身的季諾計劃道,「如果醒得早了就去上下午的課,如果醒得晚了就在我們家玩一會兒再回你家,好不好?」
季諾沒有和楚厲言的單獨的家的時候總是喜歡說太爺家、楚厲言的爺爺家,而當他們有了自己的家,他反而漸漸喜歡親昵地說你家、我家、我們家。
小小的年紀並不明白有些關係可能會變化,卻因為心裡的珍視而本能地開始維護。
楚厲言說了聲好,又真的給他說了很多喜歡的話,把他哄睡了,才塞給他一隻抱枕,親了親他,起身做事情。
他現在手裡有一百多萬,在證券所的另一個戶頭暫時又不能大動,只得另外想點賺錢的辦法。
一百萬做小孩子的零花錢固然不少,但真正要養小孩,連讓小孩生活無憂都不夠。
溺愛漸漸成癮的楚厲言完全沒有意識到,一百萬都不夠他餵養小孩,完全是因為他對他家小孩太過嬌生慣養,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緣故。
不過,楚厲言會花錢,也會掙錢。
等季諾睡醒的時候,他已經制定了一套可行的長久的掙錢方案。
季氏是醫藥集團,重點在製藥,但在醫療保健和中醫養生方面很薄弱。而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健康養生將會受到越來越多的人重視,健康休閑養生產業會逐漸興起,早一點創立一個口碑良好的品牌有利於以後的激烈競爭。
而且,望海城本身就多顯貴,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各界新貴本身都很注重養生之道。雖然權貴再多也只是一小部分人,但這些人捨得花錢。先從這部分人身上斂集資本,等時機成熟再開一些普通的養生館,這樣既可以賺錢,又可以惠及民生。
楚厲言打算是先創辦一個以養生和休閑為主的高檔會所,將醫療保健品的研發以及專業人員的培訓委託給季氏。
這樣做一來可以和季氏優勢互補,二來可以打壓韓家。
韓家雖然有幾家現代化的醫院,但打的卻都是中醫的牌,保留下來的百草堂更是打著御醫的名號享譽望海——可以說中醫養生是韓家發展起來最大最得意的底牌。
而想要一個家族覆滅,最後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想要讓一個人感到痛,最好的辦法是對著最能讓他感到痛的地方狠踩——上輩子韓家對季諾做過的那些事,這輩子不用季諾動手,他代他悉數奉還。
不過,創辦會所的事還再借用一下他爸爸的名義。
而在此之前,他要先做一份簡單的企劃,想好說服他爸爸的理由。
……
因為是冬天,自覺需要冬眠的季諾用來睡覺的時間就變得格外的長,所以等他睡飽覺后,學校也已經快放學了。而在周圍的人尤其是楚厲言的縱容下,他期中考試得獎后升起的那點身為學生的自覺又很快被丟到了一邊。
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不好地按照睡覺前的計劃在他們家玩了一會兒,然後跟著楚厲言回楚爺爺那邊了。
「喲,小祖宗是睡覺回來啦,還是放學回來啦?」正在花園裡練字的楚爺爺看到季諾問道。
季諾心情好,就不給他擺臉色了:「小祖宗是睡完覺放學回來了。」
楚爺爺無語了:「那你到底是去上學還是去睡覺啊?」
「不睡覺的時候就上學啊。」季諾道,「反正我們家就在學校附近,隨便走走就到學校了。」
邊說邊瞟了一眼楚厲言,語氣里不要太自得。
「本末倒置!」楚爺爺都不想說他了,可他還是得說,「你這樣帶壞楚厲言怎麼辦?以後楚厲言不會掙錢,養不起你了,你就得跟他一起喝西北風。」
「那就一起喝唄……」季諾又拿小眼神飛了一下楚厲言。
以前他還會擔心這個問題,可他現在見識了楚厲言這麼會賺錢,比他爸爸都厲害,他就一點也不擔心了。
只是,這是他和楚厲言的秘密,他才不會告訴楚厲言的壞爺爺知道。
季諾邊回答邊牽著楚厲言的手穿過花園進了屋子,留下楚爺爺不解地問身後的人:「他這幾天心情是不是好過頭了?」
自從生日過後,這都連著幾天了,竟然說話的時候沒怎麼給他臉色,還能當著他的面笑了——雖然,笑容是給他孫子看的。
「我看小少爺心情也不錯。」那人回答。
「嗯。」楚爺爺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所以,三爺還是暫時不要想著讓他們分開了,不然恐怕會引起很大的反彈。」
楚爺爺:「……」
所以,心腹有時候真的是個讓人很不愉快的存在。
第二天,季諾難得起了個大早,而且比前幾天更加好相處,連起床氣都沒有隨便發作,甚至他主動跟楚爺爺打了招呼。
「早安,楚厲言的爺爺。」季諾坐在楚厲言腿上
楚爺爺很稀罕:「喲,小祖宗終於肯叫我了?」
自從兩年前他教訓孫子被小祖宗無意中看到,小祖宗對他的稱呼就從甜甜的楚爺爺變成了冷冰冰的楚厲言的爺爺,而從兩個月前他沖孫子發了一次火后,小祖宗跟他說話的時候乾脆連稱呼都省了,而且更加不愛搭理他了,搭理他的時候也是三句話里有兩句都在人身攻擊,剩下的那句在為人身攻擊做鋪墊——護他孫子的短護到他這個親爺爺跟前,他都不知道要擺什麼臉給小祖宗看了。
季諾隨意應了一聲,然後道:「昨天我看有人送了你一套古墨。」
「幹什麼?」楚爺爺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了,「你又想跟我打賭,好拿我的東西討好楚厲言或者孝敬太爺了?我說你怎麼老惦記我手裡的東西?你們老季家還缺那點寶貝啊?」
「不缺啊。」季諾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套古墨里有一方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是用舊模仿造的。」
楚爺爺絲毫不放鬆警惕:「你昨天就看了一眼吧?一眼你就知道啦?」
「太爺收藏的古墨都能擺滿你三層書房了。我從小玩的比你看過的都多,你說我知不知道。」
楚爺爺抽了抽嘴角,他最恨書香世家的這種低調的顯擺了,好像不管他們這些出身軍閥世家的人做什麼都是附庸風雅似的。但是太爺也就罷了,他怎麼能被年齡不足他十分之一的小祖宗比下去:「呵呵,是嗎?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還多呢。」
季諾平淡道:「高血壓很值得驕傲嗎。」
楚爺爺:「……」
不管楚爺爺表面上如何不服氣,他還是趁季諾去上學覺的時候,請人私下鑒定了那套古墨。
結果,還真有一方墨跟其他幾塊不同。
所以,季諾回家后,他就按照季諾上學前跟他的協定,把那方墨送給他寫大字玩了。
「元旦的時候送給太爺,還是過年的時候送。」楚厲言問把把墨盒收藏起來的季諾。
季諾在上學的路上告訴他,他爺爺得到的套墨寶里的確有一塊不一樣,也的確有用舊模做的贗品,但贗品卻是他爺爺留下的那幾塊,而真正的墨寶是季諾手裡的這塊。
不過雖然是贗品,但也是前朝的時候仿的,年歲有點遠,不容易鑒定出來。再加上他爺爺好面子,哪怕那人鑒定出來了,多半也不會跟他爺爺說整套墨寶只有一個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
所以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過年吧,太爺不喜歡洋人的節日。」季諾把東西收好,回過頭問楚厲言,「三十六計的故事很有意思,我今天還想聽,你再給我說一個,好不好?」
「……好。」
「還有你昨晚給我講完《皇帝的新裝》不是讓我想一下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嗎,我想了想覺得它跟太爺說的指鹿為馬的故事有點像,楚爺爺就像無知的國王和手握大權的趙高,鑒定師就像那些大臣,古墨就像是那頭鹿……這樣理解可以嗎?」
「……可以。」不但理解得很對,還把所學的都用來對付他爺爺了。
楚厲言看著一臉求肯定的小孩,目光寵溺又有些無奈。
他好像養了一隻不得了的小狐狸。
而且這隻小狐狸隨便動動腦子就有用不完的小主意,卻一點沒有身為小狐狸的自覺。
「那我們早點洗完澡準備睡覺吧,」季諾邊說邊伸展胳膊,好讓楚厲言幫他脫衣服,「今天上了整整半天的課,好累了。」
完全忘了他剩下的半天是在睡覺中度過的事。
「好。」楚厲言邊給他解扣子邊想,他的小狐狸就是太愛睡覺了。
待會兒睡覺前或許可以給他講講三隻小懶豬的故事,小孩學習模仿能力這麼強,也許聽完故事,就能像那三隻小懶豬一樣變得不那麼愛睡覺一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