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阿豚
「你以為?」少女伸出手,抓住暗香艱難得站起了身,拍了拍滿身的塵土道:「不然這一頓打不是白挨的!」
暗香扯住她:「不許去!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少女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住暗香,冷笑道:「不然你叫我去哪裡?誰會要我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她的臉上儘是青紫的傷痕,圓圓的眼睛發起狠勁來,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若是你不嫌棄……可以做我的貼身丫頭嗎?」她急急忙忙開口道。
那十分肖似釀泉的少女楞在當場,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似乎沉默了半晌,終於將一雙圓而黑的眼睛抬了起來。「先說好,我可什麼都不會哦!」
「沒有關係……只要會研墨就好了……」暗香開心地笑了起來,拉住了她的手。「跟我上車吧。」
少女護住暗香方才給的那包銀子。「你不會再要回去吧?」那模樣有九成好似釀泉的天真爛漫,讓暗香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既然已經給你了,任由你處置。只要不再來這賭坊便好。」她伸出手:「上車吧,我帶你去醫館。」
少女伸出手,牢牢拉住暗香的。
從她指尖傳來的溫暖的活力,讓暗香心中一動。
若是釀泉尚在人世,她也是這般活力四溢的模樣吧?那樣毫無顧忌的說話,那樣天真爛漫的微笑,那樣機靈十足的眼神,那樣討人喜歡地伶俐……
暗香怔怔的看了少女的容顏,一陣嘆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豚。」少女洒脫地說。
還未吩咐車夫轉去醫館。便聽見阿豚地肚子大聲的抗議。她羞赧地低下頭去捂住自己地肚子道:「我餓了。」
「還是先去一醉千年吧。」填飽肚子再說。
只是她不知道一會兒如何和容宿霧解釋自己帶了一個渾身傷痕纍纍的少女前往赴宴。
只聽車夫瓮聲瓮氣的聲音傳了過來:「姑娘,一醉千年便在這間賭坊的對方。」
那名喚做阿豚的少女嘿然笑出了聲,忍住痛率先跳下了車。
暗香抬頭一看。果然那副金色地招牌就在自己的跟前,方才因為一直擔心少女的傷勢並未發現。
樓上原本探出來一個頭。此刻悄無聲息的又縮了回去。暗香剛要招呼阿豚與她一同進去,雙目環視一遍卻發現阿豚早已走在了前面,被一醉千年的小二攔了下來。
「這位客官是來吃飯的?」店小二目光如炬,打量了阿豚一身髒兮兮的衣裳,指了指門口一個狗盆子道:「不妨將就將就?」
「狗眼看人低!」阿豚拎了拎手中沉甸甸的錢袋。
那店小二並未看在眼裡。只是攔住門不讓她進去。
直到暗香匆忙走上前,拉住了阿豚道:「我們是一道的,勞駕……抱鶴軒容軒主定地位置。」
一聽暗香報出抱鶴軒三個字,那原本一臉不屑的小二立即面上堆笑,哈腰道:「二位樓上請。容公子在上面久候多時了。」
「咦,這是什麼?」阿豚翻出錢袋內的那枚用紅線串著地銅錢。
「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不過戴上身上可以保平安。」暗香道。
「是嘛?」阿豚一面走上樓梯,一面將銅錢綁在了自己地脖子上。「是不是這樣?」她笑靨如花,與釀泉一模一樣地面孔此刻神采飛揚了起來。讓暗香有些發怔,頓了頓,終於說道:「你的傷還痛不痛?」
「雖然是有些礙事。不過想到可以大吃一頓,忍不住心頭大爽。」阿豚嘻嘻笑著。
容宿霧眯起了眼睛看著自樓梯上走來地兩個人。那一幕。似乎在什麼地方也遇見過。
方才他看見了樓下的那一幕暗香與這個少女爭執的場面,看她們御車而去。還以為不會回來了呢。想不到暗香乾脆領了這個少女來一醉千年。方才因為天色晦暗,又是居高臨下的角度,沒有看清少女的面容,此刻他看見那個與釀泉長相頗為相似的面孔,終於明白暗香帶她來的因由。
「這麼晚?坐下吧,菜都涼了。」他微笑著看見暗香與那名陌生的少女走了過來,攜了暗香的手拉她在自己身旁入座。
暗香訝異容宿霧居然一句話也不問。那名叫阿豚的少女滴溜溜轉動著一雙黑色的圓眼睛,自來熟的悶頭大吃起來。
容宿霧抬起了下巴對暗香道:「這兒有一齣戲,我命人新排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說著拍了拍手掌。
只見二樓的雅座中的背景簾幕被整個的拉了起來,竟是一個別有洞天的戲台。其他食客們紛紛停住了觥籌交錯的舉止,轉頭被台上剛剛上演的戲目吸引住了。
「俏冤家,在天涯。偏那裡綠楊堪系馬。困坐南窗下,數對清風想念他。蛾眉淡了教誰畫,瘦岩岩羞帶石榴花。」一個女子幽怨的聲音吟吟唱了起來。眼見得一位美貌如花的女子獨自坐在窗前,中間隔了一道牆壁,牆壁的一旁,卻是打扮得各式各樣的武林高手窺探在一旁。
暗香「啊」了一聲,卻被容宿霧及時握住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那一幕……分明就是她的小說《易蠱》中的高潮部分——霜前月獨自坐在窗前等待列無侯的場景。他竟然將她的小說排成了一齣戲!暗香點了點頭,握住他的手再也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