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休養生息

在電影的選擇上成林頗費了些心思，這段時間上演的電影《2046》太玄乎，只適合青春期的文藝青年或者搞獨身的小資自我安慰陶醉；《龍兄虎弟》太吵鬧，不合他的胃口；《亞瑟王》太空乏，他沒必要拉著一個已經變現實的女人去追求一些什麼傳說中的理想希望之類的東西；林林種種選擇下來，他買了《龍鳳斗》，還算別緻有趣。

柳是坐在成林身邊，看電影上的男女主角鬥來鬥去，覺得有點無聊，小聲道：「有意思么？」

「還不錯！」成林笑笑，這些遊戲，不適合普通人，看看就好，「你不覺得和我們滿像的么？」。

柳是瞪他一眼，回頭看電影，忍耐著看。她青春期的理想是掙錢，掙很多錢，白馬王子來救她，等待了很多年失望后對這些幾乎已經沒有興趣，她更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有情意的兩個人為什麼非要爭來斗去的？意氣就那麼重要，感情就不值得珍惜么？

電影到最後，男主安詳地在阿爾卑斯山腳下修養，等待死亡的來臨，女主面對所有關於財產轉讓的文件迷惘，有音樂聲響起，四周有女子低低的哭聲。柳是撇撇嘴，起身，成林立即站起來，護著她出去。

「感覺怎麼樣？」成林笑道，「我看你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柳是聳聳肩，道：「我不知道男主是真的愛女主呢，還是他的死亡也是被用做一個對付女主的花招？」

成林疑惑道：「這怎麼說？」

「你不覺得那男人很卑鄙么，他把自己所有的財產留給女的，自己一個人去死，你認為這樣做女主在剩下的時間裡會忘記他么？他一開始就了解女主所有的底牌，他只是在逗弄她吧，就像人玩耍一隻貓兒一樣。貓兒看起來乖乖的，也很伶俐，但是偶爾的利爪會讓人覺得有趣，大概那個男的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吧？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柳是看著身邊走過的人群，「很奇怪啊，人在知道要死之前都是希望和最愛的人呆在一起吧！」

成林掏了跟煙出來，點燃，道：「那只是電影！」

「當然，我也只把它當電影看！」

「男人有時候和女人一樣奇怪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東西！那個男主大概最大的快樂就是和女主一起想辦法競爭某個東西的時候吧。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方面不想束縛女主，一方面又捨不得，所以在離開以前會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所有的都給她，這也是他的愛啊！他對自己是很冷酷的。你看，他所有想要的不都達到了？」成林狠狠抽兩口煙，道：「不說這個了，我們去找點東西吃？」

柳是抬手看看手錶，道：「太晚了，該回去了！」

「我會送你回去的！」

兩人站在電影院門口的大街邊，看著來往的車輛，閃爍的霓虹。

「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吧！」一個小姑娘拉住成林的褲腿，仰起小臉，手上是幾朵用廉價塑料紙包紮起來的玫瑰花。花也不新鮮，花瓣的水分已經喪失，沒有精神的樣子。

柳是看著成林想伸手去推又不敢用力，想走開那女孩卻死死抱住他的腿也不好走開，成林看著一邊看笑話的柳是，無奈道：「姐姐，你該來幫幫忙吧？」

「嘿，關我什麼事？」柳是看著公車來的方向。

成林一看柳是又要溜走，忙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錢，道：「全部買了，你快走吧！」

小女孩把花塞成林手中，沖他露出純潔無暇的笑臉來，一溜就跑開了。成林搖頭走到柳是身邊，把花丟柳是手裡，道：「給你買的，拿著吧！」

柳是瞟一眼，道：「蔫不啦嘰的，誰要？」

「姐，我可把你當成一個普通女人看，普通女人要收到別人送的花，不管喜歡不喜歡，都要說聲謝謝！」成林笑嘻嘻道，「你應該謝謝我！」

「拿著一把花，多傻啊！」柳是拿著花，心裡有點無奈，還有一點竊喜，她都不是小姑娘了，這花來得有點晚，而且人不對，「謝謝你了！」

「姐，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普通男人對普通女人，正好是門當戶對的一對兒！」成林笑著，道：「車來了，我們上去！」說完就拉著柳是的手跑過去。柳是一手拿著花，一手被成林拉住，想要掙脫開去，卻被成林死死握住。

晚上坐車的人少，成林佔了車尾巴上的兩個座位。柳是坐下來，輕輕脫開成林的手，把花捧在雙手間，道：「給你說過不要動手動腳的！」

「嘿！」成林笑了一下，他可不會聽這樣的話。從人的關係來講，若要主動加強兩個陌生人間的聯繫，必須要有一個人主動地說親近的話，做一些讓兩個人感覺親近的事情，時間慢慢過去，人的感情自然就親密起來了。他會用這樣的方法，讓柳是在語言上行動上，最後到思想上都和他親近，那麼，那也就是他成功的日子了。目前柳是已經不排斥他叫她姐姐了，也不怎麼排斥他偶爾說出的一些曖mei語言，雖然還有點抗拒他的碰觸，但是和那兩個耳光比較起來已經好非常多了。成林心裡甜滋滋的，臉上就露出愉快的微笑來，一邊側頭看著柳是，一邊沖他笑。

柳是被成林這個笑嚇著了，道：「你看我做什麼，看前面！」

「姐，就每人說過你很漂亮么？」成林笑道，「男人都會忍不住看你的！」

柳是笑一下，她一直知道自己漂亮的，也有人說過她好看，但是沒有人像成林這樣用這樣的迷戀的口氣說出來。她淡淡道：「別說了！」再說下去，她可能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轉頭看窗戶外面一閃而過的流虹，有些落寞。

成林的手在柳是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似乎在安慰，柳是並沒有拒絕。

成林把柳是送到家門口，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去，在小區門口站了會，抽了跟煙，打車回家工作去。

柳是回家，家裡沒有人。王娟和老媽估計不會回來了。她清洗完自己，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迴響著成林那一句，「姐，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普通男人對普通女人，正好是門當戶對的一對兒！」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起身抱著自己的膝蓋，她的確只是一個普通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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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林調整了自己的作息時間，並考慮如何安撫自己的父母。

在店面裝修的這一段時間內，他每天早晨九點起床，然後抱著自己的電腦去柳是的店裡蹲點，呆在閣樓里聽柳是和林勝傑商量裝修的方案；中午和柳是找個飯館隨便吃點；晚上柳是會買菜回家做飯，成林就跟著去蹭飯吃；吃完飯，成林會回父母那裡去裝可憐。

柳是拿滿臉笑容的成林根本沒辦法，只好隨他的便，而且那個家的主人是王娟，既然王娟都沒有任何語言，她也不好多說。

柳是心裡有疑惑，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拋棄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愛情而轉向去追求別的女人呢？她默默觀察著成林和王娟的語言，行動。他們兩個說話還是很親熱的樣子，畢竟熟悉了二十年基礎在那裡擺著，可是成林似乎再沒有像以前那樣不時去拍拍王娟的頭，或者拉拉她的胳膊。

柳是在觀察那兩個人的時候，老媽也在觀察她。她見女兒的視線不斷停留在那個年輕男人身上，頗有憂心，但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成林在柳是做飯的時候，都賴在廚房裡東問西問的，姐姐姐姐叫得更親熱，這個是不是糖，這個是不是鹽，醬油和醋有什麼分別？柳是嫌煩，讓他出去，他卻非要說幫忙。

王娟躲在廚房門口，偷偷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老公看。柳才只回了兩個字，無聊。

吃完晚飯，成林開車回父母的家。

吳阿姨這段時間也很困惑，兒子一向有主見她這個做媽媽的是非常清楚的，她不敢過份給自己兒子壓力，如果適得其反不是更糟糕？成教授反到是無所謂的樣子，每天照例看著自己的報紙雜誌，悠閑地去找王爸爸下棋喝茶，看得吳阿姨心頭火起。

「你就真不管管這件事？」吳阿姨問道。

「怎麼管？你說說好辦法？」成教授放下雜誌。

「我不就是沒辦法才問你么？」吳阿姨氣結。

「嘿，那臭小子心頭主意大著呢，要真逼急了他，他肯定會想著辦法直接拖人拿證去了，道時候你更沒辦法！」成教授笑笑，「現在不是說柳是不同意么，我看柳是確實也是覺得和那臭小子不合適才不同意的，目前這個階段柳是的態度比較重要？」

「那……，我再去找找柳是？」吳阿姨試探著問。

成教授搖頭，「找她做什麼？人家不都拒絕你兒子了么？」

吳阿姨坐在沙發上，恨恨道，「你說這臭小子……」

正說著，就聽見停車的聲音。吳阿姨探了個頭出去，看見熟悉的車子，撇嘴道，「又回來了！裝乖來了！」

成教授淡淡笑，這小子怕不是裝乖那麼簡單的。這幾日和老王下棋，聽他說起成林在王娟家裡蹭飯的事情來，想來這小子是先安撫兩邊的情緒，拖延時間自己好行事。主意道不錯，不過這樣也太無視他這個老爸了。成教授喝一口茶，看成林推開門進來，臉色愁苦的樣子。

吳阿姨道：「怎麼，又回來了？」

成林乖乖走過來，坐吳阿姨身邊，道：「還是家裡好啊！」

吳阿姨有小小的得意，這死小子，在外面吃虧了才知道家裡好吧？「我說你啊，天天沒正經事情做，不如去找個工作做吧？」吳阿姨淡淡道，只要有了工作，每天忙裡忙外的，應該就沒有那麼多閑時間來糾纏柳是了吧。

「媽，我要修養修養！」成林跑廚房去端了碗湯來喝，這幾天老媽都給他準備了湯水做宵夜。

吳阿姨冷哼一聲，也不多說，上卧室睡覺去了。

成教授見吳阿姨上樓，淡淡道：「臭小子，消停一點，你天天跑了那邊跑這邊，半夜還要起來做這個做那個的，把你媽折騰得太狠了！」

成林立即湊過去，道：「老爸，你看出來啦？」

成教授笑得得意，「就你那一點道行，淺！」

成林立即來了勁，道：「爸，那你說說，當初你是怎麼追求老媽的？」

成教授拿起雜誌，起身上樓，道：「你自己考慮吧，我也不多說什麼！兒女的姻緣天定的，不過別讓你媽太操心了。你這樣天天跑來跑去的，累慘了吧？自己注意身體就是了！」

成林笑著點頭，看來老爸這邊沒什麼問題，老媽還要慢慢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