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回故人來
寧親王爺的密折送入宮中之後彷彿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迴音,寧親王爺也不著急,只窩在王府之中將養身體,王府依舊閉門謝客,就連上回被從輕發落,只罰了一年俸祿和無諭不得遞牌子進宮的三皇子五皇子打著探望王叔堂弟的名義過府拜會,也被寧親王爺拒於門外。
三皇子五皇子也不能硬闖王府,只能悻悻回府,在各自王府之中發了幾句不合時宜的牢騷,不想剛發完牢騷還不到半日,當今就下旨將三皇子五皇子拎進宮中,沒頭沒腦便是一通責罵,罵的三皇子五皇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父皇為啥找自己的麻煩。
當今看到兩個兒子霧煞煞的樣子心中火氣更盛,立刻又下旨罰了他們兄弟一年的俸祿,皇子開府之是內府會一次性撥付十七萬兩安家銀子,然後每年有兩萬兩銀子的俸祿,其他就沒什麼明面上的收入了。十七萬兩銀子看著是不少,可是皇子開府處處要錢,若是沒個會經營的王妃,這十七萬兩銀子在開府之後最多能維持郡王府兩年的開銷,所以說每年兩萬兩銀子的俸祿對三皇子和五皇子來說是一筆很重要的收入,連著被罰了兩年的俸銀,三皇子和五皇子撞牆的心都有了,這日子真是沒法子過了,眼瞅著就快過年了,別的不說,只是進上的賀禮就是好大一筆銀子,可怎麼辦哦!
當今狠發了一通脾氣,三皇子和五皇子認錯求饒又沒求到點子上,當今也不想再看見這兩個兒子,手一揮將兩人趕了出去,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雖然都還健在,可是份位比較低而且早已無寵,在當今面前自然說不上話,她們非但幫不上三皇子和五皇子,反而還要靠各自兒子時不常的孝敬才能在宮中過的略好一些。所以三皇子和五皇子只能灰頭土臉的出了宮,各自回王府老實窩著思過去了。
京城永遠不缺好事之人,三皇子五皇子頭腳去寧親王府求見被拒後腳就被當今拎進宮狠狠罰了一通,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能想到這裡面的關節,所以寧親王府的門前總算是清凈下來,再沒有人遞帖子求見了。寧親王府也算是真正得了安寧。
日子流水一般的過著,轉眼就到了杜衡的十五歲生日,也就是寧親王妃早就為她選定的行及笄禮的日子。原本寧親王妃打算請熙國公府老太夫人為杜衡做及笄禮正賓的,也早就與熙國公老夫人說定了。只是誰能想到當今突然抽風抽的還不輕,重罰了京城之中七成以上的官員,弄得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人人都夾起尾巴做人,個個都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京城之中百業凋零,蕭條的令人見之傷心。在這樣的情況下,寧親王妃也改了主意,不準備為杜衡大肆操辦及笄禮,只悄悄在王府之中舉行一個簡樸的儀式為杜衡慶祝也就是了。
原本杜衡就不想要一個隆重盛大的及笄禮,她雖然並不反感與京中貴婦相交,可是憑心而論,杜衡還是更喜歡待在她的小藥房中研究藥材修習醫術與毒術。所以當杜衡聽到婆婆有些愧疚的說出不能給自己一個盛大隆重的及笄禮之時,杜衡臉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輕鬆之感。
「娘親,媳婦真的不在意那些形式,只要咱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請娘親為媳婦作正賓,讓靈兒妹妹作贊者,若是……娘親若是能同意,媳婦想讓寥嬤嬤作觀禮嘉賓,她雖然看不見,可是……」杜衡有些遲疑的輕聲說了出來。她知道自己這個請求不合規矩,只是壓不住心中的念想兒。
寧親王妃微微一怔,然後很快笑著說道:「這有什麼不同意的,可憐親家母早逝,若沒有寥嬤嬤護你周全,可叫娘親到哪裡去尋若兒這麼好的兒媳婦,就這麼說定了,請寥嬤嬤做觀禮嘉賓,咱們人數雖少,但也得熱熱鬧鬧的。」
杜衡心中感激,立刻俯身拜倒,寧親王妃一把拉住不讓她拜下去,嗔笑道:「傻孩子,咱們是一家人呢。想來這就是咱們娘兒幾個的緣法,咱們好好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行了笄禮若兒就真的長大成人了,往後啊,娘親且等著享福嘍!」
寧親王妃說的隱晦,可是杜衡卻羞紅了臉,她當然知道婆婆口中的享福指的是什麼,除了兒孫福再不會有別的。行過及笄禮,她就應該與蕭澤圓房了。隨著及笄日期的臨近,杜衡已經感覺到蕭澤在看向自己之時眼中彷彿都閃著綠光,那樣的眼神讓杜衡心裡有種怯怯的感覺。
寧親王妃知道兒媳婦麵皮兒薄,也不往深里說,立刻轉了話題,命人拿過帳冊教導杜衡學習如何管家。反正王府早晚都要交到杜衡手中,所以寧親王妃決定從現在就開始教導杜衡,等過幾年杜衡完全上手了,她便能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教養小兒子大孫子上頭了。至於杜衡么,自然是給她騰出時間空間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孩子,寧親王夫妻可都盼著王府中一直都有孩子的笑鬧之聲。
王府的帳冊與她陪嫁莊子鋪子交上來的帳冊做帳方法並不相同,王府的帳冊看起來更一目了然,杜衡很認真的學了大半個時辰,因為一直低頭看帳冊,讓她的脖子都有些酸痛了,正好這時奶子抱著源哥兒過來找娘親,杜衡便放下帳冊,同婆婆一起逗弄才四個多月的源哥兒,寧親王妃見杜衡看上去很喜歡小孩兒,心情越發的舒暢,她索性讓杜衡卸了釵環去抱源哥兒,也算是提前學習怎麼抱孩子吧。
源哥兒生的白白嫩嫩,不似普通嬰兒那般眉毛淡淡的,鼻樑扁扁了,這孩子生的濃眉大眼高鼻樑,看上去特別招人喜歡,源哥兒只要吃飽喝足了就不鬧人,見天兒咧著小嘴笑個不停,特別是被娘親和嫂子抱在懷中之中,源哥兒就會特別的開心,一雙小手總不肯安安穩穩的被拘在襁褓之中,總要伸出來揮舞個不停,看上去精神極了。
杜衡正與婆婆一起逗弄源哥兒,一個丫鬟走進來跪下稟報道:「回王妃娘娘,濟仁藥鋪的張掌柜到訪,三爺請三少夫人與他一起見客。」
杜衡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然後轉頭看向婆婆,寧親王妃知道濟仁藥鋪的張掌柜是教導杜衡醫術的先生,便笑著說道:「若兒,把源哥兒給我,你快去拜見先生吧。」杜衡將源哥兒送到婆婆懷中,屈膝行禮應了一聲是,便匆匆離開了抱朴園。
「先生……」杜衡回到交泰園,疾步走進花廳,看到坐在客座的張慕景,她叫了一聲立刻上前見禮,聲音透著一抹驚喜之意。
張慕景看到杜衡飛步走進花廳,已然站了起來,他看到杜衡服色鮮明容光煥發,臉上也沒了從前的清冷,張慕景臉上露出釋然欣慰的笑容,迎上前扶住正欲行禮的杜衡,含笑喚道:「阿衡不必多禮,為師知道還有幾日就是你的及笄之禮,所以專門趕來觀禮的。」
濟仁藥鋪的生意越來越好,張慕景有心擴大經營的規模,自打從苗地回京之後,他滿打滿算也只在京城待不了到兩個月的時間,其他時間他全都用在了建立濟仁藥鋪自己的藥材基地這件事情上了。原本張慕景是不打算回京過年的,可是他想起最心愛的徒弟杜衡將要及笄,便勿匆趕回京城,總算在杜衡生日之前趕到了。
杜衡雙頰飛起兩抹紅雲,含羞低聲道:「多謝先生。」
張慕景擺手笑笑,從袖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青玉匣子遞給杜衡,笑著說道:「阿衡,這是為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隻寒玉蟾,為師已經用赤炎草餵了二十七天,你好生收著,再以赤炎草飼餵五十四日便可,寒玉蟾的用法為師的《藥典》之中已有詳細記述,你如法炮製便是。」
杜衡聽到「寒玉蟾」這三個字,眼神兒都變了,她忙擺手道:「不不,這太珍貴了,徒兒不能收。」寒玉蟾本是生長在百丈寒潭之下的極寒之物,唯有有赤炎草能散盡寒玉蟾的寒性,成為一味對於產婦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婦科聖葯。寒玉蟾本是極寒之物,想讓其吃下專門克制寒性的至陽之物赤炎草,其難度不啻於登天。只怕張慕景是第一個成功讓寒玉蟾吃下赤炎草而不死的醫家。
張慕景聽了這話立刻斂了笑容,皺眉說道:「阿衡,為師只有你這一個徒弟,將來為師的一切都要由你來繼承,不過是區區寒玉蟾,有什麼可珍貴的,你若是不收,就真的不把我當師傅了。」
「先生,徒兒絕無此意,只是這……」杜衡拿著重不過六兩的青玉匣子,卻覺得重若萬斤。
「阿衡,你記住,葯本無貴賤,對於我們醫家而言只要可以用來救死扶傷便可。」張慕景一字不提自己為了讓寒玉蟾吃下赤炎草而不死所付出的無盡艱辛,只是一定要讓杜衡收下這隻天下獨一無二的寒玉蟾,他對杜衡用心之深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