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黑暗

第一百零九章 黑暗

第一百零九章黑暗

晉宋聯軍攻破了鄖地城.

這個消息如同躁動的火星.一下燃燒了整個南楚大地、

所幸的是.北邊戍守的十分牢固.縱使過了將近一個多月.依舊是搶奪戰.天替是個不大的城池.如今成了塊烤在炭火上的大肥肉.

就算是北晉好不容易搶到手.還沒有捂熱乎.又被闞元閣那批精英軍隊給奪了回去.幾番輾轉.兩方暫時休戰.成了對峙局面.

南楚.希宮.陳店.

此時.大殿上一片死氣.

誰都不敢開口..鄖地城的失守.本就是令人喪氣的了.失守的原因.更是讓人無臉再提.

孫望亞嘆了好幾口氣.耷拉著有些衰老的面容.不出聲.

陳迪說了一番話.曲滄低低地應了.也未作評價.這次失利.對南楚的打擊有些大了.

陶和志掃了掃四周.無人發話.斗膽上前道:「王.愚將認為.因為北方他們並未取得好處.如今敵軍佔了我鄖地.會有兩種路線.」

他抬頭看了看曲滄.曲滄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

陶和志咳咳嗓子.

曲滄端坐起來.道:「請陶將軍細說.」

陶和志覺得被曲滄重視了.才朗聲道:「其一.會向北方進軍.與北晉軍匯合..然而.此行耗費過大.且困難重重.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

其二.會兵分兩路.一路向南.一路駐守在鄖地.等待後續部隊.休養生息;

其三.兵分三路..然.愚將認為.此舉可能性最低.」

曲滄點頭.

陶和志道:「最有可能的是第二種.王需等待東丹軍的抵達.只有聯手.才可以擊敗晉宋聯軍.」

陳迪淡淡道:「東丹軍實在是傲慢.到如今竟然還沒有到達希宮.」他看了看.目光盯著一個挺直峻拔的深紫色背影上:「看來.王大人的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王散因依舊目視前方.看都沒看陳迪一眼.

孫望亞捋了捋鬍鬚.慢悠悠道:「陳大人自然是非同凡響之人.只是不知商定協議之時.怎的也沒有發現紕漏.要是老陳大人.可萬萬不會同我這老眼昏花之人這般糊塗啊.」

陳迪最不滿別人用他父親來壓他.遂不做聲.

曲滄無意聽他們纏鬥.道:「眾愛卿皆是為國操心之人.本王深感欣慰.然.東丹軍遲遲未到.實在是令本王頭疼.望諸位回去多想想.以解南楚燃眉之急.」

散了場.曲滄喚來王賀.道:「遜衡.其他的西宋眼線可都拔掉了.」

王賀將書卷遞給他:「全部理出來了.如今已經押送到天牢.」

曲滄接過.當看到甚至有隱藏在陳店將近五十年的人.不免寒心.

他冷聲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縱使是我南楚損失了良將軍士.暫時丟了鄖地.但是將這些狼心狗肺之徒捉拿歸案.不再禍害內廷.也算是件好事.」

王賀嘆息.道:「如今鄖地被奪.的確是棘手.」

曲滄拉過他.將頭埋在王賀的頸窩處.低聲道:「就算東丹王沒有眼力.不來增援.本王也不會坐以待斃.」

曲滄道:「遜衡.替我安排.八月初.本王便御駕親征.親自去西面會會他們.」

王賀看著曲滄有些憔悴的面容.心中微微擔心.然而.終是點了頭.

回到了府邸.王散因徑自脫下了官服.**著勻稱修長的軀體.打開衣櫃.準備換身簡便衣服.

不料祝紋剛好推門進來.

「啊.」

聽到祝紋微微的驚呼聲.王散因回頭.

門立馬闔上了.

靜默了片刻.祝紋道:「散因.可是換好了.我來同你商量件事情.」

王散因應了.

祝紋輕輕推開門.只見王散因只寬寬鬆鬆地穿了件長袍.衣帶鬆散的系著.露出一大片胸膛.只覺得臉上發燒.

王散因走到床邊.側躺著.一雙如寒星般的眼正盯著祝紋:「是伯父伯母來了信吧.」

祝紋關了門.點頭道:「過幾日要去東丹探訪他們……」見王散因沉了臉.連忙道:「其實.也是幫一個友人脫身.」

王散因示意他繼續說.

祝紋道:「當初在安都.結交了一位儒士.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很談的來..直到后來.偶然見才知道他是白府的二少爺.名叫白廷.」

王散因臉色依舊沉了下來.

祝紋有些緊張地走近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看著他.道:「他曾經提起過他的三弟.性格乖張跋扈.為人傲慢不羈.白老爺便將他送去東丹他母親那裡管教.前年回來一次.他以為他三弟脾性已改.不料.此次同他去東丹.竟然被困住了.」

王散因有些興趣.好整以暇地道:「難不成他三弟設了套.」

祝紋面色有些發白:「他……他打斷了白廷的腿.將他囚了起來.」

王散因:「……」

王散因慢慢坐了起來.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祝紋道:「大概有一年多了.他嘗試了很多次.每次被發現都會被暴打一頓.我是今天才收到這封信的.」

王散因接過那封信.拆開.竟然是一封血書.

縱使是王散因.看了信上的內容.臉色也微微變了.

王散因皺了皺眉.道:「他這個三弟.倒真是心狠手辣.」

祝紋一臉緊張道:「散因.我們一同去吧.我怕他熬不住的.他說不讓我告訴白府里的人.尤其是他四妹.你覺得如何.」

王散因道:「他不會死.既然他吩咐過.我們便保密.畢竟不是件好事.朝中正好商討了東丹的態度.給我十日.十日後.我們便出發.」

祝紋一臉感激:「多謝.」

王散因盯著祝紋看了一會兒.直到祝紋疑惑地抬頭.他便躺下.一頭黑髮散在床上.眼睛微微閃著光.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低聲道:「一同睡吧.」

祝紋紅了臉.答應了.

十日後.王散因果真帶著祝紋去了東丹.

臨行之前.孫望亞叮囑道:「東丹王是個有眼見力的人.只是身邊有些人不明事理.他們上次便對出戰協議有幾分微詞.這次去.務必要打理好這些人的關係.凡事都以讓他們能儘快下了進攻的軍令為好.」

王散因道:「謹遵孫老教誨.」

孫望亞嘆氣道:「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力不從心了.你們年輕人可要加把勁.」

他用一雙依舊銳利的眼盯著王散因.道:「此次去東丹.不要意氣行事.遇事.要學會忍.」

王散因心中不置可否.卻還是應了.

曲滄站在高高的閣樓之上.看著那一行浩蕩的隊伍遠行.即使在朦朧的晨光之中.帝王的背影.看起來依舊威武挺拔.

安都.鍾府.

「夫人..夫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伏在床榻前痛哭著.

一個容貌秀美端莊的女子正仰卧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柔和的雙眼微閉.未乾的淚水還殘留在臉上.

那個時候.鍾函正在韓王府.

韓懿同他說了鄖地的詳細情況.表面上是安慰.內里上.卻是打擊.

鍾函道:「那麼……小儀他……」鍾函閉了閉眼.痛苦地說:「如果我當初強行帶他走.就不會如此了.」

韓懿輕輕地將他環在懷抱之中.

然而壞事不止一件.

鍾府傳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

鍾函原先就沒有血色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他顫抖著聲音.道:「我去看看……怎麼會.怎麼會.」

看著鍾函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韓懿連忙跟上.喊道:「清之.快上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狂奔進了房間.一眼就看見了卧在床榻上的燕惠.

死去的燕惠.

鍾函一步一步走近.恍惚像做夢一般.

燈會上.陰差陽錯的相遇.

衣香鬢影間.女子清雅的笑容.

馬車軲轆軲轆地行駛著.聽見她的不舍呼喚.

雙雙跪在朱門前.燕家人閉門不見.寒風吹得好冷.但是站起來.握住她的雙手的時候.似乎心都溫熱了起來.

「函.沒有關係.以後我爹娘會接受我們的.」她露出一個有些安撫的溫柔笑容.

一年初秋.是繁華的季節.她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取名鍾儀.

居住在安都.與她在一起.每天都是愉悅的.

歲月匆匆.儘管知道.他們有了隔閡.卻怎麼也沒有想過.她會離開他.這麼凄然慘淡的離開他.

鍾函輕輕撫摸著燕惠的臉.

這麼憔悴的一張臉.帶著對人世間的不舍.鍾函擦拭掉了燕惠的淚水.捧著她的臉頰.輕聲道:「別睡了.睜開眼睛.我回來了.」

鍾函看了燕惠好久.最終低聲哭泣.

往日的紅顏還未完全老去.就這麼定格了.

旁人散去.韓懿站在門外.看著鍾函的背影.轉回視線.面上依舊是冷然的.沒有一分動容.韓懿知道.他多年的忍耐和等待.到了盡頭.

「啪..」

一聲脆響.

獄卒瞪大了一眼.隨即抽出鞭子.「刷」地一聲.抽打在了監牢的粗柱子上.

「嘿呦喂.還當自己是大爺啊.」獄卒陰陽怪氣地看著縮在角落裡的男子:「要是不想活.以後就別吃飯.」

獄卒罵罵咧咧地走了.

牢房裡又是一片安靜.

鍾儀被關在最潮濕陰暗的地牢里.這裡他只來過一次.還是初來上任之時.鄒儒曾經對他說:「這裡一般不關犯人.除非那些罪當致死的犯人.蹲一夜.明天就問斬.」

鄒儒的聲音彷彿還在耳畔.如今.早已時過境遷了.

地牢里只關了鍾儀一人.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他不願意在牢獄里度過餘生.對未知的恐懼.更是在漆黑臟臭的牢獄里要人命.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張高傲冷漠的臉.

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如同凌遲.一寸一寸切割著自己.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氣息.僅僅是有些相似的俊美臉孔.為什麼他會想到他.

那一定不是他.

目光渙散地掃到了唯一的光源.那裡藏匿著一隻老鼠.小小的眼睛正盯著鍾儀.鍾儀定了定神.抄起一塊小石頭.

「唧唧..」老鼠倉皇而逃.

鍾儀低低的笑了:用欺負老鼠來打發時光.倒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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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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