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上吊的女人
我一拍腦袋,娘的,居然給睡得這麼晚了,奶奶和老爺子在家恐怕得著急了,我趕緊著叫了陳漢彪兩聲,說我得趕緊著回去了,這天兒晚了,家裡人等著著急了。
他本來說讓我在這湊合一宿的,可是一聽說家裡人等著,也就沒多說,起身就要送我回去,我本來說不用的,可是他說我這第一次來,回去的路不一定清楚,這大晚上的,別再迷了路,這村東頭離著我家不近,本來一想,我這邪乎的命就瘮的慌,這一路回去,我還真有點兒發憷,不怕笑話,咱心裡怕了就是怕了。
我也沒多說就應下來了,陳漢彪只關上了門,我本來說讓他鎖上的,可他說,他這破家裡也沒啥值錢的,十里八鄉的都知道,就連耗子都懶得過來,更別提小偷了。
這村東頭離著我在家也是不近,來的時候走了不到一個小時,這回去的是天色黑了,估計還得更晚了,一出門,我朝著後面瞅了一眼那老龍山,以前太小,上不了這山,現在大點兒了,又是招邪的命,更別提上這老龍山了。
我問陳漢彪,「彪哥,這老龍山上聽過什麼東西嗎,聽我們家老人說的可邪乎了,這山上說是祭拜過什麼東西!」
陳漢彪愣了會兒,「這個我也聽說過,不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我離著這老龍山近,沒事兒隔三差五就跑上去溜達圈兒,也沒出過什麼事兒,哪天啊,老哥帶著你上面逛逛去,這也就冬天了,要是換個季節,滿山的酸棗子,山蔥花,村裡的一些鄉親們都上去弄!」
聽陳漢彪這麼一說,我也沒覺得這山上到底有什麼古怪的,有些傳聞可能本來沒什麼,但傳來傳去,這事兒可能就變了味兒,我心裡也尋思著,哪天跟著陳漢彪山上溜達圈兒。
這村子里的年輕人都是想著法子的往外走,以前本來村子不小,但到了現在,很多人都出去了,就剩下一堆的破土坯房子,也沒人住,有時候一條街見不到幾個人家,這也是常有的事。
這憨子也是個話嘮,一路上那嘴也沒停過,我權當是個聽眾,因為村子里的很多事我都不怎麼清楚,就聽他好好跟我嘮嘮。
我抬頭望了望天上,一彎月牙兒依稀的發著光兒,可是眨眼的工夫,就瞅著一片黑雲朝著月牙兒掩蓋了過去,就在這空當里,我忽然感覺心裡驚了一下似的,沒有什麼徵兆,只是一瞬間心被揪了一下。
我下意識的就跟著陳漢彪近了幾步,這時候正好是路過一條漆黑黑的巷子,一眼望過去,黑乎乎的到了頭兒,好像就是一片沒人住的廢宅子。
陳漢彪笑呵呵的,「這村裡的年輕的都往外走了,現在啊,除了我們這些沒本事,沒文化在這呆著,就剩一些老棒子了,九斤兒啊,你這也算是個文化人,哪天老哥吃不上飯了,可要去找你要口飯吃啊!」
我傻呵呵的應了聲,也沒敢多說什麼,因為我現在也是一窮二白,還招了一屁股的邪乎事兒,要真有我飛黃騰達的一天,這事兒我忘不了,可就怕.....
「喵嗷....瞄嗷」
嗷嗷的兩嗓子子夜貓子聲兒直接讓我打了個冷顫,我一扭頭,正右邊兒一座破房子倒了半邊兒的牆,院子里一隻花皮大貓兒急匆匆的跑了老遠,而這時候,我正好掃了那屋子一眼,瞧著窗戶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太賊了,一眼就瞅見那屋子裡一雙黑溜溜的發亮的眼珠子瞅著我,一瞬間那種眼光就隱匿在夜色里。
我驚得後退了一步,陳漢彪一把拉住了我,「咂了,九斤兒,你怎麼了!」
「彪哥...你瞅著那屋子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望著咱們!」
「東西...什麼東西!」陳漢彪愣了下瞅著我,我說,「那裡面像是有人...剛才那雙眼賊亮了,抽了咱們一眼就不見了!
」還有人?什麼人...趕緊著給你彪爺滾出來!」」陳漢彪朝著那屋子裡吼了句,也沒動靜兒,這傢伙還不甘心了,居然拉著我就朝著那屋子走,這傢伙膽子大的沒邊兒,可我心裡怕得很啊,我趕緊攔著,「別管什麼東西了,咱們趕緊走吧,我總感覺這裡挺不自在的!」
「沒事...你先在這呆著,我過去瞅一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裝神弄鬼兒的!」陳漢彪二話不說就跑了進去,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一邁腿,順著窗戶就爬了進去。
這夜色黑洞洞的,陳漢彪進了屋子,轉眼間身子就沒了影兒,我在院子里瞅著裡面,裡面稀里嘩啦的一陣亂響,沒幾分鐘,陳漢彪忽然罵了句,「娘的,什麼玩意啊這是...」緊接著屋裡霹靂哐啷的一陣亂糟糟的動靜兒,我一聽,也顧不得怕了,趕緊喊著,「彪哥,怎麼裡面,等著...我進去!」
我瞅著窗戶跑了過去,剛要邁進去,忽然窗戶里嗖的一下映出個腦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正瞪著我,我刷的一下子就朝後面竄了回去,這時候,陳漢彪漏出了腦袋,「嘿嘿...又嚇住你了吧,我還以為是個什麼呢,就是一個破陶瓷,你瞅瞅,是不是這個玩意?」
我一口氣懸在嗓子里,這時候真想過去踹這憨子兩腳,娘的,剛才一露頭可真是嚇死我了。
我過去瞅了一眼,還就是個陶瓷人像,不過已經是破舊的不成樣子了,我仔細瞅了瞅,看那掉了漆的模樣張牙舞爪的,還真有點兒像是鍾馗。
陳漢彪笑了笑,「沒什麼東西,放心吧,看你小子膽子小的,跟個娘們似的,嘿嘿,以後可得跟彪哥學學!」
聽這憨子在這埋汰我,我瞥了他一眼,「當然啦,我哪能跟你比,你是替人守屍的,死人旁邊兒都能睡的死豬似的,好了,別笑了,咱們趕緊走吧!」
我把陳漢彪手裡的那個陶像扔到一邊兒,趕緊著往回走,這時候估計已經十一點多了,奶奶和老爺子不知道怎麼著急呢,我拍了拍腦門,都怪我睡過頭了。
陳漢彪帶頭兒出了院子,我在後面跟著,臨出去的時候,不經意的還是朝著後面掃了一眼,有時候人的直覺是很恐怖,我總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跟著似的,這不經意的一掃,恍然間那屋子裡又有一道黑溜溜的眼神兒瞄了過來,我不禁又是一個激靈,陳漢彪問我怎麼了,我趕緊著說沒事兒,夜深了有點兒冷,一手拽著陳漢彪,我幾乎是逃似的跑了出去,這地方....恐怕也不消停。
一直急匆匆的走了幾百米,出了好幾條巷子,陳漢彪問我到底怎麼了,急匆匆的跟丟了魂兒似的,我搖頭說沒事,怕家裡等著急了,咱們快點兒。一直到了一小片兒桑樹林子的時候,那憨子非說憋得尿急,要去撒泡尿,我也沒辦法,罵了句懶驢上磨屎尿多,眼看著這憨子就跑到林子邊上撒尿去了。
我在路邊兒等著,因為那破舊宅子裡面那一抹眼神兒,總感覺心神不寧似的,時不時的往回望上一眼,也沒見有什麼東西跟過來。
就在我在路邊兒等著的時候,去林子邊兒上撒尿的陳漢彪忽然喊了一句,「九斤兒,趕緊過來,出人命了!」
我一聽出人命了,二話不說就跑了過去,一道林子邊兒上,老遠就瞅著陳漢彪前面像是吊著個人,我趕緊著跑過去,一看那歪脖子樹上面居然吊著個女人,娘的,我這還遇到個上吊的。
陳漢彪趕緊著喊我過去,我跑過去,一瞅那女人,一頭長發幾乎是遮住了臉,穿著一件兒大紅花兒襖子,那張臉看不清,但隱隱約約的覺著這弔死的女人有點兒不對。
陳漢彪伸手去接那個女的,可是因為掉的太高,這憨子最多也就抱住小腿,根本就就不下來,陳漢彪喊了我聲,「九斤兒,趕緊著幫忙,過來...我馱著你趕緊著把人救下來!」
「彪哥...這..這大晚上的..這東西不對勁兒啊!」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句,不是咱沒愛心,因為遇上的古怪東西多了,這警惕心自然就多了點兒。
可陳漢彪不依不饒的喊著,「有啥不對勁兒的,趕緊過來,都是條人命呢,趕緊著我摸著還熱乎,沒準兒還有救!」
本來我心裡是怕得要命,要是我一個人估計也沒膽子救這個人,可是陳漢彪一喊,摸著還熱乎,我心裡有點兒底氣了,說到底咱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只要有條件,好事兒咱還是要做的。
陳漢彪一喊我,我稍稍猶豫了那麼一瞬,就跑過去了,那憨子力氣倒是大得很,一股腦的就把我給託了起來,我坐在他脖子上,陳漢彪喊了句,「九斤兒,抱住她的后腰,不然可是就不下來的啊!」
救人的心思我是有了,可是這一動手,我心裡還是怵的要命,這出門兒遇到上吊的,還是個紅襖子的女人,這本來就是個邪乎事兒,到了這時候,我忽然後悔沒把陳漢彪給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