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炕地下的老鼠
而就在這時候，我感覺那道人影動了，黑漆漆的一片朝著我迎了過來，我眼珠子一直朝著上邊兒望著，眼看著一個腦袋朝著我迎了過來，可就在那腦袋映到我眼前的時候，我驚得差點兒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他居然是.....爺爺。
我瞅著那張臉，乾澀，憔悴，形同枯槁，一雙眼朝外突兀著，乾裂的嘴角上咧著一絲笑，他就像一具乾屍似的。
我與那張臉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恐懼，驚疑，莫名其妙，說不出的萬千種感覺，這種驚愕甚至比我直接見鬼了更可怕，我忽然有點兒迷茫了，我這到底是不是夢，但憑著老爺子這張詭異而恐怖的臉....我感覺不出，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
這一瞬間....我感覺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不敢與這張臉對視了，這可是我親爺爺，望著這張臉，我心裡那一丁點兒的依仗和踏實被衝擊的零零落落，我慢慢的閉上眼，心裡真希望這就是一個夢。
但閉上眼的一瞬，我感覺得出，眼角兒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的的感覺，冰冰涼涼的，讓我忽然感覺到了一點兒真實，我動了一下手指，，手指頭忽然像是恢復了一點兒直覺，帶著幾分麻痹木然，但我感覺雙手好像有了知覺，手指一動，我慢慢地像是捏住了拳頭，我不知道我現實中動沒動，但在這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下，我感覺我開始能動了。
我猛地強提起一口氣，感覺兩隻手像是有了力氣，一按炕頭，出溜一下子我就向著下面滾了下去，砰的一下，這一下磕的響亮，我腦袋一頭撞在了炕沿兒上，也就因為這一下子，我忽然就清醒了許多，一睜眼，屋子裡依舊是亮著燈，窗戶緊閉，窗口上哪還有什麼老爺子的臉，剛才是幻覺......莫非還真是幻覺。
我趕緊著爬起來，一張嘴狠狠的在胳膊上咬了一口，火辣辣的疼，這疼就證明著，我現在是清醒的，我抬頭在屋子掃了一眼，依舊是往常的屋子，但不知為啥，我總感覺屋子裡這種氣氛詭異的令我有點兒窒息，我不自覺地退了兩步，到現在我也分不清剛才那到底是睡是醒，我心裡打著鼓，這屋子我是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了，我真怕我會瘋了。
一扭頭，我趕緊著開門，可是一拉門，門外面好像是緊鎖著一樣，我心裡頓時就給急了，這到底是搞什麼呢，在這節骨眼兒上，居然給我鎖了門，我扯著嗓子剛要喊人，啪的一下子，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這一瞬我腦子裡清楚地很，這次....可真是滅了燈。
我回頭掃了屋子一眼，屋子裡靜的死寂，我的心猛地被揪了起來，現在我可是清醒得很，屋子裡靜悄悄的一片沉寂，我感覺這種黑暗中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似的，真給我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我咽了口吐沫，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出去，可是就在這時候，屋子裡忽然吱吱兩聲聲響，正是從衣櫥那邊兒傳過來的，我朝著衣櫥旁邊望去，一雙黑亮亮的眼正瞅著我，那居然是一隻老鼠，個頭大的嚇人，就跟個大貓兒似的個頭，那眼神賊亮，瞅著我就跟成精了似的。
我心裡撲通一下子，我這家裡什麼時候來了這一隻大耗子，說起來這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老鼠一般都是怕人的，可眼前的這隻耗子，瞅著我的眼神兒居然是一點兒都不怕，這角色反轉之間，我恍然間感覺，這耗子是盯上我了....它這是要把我當成獵物了。
嘰嘰吱吱....尖銳的兩聲耗子叫，那大耗子居然瞅著我竄了幾步，一身肥碩的身子映著油亮的毛，嘰嘰吱吱的剛叫了兩聲，我瞅著那耗子....居然對著我呲了呲牙。
嘰嘰吱吱...又是一聲刺耳的叫，但轉瞬之間，那耗子居然一頭朝著我竄了過來，幾乎就在眨眼間的工夫，這空當里，根本就沒我反映的機會，我下意識就捂住了臉，因為怕，因為猝不及防，這瞬間眨眼的工夫，我根本就沒機會思考什麼，耗子撲過來的一瞬，我腦子嗡的一下子空白，心裡直接就給涼了。
嗖的一聲，我猛地感覺一道勁風沖了過來，臉上刷的一下子就給灑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我趕緊睜開眼，眼瞅著那隻大耗子居然被一個箭弩硬生生的戳在了門上，這一箭來的相當犀利，一招就把這耗子的腦袋給戳了個窟窿，我一摸臉上，一把的都是耗子血。
就在這時候，窗戶外面一聲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個畜生...加上點兒見不得人的手段就敢來我這老窩裡扎刺，還真以為我老陳家沒人是吧！」
這一聲暮鼓似的響亮，聽到耳朵里居然瓮聲瓮氣的，不單單是因為這股聲音，而因為那股氣勢，這聲音我可聽得熟悉，我眼瞅著窗戶外面，一撮旱煙捲兒正冒著一點兒紅光，一雙眼神兒正直勾勾的盯著屋子裡我，「九斤兒...過來吧，咱們家來人了，咱們也該好好迎迎了！」
那人正是老爺子無疑，老爺子瞅著屋裡，犀利利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也就是望我的那麼一瞬，眼光中露出那麼一絲柔意，我咽了口吐沫，老爺子這瞬間的變化真讓我有股猝不及防的感覺，儘管我一而再而三的認定了老爺子不是常人，可是這眼神...這氣勢...依舊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而就在我要朝著窗戶走的時候，屋子裡嗖的一聲聲響，炕地下像是炸了窩似的，亂糟糟的一股子聲音，炕頭一側轟隆一下居然給塌陷下去了，我瞬間愣了下神兒，一瞅炕下面，好傢夥，好幾雙黑幽幽的眼睛正瞅著我，愣神的一瞬，幾道黑乎乎的東西嗖的一下子就給竄到了炕上，直接就給截住了我的退路。
那是幾隻老鼠，個頭兒大的要命的老鼠，甚至比剛才的那隻還要大上半個個頭兒，眼瞅見這麼驚悚的一幕，這架勢可比見鬼來的實在多了，那視覺衝擊都讓我腦子有點兒懵了。
我下意識的朝著老爺子瞅了一眼，老爺子眼光依舊是冷冰冰，一言不發，我杵在那也是一動不動，面前的一大群耗子也是一動不動的瞅著我，這種對峙分外的怪異，我不動是因為害怕，這群耗子不動....卻好像是忌憚這窗外的老爺子。
這時候老爺子吭了一聲，「別管那些東西，自己走出來！」
老爺子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在這群耗子堆里走出去.....這玩意要是發了瘋，我敢說，當下我就得被咬好幾個窟窿，我愣在那沒敢動，我承認我這一刻真的是膽怯了，儘管我知道老爺子不會害我，但因為眼前的這些東西視覺衝擊太大了，要從一堆大耗子裡面走出去，這有幾分勝算...我還真得掂量掂量。
老爺子見我沒動，又說了一句，「別管那些東西....出來吧，沒事！」
聽著老爺子又一句，我依舊是沒敢動，因為這時候那些耗子已經開始對著我呲牙了，我知道這是要撲過來的節奏，我要是走過去，分明就是去送死，這麼一群耗子，我真不敢擔保老爺子能出手救了我。
我下意識的還是退了一步，這時候我聽見外面一聲吆喝，「老爺子，讓我進去....我一準給你救出九斤兒來！」
我聽得出那是陳漢彪的聲音，陳漢彪這一句話頓時讓我心裡多了幾分底氣，這憨子要是進來了，我心裡的把握就大多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這時候老爺子一句話讓我心裡就空了，「進去個屁，這屁大點兒的事兒還用得著幾個人啊，好好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