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時間顛倒的真相
又過了許久眾人才算徹底回過了神,圍攏到奄奄一息的張教授身邊,高童仔細驗看了他脖頸間仍然止不住流血的傷口,暗暗給我們幾個使了眼色,我的心驀地一沉,高童的意思人怕是真的要不行了。張教授已經處於失血過多的迷離狀態,用手指著那具船形棺,嘴裡喃喃道:「看來這一次祭祀邪靈的血祭……是在我身上完成了,等我死以後,把我放進這具棺材一切才算了結……」略略一停,連連苦笑不已,「也算我造過了孽,就拿我來鎮邪吧。」
我心下恍惚,從結果上看,冥冥之中上天真的重複了一次遠古的血祭儀式,用張教授的生命供奉陳旭變異成的「邪靈」,而另一面,張教授和陳旭之間我們不了解的恩怨又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我們四個都成了不相干的看客。
張教授的四肢漸漸冰冷,表情時喜時悲,似乎出現了死前的幻覺,我們已經分辨不出他嘴裡低聲說著什麼,束手無措地眼看著他油盡燈枯。
把張教授的屍體放進棺材封好了棺蓋,除了心中的悲傷和黯然,我隱隱約約感到事關「邪靈」的一切也應該就此結束了。傷痕纍纍的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高童嘆著氣催促大家繼續尋找出路。
返回主路上接著一條條地小心翼翼探尋左右兩邊的岔洞,「陳旭」果然再也沒有了影蹤,不過我們可不敢待在這樣的險地,強自鼓舞自己,耗著盡乎枯竭的體力堅持探查,現在沒人能記得清我們鑽進鑽出了多少條類似的岔洞,如果按我先前把這洞群的形態比喻成分枝眾多的大樹來說的話,那分枝未免太多了一些。一次次撞到盡頭再折回來的機械重複,就要把所有人意志徹底摧垮的時候,一條似乎走不到盡頭的岔洞又燃起了眾人的希望。
這條路明顯比其它的更長,而最先意識到有些異樣的竟然是昏昏欲睡的我。四個人從踏進這岔洞到現在已經走了二十幾分鐘,也許是我過於敏感,這一段總覺得周圍不大正常,鬼使神差地看向身後,路過時沒有查覺什麼,回頭看卻發現似乎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黑霧,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伸手卻又夠不到,連燈光照射進去都顯得格外昏暗,抑制不住的「啊」了一聲,倦意全無地一把拖住大頭,「你有沒有覺得現在這裡的能見度不那麼低了?」
眾人都停下了腳步,大頭疑惑地轉身看了兩眼,不置可否的反盯著我,默默搶先說道:「的確有些不同。我們第一次遇到被寄生的陳旭時,我就有這樣的感覺,不過當時不斷受到驚嚇,一直沒來得及說出來。」
高童前後看了半天,緊緊皺起了眉頭,「不管有什麼古怪,咱們還是先走出這一段再說。」
高童這麼一提醒,大家立刻提心弔膽起來,一行人不敢再遲疑,早忘了身上的傷痛和疲憊,麻利無比地向著深處走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周圍比較剛才又通透了許多,燈光的照射也更加及遠,大頭伸長脖頸使勁抽動著鼻子,說道:「你們聞聞這裡的空氣,我早說過,味道的確不一樣了。」
其實不用大頭多說,現在眾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隨著距離樹杈一樣洞群的越來越遠,早就體會到環境在些微積累的不斷變化,而且已經明顯回復到我們熟悉的正常感覺,高童停下腳步讓大家休息一陣,回過頭愣神地遠遠瞅著剛剛走過的路,一臉的迷惑不解。
我左右叉開腿席地一坐,心裡那種不知名的恐懼漸漸褪去,疲累交加的身體一動也不想動,腦子卻沒閑著,暗自思忖從遭遇「陳旭」開始的這段經歷,腦海里的記憶一時閃現,禁不住用手緊緊掐住大頭的手腕,結結巴巴地說道:「大頭,你看空氣好象粘稠黑霧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和周元王墓終點石門后的那種黑暗有些象?只是沒有這麼……厚。」
大頭立時把眼睛瞪得溜圓,足足愣住小半天才緩過來,使勁一拍腦門,「對!就是那個,周元王墓石門背後的甬道可能直線上很長,這樣燈光照進去才一點也穿不透。」
我的心撲通撲通狂跳不已,腦子卻特別的清楚靈光,這是又一次與史前文明終極的擦肩而過,雲南牛耳嶺時間上詭異的多出六個小時,周元王墓石門背後神秘萬方的深邃甬道,還有剛剛這七八個小時的遭遇……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猜測忽然冒了出來,「另一個空間?真正的史前文明是獨立與世界之外的另一個空間……所謂的門,就是這些相隔了成千上萬公里,一條條可以進出這個空間的通道。」
他們三個人此時面部表情的驚訝可想而知,我卻模模糊糊地感覺抓住了一條主線,怕被打斷以後再也接續不上,一口氣說道:「從聽到被寄生后的陳旭笑聲那個時間點開始,直到剛剛走出的結束,樹杈結構的洞群,寄生人體的甲殼動物,還有那具奇怪的船形棺,這些都明顯不同於可以和現代交叉的奇門遁甲機關這種史前遺址,而是我們不經意間進出了另一個空間,也許是四維,也許是多維……管它呢,同樣的經歷還曾經發生在雲南的牛耳嶺,在這個真正史前文明的空間里,時間和距離不再象正常世界里那樣保持恆定……」
默默忽然「呀」地驚叫一聲,一下子打斷了我,「在這個空間里,有著另外混亂顛倒的時間順序,沒有過去和未來,船形棺不是保存的好,而是真正嶄新的一具空棺,寄生甲殼生物在現代絕對不可能生存繁衍,也許它的存在意味著我們進入的那一刻,時間恰好停留在上萬年前的遠古,那張教授……張教授……」
默默顫抖著聲音重複了兩遍,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那種不敢置信的驚異眼神,「懸棺群中間我們打開的那具船形棺,和我們剛才遇到的完全是同一具,在幾千年以前被紅山文化時期的古人從那個空間里抬出放在了懸棺崖洞外鎮邪,所謂的『邪』指的也不是蜘蛛人,而是懸棺洞穴最終通向的這處空間就是一處無法理解的邪地,張教授在崖壁上親自驗看也說不清保存了多少年的屍骸,屍體的癥狀是死前被放幹了血,其實那是張教授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