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原來是小小姐
我的記憶深處和巴特爾是有許多美好的回憶的,這些回憶在我摟著它冰冷屍體的一瞬間,不斷地在我的腦子裡回放。
狗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動物,它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守護著自己的主人。在許多的危險面前。哪怕是剝奪了它的生命,也沒有辦法讓它後退一步。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巴特爾它在自己的家裡面被人下毒害死。
我摟著巴特爾冰冷的身體的時候,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一樣,胸口的地方好像被人掏空了。
淚水滾滾而下,落在巴特爾都快要掉光毛髮的身體上。
我甚至懷疑在我們家呆了無數個年頭的忠僕安嫂,是她在巴特爾的狗糧里下了毒,才會讓巴特爾被毒死。
除了安嫂,我想不到別人了。
可是她平時對我和母親又是那麼的照顧,她害死我們大家都是易如反掌的,又何必費盡心機的去殺巴特爾這隻年邁的老狗呢?
當聽到蕭龍溟的聲音的時候,我就好像找到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依靠,我淚眼汪汪的看著他,「蕭大哥,它走了,它被人害死了我……我的巴特爾被人害死了。誰會那麼狠心,下毒害它。」
我的耳邊是母親小聲的啜泣,還有父親低低的嘆息。
「小東西,你心裡的痛蕭大哥知道。」蕭龍溟就這麼凝視著我,手指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但我並不清楚,巴特爾只是一隻導盲犬,為什麼你一眼就能發現它是被人害死的。而且直接就知道是狗糧里被下了毒,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他的目光清冽如月光,與他四目相對,就好像心頭流進了一股清涼一樣。我微微的有些鎮定下來。把悲傷的情緒緩緩的剋制住。
我的指尖觸摸著巴特爾的皮毛,指尖都是顫抖的。我低下了頭。看著巴特爾的屍身,腦子裡拚命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
我慢慢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父親出事的那天晚上。巴特爾一反常態的在閣樓狂叫。我懷疑它就是撞破了家裡的內奸通風報信,才會被人在狗糧里下毒滅口的。」
這番話,把矛頭直指安嫂。
那天晚上,家裡面只有我和母親,還有安嫂。而且,給巴特爾喂狗糧的事情,一直都是安嫂在做。
除非我母親會對自己的導盲犬痛下殺手,否則,這件事情那多半是和安嫂有關。
母親捂著唇,蒼白的臉色有些吃驚,「所以,你懷疑安嫂?」
父親果斷的說道:「安嫂不可能,我自己都是安嫂一手帶大的,她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小笙,安嫂在我們家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她本來是可以出去嫁人的。是因為她怕你母親沒人照顧,怕你沒人照顧。這個家,最不該懷疑的,就是安嫂。」
父親的話抑揚頓挫,字字句句都擲地有聲。
我好久都沒有聽見他,寡言少語的父親一次性說這麼多話,我知道他是生氣了。
安嫂照顧父親的事情我知道,祖父也是很晚才有了我父親這個獨子,我父親剛出世,祖母就死了。我祖父和父親很像,自己都照顧不好,別說照顧一個孩子了。
當年,祖父收留了孩子剛剛夭折,無家可歸的安嫂。
安嫂那年才十六歲,不僅偷偷生了孩子,孩子還死了。身子不僅虛弱,還要受到各種各樣人的唾罵,暈倒在馬路上也沒有人去管她。
最後被我祖父帶回了家,我祖父不僅識文斷字,也會開鎖,他中醫方面的造詣也不賴。治好了安嫂身上的病,安嫂留在祖父家,也順便照顧剛出生的父親。
十六歲的安嫂照顧剛出生的父親,並且把自己的奶水給父親和,那幾乎是將自己最美的青春都消耗在一個小小的嬰兒身上。
所以,安嫂等於是父親的半個母親。
在我們家裡,安嫂絕對不是什麼下人,應該算得上是極為重要的長輩。但是她自己總是把自己放得很卑微,把自己就定位在傭人這個不平等的地位上。
我勾起了這些回憶,突然發現自己懷疑安嫂是多麼忘恩負義的一種行為,我身上出了冷汗,低著頭不敢看我父親的眼睛。
我……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安嫂,她雖然和我們家嗎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可是安嫂對我們家的付出和貢獻,早就超出了血脈之間的聯繫。
那麼整件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沒有懷疑安嫂……父親,我就是猜測事情的經過……也許是怕段錯誤了。我知道,安嫂,她……不可能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情。」我就跟做錯了事,抵死不承認的壞孩子一樣。
我害怕的抖了抖身子,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的父親,他平時也是很嚴厲的。
他這樣說話,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畏懼。
母親也為我說話,「知青,小笙也沒說是安嫂做的,你怎麼反應那麼大。她……她只是有了自己的推測罷了。」
「譚笙,你剛才的這些話,不要在安嫂面前說,聽見了嗎?汍蘭,我……我不希望任何人懷疑安嫂。」我父親的態度極度強硬,他將母親打橫抱起,順著走廊就下去了,「你有了身孕,要多吃東西,補充營養。」
樓下,是安嫂熱情的呼喚聲:「快來吃飯了,知青,汍蘭,怎麼還不下來?」
我就跟雕塑一樣的癱坐在原地,我吃不下任何東西,我摟著巴特爾的身子,整個人都戰慄了,淚水越流越多,心也空空蕩蕩的。
我在不斷地想,不是安嫂,那會是誰?
會是誰!!!
蕭龍溟輕輕的把我摟住,將我的頭摁在了自己的肩頭,他的聲如暖陽一般的和煦,緩聲分析給我聽:「小東西,你忘了嗎?劉文凌招供的時候,說是你的父親自己把行蹤告訴他的。也就是說,這個家裡沒有內奸。」
我的臉埋在他念頭,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和朦朧,驚詫道:「是蕭老要挑撥我們大家嗎?」
「有這個可能。」蕭龍溟聲音低沉而又溫和。
這個蕭老果然是老奸巨猾,他的手下可以隨時隨地的走進這間屋子裡,傷害我的家人。也許巴特爾狗糧里的毒,就是那個蛇身人面的東西下的。
他們能殺的了巴特爾,也一樣能闖進來傷害我的家人。
我越想越心慌,冰涼的手指緊緊的抓住蕭龍溟後背上的衣料,「蕭大哥,我害怕,他們會不會對我家人動手?我母親有狼牙項鏈,可是安嫂和父親沒有……」
「別怕,有我在。」蕭龍溟將我的身子抱起來,吻了吻我的額頭,「餓了嗎?」
樓下傳來了安嫂的聲音:「小笙和蕭先生怎麼還沒下來,他們不餓嗎?還是……不習慣吃我的做菜。」
「巴特爾死了,小笙……小笙有些傷心,安嫂,你坐下來吃飯吧。她餓了,就會下來。」母親的聲線裡帶著淡淡的哀傷,她和巴特爾一直都是最親密的夥伴。
父親不在的時候,巴特爾就是母親的眼睛。
對於母親來說巴特爾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她受的打擊也比我大得多,可她看起來是那樣的柔軟,卻又是那般的堅強。
安嫂驚異了一聲:「巴特爾死了?怎麼會?剛才它還堅守在你們卧室門口,我……我上去看看……」
聽到安嫂要上來,我想起自己剛剛居然會懷疑安嫂,慌亂的摟著蕭龍溟的脖子,逃避道:「蕭大哥,我不餓。我昨天一個晚上沒睡,思路很亂,我……我想冷靜一下。」
蕭龍溟把我抱進了母親的卧室里,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放下了被子給我蓋上。
這裡面並不是父親和母親共同的卧室,母親在嫁給父親以前也是住在這棟房子里的。這間房子,是目前以前的閨房,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母親親自放的。
這裡面的東西,是不允許任何人碰的。
因為母親是盲人,東西一旦有移動,那麼母親自己收藏的東西就會找不到。安嫂即便是來個全家大掃除,也不會進這間房,更不會動裡面的東西。
誰想看到恬靜優雅的母親發脾氣,那可以試試移動屋子裡的東西。
「小東西,好好睡一覺,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要處理,恐怕沒有辦法陪著你了。那隻梅花芯的盒子放在這間房間里,你睡在這裡安全些。」蕭龍溟幫我掖好被子,他把放在母親鋼琴上的兩隻盒子疊在一起,放在床頭柜上。
「蕭大哥,你去哪兒?你……你再陪我一分鐘,好不好?」我抬起了上半身,輕輕的拉住蕭龍溟的手腕。
我失去了巴特爾,心裏面難受,想讓蕭龍溟一直陪著我。
可是話到了我的嘴邊,就變成了一分鐘這樣短暫的時間,我自己的內心深處也明白。蕭龍溟不是普通的亡魂,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沒有資格打擾他辦事。
蕭龍溟停在了原地,背對著我,磁性的聲音有些嚴肅道:「小東西,肇事司機的家看看,我答應過他,會保護好他的家人。我盡量在明天天亮以前回來,你如果覺得害怕,可以抱著盒子睡。」
「恩,蕭大哥,你快去吧。」我鬆開了蕭龍溟的手,在床上躺好,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蕭龍溟的背影。
很快蕭龍溟就關了燈,帶上了門,出去了。
隔著一道門,還能聽見安嫂低低的啜泣聲,她嘴裡喃喃的說著:「巴特爾,老巴特爾,平時就只有你和我作伴,現在你走了……我一個人……可怎麼辦……」
又聽見安嫂用鼻音濃重的聲音問蕭龍溟,「蕭先生,您怎麼出來了?小笙怎麼樣了?她真的不用吃飯嗎?」
「她沒事,只是這些天累了。睡夠了,就會起來吃飯。」蕭龍溟回答了安嫂的話,又說道,「我要出去一段時間,這幾張平安符,你往所有門上都貼上。」
「蕭先生,你可真是個好人,我們小笙能遇上你,真是交了好運。」安嫂感嘆了一聲,又聽她說,「我……我去把巴特爾葬了,蕭先生,您路上小心,現在你可是這個家的頂樑柱。」
外面的交談聲停下了,只剩下幾聲沉重的腳步聲。
安靜中,我總想到和巴特爾在一起的記憶,手指緊緊攥著被,傷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心如梨核一樣的酸楚。
淚水落在被子上,在接觸到肌膚,冰涼涼的。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我感覺巴特爾和小時候一樣的守護著我。它蜷縮在了被子里,毛茸茸的身體溫暖著我。
慢慢的我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幾點,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巴特爾只是第一個。」
什麼第一個?
我一頭霧水,整個人好像被釘在黑暗的棉絮里,沒有辦法蘇醒過來。
又有一個妖媚的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陰毒無比:「你居然敢騙我,你答應過,不會再插手盒子的事情。你的死鬼老爸是第一個,那個死狗是第二個,從今以後,還會有第二第三個……」
我突然就從床上坐起來。
四周圍一片的黑暗,我的額頭上全都是汗,我四下的張望並沒有什麼可以的東西,可是心依舊是在心房裡狂跳。
沒有人。
是我自己做惡夢了,好像還是晚上,我再睡一會了吧。
我心裡默默的想著,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卻總覺得有人在枕頭底下吹涼氣。還有冰冷的舌頭在我的側臉舔著,我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卻不敢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我躺在床上實在有些睡不著,腦子裡都是那隻蛇身人腦袋的東西,只要一閉眼就能幻想出它在證件房間里亂爬。
我被自己嚇的魂飛天外,伸手擰開了床頭的燈,燈的亮度被我調到了最亮,明亮的光芒照在漆黑的屋子裡。那束光直接就照在床頭的兩個盒子上,那隻拼圖盒子上的交戰圖被照出了反光來。
我一個骨碌起身,跪在床頭櫃旁邊,緩緩的打開那隻拼圖盒子的盒蓋。燈光下,那六孔的梅花鎖格外的明晰,中間最大的一個孔,努力朝里看還能看得到裡面的金屬。
不過這幾個鎖眼都太小了,根本就看不到裡面去。
裡面會放著什麼?
是蕭龍溟以前隨身的寶物,還是他三魂七魄其中一個。
更或者……
是格格的靈魂!
我有些好奇,甚至在心中有一種僥倖的心理,我覺得自己萬一走狗屎運了,就把這個世界級開鎖高手都打不開的梅花芯的鎖給打開了呢?
我控制不住好奇心,順手就往口袋裡掏出別子伸進梅花芯裡面去試探,過不出所料。僅僅只是其中一個邊緣的空洞,其複雜程度就讓我在十秒鐘之內,就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扔掉手裡的別子。
開鎖的鎖匠,用工具探進去,就等於是用自己的精神力根據別子的觸覺,來感知鎖芯內部結構。精神力高度集中之後,進入到複雜的鎖芯內部,很容易就迷失在裡面找不到出路。
如果繼續在裡面,只會越弄越複雜,最後把自己弄得頭疼。
所以我才會把別子扔掉,強行讓自己從複雜的鎖芯內部結構當中抽身。我知道,我剛剛探索的內容還不到結構的十分之一。
我的功力有限,開這種級別的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擦了擦額頭淋漓大汗,我乾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癱坐在床上。這時候剛好是側面對著盒子的,眼睛斜進了盒子盒蓋的背面。
盒蓋的背面設計的十分精巧,居然有一部分直接是拼圖的背面,只有拼圖眼位置的底部是實心的。
也就是說,如果盒子沒有自毀裝置,從盒蓋上拿掉拼圖,是能看到盒子第一層的東西的。我抱著盒子在燈光下看了一下,那幾個拼圖後面就跟骰子一樣,是好幾個凹進去的點湊成的。
「七、一……」我忍不住就對著上面的數字念書來了,被複雜的鎖芯內部結構弄的十分遲鈍的腦子,突然一下如同茅塞頓開一樣的靈光一閃。
7146325,是這組數字。
不過因為是九宮格的拼圖,所以除了最後兩個拼圖背面的數字是8,9。
每個拼圖底部的數字順序,居然和王宅里取出的那隻盒子上的數字一模一樣。這組數字,之前還作為了王宅大門的密碼鎖的密碼。
這組數字,它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它居然連續和兩隻盒子產生了莫名的聯繫,而且我記得,當初父親手裡面拿的那塊拼圖眼上,有九個點。當初我看到這塊拼圖的時候,並沒有把拼圖後面的點數,和王宅盒子上的那組數字結合。
但是現在看起來,這組數字和餘下的盒子,也應該有一定的關聯。共豐邊號。
我抱著盒子苦思冥想,反而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一覺醒來,耳邊是流水一樣的鋼琴聲,外面的太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有些刺眼,但也有些溫暖。
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躺下睡覺,身子歪斜在床頭上,兩隻手緊緊的抱著那隻梅花鎖的盒子,嘴角還有一絲未乾的哈喇子。
眼前是母親恬靜的側臉,她的手指在鋼琴上輕輕演奏,眼中波瀾如水。父親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平淡,他正站在她身後,默默的守護著。
可是整間房間里都看不見蕭龍溟的身影,我滿腦子都是蕭龍溟臨走之前看我的眼神。我可真怕,他又和上一次一樣,一去就是那麼長的時間沒有音信。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問了一聲:「那個……蕭大哥回來了嗎?」
「醒了?」母親彈鋼琴的手指停了下來,她由著父親攙扶,來到了床前。母親坐在床邊,我連忙將身子挪到母親身前,她的手柔柔的放在我後腦勺上,「睡了一上午,也不餓,盡想著你的蕭大哥了。他在幫你父親,翻譯一段之前出土的,加密的契丹文。」
我吐了吐舌頭,又看到我父親有些嚴肅的面孔,縮著腦袋說道:「我下次不敢了,爸爸媽媽,我下去吃飯。」
「不用,安嫂給你帶上來了,放在桌上了。」母親站起身,輕輕的掀開我的被子,將我懷裡的盒子拿在手上,身子微微一側,讓我起床。
父親嘴角一揚,笑出了一個很慈祥的弧度,問我:「抱著盒子睡,不累嗎?」
「爸爸,這隻盒子有些特殊,它裡面還有一層。第二層是梅花芯的鎖芯,很難打開,我害怕裡面的東西對於蕭大哥來說很重要,就試試看。」我和父親解釋著。
父親一皺眉頭,看著被母親拿到手中的盒子,又重複了一遍,「梅花芯?」
「恩」我應了一聲,就從床上起來。起床之後,先去卧室內部盥洗室洗漱,才去吃的早餐。
母親一直都坐在床邊沒動,她的手自從無意間。摸到那隻拼圖鎖的盒子之後,她的手就一直在盒子之間摩挲。
她的指尖一開始一直都在摸那六個鎖孔的孔洞,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漸漸的她的額頭就見汗了,可是指尖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後來她的唇也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這一次,她整整摸了這個鎖芯外部的部分有一個多小時。
「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汍蘭?」父親問母親。
母親搖搖頭,「真的是梅花芯,必須三人合力才能打開,每個人都需要掌控兩個鎖孔。這下麻煩了,如果是以前,讓東凌,你,我三個人配合,還有一線希望。」
「現在我是鬼魂,東凌見到我,一定會害怕的。三人合力,恐怕沒那麼簡單。」我父親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他從母親的桌子上拿了工具箱打開,隨手從裡面拿出一隻單鉤又道,「我試試看裡面的解構,如果簡單,也可以讓小笙試試。」
「她還小,她……她沒有那樣的功力。」母親的臉色沒有一點的血色,她握住了父親的手腕,低垂了眼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讓我摸一次。」
「你剛剛已經受累了,別再試了。」我父親果斷道。
母親卻有些不敢,她咬了咬唇,說道:「讓我再試一次,知青,就一次,好嗎?」
父親說話說一不二,卻是拗不過母親溫柔的請求,只能捏著母親細膩的手給她按摩,「不要太辛苦了,無論如何,也要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沒事,只是摸一下盒子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母親說的一副很輕鬆的一樣,手底下繼續摩挲起來。
她的手猛然間就摸到了盒蓋背面的那些拼圖上,母親的臉上大吃一驚,指尖停在一塊拼圖的背面,僵住了許久都沒有動。
少頃,她才慢慢的反應過來,手在拼圖背面的這組數字上反覆摸索。
這組數字可能有些複雜,所以母親的手在拼圖的背面越摸越快。她的摸法是那一種由頭到尾,一寸一寸的摸著,而且她呼吸的頻率也越來越急促。
可能是太過心急了,她指尖被什麼硬物劃到了,一瞬間血液就滴在了拼圖的背面。
面對不斷流出的血液,母親眼睛里的是一種不甘心的情愫,她的手依舊在不斷的感覺著上面的數字。
父親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母親的手腕,冷冷的呵斥出聲:「汍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我沒有……只是幾滴血,又不會死……」我母親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的臉上有一絲撒嬌的表情,手指還在蠢蠢欲動,還想去摸拼圖的背面。
拼圖背面那些木塊,就好像有魔性一樣,根本就沒有被血跡弄髒,把母親流出來的血全都吸進去了。
難怪父親會這樣斥責母親,拼圖的碎片會吸血!
我全程看下來來,嗓子眼發乾,忍不住說了一句:「媽媽,這組數字是7146325,另一隻迷宮鎖的盒子上,就是被刻著這串數字。」
父親和母親同時愣住了,他們大概是沒想到還有別的盒子,和這組數字有著微妙的關聯。
父親摟著母親,不讓她的手去接觸盒子,然後問我:「恩?那個盒子里,也是蕭氏一族留下來的盒子嗎?」
「是,一隻沉香木的迷宮鎖盒子。盒子的正面左側壁鎖附近,就有著這一串數字。而且王家人,也把這串數字作為大門的密碼鎖的密碼。」我把王宅找到的那隻盒子的具體情況告訴了父親。
父親一臉震驚,「你總共打開了幾隻盒子。」
我把之前找到的那幾隻盒子的具體情況,一一都告訴了父親,父親越聽越明白,到最後連連點頭。
最後,他告訴母親,「我們兩個,也許能配合一下打開梅花芯周圍的這幾隻鎖。然後將機關固定住,我們兩個再想辦開啟中間的鎖芯,盒子就能打開了。」
「對,而且,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打開旁邊這幾個鎖芯的玄機,就在這一連串的數字里。」母親和父親十分的有默契,立刻對父親的話表示贊同。
立刻兩個人就相互商討配合打開鎖芯內部的計策,先推那個鎖柱,以什麼樣的力度、速度、順序,都在他們的討論範圍內。
我觀察了他們一天,只見到他們打開了六個鎖孔當中的一個。
他們配合打開第二個的時候,被安嫂動員大家吃晚飯的事情給破壞了,到了第二天。父親就和母親兩個人反鎖在書房裡,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他們要閉關打開這一隻盒子上的梅花鎖。
我和蕭龍溟都沒有他們那樣出神入化的開鎖技能,也都幫不上忙。只能幫忙一起將我祖父的身後事給辦了,在園林里挑了一塊好點的位置,讓祖父下葬。
順便去醫院探望劉奶奶,她一把年紀了,孫子被判定為殺人犯,證據確鑿。本來身體挺硬朗的一個人,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各種疾病接踵而來。
「我當初應該攔著司徒的,我不應該,讓您老受刺激。我太自私了!」我拉著劉奶奶蒼老的手,非常後悔當初自己在劉奶奶面前無所作為。
劉奶奶蒼白的臉輕輕的一笑,「即便你攔著又如何?我只要沒傻,知道了那個臭小子……臭小子對你父親那樣,我也一樣會被他氣死的。」
「你快別說氣話了,快些好起來吧。」我安慰著劉奶奶,轉頭看了一眼蕭龍溟。
我感覺差不多可以走了,一會兒又遇到凌子的父母,他們又要像我們第一次來醫院看劉奶奶那樣又跪又拜,不斷地替他們的兒子賠禮道歉。
這件事情是凌子做的,本身就和他的父母無關。
為了避免尷尬,我和蕭龍溟見了劉奶奶一面,看到她身體沒有大的意外就走了。蕭龍溟開車送我回去,他目視前方,卻好像能看到我的表情一樣,「怎麼?還在自責?」
我當然不肯承認,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最近發生的變故。在想我自己,曾經遷怒過劉奶奶,也曾經懷疑過安嫂,我感覺自己都不正常了。」
「你沒有真的對劉文凌的奶奶怎麼樣,只是當時沒有阻止司徒。還有,你雖然懷疑安嫂,但是沒有說出口,並沒有傷害到安嫂。」蕭龍溟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將我的下巴捏住,狠狠的吻了一下,「你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告訴我,那件事考慮的如何。」
「我……」我的臉一紅把臉別到其他地方去,不敢看蕭龍溟炙熱的眼神。
我怕我春心一蕩漾,我就會忍不住答應他。
他一踩油門,車子又飛速的前行,他的目光凝視了我一眼,威嚴道:「很多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你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的事嗎?」
「我記得,蕭大哥,我當然記得。我……我不會食言騙你的,你放心好了……」我咬著唇,輕輕的把頭靠在蕭龍溟壯實的胳膊上,「蕭大哥,只要你喜歡,你怎麼樣都可以。但是,生孩子這件事情,能不能先徵得父親和母親同意?」
我軟語求著蕭龍溟,又小貓一樣可憐的看著他。
蕭龍溟看著前方的目光變得有些犀利,他抿著唇沒有說話,一直到車開到了家門口。他才鬆開方向旁,眸光肅冷的凝著我。
我以為他生氣了,被他看了一會兒,就受不了摟住他的腰,「蕭大哥,你別生氣,你如果真的想要一個孩子的話。我……我願意!」
「回答的這麼勉強?」蕭龍溟眉毛一擰,臉上帶著不可撼動的氣勢。
我被他身上從戰場上練就的恢弘的氣勢給震得七葷八素,冷汗都從背上冒出來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勉強,不勉強,誰敢反抗……反抗蕭將軍你啊。」
「你想過河拆橋?」蕭龍溟的眉毛擰的更緊了。
我縮了縮頭,壯著膽子咕噥了一句:「我哪有過河拆橋,我說的有錯嗎?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服從,你那麼凶,又要我報答你,我能不答應你嗎?」
我這會兒想賴賬了,心裏面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蕭龍溟他自持身份,我這樣故意視若,他反而不會勉強我和他同床共枕。
「小東西,你現在聽好,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做我的女人,讓你主動上我的床。」蕭龍溟他的眼神越看越堅毅,臉上帶著一種馳騁疆場的大將才有的威嚴。
我看著他冷峻的表情,有些沉淪了,可又怕他看出來,轉過頭去,低聲的氣道:「我才不會爬你的床,蕭將軍,你太自負了。」
「本將軍是不是自負,日後自有分曉。小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偷偷在垂涎我的美色。」蕭龍溟唇角微微一揚,就將我抱出車子。
我去,我垂涎他的美色,都寫在臉上了嗎?
這麼容易就被蕭龍溟看出來了!
這掩飾的能力也太菜了……
我看到門口安嫂那種饒有深意對的眼神,我羞得想找個地縫鑽,只能摟住蕭龍溟的脖子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安嫂已經改口了,「姑爺,回來了?要吃飯嗎?午飯已經做好了,知青和汍蘭,他們還是自己在房間里解決。」
我對安嫂的叫法,是很介懷的,我不是蕭龍溟的正房。
他有正房了,安嫂沒有資格叫人家姑爺呢。
吃飯正吃到一半,父親和母親同時從樓上下來,兩個人臉上都有些憔悴。安嫂上去扶住了母親,將母親扶到了飯桌旁。
父親手裡抱著那隻盒子,臉色有些發青。
蕭龍溟看到以後,伸手摁住了他的脈搏,神色凝重,「你剛剛凝聚靈體,需要好生休養,你在盒子上花的心血太多了。如果鎖打不開,便算了,沒必要傷了自己的身體。」
「我也是為了譚氏,為了……小笙。」我父親從來不說假話,他直言不諱的看著我。
我放下筷子,嘴唇哆嗦了一下,說道:「爸爸,我……我……和蕭大哥都理解,這個盒子沒那麼容易打開的,你們也別心急。一切可以慢慢來,和蕭大哥說的一樣,身體為重。」
母親面容平靜,她坐在桌前,目視著前方,看不見的眼睛里波瀾不驚,「大家別討論這些了,先吃飯吧。梅花鎖的五道鎖芯都被我們打開了,只剩下一道還需要攻克。」
大家都落了坐,安嫂給父親和蕭龍溟都準備了鬼飯。
我一邊吃飯,一邊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他們:「最後一把鎖芯,是梅花鎖中間那一部分吧?那個鎖芯,你們有把握打開嗎?」
父親給母親溫柔的喂飯,等母親咽下去一口之後,才說道:「最後一道鎖,如果能藉助我們譚家的萬能鑰匙,配合一定的鎖技就能打開。不過……早年,我把鑰匙借給東凌了,他一直沒還給我。」
「鑰匙……鑰匙在何叔叔那裡?」我吃了一驚,我還以為自己短時間內是不用回到那個城市面對何靈川的。
但是,這把鑰匙在何東凌手裡,那就不得不回去。
安嫂一邊吃飯一邊冷笑,「何家老父這麼久不歸還,怕是要獨吞了,這鑰匙未必要的回來。」
「何叔叔,不歸還鑰匙,借給我們用一用也是好的。」我補充了一句,我想何東凌至少會看在我是他兒准媳婦的份上,把鑰匙借給我。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安嫂好像是知道我和何靈川訂婚的消息,問道:「小笙,我之前聽譚家一個遠房親戚說,你在那邊跟他訂婚了?這個消息不是真的吧?我到現在都沒有相信,所以一直忘了提,靈川這個孩子太窩囊了,配不上你。」
我低了頭,小聲道:「我和何靈川的確有婚約,當時……當時為了開盒子,沒辦法才答應的。」
「何東凌他趁人之危了?」父親的手用力的一拍桌子。
我回答道:「當時開何家盒子的時候,需要一段口訣,我就以口訣作為交換。」
「何東凌!我和何東凌這些年的交情真是白交了,他居然做出這種事。」父親很生氣,他黑了臉。
母親只能抓住他的手,無聲的撫慰他。
「大家還記得嗎?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他找何家老父要過好機會,何家老父都推脫鑰匙沒找到。他拿了我們的鑰匙,要個破口訣,還要小笙做這麼大的犧牲,真是老不要臉。」安嫂比父親還要氣憤,都罵罵咧咧起來。
母親柔聲說道:「沒關係,如果要不到鑰匙,我……我能畫出鑰匙的輪廓,找人重新做一把。不過開鑰匙的人鎖技要很強,我和知青的水準都沒有何東凌高,他家還有萬鎖訣,他如果可以幫忙,盒子一定能打開。」
原來,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老何家身上。
我雖然不想回去,可是為了能打開這隻盒子,也只能豁出去了。
吃飯以後,母親支開了所有人,把我單獨留下,聊了佟佳氏守護的盒子。母親好像很怕父親知道自己有一個盒子,聲音很輕,娓娓道來。
那隻盒子,被母親藏在佟佳氏老宅裡面,所藏的位置只有她知道。
她偷偷把藏盒子的位置耳語告訴我,讓我可以先去距離這裡只有兩個小時火車車程的佟佳氏老宅把那隻盒子拿到手。
我聽到盒子的位置,嚇了一身冷汗。
盒子,在古墓里,佟佳氏的老宅居然是蓋在元代的將軍墓上。
我和母親聊完之後,就把事情告訴蕭龍溟,他也贊同先去佟佳氏的祖宅找回盒子。我們在傍晚的時候,就帶上了兩個盒子出發了。
在火車上折騰了兩小時,是到了八九點的時候才到了佟府的門前。
佟府的老宅門口很乾凈,大門比王宅還大,不過門上沒有鎖,好像是從裡面上了門栓,這說明裡面是有人住的。
我輕輕的敲了幾下門,試探的問了一句:「有人嗎?」
「找誰?」門後面居然有個半死不活的聲音回答我,可把我嚇了個七葷八素,在樓梯上退後了一步差點掉下去。
還好是蕭龍溟用厚實的胸膛頂住了我後仰的後背,我被蕭龍溟的手摟著,心情放鬆了一點,回答道:「我是譚笙,我是佟佳汍蘭的女兒,我……我來找我外公。」
「原來是小小姐,進來吧。」那個聲音冷笑了一下,大門就這麼開了。
高高的門檻後面只跪了一個女人,女人背對著我們,身上穿著紫色的布衣,身材苗條高挑。
我……
我看著怎麼那麼像槐香的背影,難道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