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聖泉

第59章 聖泉

「盒子,什麼盒子?!」我的懷中還抱著那隻拼圖機關的盒子,聽到金鈴說的那句話忍不住就緊了緊懷中的盒子。

她說的盒子,會是和蕭龍溟有關的那隻盒子嗎?

金鈴好像對剛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頓的說道:「一隻……一隻合頂圖案和……你手裡這隻盒子一模一樣的盒子。我……我想那應該是你要找的那隻盒子。」

按照金鈴的意思,她的用自己的「鬼眼」看到了藏在古墓裡面藏的那隻盒子了。這樣說來,那隻盒子就藏在這間房間的正下方的地下玄宮當中。

我聽到這裡,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金鈴:「盒子裡面有什麼?」

「我沒敢看!」金鈴用手捂著唇。她的眼淚從眼眶裡滑下來,蒼白的唇抖的厲害,「我害怕……姐姐,我害怕盒子里的東西,我不敢看。」

我突然想起來了,金鈴就是因為想要窺探拼圖鎖盒子中第二層裡面的東西,被盒子上的符咒主動攻擊,大破了身上的陽氣,才會輕易被不幹凈的東西纏上。

她對盒子有了恐懼心理,不敢看盒子里的東西也是情有可原。

蕭龍溟第一個上去。用手輕輕的把床上的木板掀開。床板下面黑漆漆的一片,讓人看不清楚床底下是否有盜洞。但是的確有一股涼涼的陰氣正從床底下往上吹。

房間裡面只開了一盞小小的白熾燈,槐香順手一拉燈繩,裝在房頂上的水晶吊燈就亮起來了。佟府和大家想象中的古代的老宅還是略有不同的,佟府當中也是通電的,府中基本上沒有看到蠟燭,全都是現代化的照明設備。

牆壁上甚至有插頭插座之類的,至於光纖網線這些,應該也會有。

至少我的手機在這裡搜索,是能搜到上網的WIFI的。我只是沒好意思向老爺子要WIFI的密碼。

燈一開床底下的盜洞就清晰了,一個黃色的土坑,開口大概有籃球那麼大。腰身稍微粗一點的人,都下不去。自古盜墓的摸金校尉基本都是身材短小精悍的矮個頭,而且自小就學過縮骨功,鑽洞盜掘的事情也更加的得心應手。

槐香在屋子裡找到一把手電筒照下去,居然找到了一塊平滑的灰色表面。

湊近了認真看,才看出來這個平滑的表面它有點像是大石頭。大石頭剛好是卡在盜洞口下面的位置,因為堵的並不嚴實,底下的小陰風一直吹上來。

下面衝上來的都是一股子泥土的土腥味,還有古怪的腐爛的味道,腥臭當中還有一種香草一樣甜甜的味道。這種味道我太熟悉了,蕭龍溟在身體發生異變之後,就是散發出這種味道。

「蕭大哥,這個會不會是你的墳墓啊?你死後應該也是入殮到很大的皇陵吧?」我倒不是真的小白,我是想和蕭龍溟開玩笑。

他板著臉的樣子,有些冷峻,讓人有點怕他。

果然,蕭龍溟被我的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他的手輕輕的就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小東西,你是笨蛋嗎?這是元代墓,我們朝代都不一樣。」

我覺得自己惡作劇成功了,嘴角剛輕輕一揚,笑容就僵住了,脊背上發涼冷汗是在一瞬間濕了後背。

我在陰風四起的盜洞口,一頭長發都被吹的四散開來。

耳邊響起了一聲又一聲詭異的聲音,這種聲音它不像是女人的哭聲,或者笑聲。它沒有任何的感情,在盜洞里還有迴音:「先生,是誰?先生,是誰?……先生,先生是誰?……先生……」

「蕭大哥,盜洞口被人堵上了,那……那我們豈不是下不去了?」我抓住蕭龍溟的手腕,心裏面很慌,我聽著這個女人的聲音,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知道她嘴裡的先生,喊的是誰,只是覺得可怕。

蕭龍溟直接就把我的頭摁到了肩膀上,他根本就不受盜洞口被堵的影響,依舊堅毅如山的站著。我雖然看不見他,卻知道他的目光一定是看著盜洞口的。

槐香的聲音冰冷的就像一塊寒玉一樣,「原來古墓的盜洞,是在汍瀾姑姑房間里,整個宅子的人除了爺爺和我的那個幾個師父之外,估計就沒人知道了。不過好像是被人堵上了,會是誰幹的呢?為什麼要把盜洞堵上?會是汍蘭姑姑嗎?」

「不會的,我母親還特地讓我從這個盜洞下去尋找盒子。」我心裡有些慌亂,因為我從來沒想過在母親房裡的盜洞會被人堵上。

盜洞被堵上,就意味著我們這些人要下去,就必須要重新再打一個盜洞。

而且,我也不會盜墓啊。我只聽說過古墓玄宮的牆壁很厚,是花崗岩的。如果用爆破,很容易把地面震塌,而且動靜還很大。

這個一盜洞,應該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在穹頂比較薄弱的地方開挖的一個盜洞。

再換一個談何容易?

槐香又說道:「那就很有可能是爺爺,他對房間里的任何一件東西都非常珍視,李嬸子也每天來打掃。相比毓婉姑姑的房間,就很久沒有人去過了。我以前以為他是因為疼愛阿笙你的母親,但現在可能是在守護這個盜洞。」

我一時無言以對,佟府的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把自己的陽宅蓋在一座古墓的上面,難道不害怕嗎?就像是今天晚上一樣的,金鈴睡在床上,差點就被女鬼從牆壁里伸出來的鬼手給掐死了。

歐陽瑾溫潤的嗓音響起,他的溫柔的語氣當中充滿了對金鈴擔憂,「脖子還疼嗎?你脖子上的陰氣還沒散,摟緊我的脖子。」

我想不通金鈴脖子上有陰氣,和摟緊歐陽瑾的脖子有什麼關係。

我頗為的好奇,偷偷的就從蕭龍溟掌控的手掌下,側過了腦袋看過去。金鈴整個人都掛在了歐陽瑾的脖子上,他手中抓著一道符籙,靈巧的手指隨手一編就將符籙編成了紅黃相間的手環。

符籙戴在金鈴的手腕上,那個大小剛剛合適。

我的目光一掃,不經意就落在金鈴的白皙細膩的小脖子上,她脖子上有明顯被掐過的痕迹。一開始還是深深的紅痕,最後就變成讓人有些觸目驚心的絳紫色。

但是這些,歐陽瑾他看不見,他只能通過感覺,感覺到金鈴體內的不對勁。

我有點把持不住,輕輕的就掙開了蕭龍溟的手掌,抬頭對歐陽瑾說:「金鈴脖子上的淤痕很重,都已經變成紫色了,陰氣應該是滲入體內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歐陽瑾的手裡面還在用符籙編著手環,一隻已經編好了,另一隻編的有七七八八了。他皺了一下眉頭,手上的動作輕輕一滯。

須臾,他又把手上那隻手環的最後幾道工序都完成了,才單手摟住依舊在顫抖的金鈴的翹臀,拖住她的身子。

歐陽瑾把手環先遞給了槐香,最後才輕輕的套在我的手上。

那種手環其實就是紙做的,戴在身上沒有特殊的感覺,我並沒有特別的在意,我的目光依舊是擔憂的看著金鈴。

金鈴本來就力氣全無,在歐陽瑾脖子上吊了有三四分鐘,額頭都冒了冷汗了。別看金鈴平時嬌滴滴的,可是這種時候,不論多難受卻一個字都不說。

「這間房間,金鈴怕是不敢再睡下去了,也不知道哪裡能給她休息。」歐陽瑾摟著金鈴,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金鈴頭上的虛汗。

金鈴的小手攥的緊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眶裡都要擠出眼淚來了,「我不要睡在這裡,瑾哥哥,我害怕。這間房間下面就是墳墓,我不敢睡在這裡。」

一直盯著盜洞口沉默不語的蕭龍溟,忽然就摟著我直起了身子。

他的目光有一種深沉威懾,淡淡的就掃了一眼我們,「歐陽先生和金鈴就先麻煩去我和小東西的房間講究一晚,槐香回自己的地方睡覺。玄宮上層的夯土和符咒能攔住我,但是盜洞里的這塊石頭可攔不住我,我要下去看看。」

蕭龍溟以一種沙場大將的風範,把大家都安排好了,唯獨沒有提我。

我用力的摟了一下蕭龍溟健碩的身軀,我感覺那就是我的全部,我害怕和他分開,「蕭大哥,那我呢?」

「小東西,我不會讓你離我太遠的,你站在這裡等我。」蕭龍溟他好像能看傳我整個靈魂一樣,溫和的聲音如同玉珏撞擊一樣的清冽。

他的手拖住了我的後背,用那種曖昧而又寵溺的目光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在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溫柔的月光,摟住蕭龍溟的手緩緩的就放下了,「蕭大哥,你放心下去吧。我有盒子和歐陽先生幫我編的手環保護,肯定沒有事的。反倒是你,我……我還真有些擔心你。」估布諷血。

蕭龍溟撇了撇嘴,淡淡的笑了,他捏了捏我的臉,一臉無奈。好像我的擔心,全都是瞎操心,他如風一般的身影一閃,就消失在盜洞口了。

等我把頭湊下去,就只能看見盜洞口的那塊石頭。

「那阿笙,你在這裡先等等蕭大哥,我去給歐陽瑾帶路,他初來窄到,對佟府並不了解。」槐香只是回頭交代了我一句,就抓著歐陽瑾出去了。

她對歐陽瑾的態度其實還可以,到了門口的台階,語氣冷冷的卻很客氣,「腳下有台階,當心絆倒。」

我在屋子裡,一開始是搬了木墩在窗前坐著等蕭龍溟。

時間一長一來就打起盹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就感覺脊背上的脊梁骨越來越冷,而且還越來越重。

好像脊背上背了一塊長方形的大涼石頭,我睡的還有點迷迷糊糊,所以沒有立刻睜開眼睛。順手就去摸了摸脊背,好像是摸到了一件衣服,濕漉漉的。

這下我可是立馬就轉醒了,猛然間就睜開了眼睛,用眼角的餘光朝後看去,是一張腐肉和骨頭拼湊出來的人臉。

它眼動爛的厲害,還有半拉眼珠子掛在眼眶外面。

有一隻東西,它趴在我的背上,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就跟剛從井水裡面爬出來的一樣。糾結在一起的長發,直接就落在了我的側臉。

「先生……先生是誰?先生,先生是誰……」這個東西它一張嘴,牙床就發出「咔咔」的響聲,側臉上就慢慢的咧出一條縫來。

縫隙之間,還有很多腐爛的肉絲相連著。

我真的是要被嚇哭了,喉嚨口都不敢大喘氣,生怕被它活吃了。可是它卻得寸進尺,白色的手骨托著我的側臉,讓我的頭向後轉去,讓我盯著它那深邃的腐爛的眼窟窿。

我的胃裡都發寒的擰巴,脖子上涼涼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這玩意,它只要一用力,就能把我的腦袋給擰下來。

「我不是什麼先生,你放過我吧。好漢饒命啊……我最怕死了,你饒了我,找別人吧。」我抱著盒子,恐懼的看著趴在我悲傷的東西。

這個東西,它可不是蕭龍溟,還能聽我講道理。

它慢慢的就笑了,那個只裂開了一半的嘴,頃刻間就咧到了耳後根,尖利的狂笑出聲,「哈哈哈哈……賤人,你在可汗面前誣陷我,現在還想活命。」

我冤枉啊!

古代的宮斗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啊,這個女人說什麼可汗的,估計就是這座元代墓中埋葬的元代妃子了。

它都被人害死了,怎麼還不長點心,出來報仇還認錯人了?

「我……我不是你要找的賤人……咱們有話好商量!美人兒,你饒了我吧……」我順手就把礙事的盒子放在床上,伸手就去抓手腕上的符籙,嘴裡面哭爹喊娘的求這隻被宮鬥弄死的女鬼饒了我。

我想歐陽瑾看起來有兩把刷子,他給的符籙應該也有些用場吧?

符籙被我攥在掌心裡,它要是敢對我圖謀不軌,我就把這玩意摁在它腦門子上。就好像林正英對付殭屍一樣,先把它給治了。

「阿笙,你是笨蛋嗎?我跟你說過,遇到不幹凈的東西,要念佛經。最好是《心經》,這樣身上就有佛光,沒人能傷害到你。」槐香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這些話都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聽得出來,槐香也很緊張。

我目光往門口一眺,槐香修長苗條的身影就站在門口,我皺著眉頭,臉都快要擠成苦瓜臉了,「我……我就會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別的我都不會啊。槐香,我的文化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無阿彌陀佛,這句話出口,背上明顯輕了許多。

那個東西被我這句真言給震得,掛在眼眶上的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它非常的憤怒,張嘴就是一股腥風。

悲戚的狂吼,都快要震動整個佟府了。

我找到治它的竅門了,心裡頭微微鬆了一口氣,不斷的就喊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這句話的威力可能沒有我想象中的大,它只是讓這個個東西覺得不舒服。

它被激怒了以後,帶著腥風的身體一閃就躥到了槐香的面前,腐爛的只剩下白色手骨和粘液的手指頭緊緊的就陷入了槐香的脖子,「賤人,賤人,賤人……看我不殺了你,讓你再去誘惑可汗。」

「女鬼罵人,只有賤人兩個字嗎?」槐香的語氣冰冷,在女鬼要取她性命之時依舊不卑不亢的。不過她的小臉煞白,身上抖的比金鈴剛才還厲害,我知道槐香心裡頭一定是怕的要命。

我本來是嚇得渾身直打哆嗦,看到女鬼掐著槐香,整個人都冰冷下來。

整間房間,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我大喊出聲:「槐香,槐香,你把袁天罡的桃木劍放哪兒了?就是那天殺陰差的,你把它給我,我宰了這隻女鬼。」

我心亂如麻,根本理不清任何思緒,腦袋變成了一根筋。就好像全天下,只有這一個辦法救槐香了。

我額頭上的冷汗直流,人已經朝槐香跑過去,要赤手空拳的對付女鬼。

可是我的速度哪裡趕得上女鬼?

轉瞬間,槐香就被它掐的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那種力度我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鋒利堅硬帶著屍垢的手骨,陷進槐香冰肌玉骨的脖子里。

我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我……

我不能失去槐香。

槐香比我可厲害多了,她的手緩緩就好像是克服著巨大的壓力伸起來。另一隻手用力的扯下符籙之後,手底下的速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符籙貼在了那東西濕漉漉的後腦勺的頭髮上。

那個東西它的後腦勺上一貼上從槐香手腕上扯下來的符籙,一下就給僵住了幾秒鐘。

我拉著槐香就往外跑,槐香嘴裡一邊喘氣,一邊就說:「袁天罡的桃木劍,我有病才隨身帶啊,被我放在以前的住處了。」

「那怎麼辦?如果能活下來,我一定把《心經》背下來,我還背梵語版本的。」我感覺身後面一股冷風對著後背就猛吹,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麻的都要炸開了。

我心想,蕭龍溟在下面,怎麼就沒發現棺材里的妃子,她跑出來了呢?

「阿笙,真是服了你了,你還會什麼啊?」槐香一邊罵我,一邊跑著跑著,就心虛了,帶著哭腔問我,「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我心裏面一抽,快速的回答她,「不會!」

如果沒有我的拖累,絕對不會這麼慢,槐香腳底下的功夫,那可是自幼就受過草上飛雲師父的專門訓練。

她逃跑的功夫,拿到田徑場都能當奧運冠軍了。

我用力的就把手從槐香的掌中抽出來,心裏面根本就沒想到應對之策,我只是不想再像王宅那一次拖累槐香了。

那時候有蕭龍溟突然出現,但是此時此刻,蕭龍溟恐怕不會趕的那麼及時出來就我們了。

槐香感覺我的手正在掙脫和她十指緊扣的手,她很生氣,「你要幹什麼?要死了和你的蕭大哥雙宿雙棲嗎?」

我聽到槐香聲音里的哭腔,心頭也是酸楚,我說:「槐香,你會《心經》就跑吧。我不僅不會《心經》,我連輕功都沒學過。」

「譚笙,我佟佳槐香告訴你,我……我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會丟下你的。如果我出事,你會丟下我嗎?」槐香她緊緊拉著我的手,我們兩個人的手心裡都出了手汗了,卻一點也不打滑。

那種生死邊緣的感覺,就好像把我們的心都糾纏在一起了。

如果槐香出事,我當然不會放著她不管,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在蕭龍溟和槐香之間,只能救一個,我也許會選擇救槐香的。

她不僅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現在還是我的親人。

蕭大哥如果有事,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補償他。但是槐香不可以,她的生命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不論何時何地,她都能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沒說話,槐香的聲音卻慢慢的冷靜下來了,「阿笙,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高能,我不會梵語版的心經,心誠則靈。我試試……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黑夜中,我能感覺到那種掉入冰窟窿當中的冰冷包圍著四周,四肢的關節好像都被凍住了,吸進去的空氣都是帶著冰渣子的。

我的小腹冰涼,冰冷的感覺在腹中抽搐,我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奔跑當中的小腿肚子綿軟無力,就好像跑在棉花上一樣,現在隱隱開始抽筋了。

等一會兒抽筋抽大發了,我肯定只有癱坐在地上的份了。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在被女鬼追的時候痛經,但是這種陽氣大破的情況下,我居然能看到槐香身上因為念佛金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金光。

看著這股金色的光芒,我腦子裡還在遲鈍的想著,我會什麼啊?

「槐香,我……我也不是那麼無能的!我還會道家的『七字真言』,兵臨斗者列位前。」我鬼使神差的就念出那一句人們最熟知的道家真言,眼前的一切忽然清晰起來。

黑夜中的景物,此時此刻變得清晰可辨。

我立刻回頭去看那個追上來的女鬼的情況,那個東西它十分的厲害,即便槐香身上散發的金光,一樣衝上前來。

我手裡面的符籙手環卻緩緩的閃過一道白光,就這麼飛出了我的掌心,自己舒展成一道符紙。我都有點看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那一瞬間我卻衝過去將懸空的符紙推到了那東西的身上。

白光強盛之下,那東西居然是消失在黑夜裡,沒了!

「阿笙,你……你還真有兩把刷子,道法高深啊。你把那古墓里的厲鬼打的灰飛煙滅了,你蕭大哥出來以後,肯定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槐香冰涼的小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她另一隻手掐著腰,彎了背直喘氣。

我……

我又把一個鬼物,打的灰飛煙滅了?

我愣在原地了,我覺得自己這回肯定又是走了狗屎運了。

這道家七字真言還是我祖父教我的,不過他教我,只是讓我走夜路的時候能夠壯膽。

通常七字真言為:列兵臨斗者皆陣。

祖父教我的念法,人們就從古的時候就開始習慣的念法。可能是覺得倒裝的形式更順口,最前的列通常會放在最末,而加上「位前」「在前」這樣的表達方式。

這樣讀起來就變成了九個字,其實還是七字真言。

常人念了雖然不能震懾邪祟,但是卻可揚正氣,壯膽魄。

相比慈悲為懷的佛家偈語,道家的七字真言更具有殺傷力,常人走夜路的時候,覺得害怕可以在心裡默念這七個字。

我反應了半天才勉強緩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我好像是大血崩了,你……你等等我,我去廁所。」

佟府除了公共廁所之外,各個房間里也有木質的馬桶。但是不能抽水,用起來真的很不習慣。

「還是我陪你去吧,阿笙,女人在那個時候,陽氣可是最弱的時候。我不陪著你,我怕茅坑裡伸出鬼手把你拉下去。」槐香的懷裡緊了緊我的手臂,明明是被那個女鬼嚇得臉色煞白,嘴角卻是抿出了一個古靈精怪的笑。

我嚇得早就魂飛天外了,渾身都是冷的,加之腦洞有很大。

我滿腦子都是槐香描述的,從茅坑裡面伸出來的詭異的人手,那不僅可怕,還噁心。我一下頭皮就發麻了,根本就不敢拒絕槐香,緊緊的就和她挽在一起。

槐香拉著我進佟府的茅廁裡面上廁所,晚上,佟府的茅廁一直都開著燈,非常的明亮。

我東張西望之下,沒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才對槐香嘆氣道:「看來我也要去龍虎山拜師學藝,不然早晚讓女鬼給吃了。」

「龍虎山好像不收俗家弟子的吧?你要是出家成了師太,我怕龍虎山的道士全被你的蕭大哥吃了。」槐香背對著我,掩唇「咯咯」直笑。

我看著槐香消瘦的背影,我心裏面莫名的覺得愧疚,「我說的是認真的,槐香,我雖然不能說要變成斬妖除魔的師太。起碼、起碼要把《心經》給背了,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阿笙,你剛才真的很想斬妖除魔的師太,你知道嗎?那個七字真言,你念起來可真帥,你都快成我偶像了。」槐香轉過身來,眨巴了眼睛看著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你轉過來幹什麼,你快轉過去。我馬上就好了……」

「我才不看你,也只有蕭大哥不嫌棄,願意看你。」槐香轉過身去,咕噥了幾聲。

我收拾乾淨以後,就和她一起出來了。

外面天空已經是破曉了,耳邊還有報曉的雞鳴的聲音。清晨的空氣吸進肺里讓人神清氣爽,就好像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就是一場夢一樣。

我感覺蕭龍溟應該是從盜洞里出來了,就和槐香一起回到我母親以前住的閨房,才剛剛踏進房間的一瞬間我就被一隻手用力的摟進懷裡,「沒事吧?」

他的聲音很沉,身子也很冰冷。

「蕭大哥,你……你是不是受傷了?」我摟著蕭龍溟冰冷的身軀,碰到他脊背的手掌心一涼,好像摸到了什麼冰冷粘稠的液體。

直覺告訴我蕭龍溟不好,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蕭龍溟輕輕咳了幾聲,嘴裡面就咳出了一點東西,順著他的下巴就流到我的肩頭。我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還有一種詭異的腐臭。

他說,「我沒事,小東西,那東西沒有傷著你吧?是蕭大哥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應該那麼心急把所有的盒子都找到。因為……因為你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蕭龍溟的聲音異常的嘶啞,我能感覺到他深深的愧疚,以及發自靈魂深處的不安。我知道,他是怕失去我。

我昨天晚上確實差點死了,可是我不怪他。

我雖然不清楚蕭龍溟他在古墓下面遇到了什麼,但我明白他就算自己受傷也會想方設法的保護我的安全。

他沒有及時出現,可能只是沒有辦法抽身。

「是……是聖泉,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阿笙,是我的錯我沒有提醒蕭大哥,我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可我……我當時沒有想起來。」槐香的聲音比剛剛被女鬼追還要恐懼,她的聲音裡帶著自責的哭腔。

我忍不住去看旁邊的槐香,槐香的臉色變得異常的沉重,我問她:「什麼聖泉?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們扶蕭大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聖泉對靈體的傷害很大。蕭大哥現在很不好,我們先安頓好他吧!」槐香她快一步的衝進房間里,她把放在床下的床板放回去,又將床上的褥子鋪好。

我扶著蕭龍溟走到床邊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蕭龍溟有多虛弱。

他的身子的重量和正常男子一般無二,但是在此時此刻全都壓在了我身上,他除了緊摟著我的手,渾身上下都是沒有任何力量的虛弱。

我把他放在床上的時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容貌。

那一張臉皮膚已經趨近透明的白,臉上爬滿了詭異的青筋,眼睛也變成了讓人恐懼的青藍色。

他的目光卻堅定的看著我,「小東西,你害怕我這個樣子嗎?」

「我當然不怕,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怕。」我不知道鬼魂需不需要蓋被子,但是我還是把床上的被子打開,輕輕的蓋在蕭龍溟被粘液覆蓋的襯衫上。

我想不通,如果聖泉會傷害鬼魂,蕭大哥為什麼又要接近聖泉?

我看著蕭龍溟,卻在低聲問槐香:「到底什麼是聖泉?是聖泉傷了蕭大哥嗎?」

槐香站在床邊看著蕭龍溟的樣子怔了怔,似乎感覺到了害怕,視線移到了地上,「我聽爺爺說過,他說元代墓裡面的皇妃,她是水葬在墓中的。她的棺槨是被沉入聖泉當中,利用大薩滿加持過的聖泉封印她的靈魂……」

「盒子……盒子和棺槨一起沉入聖泉中的,對嗎?蕭大哥!所以,你下到聖泉中取盒子了!」我抓著蕭龍溟的手掌,眼淚忍不住的掉下來。

他看著我,虛弱的手掌輕輕的撫摸我的側臉,「小東西,我沒事,你別難過。只可惜沒把盒子帶上來,那隻盒子里的東西,原本是要給你防身用的。」

那一雙白皙的天生的彈鋼琴的手指上也布滿了青色的青筋,就好像蜈蚣一樣糾纏著蕭龍溟的全身,就彷彿要將蕭龍溟的整個人吞噬了一樣。

我忍不住的怨他,「如果你有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我只要你,不要別的任何東西防身。」

蕭龍溟臉部猙獰,卻憔悴的讓人心痛,他把我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口,低聲道:「我不能時時刻刻保護你,你要知道,我只找回了三個魂魄,力量並不穩定。我沒想到自己虛弱的連這種程度的聖泉都闖不過,還連累了你們。」

「你沒有連累我們!是我沒說清楚,蕭大哥,你知道厲害的不是聖泉,是……」槐香突然就看向蕭龍溟,她大聲的說道,「聖泉里好像有很厲害的陣法,它困住了你,那個元代皇妃才有機會跑出來的!我也真是的,如果我早點告訴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蕭龍溟嘴角一揚,居然笑了,「槐香,有你陪著小東西,我很放心。聖泉以前是用來懲罰閻君的,能把鬼魂化在水中。那個元代妃子,要不是被封閉在棺槨里,早就沒了。我在裡面困得太久了,我可能……」

蕭龍溟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用自己的唇緊緊的吻住蕭龍溟,我最害怕的就是蕭龍溟離開我。

我閉上眼睛,挑開他有氣無力的貝齒,攻佔他冰冷的嘴。

他火熱的眼神盯著我,翻身就把我壓在身下,化被動為主動強行攻入我的嘴中,虛弱的手臂輕輕的抬起我的後背。

我感覺到他的無力,主動的摟住他的脖子,狂熱的吻著,我大聲的告知他:「蕭龍溟,蕭將軍,你是我的。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不管是聖泉也好,體內的疼痛發作也好,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然後,我從未有過的大膽,手伸進他的衣襟內,熱烈的撫摸著。隨手就將被粘液沾滿的襯衣脫去,我喘著氣,我告訴他,「蕭龍溟,我還沒有替你們蕭家延續香火,你怎麼敢有事?」

「哈哈哈……」蕭龍溟突然摁住我不安分的小手,朗笑出聲,他把我的頭顱就這麼摁在自己冰塊一樣的胸膛上,「我只是說我會虛弱一陣子,從來沒說會離開你。但是,我現在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現在沒法陪我。你忘了你……恩?」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還用著abc,我不能給蕭龍溟延續後代。

我……

我的臉滾燙無比,像個雕塑一樣的被他覆住身體,我看著他青藍的眼睛,手指摸著他側臉的輪廓,激動的哭了,「你……再說一遍,你真的沒事嗎?蕭大哥?」

「我沒事,小東西,那點聖泉要不了我的性命。」蕭龍溟揉了揉我的髮絲,曖昧的眼光似有所指,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是歐陽瑾站在床邊,目光清冽,好像連一粒塵埃都沒有的明鏡。

我不安的顫動了一下,連忙推開虛弱的蕭龍溟,從床上逃離,笨拙的整理身上的衣服。那個歐陽瑾,就好像能看見一樣笑眯眯的坐在床邊給蕭龍溟診脈。

我看到槐香和金鈴都站在門口,就知道,是槐香去把歐陽瑾叫來。

歐陽瑾給蕭龍溟診脈過後,給了蕭龍溟一枚銅錢,說是五帝錢。讓蕭龍溟壓在舌頭底下,說是能夠幫助蕭龍溟聚陰。

這個宅子本身就聚陰,有了五帝錢,蕭龍溟恢復的就更快。

「聖泉的確是個麻煩的東西,既然蕭先生不方便下去,那就我們幾個下去吧。槐香身上的土腥味那麼重,想來也是此道中人。」歐陽瑾的臉轉向了門口的槐香,他笑著,好像是能看見槐香一樣,眼睛里閃過一絲乾淨的狡黠。

我有些擔心,「難道要重新打盜洞嗎?這個盜洞被堵了,我們幾個人,可不像蕭大哥能穿過石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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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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