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高紫逸聽到耶律楚格的這句話,明顯是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左右為難。兩邊都是蕭龍溟承認的女人,他作為蕭龍溟的下屬。應該是幫哪一個都不對。
最終,高紫逸嘴角冷漠的一揚,如同雕塑般站著,一句話也不多說。
「你怎麼不幫我。你是蕭大哥的奴才,你怎麼能不幫我?你信不信蕭大哥回來以後,我讓他懲罰你。」耶律楚格被打了一巴掌大概是覺得沒面子,梨花帶雨的臉上,還帶著憤怒的怒氣。
高紫逸聽到耶律楚格說的話之後,就好像聽到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一樣,嘴角一抬,「夫人請便。」
「賤奴……你……」耶律楚格被氣個半死。
我看耶律楚格在沖高紫逸發火,好像沒自己什麼事了。拉著槐香細滑的小手準備開溜,小腹的位置突然間就鑽進了一股涼氣,讓我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上。
我渾身戰慄著,幾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種疼就好像所有的神經。都同時將痛感傳達到大腦,整個腦子都要炸開了。不到兩秒鐘。額頭上的虛汗就跟瀑布一樣滑落下來。
這種疼,我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就好像受了人控制一樣突然就爆發了,槐香下了個半死,她摟住我冰涼的身子問我:「怎麼樣了?」
「好像是被人下了降頭,母親本來幫我解過了,現在又複發了。」我咬著唇,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幾個字。
痛苦很快就佔領了我的意識,我感覺自己痛的不能呼吸,幾乎要昏厥在槐香懷裡了。
槐香痛斥耶律楚格,「是你!是你對阿笙下蠱對不對。蕭大哥真是瞎了眼了,才會喜歡上你這樣心如蛇蠍的女人。」
耶律楚格的目標不是槐香,她根本就不搭理槐香,對我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冷,「譚笙,你勾引蕭大哥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聽說你都有過了蕭大哥的孩子。不是嗎?」
我痛苦蜷縮著的不斷顫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我聽到耶律楚格的聲音,心臟的地方格外的冰冷。
小腹裡面的腸子,就好像遭受了萬千蟲蟻的咬食。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這個女人的降頭了。只要她動一動心念,我就活活的疼死。高紫逸又是兩邊都不肯幫忙,我恐怕真的會死在這裡。
「槐香,走!聽我的話,把盒子帶走,就當我求你了!如果你不走,我會恨你一輩子的。」我緊緊握住槐香冰涼的手,疼的眼珠子都在翻白眼了。
我顫抖著求她,我希望她能把盒子帶到安全的地方。
耶律楚格是蕭老的人,這兩隻盒子對蕭大哥來說至關重要,千萬不能落到敵人的手中。槐香她用力的摟住我的身體,冰涼的液體從她的臉上跌落在我的肌膚上,她臉上的表情很糾結。
可是看到我堅定的目光,抱著裝著那兩隻盒子的背包衝出去了。
耶律楚格大概也知道那兩隻盒子的重要性,她不顧一切的要去追槐香,卻被高紫逸攔住了,「夫人,那兩個盒子對主子來說至關重要。你要欺負譚笙,我可以不管,可是你要搶奪盒子,我是絕對不同意的。」
「高紫逸,我是幫蕭大哥拿回盒子。」耶律楚格非常的生氣,她聲嘶力竭的喊著。
但是,高紫逸依舊像是一堵牆一樣的擋在耶律楚格的面前,嘴角帶著冷漠的笑意:「找盒子這件事情,不牢夫人費心。」
「你這個賤奴……你……」耶律楚格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高紫逸。
高紫逸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但是很快又隱忍下來,沉著面孔不說話。他的手掌緊緊的掐住耶律楚格的脖頸,冰冷的目光讓人窒息。
耶律楚格不說話,他的手才緩緩的放下來,轉身走到屋內,不再插手我和耶律楚格的私情。
但是,我很清楚高紫逸,他的個性桀驁不馴。
他現在一定比我更想宰了耶律楚格,只是礙於蕭龍溟,而不能動手。
耶律楚格大概是有些害怕這樣的高紫逸,不敢再多說話激怒高紫逸,冰冷的鞋子一下就踩到了我的臉上,「譚笙,你今天敢來,我就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我痛的滿地打滾,身子就好像一頭被砍斷腦袋的蜈蚣,徒勞的扭動著身子。疼痛的感覺越發的劇烈,一口黑血被我從腹腔里吐出來。
我知道是耶律楚格在默默加重降頭的術法,再這樣下去,我就會活活的痛死。
可我一點都不害怕,嘴角抖動的流出液體,卻還不服輸的嘴硬,「我死了還有靈魂,你不過是個靈體,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要是殺了我,蕭大哥一定會為我復仇。你自己是什麼貨色,你心裡清楚。」
我眼前早就已經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只有耶律楚格的腳踩在我臉上骨骼上,那種骨裂一樣的令人崩潰的疼痛,我突然發現我要是死在耶律楚格的手下,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至少這樣,蕭大哥他會記住我一輩子。
「對啊,我也好奇,蕭龍溟為什麼能看上你這樣的貨色。」那個聲音放蕩不羈,就好像一個花花公子哥一般。
突然,痛感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猛然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就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伸出玉箸般細長的手指將耶律楚格的脖子扣緊,高舉過頭。
那個人的那張臉我格外的熟悉,冷峻的五官俊秀異常。
耶律楚格的聲音變得哀怨,「蕭大哥,你要殺我,那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你就去死好了,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污染空氣。」那個男人他對耶律楚格說的每一個字里都帶著冷漠和不在乎。
是蕭龍溟認清了耶律楚格的真面目,現在來救我了嗎?
「蕭大哥,蕭大哥,是你回來了嗎?」我有些激動,渾身發軟的爬起身用力的摟住那個人的勁腰。
當我摟住他的一瞬間,他就像扔垃圾一樣厭惡的將耶律楚格扔開,反手用力抱住我,語氣一字一頓,抑揚頓挫,「這是你主動抱我的,我告訴你,我不會再鬆手了。」
他把我緊緊的抱住,目光冷冽的對著耶律楚格,腳尖踩在她剛才踩過我臉上的那個部位,「解降頭,聽見沒有。」
「你不是蕭大哥,你到底是誰?」耶律楚格似乎反應過來,花容失色。
我也明白過來,摟住我的人不是蕭龍溟,可我全身無力。身體各處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自然抽搐。
我只要一脫離了他的懷抱,我的身體就會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我身子不敢動,只能低聲問道:「怎麼又是你?你為什麼神出鬼沒的?」
「因為喜歡你,所以跟著你,我容不得任何人傷害你。」他抓住我不斷震顫的手腕,眼中的心疼都快將我融化了。
我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也沒有和我相處過。難道他要和我談論一見鍾情這類虛無縹緲的話嗎?
這樣的話,也太站不住腳跟了。
我有些疲憊的眯著眼睛,也懶得再說話了。盡夾反血。
那個男人他語氣冷的就像冰一樣,腳下的力道更加的沉重,踩得耶律楚格臉都青了,「我管你是誰,你不解降頭,我只好把你的臉骨踩爛了。你要知道靈魂上毀容的創傷,那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我解,我解。」耶律楚格並沒有想象中的不怕死,她非常驚恐的看著那個和蕭龍溟一模一樣的男人,她張開了嘴默念了幾個奇怪的咒語。
我身上沒有察覺出異樣的感覺,可是那個男人居然是將腳下的力道更加用力的踩在耶律楚格的臉上,直接就把耶律楚格的臉骨給踩碎了。
頓時半邊側臉的肉就塌陷下去,眼珠子也從眼眶裡出來,就剩下一層肉掛著。
耶律楚格的嘴艱難的長著,看樣子十分的痛苦,嘴裡留著血水,面目猙獰道:「你出爾反爾,你……你居然敢騙我……」
「我就騙你了。」他臉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賊賊的笑容,把倒在地下的耶律楚格氣的又吐了兩口血。
他臉上的那樣耍無賴的表情,是蕭龍溟到死都不會露出來。
蕭大哥他正值勇敢,怎麼會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個性會是這樣的乖戾不羈呢?
我看了滿身惡寒,人也清醒過來了,用力的在他懷裡掙扎,「你把她的臉踩碎了,她要是報復我怎麼辦。」
他把我摟著更緊了,用唇將我的嘴堵上,我在一瞬間就不能呼吸了。
「還敢掙扎不敢?」他冷聲問我。
我看著他冰冷嚴酷的目光,真害怕他再親我,搖了搖頭,「你別亂來好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
「知道錯了就好。」他揉了揉我的髮絲,伸手自然而然的摸我的小腹,「還疼嗎?」
我再次搖頭,「不疼。」
他摟著我,身體就好像飄在空中的氣球一樣飄出去,那樣的英姿颯爽,讓我忍不住將他的臉孔和蕭龍溟的臉孔融合到一起。
我的腦子裡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看他的目光越來越複雜。
「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是愛上我了?你要是願意放棄蕭龍溟,我隨時都等著你投懷送抱。」他垂眸的時候,眼睛里清波蕩漾。
那樣的柔和的目光,就好像傾斜下來的月光一樣。
我心念一動,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認真的和他說話:「你……你是蕭大哥的天魂對不對?如果我猜錯了,你可以反駁我,但是如果我沒猜錯,請你也不要騙我!」
「在你的眼裡,除了蕭龍溟,還有誰?」他突然氣惱的看著我,兩行滾滾的淚水從眼眶裡滑落下來。
我沒想到這樣一個時而弔兒郎當,時而又那樣冷酷的男人,他說哭就哭了。
他鬆開我,將我推開。
我看著他淚水肆意的樣子,心裏面有種輕微的疼痛,但我根本沒法安慰他,我說:「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我提醒過你,我只喜歡蕭龍溟。」
「好,我承認,我手裡面有蕭龍溟的天魂。那又如何?如果我把天魂還給他,我就會死,你還會忍心把我交給蕭龍溟嗎?」他顫抖著聲音承認了,那樣強大的他,居然是悲苦的泫然而泣。
我雖然早就懷疑,他就是那個從元代開始就失落的天魂,但是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還是給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蕭龍溟的魂魄飄出去了,居然長成了獨立的個體。
現在這個體不想回歸本體,還說自己一旦回歸本體,就死了。
我心軟了,我用口袋裡紙巾踮起腳尖給他擦眼淚,「我……我……你救過我,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蕭大哥不介意少一個天魂,我不會犧牲你,成全他的。」
「你既然捨不得我,為什麼不答應我。蕭龍溟的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了……」那個男人他將我用力的摟在懷中,我在他懷裡能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我沒有掙扎,故意用俏皮的語氣調和氣氛,「你不是把她踩毀容了嗎?她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和我競爭了不是嗎?」
「蕭龍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太了解他了!」那個男人粗聲說著,冰涼的眼淚落在我的肩膀上。
誰說鬼不能掉淚的,那落在我衣服上濕漉漉的又是什麼東西?
我感覺到這個男人內心的凄苦和脆弱,小心的撫慰他,「是……是命運讓我先遇上的他,我並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我既然先遇上了蕭大哥,我就不能做背叛的事情,如果我今天背叛了蕭大哥,來日我也會背叛你的,你懂嗎?」
聽到我的話,那個男人他不動了,身子僵硬的摟著我。
晚上的風吹得我的髮絲紛亂,我和他在狹小無人的巷子里,就像兩隻心靈千瘡百孔的雕像一樣久久的不動。
倏地,一聲冷漠的聲音響起:「我說你呢,主子的天魂怎麼不在盒子里了。原來,是偷偷跑出來,成了野生的了。」
我一抬頭,就看到高紫逸白髮偏偏的走過來,眼中是一種濃烈的殺意。
那一瞬間摟著我的男人化成了一道白煙,直接就消失了。
高紫逸冷冽的怒喝,「想跑?」
說完,高紫逸也跟著不見了。
我在這條巷子里,茫然佇立了一會兒,緩慢的給槐香打了個電話。我身上有傷,又進了一次醫院,把掉了的牙給補上了。
臉上的骨頭,也有些開裂了,只好讓醫生來幫忙做了個小手術。
身體因為中了降頭術,之前又重病過一次,小產也留下了後遺症,渾身上下一堆的毛病。護士直接讓我住了院,每天都要吃五顏六色的藥丸。
我總感覺自己大概是出門沒看黃曆,才會總有血光之災。
槐香陪我住院了一個星期,中午她出去買飯,把盒子和我都留在病房內。我吃過葯,有點昏昏欲睡,腦袋靠著床頭就睡著了。
「媽媽,救我……」耳邊是一個柔軟的聲音。
夢裡面就好像有一隻小手,它在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面容。
冰涼的小手柔柔的,好像沒有重量一樣,就好像我失去的那個孩子靈體曾經觸摸到我的感受。
我猛然間驚醒,額頭上出了冷汗,環顧四周,就見到門口站著個女人。那個女人半邊臉塌陷,眼歪口斜的,真的有些恐怖。
是耶律楚格,她居然又來找我了。
而且這間病房當中,隱約不斷傳來嬰兒的哭聲。那聲音撕心裂肺的,讓我的心也跟著糾結起來。
「耶律楚格,你被整的還不夠厲害嗎?你怎麼還敢來!」我的手去摸枕頭下面的銀匕首,虛弱的咳嗽了兩聲,警惕的看著耶律楚格。
她詭異的笑了笑,攤開掌心,裡面是一個透明的小藥瓶子,「你說我把這個東西煉成古曼童,然後再賣給僧人,你說好不好?」
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我只知道古曼童就是小鬼兒。
至於賣給僧人到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耶律楚格現在非常的恨我。她恨不得我死,可是她如果想要我的命,那就必須打敗蕭龍溟的天魂。
不過這幾日,我都沒有見到過那縷天魂,他應該是被高紫逸追殺,暫時都脫不開身了。
我從床上走下來,光著雙腳走在地上,手裡面已經握著那把蕭龍溟給我的匕首了,「格格,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我雖然病體虛弱,可是我也有武功的啊。
只要給我機會靠近耶律楚格,我手中的銀匕首,會毫不猶豫的取了耶律楚格的性命。她是蕭大哥的責任,但不是我的責任。
我的心底沒有那麼善良,我早就容不下這個女人了。
我要她死!
「怎麼?想拿我耶律家的銀匕首,來殺我嗎?」耶律楚格臉上的表情變得冷酷異常,她緊緊的捏住瓶子,大聲的吼叫道,「你敢靠近我,我就捏這隻瓶子。」
「瓶子里到底是什麼?」我的腳步停下來。
耶律楚格笑了,「你猜。」
「我有什麼好猜的,如果瓶子里的是蕭大哥的骨肉,那麼你對他下手,蕭大哥也不會原諒你的。」我凝視著黑氣瀰漫的瓶子,我除了擔心耶律楚格真的抓到我孩子的靈魂,還擔心她利用這個孩子鉗制蕭龍溟。
耶律楚格緊緊的捏著瓶子,臉上詭異的笑更濃烈了,「用你的刀,刺穿脖子。」
「你說什麼?」我皺緊了眉頭。
她有些不耐煩了,「快點!」
我看到她手中的瓶子上有一絲的裂紋,手中的匕首緩緩的放上了脖頸,我沒想到我的生命會第二次掌握在耶律楚格的手中。
第一次,還有那個神秘的男人救我。
現在,我孤身一個人在病房裡,我根本就鬥不過這個女人。
「格格,把瓶子給我吧。」耳邊是一個渾厚熟悉的聲音,我定睛一看,是蕭龍溟站在格格的身後。
耶律楚格轉過身去,淚眼婆娑的看著蕭龍溟,「蕭大哥,你看譚笙那個女人把我的臉弄的,你要為我報仇。」
「乖,先把瓶子給我。」蕭龍溟對耶律楚格的態度非常的溫柔,但依舊是要堅持從她的手裡面拿回瓶子。
這樣導致耶律楚格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低著難看的腦袋,嬌柔的問道:「蕭大哥,你到底想要幹嘛?」
蕭龍溟已經不由分說的掰開耶律楚格的手掌,將裡面的瓶子握到了掌心,那一刻蕭龍溟的臉上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根本就不等格格反應,他的身子漂移進來,將我緊緊的抱住,「想蕭大哥了嗎?」
「我孩子沒了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對蕭龍溟產生了一絲抵觸的心裡,推開他,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我在蕭龍溟面前翻舊賬,他面容冷峻的看著我,嘴角溢出了一絲血液。
他的手掌企圖捧著我的臉,又被我用輕功閃躲。
我的心依舊在灼痛著,我問他:「耶律楚格的靈魂從盒子里出來以後,你可曾來找過我一次?」
「你在怨我嗎?小東西?」蕭龍溟輕輕咳嗽了兩聲,用手臂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液,目光裡帶著隱忍的疼痛。
我笑了,「我有資格怨你嗎?蕭龍溟我中降頭的時候,你在哪裡?你……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蕭龍溟凝視著我冰冷的目光,居然一口鮮血噴在地上,他面色憔悴。好像想伸手抱抱我,又糾結的收回去。
我看著蕭龍溟這樣脆弱的樣子,微微的一愣,就聽旁邊傳來了高紫逸憤憤不平的聲音,「你知道主子為了你付出多大的代價嗎?連我都是剛剛才知道,他去陰間是為了找你們的孩子,但沒想到孩子被耶律楚格控制了。」
「高紫逸,你先別說話。」蕭龍溟的聲音淡淡的,直接讓高紫逸閉嘴。
他看著我,目光是那樣的柔軟又充滿了一種剛烈的堅毅,「小東西,你還願意回到蕭大哥身邊嗎?」
「我……我……」我猶豫了一下,看著門口的耶律楚格,有些凄慘的說道,「那她怎麼辦?」
「她會去投胎轉世,陰間的羋月已經歸順我了,羋月的陰兵現在都聽我的。我要她轉世,她便必須去轉世。」蕭龍溟目光灼灼的和我對視,說話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渾厚。
但話說了一半,又捂著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空氣里瀰漫的是一股血腥的味道,我驚愕了一下,「你去陰間和羋月發生衝突了?你……你受傷了是不是?」
「你在關心我嗎?」蕭龍溟問我。
我有些答不上來,淚水滾滾流下,猶豫了很久才小聲的說道:「沒有,蕭大哥,我沒有關心你。我……我就是順嘴一問。」
「你撒謊,你明明關心我。」蕭龍溟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裡,他用一個又一個的吻,將我的淚水吻去,「我身上的傷無妨,只是陰兵太多的時候,有些扛不住。不過現在好了,羋月手下的陰兵在慢慢蠶食其他閻君手下的地盤,小東西,現在我有能力保護你了。」
我顫抖了身體閃躲,卻被他抱的更緊了,只能無奈的喊道:「我是關心你,可那已經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心了。蕭龍溟,我想告訴你,從你選擇格格開始,我對你就沒有感情了。請你尊重我,放開我。」
蕭龍溟大概發現了我個性和以前有些不同,有些錯愕的鬆開我,「小東西,你和從前不同了,個性更加剛烈了。有點像格格了……你這是怎麼了?」
「我會像她?」我更加的憤怒了,我絕我和那個性格扭曲的冒牌貨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喘了一口粗氣,聲音冷漠的說道,」我只想問你,高紫逸他是不是抓住了那個拿了你天魂的靈體。」
「跑了。」蕭龍溟緩緩的說道。
我的心反而是放下了,我還真有些擔心那個救了我的人,他被高紫逸抓住以後就此消亡。蕭龍溟沒有天魂不會死,但是那個人失去天魂,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我當然希望大家都能活得好好的!
蕭龍溟似乎感覺到了我對他的排斥,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耶律楚格,指尖點了一下耶律楚格的眉心,說道:「從你進入輪迴開始,都將不會有機會自殘,格格,我希望你好自為之。」
這時候從白森森的牆裡走出了兩個牛和馬腦袋的人,它們好像是傳說中的牛頭鬼和馬面鬼,不由分說的就將耶律楚格用鐵鏈個鎖上了。
耶律楚格瘦弱的身體,緩緩的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蕭龍溟凝著我,問道:「小東西,現在她走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剛從盒子里出現的那一刻,你會選擇先穩住她。你明知道她……」她是冒牌貨。
我說了一半,說不下去。
但我感覺自己戰慄的身體隨時都會用力的摟住蕭龍溟,我太久沒有抱他了,整個靈魂想他想的都要發瘋了。
只要蕭龍溟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不會再糾結了。
蕭龍溟的目光里閃過了一絲微寒,他有些慍怒,「小東西,你應該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可能對她痛下殺手,我能做的只是讓她轉世,給她一個好的歸處。」
「你覺得你和她是夫妻?」我覺得有些好笑,蕭龍溟居然憤怒了,他依舊在維護那個冒牌的東西。
蕭龍溟揚起了眉頭,「耶律楚格在遼國,就是我的結髮妻子。只是成了鬼,所以本性變了,她對你下降頭,是她的不對。」
他居然沒看出來耶律楚格是蕭老蕭乾坤的人,我的心有些痛了,而且一再的維護她。
我就這麼不像他的格格嗎?
我連一個冒牌貨,我都比不上嗎?
我沒說話,將桌子上的兩隻盒子送到高紫逸手中,又將別子和單鉤放在盒子的上方。高紫逸接到這四樣東西,手底下就跟閃電一樣的,就將兩隻盒子都打開了。
盒子里放著兩個魄,雖然看不出是什麼魄,但應該能為蕭龍溟所用。
我看他吸收了兩個魄,說道:「你現在在陰間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勢力和手下,救活何靈川,應該沒有什麼困難吧?」
「小東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和好嗎?格格她,已經不在了,我會用一生來保護你。」蕭龍溟他的目光有些刺痛,他捏住了我的下巴,語氣柔軟而沒有一點架子。
我看著他的目光,腦子裡變得無比的堅定,我絕對不會再輕易的答應蕭龍溟。
雖然在我的心裏面,我很想讓蕭龍溟把那隻玻璃瓶給我摸摸,讓我感覺到玻璃瓶里那個孩子的靈體。
可我忍住了。
除非有一天蕭龍溟發現我是格格,否則我絕對不會再和他產生任何的交集,我淡漠了目光,「對,我不打算和你和好了。蕭龍溟,你不在的時候,你是的那縷天魂保護了我,我現在發現他比你更值得去哎。」
蕭龍溟的臉上是一種震撼的表情,這種表情在他臉上停頓了三分鐘,才慢慢變得平靜,「你喜歡上別人了?」
「對!我移情別戀了!」我說的自己的心肝都在顫抖,但我沒法面對一個認不出我是誰的蕭龍溟陪在我身邊。
蕭龍溟眉頭皺的很緊,他冷怒的看著我,卻沒有發脾氣,「既然你喜歡他,那我便留著他好了,我少一個天魂也不會如何。」
「謝謝。」我緩緩的說了兩個字。
「等你出院了,我們就一起回去救醒小和尚。既然你如此決絕,蕭大哥也不勉強你,希望你將來能幸福。」蕭龍溟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憐惜我,他的臉色又轉變的溫和起來,有些不舍的看著我。
蕭龍溟出去了,槐香從外面進來了。
按照時間,她應該早就回來了,只是沒進來。
她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呢?男人腦子笨,你說穿了他永遠不知道你是格格,他剛才讓鬼差帶走那個冒牌貨的動作真帥。」
「我是在想,既然冒牌貨已經走了,那陰謀應該就破除了。我沒必要在用那個盒子回去了,我在他身邊生死十載,他認不出我。我難道還要剖出我的心,讓他看看裡面的眼色嗎?」我抬了頭,讓淚水在眼眶裡蒸發,不讓它們有一顆落下。
槐香倒是認可我說的話,點了點頭,在我耳邊悄悄說道:「姨母還有幾天就到了預產期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再回去讓小和尚還陽。」
「恩。」我應了一聲。
等到兩日後出院,蕭龍溟來找我,我直接提出來要先陪我母親度過生產的時光。那幾天我一直都在母親床上陪伴著,蕭龍溟就坐在醫院病房的桌前看書。
就好像我們兩個的關係,回到了從前。
母親順產下了一名男嬰,那時候父親就飄在她的身邊,非常激動的抱緊了那個嬰孩。母親卻緩緩的將脖子上的狼牙項鏈取下來,掛在我的脖子上,「你弟弟降生了,我已經不需要這個東西了,希望這件東西能保護你。」
我觸摸著狼牙項鏈上面冰冷的質感,心頭莫名的刺痛,緩緩的點頭。
我在床前陪伴了母親小半個月,就動身回到八仙庵古玩市場的家裡。那個家很久沒有進人了,打開門之後居然有一股子的陰氣迎面撲來。
我看著沙發上躺著的何靈川的屍身,還有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身體有些僵硬。現在,那串佛珠的主人,老爺子也已經不在了。
為了蕭龍溟,我一個人犧牲也就罷了,可是偏偏牽連了我這麼多的家人和朋友。
蕭龍溟走上去小半步,指尖觸碰到那串佛珠,何靈川的手指緩緩的動了那麼幾下。我站在旁邊屏住了呼吸,突然就說道:「你能不能改變他的地魂,我……我希望他不再記得我們,不再記得盒子。」
「能!」蕭龍溟回答的很果斷。
沙發上的何靈川沒有立刻醒過來,胸口慢慢的有起伏,嘴裡也在緩緩呼吸著。
然後,蕭龍溟又走進我的房間,走到沉睡的連少卿的身邊。他的指尖在凌空畫著,空氣中一股紅色隨著他滑動,而慢慢變成一個符咒的樣子。
「阿笙,好像……好像有人敲門。」槐香一直跟在我身邊,她低聲的朝我說著。
我看蕭龍溟這裡沒問題,就和槐香一起開門去看看,就見到歐陽瑾站外門外,目光迫切的看著我們,「蕭先生是不是在復活連少卿?」
「是啊?你的眼睛好了?」槐香有些發愣。
歐陽瑾臉上的表情著急的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快阻止他,別讓那個東西蘇醒過來!否則,一切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