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8年1月7日，星期一，B是第二中學17班

水蓮依舊是班裡的焦點人物，學生們對她的關注遠勝於對陳冠希陳老師的關注——畢竟這件事情就發生在身邊，17班的學生如此，外班的學生亦是如此，這使學校的領導感到極度不安——對於他們來說，每年高考後的統計數字才是最重要的。這時候，學生的注意力已由學校轉移到了其它方面，作為領導的他們，必須有所行動了——所以，學校決定於今日召開全校大會。

但是，學校的領導失策了。

學校的大會不但沒有起到正確引領學生的積極作用，反而將那些不知此事的學生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無意中又把事情擴大化了。

夕陽西下。

二中的大門被緩緩拉開，學生紛紛背著沉重的書包，潮水般地向門外涌去，正如接受放風的囚徒。

黃泉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斜陽已在西天隱沒，就連最後一抹餘暉也不願意照在黃泉的身上

「黃泉！」

這個聲音既不來自於葉青菊，也不來自於劉婧冬，更不會來自於文青萱——這個聲音竟然來自另一個人，另一個同樣被神秘疑雲籠罩的人

??——水蓮！

「是你？」就像踩了釘子似的，黃泉本能地退後了幾步。

「怎麼，你也害怕會染上晦氣？」水蓮幽幽地說，那雙水汪汪的迷人眸子似乎籠上了一層霧氣。

正如水蓮所說，她雖然是班裡乃至全校的焦點人物，但不知是從何時起，也不知從何人口出傳出的一絲言語，使其他的同學對她產生了深深地恐懼。人們就像防瘟疫似地防著她，但同時也在背後熱烈地議論著她。

聽水蓮這樣說，黃泉不禁苦笑了，他心中暗道：「你若知道我是幽靈的孩子，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子。更何況我現在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難道我身上的晦氣還不少嗎？」他嘴上卻說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平時把你很少和我說話。」

「你在女生面前表現得都是這麼緊張嗎？」水蓮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綻放的百合，但轉瞬間，笑容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臉上再度顯出寂寞憂傷的神色。

「不，我只是……」面對眼前這個短髮美女，黃泉有些不知所措，他隨即轉換了話題，「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的命運是相似的。」水蓮走近黃泉，那銳利的目光使黃泉有些發毛。

「是的。」黃泉默默地低下了頭——事實確是如此，他們都失去了自己的雙親。

「所以，你不想抓住那個害死我們親人的『鬼新娘』嗎」

這句話使黃泉猛然間抬起了頭，他的眼睛里已然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燒：「想，我當然想了！」可隨即，黃泉話風一轉，道：「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我說過」水蓮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首先，我們的命運是相似的，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她不是一般的兇手，警察與能為力。我知道，你與我都被同學冷落，我們都渴望擺脫這種處境——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住『鬼新娘』！」

「可是，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其實，黃泉一直都在設法揭開「鬼新娘」的神秘面紗，但聽到水蓮如此說，不禁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這件案子連警察都搞不定。」

「警察也不是萬能的！要揭開『鬼新娘』的秘密，必須要了解她的過去。」

「這一點我想到了——昨天我在B市的貼吧里發了詢問『鬼新娘』有關情況的貼子。」

「那好吧，我找時間去市圖書館查閱一下有關資料。」

水蓮走後，便又只剩下黃泉一個人了，他再一次成為了失群的大雁，他不禁想到了蘇東坡《卜運算元》中的就幾句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此時，華燈初上，人淡影疏。

也就在這個時候，黃泉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動人心魄的倩影——黑瀑般的長發，山泉般的明眸，宛如從《聊齋》書中跳出的美麗狐仙（也許她就是那貨真價實的狐仙）。卻不是葉青菊又會是誰？

「小菊！」黃泉感到由衷的興奮。於是，他立即迎了上去，黃泉這才發現，葉青菊手裡還拿著一件厚厚的外套。

「晚上……冷」葉青菊伸手遞過了外套

黃泉獃獃地望著眼前這個單純而可愛的女孩，又看了看自己單薄的衣著，心中又感動又喜悅，他暗想：「小菊怎麼肯能會是『鬼新娘』呢？她為人這樣單純善良，絕不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的，幸好自己剛才沒有將她的事以及自己對她的懷疑告訴水蓮。

「你冷不冷？」

「不……不冷！」葉青菊嘴角綻放出美麗的花朵——這才是黃泉渴望見到的微笑，真心而善意的微笑。黃泉看得出，她的嘴唇已然有些發紫，這反而使她更既迷人的氣質。可是，黃泉不自然得暗暗嘆氣——他再一次覺得如果眼前的這個女孩換做是文青萱，將會更加完美。即使文青萱對他能有葉青菊之萬一，他也會感到心滿意足。可是，當他從幻想中抽身出來時，便發現自己那不切實際的意淫是對另一顆善良而脆弱的心的極大傷害。

「對不起。」他低聲說。

「怎……怎麼了？」葉青菊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她彷彿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事情，「泉哥哥，我……」

「我請你再次接受我的道歉。」黃泉鄭重地說，「你對我這麼好，我卻常常把你幻想成別人，更重要的是，我還懷疑你是……」

葉青菊伸出纖纖玉手，輕輕地捂住了黃泉的嘴巴。他幽幽地說：「你說的……是——她？她……一定……很優秀吧？我…………她。」

黃泉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蒼茫的夜空——這樣，眼淚便可以逆流，流到他的心裡。

8年1月7日20：32

當警方到達胖嫂壽衣店門口時，所謂的「兇犯」已經癱軟在地上不能動彈了。之間周圍店鋪的玻璃窗被盡數砸碎，各種雜物橫七豎八地遍滿了街道，真可謂滿目狼藉。

據報案人所說，此人試圖沖入胖嫂壽衣店中，但由於門上了鎖，竟然發起狂來，因此周圍許多的店鋪也遭了秧。到了後來，他也因體力不支而倒地不起了。

「這個人幹嗎要來壽衣店搗亂？」周策說，「不過，我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看來我真的是弄錯了！」黃小飛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如果我這次沒猜錯的話，殺害壽衣店女老闆的人就是他！」

「什麼？」周策感到十分驚訝，但當他看到黃小飛一臉自信的模樣，又不禁感到欣慰——這一次，黃小飛眼睛里閃耀著的是理智的光芒，這便意味著以往的黃小飛又回來了。

「還有。」黃小飛鎮定地說「壽衣生意確實僅僅是一種掩飾，女老闆真正的身份應該是一位老練的大毒梟！」

周策先是沉思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就是那個昨晚在女老闆死亡時間內光顧壽衣店的。從今天他的表現來看，他必定是個名副其實的『癮君子』。想必他已然是山窮水盡，所以乾脆來搶的。而做這種勾當必是要殺人滅口。但是，昨晚他一定沒有收穫。而今天，他毒癮發作，又打算來碰碰運氣——這是他想到的唯一辦法——結果便發生了剛才的一切。」

黃小飛苦笑著點了點頭，臉上再度浮現出抑鬱而憔悴的神色。周策可以確定，至少以前的黃小飛還沒有真正回來。

「錯了，全部都錯了……」

現在，周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黃小飛陷入極度的絕望而無法自拔。於是，他急忙安慰他：「放輕鬆些，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雖然錯了，但我們並不是沒有收穫啊——我們一樣可以將其他的罪犯繩之以法。再說了，你只是把那家壽衣店作為重點，不是還有另外兩家嗎？更重要的是，我們還有在縱火現場發現的那根女子的頭髮啊。」

「是啊，還有那根頭髮，還有那根頭髮……」黃小飛喃喃自語著，似乎在吟誦著某種古老的咒語。

「是的，『鬼新娘』絕對逃不掉！」黃小飛也緊緊地握住雙拳，似乎那個神秘的「鬼新娘」正被囚禁在他的手心。

「鬼新娘」究竟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