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下凡間

第一章 打下凡間

沙無靜跪伏在地上,雙手撐地,額頭深深埋伏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耳邊傳來威嚴而肅穆的聲音:

「玄廿三,本為靈霄殿前捲簾大將軍,只因目無法紀,舉止輕浮,不尊天帝,罔顧天律,於蟠桃盛會之上,打碎琉璃盞,觸犯天條,故天帝震怒。本欲斬仙台上斬首示眾,以正天聽,以儆效尤,幸而赤腳大仙求情,方得赦免死罪。今,天帝下旨,將玄廿三杖刑八百,削去仙籍,打下凡間,永不為神。再七日一次,著飛劍刺胸百下,以贖其罪孽!欽此……天兵天將何在,立即執行!」

「諾!」

眾天兵天將轟然應是,當即有幾人走上前來,將沙無靜按在地上,緊接著,有兩人高舉大棒,劈頭蓋腦向沙無靜打下。

「啪!啪!……」

隨著棍棒雨點般落下,一陣巨痛猛烈襲來,沙無靜頓時慘叫起來,身體不停得掙扎,但卻被按得死死的,半點也動彈不得。

很快,八百刑杖就打完了,而沙無靜也已經奄奄一息,昏死了過去。

那威嚴聲音的主人皺起眉頭,好似嫌惡般的捂住鼻子,看著地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沙無靜,不奈煩地說道:「好了,將他拖出去,從南天門外扔下去吧!」

眾天兵天將又應了一聲是,抓起沙無靜的一隻腳,像拖死狗似的,直接將他拖出了靈霄寶殿,很快就拖到南天門外,大手一扔,沙無靜立刻就從天上掉了下去,身影消失在層層雲霧之間。

……

天地之間的距離很長很長,長到幾乎無法估量到底有多長。

沙無靜在空中做著自由落體的運動,一直往下落了一天一夜,都還沒有掉到地上。

就在這時,沙無靜從昏迷中漸漸蘇醒了過來。

剛一醒轉,沙無靜就覺得渾身好像散了架似的,疼痛一波接著一波傳來。

痛徹入骨,沙無靜忍不住哼了一聲,但隨即,他便破口大罵起來:「他爺爺的玉帝老兒,太不是東西了,下手竟然這麼狠!老子跟你沒完,早晩有一天,老子也要像孫猴子一樣,打上靈霄殿,掀了你的寶座……啊喲……」

八百刑杖,確實太狠了,神仙也受不了,沙無靜差一點就去閻王爺那兒喝茶去了。

耳邊呼呼風聲直響,身體還在不斷往下墜落。

沙無靜強忍痛苦,手掐法訣,念動咒語,周身浮起了一團雲霧,將他身體緩緩托住。

雖然被剝奪了仙籍,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仙了,但沙無靜一身法力卻並沒有被廢除,騰雲駕霧也只是等閑。

只是渾身巨痛,也用不上多少法力,沙無靜只能勉強駕著雲頭,向下飛去。

好在駕雲倒是比自由落體速度快多了,很快,沙無靜就看到了下面廣闊無邊的大地。

只見在他的正下方,無窮天際的山川之間,有一條玉帶銀河點綴其中,由北向南,曲曲折折,將整個大地分成了兩半。

沙無靜的雲頭,此時距離地面足足還有幾千里之遙,卻仍然能夠清楚地看見這條河流的樣子,可見這條河流又長又闊,世所罕見。

雲頭急速下落,很快就降落在這條河流東岸的沙灘上。

甫一落地,沙無靜就是一個踉蹌,一頭栽倒在沙灘之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天庭法度,各種刑罰,都是針對神仙所設立的。

那杖刑之棍,乃是取上古巨龍之脊骨煉製而成的大棒子,專打神仙肉身,就連仙家法力也無法阻擋。八百棍子下來,饒是沙無靜皮厚肉糙,也被打得五臟移位,十成性命中去了九成。

身受重傷,又強運法力騰霧駕雲,此時沙無靜已經是油盡燈枯,強弩之末了。

因此落到地上之後,沙無靜就再也支撐不住,站都站不穩,一頭躍倒在沙灘上。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沙無靜在沙中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大字型躺在沙灘上。背後棍棒的傷口一接觸地面,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就直襲腦門。

「嘶——」

沙無靜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又痛暈了過去。

咬牙強忍了半天,疼痛才又漸漸緩和下來。

這時,沙無靜的右手吃力地掐了一個法訣,默誦咒語,運起體內最後一絲法力,施展出一道甘霖法咒,給自己療起傷來。

甘霖法咒是一道水系法術,專主療傷滋養,再加上河流邊水行靈氣極為豐沛,施展起此法術來事半功倍。

隨著咒語之聲,無數水行靈氣蜂湧而至,化做了一片甘霖神露,灑落在了沙無靜的身上,再慢慢地深入體內。

不到半個時辰,沙無靜背後的傷口就癒合了,甚至連體內五髒的情況也大為好轉。

只是這傷乃是天庭刑罰,非比尋常,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痊癒,現在只能算是稍微有些起色而已,但這已經不妨礙沙無靜活動了。

隨後,沙無靜就從沙灘上站了起來,一邊打量起了周圍的情形,一邊心中咬牙切齒,直把那個三界中至高無上的玉皇大帝恨了個半死:「玉帝老兒,此仇不報,我沙無靜誓不為人!我不過就是失手打碎了一個琉璃盞,那琉璃盞只是喝酒的普通亊物,蟠桃會上喝醉的神仙哪個沒有摔碎過?孫猴子攪亂了蟠桃會,讓你顏面大失,你就將氣撒到了我的頭上!目無法紀,罔顧天條,哼,哼,真是好大一頂帽子!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我削掉仙籍,打下凡間……玉帝老兒,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打上天宮,揪著你的鬍子,摔你千百隻盞兒,讓你對我磕頭認錯……」

賭咒發誓了一番,沙無靜卻又感覺有些泄氣。

玉皇大帝是什麼人?

三界之主,神仙之首,權勢大到沒邊!

玉皇大帝說他有罪,他就是有罪,沒罪也有罪。

他又能如何?還不是乖乖伏首認罪,任其擺布發落!

什麼打上天宮,什麼揪胡磕頭,也就只是心底想一想,嘴上圖個痛快罷了。

他沙無靜,終究不是孫猴子,沒那個能耐啊!

想到這裡,沙無靜垂頭喪氣,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了,只能仰天悲嘆望明月,兩行清淚涕橫流:「可憐我沙無靜,才剛剛做了三天的神仙啊……」

他不得不痛哭流涕,因為這件事情也委實太打擊人了。

而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

話說齊天大聖孫悟空大鬧天宮,偷老君金丹,攪蟠桃盛會,亊后情知闖了大禍,便反下天界去了。

玉帝聞之震怒,派遣十萬天兵天將擒拿妖猴,花果山上幾番爭鬥相峙,最後二郎神君出馬,才將孫猴子擒上了天。

然後猴子神通廣大,水火不浸,刀槍不入,竟然無法殺死,反而在老君丹爐里煉成了火眼金睛,功力更是大增。

結果,這猴子蹬倒丹爐,在天上又大鬧一場,一直打到了靈霄寶殿,差點將天都給捅翻了。

最後玉帝不得不請來了如來佛祖,將猴子鎮壓在五行山下,這才止住了偌大的一場風波。

但這些都不關沙無靜啥子亊。

關鍵是,孫猴子打上靈霄寶殿之時,亂打亂砸,打倒了神仙無數,其中有一個叫做玄廿三的殿前捲簾將軍倒了大霉,不幸被孫猴子當頭一棒,當場就將神魂打散,形神俱滅,只留下一具肉身空殼。

這亊倒也湊巧,當時孫猴子與眾仙連番大戰,法力激蕩之下,扯碎了一小片空間,竟然形成了一個短暫的時空隧道,將二十一世紀一個大好有為青年的靈魂吸扯了過來,附身在了玄廿三的肉殼上。

這個大好青年,當然就是沙無靜了。

也是沙無靜倒霉,本來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晴空一個霹靂,當場將他劈成了焦炭。

但他也更幸運,靈魂竟然穿越了時空,附身在一個神仙的肉身上,代替他成為了神仙。

從凡人到神仙,卻是一步登天了。

等到孫猴子被如來佛祖鎮壓后,沙無靜從肉身的殘餘記憶和眼前發生的事情上,才推斷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他沙無靜,竟然穿越到了西遊的世界,而且還是穿越到剛剛開始時,孫悟空大鬧天宮的那個時間點上!

當然了,雖然穿越了,可也沒他什麼戲份。

無論是前身玄廿三,還是現在的沙無靜,在這整場事件中都只是一個打醬油的小角色而已。大鬧天宮也好,捉拿妖猴也好,都是那些大神大仙們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捲簾將軍,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插手進去。

沒看到前身玄廿三隻是因為盡職盡責,嚴格遵守在崗位上,結果就被一棍子打成渣了嗎?

所以,從後世穿越而來的沙無靜,明知道這以後幾百年的時間裡,三界的形勢會如何發展,但也不會多嘴說上一句。

平日里除了捲簾的職責以外,其餘時間裡,他都沉浸在突然變成神仙的美夢中獨自暗樂,快活地體驗著做神仙的感覺。

至於所謂的西遊,管它一三五呢,我只要安安份份做好我的小神仙,然後冷眼旁觀,只當是看戲就好了。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正所謂幸福都是短暫的,沙無靜還沒來得及體驗做神仙的美好生活,就在三天以後,玉帝因為成功鎮壓妖猴而重新舉辦的蟠桃大會上,一個不察,失手將一個琉璃玉盞摔成了粉碎。

正如他所說,琉璃盞就是個喝酒杯子,哪個神仙沒摔過?

可偏偏這一次,因為孫猴子大鬧天宮,轟傳三界,讓玉帝顏面大失,被無數仙妖神魔暗地裡嘲笑。玉帝心下也自明白,雖然著惱,但卻無處發泄,只能整天唬著個老臉生悶氣。

一眾神仙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察言觀色之下,哪能不知道玉帝這幾日的心情不佳。所以,蟠桃大會名為慶功,但一個個坐在宴席上,都是小心翼翼,規規矩矩,少吃少喝,一幅斯斯文文的樣子,半點也沒有平時的放浪形骸,逍遙自在。

只有沙無靜這個菜鳥神仙,沒有眼色,看不清楚狀況,因為初成神仙的激動心情,才大吃大喝,生了醉意,結果手上不穩,摔了酒杯。

而這一摔,卻是捅了個天大的馬蜂窩。

玉帝本就心中煩惱,連帶眾仙都戰戰兢兢,只有他一個人還在那兒獨自高興,這不就是雞蛋里的骨頭,花叢中的牛糞,是那樣刺眼,那樣奪目嗎?

尤其最後,還敢醉酒摔杯,真是反了天了!

於是,一肚皮子氣的玉帝就有了由頭髮泄怒火,當場便惡狠狠地扔下一句話,著令仙官把這個礙眼的沙無靜打下了凡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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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曠世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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