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對不起
我已知道他是誰了，曾經的龍族之王。
我也知道他為何出現在這了，天使的身上有兩把鎖，第一道。需要看到化龍的子孫後代才會開啟，第二道，則相對複雜一些。
要麼，我吸收那兩片羽翼，他就會出現在我的意識中，又或者，我始終沒有吸收那兩片羽翼。他就會在應龍之翼被青龍攻擊時出現。
不得不說，身為曾經的龍族之王，這兩道鎖的設計堪稱完美。其智慧怕是絕不弱於蘇雲軒，但我還是有兩件事不明白。休肝找弟。
第一，我們在哪？第二，他為何要說對不起？
我很快就明白了，當我頭頂上浮現出一幕畫面時。那是天空中的龍捲風暴，那是應龍在和青龍拚命搏鬥的場面，所以，我們竟身在應龍的羽翼中？
他並沒有對我解釋太多，只是痴痴的看著那戰鬥場面，看著青龍深深嘆息。
「曾經。我是有機會殺死他的，卻放棄了，等到我後悔的時候，他已經不死不滅了。」
「為何放棄？」我本能問道：「因為你們是兄弟？」
「是。也不是。」他表情有些古怪，喃喃道：「曾經的我，以為自己是無敵的，永遠的無敵，甚至以為自己是堪比神明的，這世上絕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所以，我明知他的力量在扭曲，在化身為魔，但依舊不以為意，反而覺得有一個能挑戰自己的傢伙存在，或許也不錯，至少不會太無聊。」
「……」我無言以對，這就是那種巔峰強者的孤獨感么？可惜我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
但他依舊是無敵的，化天為應后的龍王，哪怕面對全世界強者，都能一舉擊潰，哪怕面對化身為魔的青龍，都能封印入原界，所以看著他，我的眼中只有崇拜。
他彷彿能看出我的想法，搖頭苦笑道：「但我始終殺不死他了，封印進原界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
「所以你才說對不起？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吧，是我開啟原界的，甚至，是我最終讓人放出青龍的。」皺著眉，我和他並肩而立，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資格。
在我眼中，曾經的龍王很偉大，很仁慈，也很善良，雖然我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一天見到他，更沒想到他的下一句話竟是……
「就算你不去打開那扇門，原界也終歸會解封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包括生命，包括我的力量，那所謂封印早已在不斷減弱了。」
「什麼！」我目瞪口呆，但卻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爺爺和蘇雲軒都曾開啟過原界，雖然只一秒，雖然只看了一眼，爺爺還曾將阿虎帶出來過，但卻，在原界封印之初，這種事是不可能辦到的吧？哪怕是將級，哪怕是王級！
可爺爺和蘇雲軒，只有十重妖魄的時候，就能開啟原界一秒，正說明封印在減弱？
當然，就算減弱，如果我和蘇雲軒不去開啟的話，或許依舊要過千年才能真正的解封。
然而，人類越來越弱，妖族越來越少，如果再等千年，或許將再沒有妖族，或許等原界強者出去后，哪怕只有一個，都能輕易的毀掉世界了！
我突然長吁了一口氣，好想把這消息告訴蘇雲軒，原來他並沒有完全錯，這時候開啟原界，我們至少還能有一戰之力，否則等到龍族滅絕，麒麟一族也滅絕，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我更想不到的還在後面……
「其實外面的世界變弱，也是我造成的，我害怕再出現第二個青龍，害怕出現比龍族更強的存在，所以，為了穩固龍族的統治，才封印了力量。」
「……！！」我翻了個白眼。
那所謂的崇拜之情，全都去死去死吧，我一個字都不想對這所謂的祖先說了，那句對不起，竟因為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進化時代被封印，是為了穩固統治，弄出青龍這麼個禍禍，只因為驕傲自大？
真的太像了，他和蘇雲軒，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無論是外表還是思維。
那現在該怎麼辦？既然他還存在，乾脆將青龍再封印一次？
「不可能的。」他搖了搖頭道：「我已不存在了，上一場滅世之戰後，我就已經死了，那一戰中我受傷太重，而現在的我，只是一小段意識，寄存於應龍之翼中。」
「我說過，這意識跨越了數千年，無法蘇醒太久的，何況只有雙翼的我，是不可能再封印青龍了，現在的他比曾經更強！」
話音未落，場中局勢就發生了變化，我本能抬頭，表情駭然。
那桀桀的怪笑聲中，青龍的戰鬥姿態開啟了，沒有任何形狀，就像天空中漂浮著一朵黑雲，拚命想要擠壓那應龍的龐大身軀，想要掠奪那應龍之翼。
「難道你會敗？」我澀聲問道。
「不會！」他傲然而立：「就算我只剩下雙翼，依舊可以壓制他，至少目前還行！」
「當然，時間不會太久的，我頂多重創他一次，卻始終無法殺死，等我的意識再次沉睡，就無人可以制衡他了，所以，你必須立刻學會化天為應！」
「那句對不起，是因為一切的過錯都來自我，卻要你們這些子孫後代去背負。」
「那句對不起，也是因為我明知你年紀還輕，實力不夠，卻偏偏要去逼迫你。」
「真的對不起，數千年了，我才終於明白自己不是神，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我只是一個擁有了些許力量，就企圖藐視一切的蠢貨罷了。」
其實吧，他謙卑的有些過份了，畢竟他現在正壓著青龍痛揍。
而且吧，就算他真是個蠢貨，我也不敢說啥，畢竟他是我祖先。
但要怎麼才能化天為應？又或者，我已不需要再學，再有二十天的時間，我背後的生命之花就完全開啟了，我本能露出背脊給他看。
「是靈族做的？真了不起！」他連聲讚歎，表情卻又有些古怪。
「其實，這世界本是由靈族統治的，卻被我硬是奪了過來。」
擦！這傢伙到底禍禍了多少人？我感覺自己都沒臉出去見楊柳青青了，幸虧沒人知道，也幸虧靈族的歷史中沒有記載這些事，又或者，按照靈族的天性，人家也未必在意。
「不過，僅僅這樣還不夠，你的絕對力量不足，就算強行生出了應龍之翼，你依舊無法對抗青龍，不，或許你不會敗，但始終無法封印他。」
「應龍之翼的最強之處在於，可以強行開闢空間，但必須有頂級實力才行！」
說著，那天空中的雙翼在交疊，又陡然斬出，那一刻青龍驚得連連後退，那一刻天空中竟浮現出裂痕，不是力量的波紋，而是最最純粹的空間裂痕。
那裂痕中，滿是漆黑的宇宙風暴，我驚呆了，這竟和原界之門旁的宇宙風暴一模一樣，原來這才是應龍之翼的最強力量，雖然要用五重原力去支持才能發揮。
我做不到，哪怕我有了應龍之翼都做不到，我的絕對力量還是太弱了，哎，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抱著頭蹲在地上不發一言。
「你為何不想吸收我的應龍之翼？」他突然扭頭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天使，如果我吸收了應龍之翼，天使就要消失了，所以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想走這一步。
「但他的存在，只是為了幫我將應龍之翼送給後代！」
我翻了個白眼，人家沒娘生爹養？人家活著就是為了幫他送翅膀？這話虧他有臉說。
好吧，天使確實是他的部下，盡忠是理所當然的，但天使已忠誠了幾千年，那不斷的沉睡，不斷的等待，永遠沒有記憶可言的悲催。
天使已足夠忠誠了，再不該為此而死！
「但他如果不死，我就會死，他的身體並非不滅的，只是因為沉睡，才熬過了幾千年，當他因為原界的開啟而蘇醒，我估計，他頂多只能再存在百年。」
「所以最穩妥的是，由你來繼承我的應龍之翼，再由你不斷的傳承下去，這樣我的意識才能永遠存在於雙翼中，雖然我經常會陷入沉睡。」
「但每隔三天，意識就能醒來一次，我就能看看外面世界的變化，甚至每隔幾百年，我就能恢復力量一次，操控雙翼化龍，就像此刻這樣。」
「哈，這才是我讓他繼承雙翼的真正原因，雖然身體死了，但憑藉這雙幾乎永恆的應龍之翼，我的意識可以永遠存在下去。」
那一刻，他的表情很激動，且透著驕傲，似乎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那一刻，我卻愣住了，突然蹦了起來，突然明白了所有事。
他不是因為想要贖罪才留下這雙羽翼的，至少不僅僅為了贖罪！
天使之所以三天就會失憶一次，根本不是因為他腦子裡儲存了太多記憶，而是因為某些傢伙每隔三天就能蘇醒一次，雖然什麼也做不了，僅僅只能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你僅僅為了這個目地，就讓他痛苦了幾千年？」
「可你知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只將一段意識保留下來，有意義么？」
「那句對不起，你根本不需要對我說，因為我也做錯了，因為我也正在贖罪，你應該對天使說，你應該對狴犴一族說，你應該對全世界說！」我咬牙怒視著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