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機

楊梟出了營帳后，站在營帳外，拿了火把扔到李成棟的營帳中，然後放開了嗓子大吼：「李成棟被殺了！」

一聲大喊，陡然響徹在營帳附近，在寂靜的夜空下猶為突兀。

楊梟道：「黃叔，快走！」

兩人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不多時，便有一個個清兵趕來。

一名將領衝進了已經燃燒起來的營帳，看到被割喉的李成棟，大喊了聲『將軍被殺了』，聲音傳入清兵耳中，一下引起了騷動。

消息猶如瘟疫般迅速的蔓延，不斷的傳遞著。

楊梟和黃如來趁著營中混亂的時候，趁亂抓了個士兵詢問庫房的位置。得知了具體的地點，楊梟和黃如來直奔庫房而去。不到五分鐘，兩人來到庫房外。楊梟和黃如來迅速解決了庫房外駐守的士兵，拿過火把，直接扔到庫房中。

庫房乾燥易燃，火把落在地上，立即火苗亂竄。

噼啪！

大火燃燒，一條條火蛇四處遊動，庫房很快變成了一片火海。

楊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帶著黃如來消失在營中。

淅瀝瀝的小雨下著，卻無法阻止營中大火的蔓延。諾大的營地，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火海。而此時，藏在清軍營外的侯峒曾看到大火燃燒起來，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色，大喊道：「殺！」

一聲令下，嘉定縣的守軍迅速殺了出去。

喊殺聲，沖霄而起。

清軍營地內，因為李成棟的死，營地的士兵亂成了一片。

大火燃燒，更是加劇了營地的混亂。

侯峒曾帶人殺來，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輕鬆的解決了李成棟的五千清兵。

六月十九，清晨，天氣放晴。

這一戰的收尾工作，才徹底的結束。

這一次交戰，李成棟被楊梟斬殺，五千清兵死了千餘人，逃逸了數百人，被俘虜的有三千多人。唯一讓侯峒曾遺憾的是沒能繳獲李成棟庫房的糧食。

縣衙，大廳中。

侯峒曾、黃淳耀坐在上方，朱長祚、張錫眉、黃淵耀、馬元調、唐昌全等人盡皆聚集。

楊梟輩分低，坐在最末尾的座次。

侯峒曾不論是年齡，亦或是資歷，都是一等一的。

他笑容滿面，端著酒杯朗聲道：「擊殺李成棟，極大的助漲了抵制韃子的聲威。這一戰，必定讓各府、各縣的有志之士紛紛效仿。在韃子兇猛的時刻，嘉定縣的勝利來得正好。來，為這一戰的勝利慶賀，為我漢家百姓賀。諸公，請飲了此杯！」

一杯酒下肚，侯峒曾臉上布滿了自豪。

黃淳耀、黃淵耀、朱長祚等人舉杯附和，喝下了第一杯慶賀的酒。

楊梟參與其中，表情古井不波，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僅如此，他的眼眸中反而是浮現出一抹憂慮。擊殺李成棟，暫時化解了嘉定三屠的危機。

可是，楊梟卻感到更大的危機來了。

沒有了李成棟，或許還有張成棟、王成棟等等……甚至，李成棟的死，很可能引起豫親王多鐸的關注，以至於嘉定縣可能面對滿清的主力軍隊。

楊梟陷入了沉思，廳中卻還在慶賀。

一番慶賀的場面話說完，黃淳耀作為嘉定縣的另一個領導人，接過話道：「這一戰能取得勝利，全靠諸位奮勇參與。除此外，卻不得不提一個年少英雄。」

說到這裡，黃淳耀的目光落在楊梟身上，朗聲道：「諸位都知道這個人，他就是侯公的外孫楊梟。依照原定的計策，是死守嘉定縣，雖然暫時能擋住，可長此以往，嘉定縣肯定會被攻破。由於楊梟深入敵營，才能輕易取勝，我認為楊梟當居首功。」

一道道目光落在楊梟的身上，可楊梟卻神遊天外，恍若未見。

侯峒曾皺起眉頭，心說：十二這小子太不懂事了。侯峒曾咳嗽兩聲，可楊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仍然沒回過神。

無奈，侯峒曾只得喊道：「十二！」

嚴肅的聲音，一下把楊梟拉回現實，楊梟連忙道：「外公，有什麼事情嗎？」

侯峒曾臉黑了下來，這小子真是不上道啊。

黃淳耀捋須一笑，沒有半分責怪。

之前他病危，是楊梟出手救治，他才能幸免於難。

其餘眾人的臉上也洋溢著歡快的笑容，沒有責怪。他們是長輩，楊梟是晚輩，而且楊梟是立了大功的晚輩，對楊梟的不當舉動都付之一笑。

侯峒曾哼了聲，喝斥道：「剛才，蘊生（黃淳耀字）賢弟誇獎你，說你當記首功。然而，你卻神遊天外，很不禮貌。幸好蘊生賢弟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還不趕緊道歉。」

黃淳耀心中一笑，他和侯峒曾是多年的好友，知道侯峒曾的性格。

楊梟立下大功，侯峒曾心中歡喜。

然而，當著所有人的面，侯峒曾絕不可能笑嘻嘻的誇獎楊梟。明白了侯峒曾的心思，黃淳耀主動道：「侯公，十二失神，怕是心有所想。」黃淳耀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擺明了是給楊梟台階下。

眾人都明白，卻沒有揭破。

楊梟順勢說道：「黃爺爺明鑒，小子的確因為一件事出神了。」

「什麼事情？」

黃淳耀臉上有著微笑，顯得非常有耐心。

侯峒曾呵斥道：「小子，若是你說不出個名堂，老夫定不饒你。」這時候的侯峒曾，和楊梟第一次見到的侯峒曾截然不同，處處透著嚴厲。

張錫眉擺了擺手，不在乎的道：「侯公，您太苛刻了。我相信十二肯定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我信他。」

朱長祚說道：「十二腦子靈活，我也認為肯定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眾人一致的開口，目光再次聚集在楊梟身上。

楊梟一抖身上的長衫，嚴肅的從坐席上站起身，來到大廳正中央站立。他先朝侯峒曾、黃淳耀行禮，然後轉向左側行禮，接著又轉向右側行禮。

那嚴肅的神情，打破了大廳中歡慶的氣氛。

眾人的心情，被吊了起來。

氣氛，隨之凝重。

楊梟輕咳兩聲，沉聲道：「外公、黃爺爺、諸位前輩，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小子本該和諸位前輩一起慶賀。然而，有一件事卻不得不提。」

一句話讓眾人心中咯噔一下，再也沒有一絲笑容。

楊梟繼續道：「我們殺了李成棟，可沒有了李成棟，難道就沒有王成棟、張成棟了嗎？再者，韃子的親王多鐸坐鎮南京，一旦嘉定縣的消息傳入南京，他很可能派遣得利幹將殺來。接下來，我們將面臨更大的危機。」

眾人聞言，全都沉默下來。

楊梟的分析，他們也都贊同，這的確是存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