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百零一個骷髏頭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一時半會兒還有些睡不著。雖然女屍的鬼魂已經送走了,但是現在讓我回卧室睡覺我還是有些害怕,再加上肚子也有些餓了,索性也就不睡了,爺爺做了點夜宵,我們爺倆邊吃邊聊,夏天的天亮的很早,吃完夜宵天色也就差不多蒙蒙亮了。困意開始翻湧起來,我打了個呵欠,準備上床睡覺。
砰砰砰!砰砰砰!
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一下子就把我的瞌睡趕走了。
我嘟囔著問:「這大清早的,誰呀?」
就聽見幾個村民在門外著急的叫喊:「三爺!耿三爺!村裡出事啦!快起來看看吧!」
「小七,把門打開!」爺爺沖我揮了揮手。
吱呀!
院門打開,只見幾個村民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面上的表情非常惶恐,那感覺就像是被人提刀追殺一樣。
「三爺!不好了!出事了!」幾個村民一窩蜂衝進院子,將爺爺團團圍住,就差沒給爺爺跪下了。
爺爺一臉肅容:「這大清早的出什麼事了?你們不要著急,慢慢道來!」
「來不及了三爺,人命關天呀!撈沙隊那邊出事了,我們還是邊走邊聊吧!」幾個村民不由分說,拉著爺爺就走。
看著幾人慌張的樣子,想必事情不小,我也順手帶上院門,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清晨的薄霧還沒有散去,幾個人拉著爺爺一直來到河灘邊上,那裡立著一座木製結構的屋子,是采沙場的倉庫。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長在江邊的人們除了打漁跑船以外,采沙也是一門營生。那個年代正是國家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候,到處都在興建工程項目,需要大量河沙。沿江的村莊幾乎每村都成立了一支撈沙隊,經年累月在長江里撈沙。
在前往沙場的路上,一個叫二毛的村民大概給爺爺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昨天傍晚,撈沙隊在撈沙過程中,意外地從江底打撈出一個青銅大鼎。那銅鼎高約兩米,圓腹三足,就像一個大水缸,表面被江水沖刷的光滑發亮,泛著幽幽青光,上面雕刻著類似於符咒的蝌蚪狀文字,看上去年代久遠。撈沙隊以為撈了一件寶貝,高興的不得了。
滾滾長江奔騰了數千年,埋葬了無數的歲月,水下面的古文物多如牛毛。撈沙隊常年在長江里撈沙,運氣好的時候就會撈到一些埋藏在江底的古文物。對於撈沙隊來說,這些古文物就是一筆橫財。據說撈沙隊的嚴工頭去年修建的那幢二層小洋樓,就是一對玉鐲子換來的。
夕陽西沉的時候,撈沙船突突突靠了岸,嚴工頭指揮船上的工人,把那個青銅大鼎抬到沙場倉庫里先放著,等找到文物販子再作計議。
工人們都很興奮,呼哧呼哧將青銅大鼎抬進倉庫,暗地裡都在猜測這次能夠分到多少銀子。
忙活了一整天,工人們也累了,吃完晚飯就回工棚里睡覺,留下兩個負責守夜的工人,一個叫老七,四十多歲,一個叫黑子,只有二十齣頭。
撈上來的河沙都會堆放在倉庫裡面,擔心晚上有人偷沙,所以倉庫里每晚都安排工人守夜。臨近午夜的時候,黑子在倉庫門口守著,老七牽著一條大狼狗繞著倉庫轉悠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回到倉庫,老七準備把大狼狗牽過去拴著,就在路過青銅大鼎的時候,銅鼎裡面隱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狼狗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青銅大鼎狂吠不已。一看大狼狗如此反應,老七就知道銅鼎里有古怪。
「黑子,你快過來!」老七趕忙叫來黑子,兩人繞著青銅大鼎走了一圈,果然聽見鼎里傳來不同尋常的聲音。
「媽拉個巴子,裡面還有東西?」兩人對望一眼,好奇心驅使他們想爬上去看看。
老七在下面當墩子,黑子踩在老七肩膀上,雙手攀著銅鼎邊緣,舉起強光手電筒,伸長脖子往銅鼎裡面看去。
「媽媽呀!」黑子怪叫一聲,屁滾尿流的從老七肩上滾了下來,手電筒都摔壞了,忽明忽暗的光亮映照著黑子的臉,慘白如霜,竟無半點血色。
老七看黑子狀況不對,趕緊問他看見什麼了,黑子一席話嚇得老七汗毛倒豎:「骷髏頭!銅鼎裡面滿滿都是骷髏頭!」
老七艱澀地咽了口唾沫,覺得這青銅大鼎有些邪乎,趕緊把這件事情彙報給嚴工頭。
嚴工頭從睡夢中驚醒,披上外衫走出來,親自爬上去看了看,下來的時候臉色也很不對勁,立即把工棚里熟睡的工人全都叫喊起來。
工人們在倉庫外面挖了個坑,合力將銅鼎掀翻,裡面的骷髏頭全都骨碌碌的滾入坑裡,白森森的骷髏頭幾乎把土坑填滿了。工人們舉著火把仔細數了數,足足有一百零一個骷髏頭,那空洞洞的眼眶彷彿帶著怨毒,讓在場的人們不寒而慄。
「蛇!好多的蛇!」這時候,有工人失聲尖叫起來。
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見一條又一條黑黢黢的小蛇從那些骷髏頭裡面爬出來,不斷發出窸窣聲響。人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蛇,蛇身烏黑髮亮,長不過半米,頭上竟然頂著一個雞冠狀的肉瘤,紅彤彤的,格外妖艷奪目。
這事兒完全超乎常理了,這些雞冠蛇很明顯是跟骷髏頭一起沉入江底的,它們在水下能夠存活下去嗎?而且還能存活這麼長的時間?簡直太詭異了!
嚴工頭臉色陰沉:「把這些鬼東西統統燒掉!」
工人們很快就抱來廢棄的木材,全都堆放到土坑裡面,然後點火焚燒。
風一吹,火勢很快就躥騰起來,燒得噼啪作響。
那些雞冠蛇變成一顆顆火球,在土坑裡來回滾動。
空氣中冒出縷縷古怪的黑煙,在場的人們彷彿還聽見鬼魅般的尖銳嘯音:「嗚哇--嗚哇哇--」
足足燒了半夜,火勢才慢慢熄滅,土坑裡只留下一堆黑乎乎的焦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工人們揚起鐵鍬,用沙土把坑覆蓋平整,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休息。
散去的時候,嚴工頭還給大家下了封口令:「今天這事兒不得對任何人講起,要是別人知道銅鼎里有邪乎東西,誰還會來收購銅鼎呢?」
剛才的事情雖然驚悚,不過已經解決了,工人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回工棚繼續倒頭大睡。
等到天亮時分就出事了,有個工人起床撒尿,結果一頭就倒在草叢裡。其他人聽見聲響趕過來,發現那個工人面膛烏黑,眼珠子外凸,嘴裡不停地吐著黑乎乎的黏液,那黏液還帶著刺鼻的腥臭。
大家都以為這人突發疾病,正準備往村裡的衛生院送,豈料工棚里接二連三有人嘔吐起來,所有人的癥狀都驚人的一致,全都面膛發黑,口吐黏液,一個個就跟中毒了似的。
說到這裡,二毛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我們幾個昨天休息,沒有去沙場,躲過一劫啊!」
「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爺爺問。
二毛說:「暫時還不知道,我們剛才去沙場的時候,黑子大概給我們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我們都覺得這件事情邪乎得緊,所以馬不停蹄趕來找三爺您幫忙!」
爺爺點點頭:「先暫時封鎖消息,不要讓村民們知道這件事,以免引起恐慌!」
二毛應了一聲,等我們走進沙場之後,迅速關上沙場大門,不準外人進入。
十多個工人橫七豎八躺在工棚裡面,有人緊閉著雙眼,有人在痛苦地呻吟,還有人趴在床邊嘔吐,地上留下一灘灘烏黑的黏液,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