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超越極限

第七圈跑到終點的時候，我清晰的聽到那冷麵軍官的聲音說道：「他的極限是十五圈，跑到這個時候，他已經能夠把速度維持在消耗和補充的臨界點上，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的天賦。但他底子太差，基礎太不牢靠。而跑步偏偏又是最考驗基礎的鍛煉。」

「可他的鬥志很旺盛。」黑臉魔鬼嘴裡難得說了一句好話。

「精神力量能夠讓他發揮到極限，但不能突破極限，身體承受極限不可能突破，而且一旦突破，唯一的結果便是死亡。精神力量過於強盛並不一定是好事。」那冷麵軍官出聲回答道。

黑臉魔鬼沉默了下來。我想出聲反駁也做不到，因為不用他說，我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疲累。不用十五圈，僅僅只是七圈，我已經感覺到了心臟的猛烈跳動，肺部的乾燥疼痛，以及全身肌肉的酸脹。木有溝划。

但是。我不信我只能跑十五圈。

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我在一邊跑步的時候還能一邊說話，所以我無法出聲反駁，但這並不代表我什麼也不做。

我在身體極端疲憊的情況下，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沒有蒼涼和絕望。只有一種豪氣。以前剛剛走上黑道的我是一隻殘狼，憑藉陰狠和瘋狂，憑藉骨子裡的狼性這才一步步攀爬掙扎，走到了如今的地位。而現在的我是一隻頭狼，我不在陰狠，但我有我的狂傲，我不再瘋狂，可我有我的尊嚴。

忤逆我的狂傲，我會比以前更陰狠；觸犯我的尊嚴，我會比以前更瘋狂。

所以，我狂笑起來，哪怕狂笑帶亂了我的呼吸，我依然狂笑。我的笑聲中只有狂傲和不屑，十五圈、無法打破的身體局限、可能會死亡的結局……

我的命運真的會被別人制定？我的回答只有三個字：開玩笑。

狂笑讓我的呼吸更加急促，但我卻陡然感覺身上輕了許多；狂笑讓我的速度為之一緩。但我卻感覺到身上湧起了一股新生的力量。

逐漸的，我的速度再度提升了起來。甚至比一開始都跑的更快！

第八圈到達終點的時候，那冷麵軍官的面色終於變了，出聲說道：「我低估了他的精神意志，十六圈，他能跑十六圈！老肖，準備叫醫護組過來。」

十六圈……我依然不屑，但卻沒必要用狂笑來表達我的情感了，我不言不語，繼續向前跑出去。

那一股豪氣帶給我的力氣讓我一口氣快速跑了三圈。十圈跑完的時候，我再度體會到了那種極限來臨的感覺，肺部像是被人用一隻手捏住了，嗓子乾裂而刺痛，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顆鐵蒺藜，心臟急速的跳動。但周身卻感覺不到心臟提供出來的能量。肩膀和腿上越來越綿軟。

才第十圈，我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繼續全力向前衝出去。

到了極限又如何？我不信我陳照南只能跑十圈！

在我不要命的衝刺之下，第十一圈結束，行至終點，我的身體再度蘇醒起來，第二個極限過去了。一次全力奔跑之中，度過兩次身體極限，對於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來說，已經是一個可以自豪的成就。但在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我對這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我的目標是那人說的話，十五圈、十六圈……呵呵！

第十二圈，我的速度放緩了下來，身體力量畢竟不是無窮無盡，我依然想全力衝刺，但兩條腿卻並不聽我的使喚。

我不在意速度，只是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持多能維持的最高速度向前繼續衝擊。

第十二圈結束時，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只是繼續向前跑，身體上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只有一隻難以言明的不適感，我的眼睛裡面出現了血絲，感覺整個身體都腫脹了起來。繼續機械一班的向前方奔跑。

第十三圈，八百米的跑道我用了足足四分鐘時間，意識更加的模糊，不要說終點，我連跑到了哪裡都不知道。等到達終點的時候，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

「十三圈！陳照南，加油！」

是天使姐姐！我的心裡似乎被灌溉了一汪清泉，幾乎已經脫體而出的意識慢慢又重聚起來，牙齒狠狠咬在嘴唇上，淡腥的血味再度激發了我的瘋狂，我雖然笑不出來了，但我卻又提速了！

在幾個軍官驚訝的目光之中，我的速度陡然又提升到了一開始的速度，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在幾乎已經力竭的時候，非要用這麼快的速度去跑，如果速度放緩一點，我完全可以跑得更加持久一點，距離也會更加長一點。

我的理解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是在提升我的速度，我是在提升我的氣勢。減緩速度是我不自信的表現。我不光要跑，還要用自己的極限去跑，那人不是說過我不可能超越極限的嗎？那好，我就一直在逼迫自己的極限到來。

他說的極限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所以我根本不信！

身體力量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我覺得或許再跑出去一步我就會倒下，但我也依然鼓起全部的氣力，用最快速度跑出去這一步。事實證明了，我的擔憂是多餘的，足足用最快速度跑完了第十四圈的一半，我的意識才再度變得模糊起來，眼前的跑道也變得起伏起來，我的腳步有些踉蹌，但我並沒有忘記繼續前行。

第十四圈到達終點的時候，女軍官的清脆聲音再度讓我恢復了一點靈智。

我臉上依然倔強，腳下依然沒有停住，但嘴角卻微微有些苦澀。

「才十四圈啊……距離五十圈還有三十六圈……」

我的目標根本不是什麼十五圈、十六圈的極限，而是五十圈！我對極限之說並不在意，甚至很不屑，但直到此刻，我對五十圈的目標產生了動搖。

脖子上的肌肉也酸痛起來，甚至無法支撐我頭部的重量，但我必須抬起頭，因為汗水已經滲入了我的眼睛。我全身汗如雨下，在我跑過的地方，細細的灑下了一層水線。就算是隔著幾十米遠，也能聽到我沉重的喘息聲。

我必須拚命眨著眼睛，才能讓滲入汗水的眼睛不是那麼的灼痛，肺部傳來一陣接著一陣撕裂般的痛苦，它在不停的向我哀號：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吧，否則你會死掉！！！

?我的腳步踉蹌，腳下更是象踏著棉花一樣，軟軟的，每一次想再把腳從裡面拔出來，都要付出相當的力量。而身上穿的那件沙衣，更是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壓得我只想彎下男人那寧折不彎的腰，壓得我只想一頭撲倒在地上，再也不用爬起來，去完成似乎已經遙不可及的五十圈……

我不知道此刻支撐我的信念是什麼，但我那已經停止思索的大腦依然在給我的雙腿發布著命令，儘管我的速度已經緩慢到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但我的腰依然筆直，我的頭顱依然高昂！

意識幾乎完全喪失，我甚至無法感覺自己的身體此刻在做什麼，我只覺得自己身處一個無邊黑暗的夢中，那裡是地獄十八層的煉獄，我的身體被肢解開，扔進不同的油鍋的里燒炸，一個黑臉的判官站在油鍋旁，沖我問道：「陳照南，你服不服？」

我說：「不服。」

終於，我的耳邊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十五圈！陳照南，你可以停下來了。」

停下來？停下來去接受一個失敗的勝利？

呵呵，那我就不是陳照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