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因果

王嬸兒見實在是勸不動我，也只能是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孩子，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玲玲想想啊。或許到時候你有自保能力，可是玲玲呢？萬一玲玲遭遇到不測……」

是啊，玲玲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我難道要讓玲玲跟我一塊冒險嗎？我的目光望向玲玲。

玲玲始終都安靜的抱著我的胳膊：「我跟著九哥哥，九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心中一陣感動，同時一陣擔心，擔心玲玲跟著我真的會遭遇到危險。

我其實是希望玲玲暫時離開我的，等我解決了八岐太歲的問題再去找玲玲。打定主意，我對玲玲是百般勸說。

玲玲只是安靜的聽我說著，等我苦口婆心的勸完之後，玲玲就再次抱著我的胳膊：「九哥哥，你要是渴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去給你倒杯水。」

這孩子，我嘆了口氣。

我是不會走的，玲玲也不會走，阿嬸兒也實在是無奈，只能是回去收拾包袱去了。

而我沒想到事情竟然還會有轉機。

而帶來這個轉機的，竟是在我看來高傲自大的幺妹兒。

當時我正坐在院中，胡思亂想著什麼，偶爾翻開《行江要術》，背背上邊的各種經驗手段。

可就在此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仔細一聽，才知道是幺妹兒和高大壯的聲音。

「幺妹兒你鬆開我，你鬆開我啊，疼，疼！」高大壯苦苦求饒。

「好啊你個高大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懦弱怕事，簡直就是給我們高家丟人。」幺妹兒依舊不準備撒手，拽著高大壯進了阿嬸兒的院。

我分明看見高大壯的耳朵根子都紅彤彤的，看來這幺妹兒下手著實是狠。

我立馬站起來，訓斥了幺妹兒一句：「幺妹兒，你幹嘛？」

或許這個村子里，也只有我才敢這麼訓幺妹兒吧。

幺妹兒對我的本事是心服口服，所以雖然對我的訓斥有點不滿，不過依舊是沒說什麼，只是拽著高大壯到我跟前：「來來來，小九你跟我說說，你們行江子是怎麼對付叛徒的。」

叛徒？我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著幺妹兒：「怎麼回事兒？」

「知道村民為什麼忽然要走嗎？是因為被高大壯給暗中躥騰的。」幺妹兒不依不饒的道：「幸虧本小姐我慧眼識豬，把你這頭豬給看透了，哼哼，老實交代，你作案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被幺妹兒當成犯人看待，還要他老實交代，就算高大壯再怎麼怕幺妹兒，這會兒也實在是把持不住了。他使勁的一掙扎，就從幺妹兒手中掙扎出去。

不過與此同時伴隨著高大壯一聲慘叫，可想剛才幺妹兒究竟下了多狠的手了。

「臭丫頭，好歹我也是你表哥，不是你抓的罪犯，你有點譜行不行？」高大壯憤怒的瞪著幺妹兒。

這幺妹兒好容易抓住高大壯的把柄，卻還要被高大壯吹鬍子瞪眼，頓時把幺妹兒給氣的啊，牙都快給咬碎了：「混賬王八蛋，你犯錯還有理了你。告訴老子，為什麼要慫恿村民離開？」

高大壯一邊摸著紅潤的耳朵根子一邊面紅耳赤的道：「你冤枉好人，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慫恿村民離開了？」

「行了，你別裝了，我都調查清楚了。王老三怎麼說？李大屌怎麼講？你真當我跟小九一樣天真好糊弄嗎？」

我無語，我什麼時候就成了天真好糊弄的了？

高大壯似乎是真的無言以對了，只是面紅耳赤的看著幺妹兒：「要是村民不走，我走，你會讓我走嗎？而且我慫恿村民離開，其實也是在變相的保護他們。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底下那東西究竟多可怕？」

幺妹兒罵道：「你個憨熊，這不是有老子在的嗎？難道你連老子都信不過。」

高大壯說道：「我好歹是你表哥，你個臭丫頭就不能當著外人的面給我點面子？」

「這哪兒有外人？」幺妹兒憤怒的道。

「小師傅在呢。」高大壯說道。

「扯，小九是我家男人，怎麼算是外人？」幺妹兒這粗神經的妞兒劈頭蓋臉的給我來了這麼一句，弄的我是哭笑不得。

看倆人是越扯越遠，我只好叫住他們：「行了行了，別廢話了，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我也差不多搞清楚了。大壯，如果不是村民們主動走，而是你慫恿走的，我覺的這事兒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現在應該勸村民，勇敢的面對那東西，而不是畏畏縮縮的逃避，你說呢？」

高大壯嘆了口氣，瞪了一眼幺妹兒，責怪她不該把這事兒捅給我知道，不過與此同時也開始跟我掏心掏肺起來。

「小哥，說句實在話，不怕你笑話，你別看我高大壯人前挺厲害，天不怕地不怕，哪怕遇到江屍都敢鬥上一斗。可實際上，這村鄰之中，都沒有比我更怕死的了。」

「你也知道，干咱們這一行，都講究個因果。我這輩子雖然沒做過什麼壞事兒，但手上卻沾滿了鮮血啊。」

「當然，我說的這些鮮血，並不是人的鮮血，而是江下邊的東西的鮮血。我們撈金的，難免會遇上一些不幹凈的東西，通常這種情況，我都會採取最極端的方式。」

「後來經過了高家堂哥的指點，我才知道因果這回事兒。我殺死太多本該平靜活在江中的東西，種下了惡因。」

「到頭來這些惡因，是要結出惡果的。而且這些惡果，會全都報在我身上！」

「江中，原本就沒有該死的東西，正所謂存在即是真理。我殺死了那麼多不該死的東西，這惡業自然要報復在我身上。」

「我手中有那麼大的惡業，我怎麼敢死啊，到時候我估摸著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夠判的。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師傅，你是個高人，應該能看透這些。」

高人？我可不算高人，至少我還真不捨得放高大壯走。

就算高大壯走了，我也不捨得村民走。所以既然不是村民們想走，我覺得這事兒還是有迴旋的餘地。

我笑著對高大壯說道：「高大壯現在你把村民們集中在一塊，我想問問村民們，到底是想走，還是不想走。」

高大壯說道：「想走想走，當然想走，說不想走只是糊弄你的，你別當真，呵呵。」

「呵呵你個頭啊。」幺妹兒怒罵道：「讓你把村民們召集起來，就趕緊召集起來，哪兒那麼多廢話，再廢話信不信我把你暗戀表姐的事兒說出來。」

高大壯立馬一陣頭大：「行了行了，你這個小妖精，我這就去通知還不行嗎？」

說著，高大壯還真的跑了去。

我鬆了口氣。

若是村民們都走了，這個村莊沒有了人氣兒，那八岐太歲指不定搞出多大的動靜來呢。

不過若是有村民們的人氣兒壓著，那八岐太歲就算有八個腦袋，也是不敢鬧大的。

我現在尚不知八岐太歲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是水鬼，妖怪，惡魔，我無從得知。不過只要不敢明面出現的東西，其實都是害怕人氣兒的。

「滾犢子。」阿嬸兒怒氣沖沖的從房間里走出來，罵了一句：「原來是高大壯搞的民心慌慌，我不走了，絕不走了，那臭小子竟然還告訴我，你親口承認干不過八岐太歲了。」

我苦澀笑笑，這高大壯到底得被嚇成啥樣，才連這樣的謊都說的出來啊。

當務之急，是趕緊向村民們把這個誤會解開，因為只有解開了這個誤會，才能讓村民們充滿信心面對怪物。

若是連面對怪物的信心都沒有了，那還對抗個屁？看見怪物都已經嚇傻了，那怪物會更囂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