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珮之?佩之?
頭顱君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待明白過來老闆的意思之後,它的聲音更冷了,「也就是說你不打算讓步是么?」
「雖然在東方有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我從來都不受這一限制,畢竟我……很有可能是一個連人類都算不上的東西。」
談判破裂,老闆也就沒有必要再對他好聲好氣了。
「這句話,我記住了。即便現在的條件不允許,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把它變為現實。」頭顱君已經再也無法抑制住不協調的咯吱聲,「時間到了,但願我們再次相見,不是在彼此的戰場之上。」
「還有……」
「照顧好科利爾。」
……
頭顱最終挨不過能量透支的下場,『砰』一記四分五裂了。
司命嫌棄地撣了撣被濺上粘稠漿體的袍子,一臉忍受不住的樣子就衝進了內間。沒過多久,裡面就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這麼幾天過去,老闆也深知他的潔癖與敗家,也就沒有對他多加理會。現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這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了,他自然沒多少顧忌,
老闆從邊上取了雙一次性手套戴上,如果他剛才沒感覺錯的話……他探手往那堆碎成渣的頭顱碎片中翻了翻,果不其然,他在那碎成兩半的牙縫裡找到了一個玉石制的小圓粒……
「……」
司命覺得他就不該多此一舉地出來喊人過來換套衣服,尤其是他看到老闆面無表情地在『碎屍』堆里翻東西的時候……
老闆在他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只是他暫時並不想理會這個洗完澡還濕噠噠沒幹的焉毛雞。這玩意兒給他的感覺很是古怪,熟悉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司命摸摸鼻子見老闆沒空理自己,也沒興緻給自己找罪受,就給他提了一句『別忘了收拾』就溜溜達達地蹲回去休息了。
老闆默然盯著手裡的玩意兒好一會兒,才死心地搖了搖頭,想不起來……雖說如此,他還是捻起這枚東西扔進了隨身攜帶的錦囊袋裡。
直起身子的瞬間,他還想著待會兒找個時間聯繫一下阿紫,讓他幫忙查一下這玩意兒的來歷,結果……
「嘶……」
猛地直起身子的後果無外乎是頭暈目眩外加視野範圍內的東西上下顛倒。
老闆忍不住扶住了額頭那塊兒,剛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有什麼問題,只以為那是一般的貧血反應。直到他在跌跌撞撞中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硯台和墨水瓶子,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剛收進去的玩意兒有什麼不對,畢竟貧血一般不會造成那麼大反應,除非是有人做了什麼手腳。
大意了……
但感覺不是那個傢伙乾的……
「折騰出那麼大動靜你到底想要搞什麼?!」
司命聽到了動靜聲就走出來看看,雖然他知道老闆一般不會出什麼事,但現在這情況……「怎麼了?」
老闆還是能聽見司命的聲音的,只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
「砰——」
「喂!喂?!醒醒!!」司命見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也知道是大事不妙了,「……你不是還要去應聘那個誰的禮儀老師么?!現在就給我暈過去,你不會是打算把那破事兒丟給我吧?!」
「……」
老闆已經很想把這個聒噪的傢伙直接砍了重練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找虐,就這麼接手了一被天庭一腳踹出來的奇葩絕壁是他有史以來做的最蠢的一個決定,沒有之一,「……你能安靜會兒么?我還沒死呢!」
許是微弱的聲音根本就對處於混論狀態的司命沒有效果,老闆不知道他是故意裝聽不見,還是真心沒注意到他說了話,反正司命那貨已經扳過他的背直接把他整個兒都扔到了不遠處的軟椅上,「你先在這兒好好歇著,我出去一趟。」
「!!!」老闆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奈何自己的身子又動不得,只能拼盡了殘存的力氣朝他低吼道,「回來!!」
可司命就像是沒聽他說的話似得抬腿就往外走,饒是老闆覺得自己咳嗽已經咳得夠明顯了,他也好似聾了一般,直到老闆無法才靠著軟椅上的凸起,把自己給整到滾落了下去,才把司命那貨給招回來了。
「真是……我知道你廢了,就不能好好獃在那兒休息么?」司命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個兒肩頭,才勉強支起了他整個癱軟的身子,「好歹吃了你那麼多天飯,就當還你人情了。放心,搞不砸的,我別的不行,幻術還是拿得出手的。」
「你……」
老闆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現在他也發現了這個頗為嚴重的問題,不是司命故意無視他,而是他確實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
想了想,老闆果斷朝他揚了揚下巴,眼神瞄向他的右手,示意他把手伸出來。
「怎麼了?」
司命有些茫然,有話不會好好說么,做什麼給他遞眼色,莫非這附近還有第三個人?
念及於此,他還是乖乖地把手遞給了老闆,「給。」
反正在這地界兒誰有錢誰是老大,司命在這方面還是頗為知趣的。
老闆挑了挑眉,訝異於他的乖覺,但終歸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在他的手上輕輕劃了幾個字,繼而他很有先見之明地抽了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什麼?!你啞巴了?!!」
果不其然,司命那飆高的聲音就差點把房頂給掀了,所幸老闆現在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古怪的玩意兒給弱化了許多,要不然就算是他不聾,也非得被他給整聾了,「不會是那個半吊子的小子吧?!」
司命那鄙夷的小眼神兒分明就是在說——『原來你有那麼水!』
老闆也懶得跟他解釋,只是示意讓他把縮回去的手再伸出來。
「你……確定不讓我去?」
遲疑了一會兒,司命才抬起頭來,眯眼看著躺在軟椅半死不活的老闆,實在有些不信這個以欺壓員工為樂的傢伙居然放過了他這個免費勞動力。
老闆直直盯著司命那張至今未變的死人臉,漆黑的眸子中印上了他的倒影,緩緩點了點頭,繼而再度寫下四字——『靜觀其變』,便疲憊地闔上了眼眸。任由司命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在那兒鬧騰,他都沒有再睜開過雙眼。
從未有過的疲倦漸漸侵襲入他尚存的點點意識,老闆只感覺到自己墜入到了一團軟綿綿的雲霧中,不知年歲幾何,不知兇險何處,想著就這樣什麼都不管,什麼都感覺不到……是不是也挺好?
司命見自己再也無法喚醒他,便無趣地癟癟嘴,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問一下自己的同僚比較靠譜。畢竟在這異地,沒了老闆的指引,他連語言都是個問題,更別說他還有一燙手山芋等著甩給西方諸神那兒……
……
琉璃彩的玻璃裝飾尚未換下,蓬萊還是處於一種迷幻的哥特式風格。
在那唯一一間科利爾無法染指,風格還算完好的房間內,原本放在正中央的水晶棺材此時已經挪了位置,而裡頭早已空空如也。
本該躺在裡頭的人兒此時正背光而立,落日的餘暉透過紅木格子窗打在了他那蒼白的臉上,竟襯得他面若桃花。
可實際上他的身體狀況還不如已經抬進太平間里的無望病患,聽到不遠處傳來細細的腳步聲,他微偏了頭望向門口處那小小的身影,聲音低沉,卻如玉珠落盤般悅耳,
「如何?」
「已經依照您的吩咐,將勾魂碎玉送到了他的手裡。」阿紫俯首道,對上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下去吧。」那人朝他揮了揮手,似是睏倦無比地打了個呵欠,「笑笑呢?」
「還在昏睡。」阿紫始終低著頭,「大人元神尚未恢復,還是不要多做走動的好。」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那人彷彿是沒有聽到阿紫的叮囑,淡淡吩咐道,「沒別的事別來吵我。」
「是。」
阿紫無法違逆這個人的話,只好乖乖退下。
室內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他轉眼看著不遠處的火燒雲,漆黑的眼眸里沒有一絲光亮。
珮之,佩之,本是同字,因玉而生,也因玉而滅,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珮之,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叮噹~主線劇情往前推進一格~~~尼瑪真是不容易啊,我就覺得我布了一個很大的局,但我就像局中人,知道了開頭,卻控制不了結局。每一個人都在往他既定的方向走去,我只能和你們一樣無助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走進深淵,卻無法阻止。有人被黑暗所吞沒,也有人背負苦難行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戰役,沒有人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功者,但……
人生就是如此。
你要得到什麼,自己就要付出什麼。只要你認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麼就不要大意地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