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敢咬?叨你一臉血!
王托著腮,就這麼定定地瞧著她,直瞧得她有些坐立不安,他才慢慢揚起了一抹笑容,「上了我的賊船夠不夠?」
「……你……開玩笑的吧?」科利爾面容有些僵硬,開什麼玩笑,她就一打算中立看撕逼得怎麼著也沒想到會把自己給賠進去,「就我這麼一小丫頭?」
「東方有句古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好歹也是翡冷翠的王,自然也沒有開玩笑的必要。」王淡淡道,「更何況,之所以選中你,和你是誰並沒有多大關聯。」
「那麼,也就是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嘍?」
王沒答話,卻只撫著酒杯的杯沿,淡淡笑著。
答案不言而喻。
科利爾這會兒腦子不要轉得不要太快,本來王找上她這事兒就各種玄乎,尤其是她『前世』里壓根就沒有這一段的印象,也就是說如果自己這會兒跟『前世』那樣沒到處亂跑,這人壓根就不會找上自己。
盯了自己那麼許久,卻一直在等著機會,沒有隨便出擊,也是一種本事。『前世』沒有觸發條件的機會,那麼現在……
科利爾眯了眯眼,開始心裡有了盤算,先不說上不上賊船的問題,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而這件東西對他而言極其重要,但也沒有重要到他失去理智的地步。簡單說來,他這是已經有了二手打算的節奏,自己要是老實一點,聽他安排,估計也能撈著不少好處,但若是自己太出格,他也不會強求,只不過自己……估計就不好過了。
把自己整死倒是不會,科利爾心裡還是清楚的,自己和妹妹被盯上了那麼許久,該翻的不該翻的老底定是會被查了個徹底,自己姓甚名甚他再清楚不過,自會明白對自己明著動刀子會有什麼後果。可明著來不行,他就不會暗著做手腳么?
打死科利爾都不信,王會那麼紳士地放過她……畢竟這秘密據點都讓她進了,該看的不該看的,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怎麼說也得讓她閉嘴消音。想起這茬兒,科利爾就一肚子火,看向王的眼神也越發不善。
王倒是很無所謂,他狀似安慰的說了一句,然後科利爾想立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其實不管是你還是你妹妹都可以,反正我覺得一個人就足夠了,你以為呢?」
——這他丫的就是說如果你不願意,就拿你妹妹來抵債了……
什麼鬼?!
這話分明就是**裸的威脅。
可最氣人的是,科利爾明知是威脅,也得硬著頭皮應著。不說自己會讓自己的妹妹頂替自己,和這種狼崽子應對,連自己都吃不太消,要是克萊爾到他手裡,估摸著連骨頭都得被他算計了賣錢。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
「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王撣撣衣服,站了起來,「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要麼跟著我混,要麼……」
「放心,我可沒有在這兒耗一輩子的打算。」科利爾點了點頭,一碼歸一碼,自己先吃點虧總比在強撐了頭被扣下的好些,反正這筆帳她是記下了。
他微微笑道,似是早有預謀般,「向神明祈禱還不如依靠自己的拳頭,所以,我想還是最後確認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這話說得……你不就是在自己打自己臉么?」
「越是重要的事越是需要鄭重對待。」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了科利爾,淡淡道,「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
「我理解與否並不能決定什麼。」
「也對。」他彷彿聽不出其中的挖苦,愣是面不改色的應下了,「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
「取樣,確認。」
「……」
「我還能再問一句么……」
「說。」他還是那微微笑著的模樣,但憑地看的人膽寒。
科利爾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那個……這個下刀之前是不是該消毒一下?」
「沒事,這把刀是伊扎克的手術刀,那小子的潔癖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這下子科利爾真的是沒什麼好說了……
好在,他下刀也是顧忌著輕重,至少科利爾沒什麼感覺,他就已經拿著棉球幫她止血了。
「你要我的血做什麼?」科利爾還是不懂他要搞什麼鬼,按照他之前所說的……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需要知道。」他瞧著血液一滴一滴充盈了玻璃瓶,便轉手收進了懷中,「還請你在這兒稍等片刻。」
「知道了。」
科利爾隨口道,事實上她還能說什麼呢,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自己還不清楚么?
不過,他居然需要的是自己的血液……科利爾表示自己簡直是一頭霧水,在還沒成為怨靈之前,她還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好么?
至少她老爹和老娘都尚在人間,就算生父是黑色教廷的老大,左右也不過一個正常人類,而母親大人性格孤僻,但也是有根有據的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兒。
兩個世間再普通不過的人類結合,有可能生出一對怪胎么?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科利爾萬分確信著這個答案,直到約莫一個小時后,王滿面笑容地從簾幕後走出來,握著她的手恭喜道,「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我一直期待的那個人。」
「……」
——少年,能跟我好好解釋一下么……
科利爾迷糊之餘真的感覺糟透了,不說活了百八十年,至少在那鮮活的十幾個年頭裡,她一直都把自己認作一個世間最普通不過的女孩兒。
她有些不記得自己最終是怎麼到頭的,但是臨死前那股子怨恨她至今都能清楚的記得。許是自身的保護機制會將那最為可怖的一部分劃為空白,她就算細細想來,那一段記憶也始終是一團模糊。
饒是如此,她的潛意識也是會有反應的。自己的怨恨大部分都是建立在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之上,她當時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為何要遭受那種對待?
對,不甘,就是那種濃烈的不甘,讓她死後都在她的屍首附近徘徊不止。在她獃獃望著自己的屍首整整三日之後,她才有這個認識——自己……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結果你現在來告訴我,這腌臟事兒都有個來頭,自己……自己若不是……哈!
王看著科利爾漸漸沉下來的臉,並沒有多少意外。她比之同齡人而言,真的聰明過頭了。聰明過頭在這世道上,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我覺得你最好跟我和盤托出。」科利爾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沉了下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脫離開她的掌控,她若當個鴕鳥,指不定會和『前世』一樣,被人宰了還不自知,「蹲號子里的人都有權在死前吃一頓飽飯,我難道連他們都不如?」
王抿了抿唇,很想說——姑娘,偷換概念也別這麼明顯成么,我都不好意思給你放水了……好在,這也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科利爾作為當事人,這事兒她早晚得知道,提前給她打一針也不算壞了規矩。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他握緊的拳頭朝科利爾攤開了,態度已是再明顯不過。
科利爾見他輕易鬆了口,反而是張了張口,不知從何問起,只能揉了揉眉心,軟了僵硬的口氣,「我現在有點亂,可以容我先整理一下思路么?」
「請便。」
王在這個地方顯得特別大方,反正他要確認的事兒都確認完了,至少一段時間內他的好心情都能包容得下任何人的請求。更何況作為一個紳士,他沒有理由回絕一位女士提出的得體請求,即便現在的科利爾看上去更像是從女孩兒到女士的過渡體。
科利爾苦笑了一聲,便沉默了下去。她是一個控制欲高於一切的人,現在的破事兒一樣樣都跑得沒邊了,但她絕對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想想看,要是她最先撐不住,那麼頭一個麻煩找上頭的不是自己,便是手無寸鐵之力的克萊爾。比起性格古怪的自己,任何一個有眼睛的獵手都會選擇最為容易上手的獵物,也就是克萊爾,而她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護不住這種事情,除非她死,她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擺到檯面上來的。
苦難,從來都不是沒來由的。
如此想來,她前世算是枉死了,她甚至連背後的由頭都不知道,就被人推上了斷頭台。至於這背後給她推一把的人,不用想也不外乎是那幾人,反正自家父母在裡面的角色是跑不了的。
當真是好,好得很!
真當她是那麼好用的工具么?!
歷史的軌跡無法更改,她與胞妹的死更是無從逃避,但是……怎麼著也得讓某些罪人吃不了兜著走吧……
算計她,就得擔著被自己叨一臉血的準備!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科利爾此刻,全身都浸在一股子癲狂之氣裡頭,讓人不由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