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成敗行,少俠一劫
陽光鋪墊的大地中,聽琴自信地微笑,他的心似遠山纏繞,有傲視一切的氣質。
在把一個中場的球員換下時,10號忽然決定讓自己下,而讓聽琴擔任他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對此詫異不已——誰都看出10號對聽琴的不滿——他是想讓聽琴也在他的位置上碌碌無為,相比之下他還進了一個球。
在聽琴上場的時候,別人都拚命地熱情鼓掌歡呼——他們沒想到在歌曲大賽中引人注目的聽琴居然還能踢球,在眾人的期盼中,在無數女孩的注意中,聽琴把上半場進球的10號換了下來,而那個10號卻表現出相當的不滿,似乎是一種捨我其誰的態度。這導致了所有的人都拚命地對聽琴喊著:「聽琴,進一個!」
聽琴微笑地對所有人致意。在下半場開始后,對方居然用懲治去盯防聽琴,作為前鋒的聽琴,在身高完全和懲治不能抗衡的情況下,身體被他擠得死死的,而且對方還有意無意的用三角型的方位把別人傳給他球的方向堵住。
面對對方的大刑斥候,聽琴忽然發現一種奇怪的預感突如其來,似乎要絞碎他一樣——是了,是他練的氣功到了一個頸瓶的時候,而現在到了突破的關頭,聽琴暗自嘆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差錯。
但聽琴毅然決定一定要踢好這次比賽。
於是聽琴回身跑回中場去拿球——所有的人也都看出對方對聽琴表現出極大的重視,這更讓無數人期待著聽琴的表演。於是咪咪馬上傳球給聽琴。
可是疼痛卻在沒有絲毫跡象后猝然湧來,聽琴發現全身僵硬著,似乎連腳都無法移動半步,艱難的一個轉身後,他聽著旁邊的人提醒他:「有人,快傳。」可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輕而易舉地從他腳下搶到球。
他似乎成了一個剛殘疾的老人,面對歲月的風霜無能為力。
忽然間所有的人都嗤笑著看著聽琴——他反應真叫遲鈍呢。而這個時候一種更強烈的不安湧上聽琴的心頭,聽琴忽然勉強地跑起來,想去追上搶球的那人,那球員剛好被前面的人圍住,而聽琴應該算是突其不易地去搶球,可是對方輕輕一扣,聽琴竟然被晃過,反而失神地撞到自己球員的身上,對方那人正爽,乘著這個失誤,殺向禁區,然後他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一個橫傳。
又是縱皆一腳掃射!
進了!4:1。縱皆獨進四元!
聽琴頹廢地看著縱皆的表演——咪咪和雪揚都跑過來,甚至懲治和縱皆都友好地在旁邊拍著他的肩,誰也看出來聽琴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悲哀,儘管別人都覺得聽琴發揮不正常,但是球場瞬息萬變,他們又豈能知道聽琴在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Cm學校所有的人噓聲不斷,這個剛上場的聽琴似乎完全不會踢球——動作緩慢,還造成同隊的失誤,不斷地有人喊著:「換下來……」
實在要振作了。聽琴對自己說,面對別人關切的目光,說:「我沒事的。」
再度開球,中圈的咪咪直接分球給聽琴,可是聽琴卻發現無數的疼痛向他身上噬來,他再度看著對方向他衝來,在隊友的呼喊中,他被輕鬆地搶斷,然後他頭腦一片空白,最後他蔫然躺在地上。
球醫跑了過來,然後沒有人看得明白聽琴面容為什麼如此痙攣——他沒有遭到別人的傷害,而且他的脈象還平穩著,全身看不出傷痕,球醫粗粗檢查了一下,對別人的人善意一笑,說:「沒事,你們換下他吧。」在他看來,聽琴是因為表現差,而故意裝暈的——
而在別人的眼中,也竟然千篇一律地這般想法。
於是聽琴被別人抬到了場邊,這個時候聽琴看到若冉也焦急地走過來,可是那個10號卻已經走到他旁邊,以一種無比輕蔑的口氣說:「我說過,你根本進不了球。結果更讓人大開眼界,原來連球也不會踢。」他回身走去,不再理會目光中無比憤怒,可是身體卻連動也不能動的聽琴,向跑來的若冉走去。
若冉瞪了他一眼,可是他以一種嬉笑的口氣說了一些話,若冉居然怔住了!
然後10號向操場的門口走去,若冉回頭猶豫地看了一下聽琴,忽然向10號跑去,還一面叫著他的名字。
聽琴始終不知道10號叫什麼名字,他永遠也不想知道。看著若冉離他遠去,他的心完全空蕩了,他的神色憔悴凄涼——若冉不是他的女朋友嗎?為什麼看他這樣也不來安慰他?難道她也認為自己是假裝的,而不必來安慰他嗎?難道現在可憐的他連一絲安慰都得不到嗎?
在剛下場的瞬間,他看到其他的人的目光——他們根本不知道聽琴現在全身如萬隻螞蟻噬咬,而聽琴強忍著——可是在他們看來,卻成了聽琴水平低劣的掩飾?
聽琴忽然手腳冰冷,一種狂熱的氣流從四肢上湧出,聽琴的目光變得冷裂,在受到背叛的聽琴瞬間突破了他的任督兩脈,打開了一道身上的封印。他忽然全身燥熱,然後一種渴望水的衝動涌了上去。
他向操場的門口衝去。
遠遠的,看見10號正在拉扯著若冉的衣服,可是若冉卻沒有拒絕,聽琴的心湧出無比的傷感——直到他奔過若冉旁邊,若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卻不吭聲。聽琴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說:「你,很好。」然後離開了去。
場上的水柔一直盯著聽琴——他心目中的英雄受了委屈,讓她的心也痛苦起來,她明白像聽琴這樣的人肯定是不屈的,可是何以在球場上有如此之糟的表現呢?她不得而知。然而她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相信聽琴的水平絕對不會退步。
聽著旁邊人對聽琴的嗤笑:「呵呵,一下場就生龍活虎的,原來是看到自己女友拋棄他了,不過真的是不會踢球呀,我們學校怎麼了,連這樣的人都上……」
水柔聽著旁邊人為了吸引水柔的注意力而故意大聲的說,憤怒無比,她瞪了他一眼,向來是溫柔文靜的她忽然厲聲說:「不要亂吵。」
然後她走下了看台。
那人和別人都獃獃地看著她,不知道那裡得罪了她,斯文的她會這樣的發脾氣——在她離開的時候,她聽到有人的議論:「肯定是喜歡聽琴的吧……」
水柔回身緩緩地把目光盯在說話的那人上,那學生忽然覺得全身極不舒服,他訥訥地說:「我……」
水柔緩緩又凝重地說:「不錯,我是喜歡他,那又怎麼樣?」
這個時候她回身一看,聽琴早已經衝出操場了。她跟出操場的時候發現,聽琴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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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琴準備要埋葬著自己剛剛升起對若冉的情感——是,自己表現不出眾,就不配成為她的男朋友,聽琴殘酷地對自己微笑。他拚命地飛奔著,可是在別人看來,只是很愚蠢的逃跑。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聽琴的頭髮完全散亂,整個人忽然變得虛弱而憔悴。
若冉?冰美女嗎?想起在台上她真摯地對所有的人說:「聽琴以後就是我的男朋友。」
自己不是已經喜歡上闌珊了嗎?
想起在公園裡若冉躺在他懷的情景——是呀,一見鍾情,原來就是這樣他媽的一見鍾情!
聽琴忽然嘴唇被牙齒咬出了血,在狂亂中,他飛奔著,沒有飛起來,只是速度快得讓所有的人眼前一花,就像聽琴逝去的這段愛情,如花影,如花弄水,就輕然飄了過去。
鏡中月,水中花?聽琴喃喃自語,然後像是解脫了一樣,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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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鬼一樣呼嘯著,風聲狼嚎。
在cm學校的一家餐廳里,一個長得陽光燦爛但眉頭卻緊鎖的女孩正在吃飯,可是她前面的食物都動也沒動——水柔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她一直在想著聽琴,聽琴今天的失魂落魄,她想安慰他,可是卻始終找不到他。
旁邊忽然有個男生走了過來,嬉皮笑臉地說:「小姐,食不甘味?」還沒聽出來聲音的熟悉和話中文縐縐的味道,水柔把桌上一個放辣的調料拿起,連頭也沒抬,就向他扔過去……
這個時候她才看清了原來是他的哥哥水余俊,可是那調料瞬間已經扔到了他的身上。在瞬間,余俊忽然半個側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避開調料,顯示出超級的武功!
那個調料勢頭不減,居然撞在了一個低頭走進來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看上去衣裳襤褸、頭髮蓬亂,可是卻讓人有一種堅毅的感覺。
看著調料撞到了他胸口,衣裳上像血紅一樣,有些人已經吃吃笑了起來,老闆看著這個乞丐進來,馬上說:「出去出去,沒錢。」
那個少年忽然抬起頭,那銳利的目光似乎瞬間刺到老闆的心底,那老闆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少年卻忽然又低下頭,說:「魚香茄子,打包。」
老闆連連稱是,再也不敢看他的目光——那少年的嘴角上似乎冷冷地微笑,一種寒意撲面而來——這是什麼?這就是殺氣!
他再仔細少年,那少年的衣服雖然雜亂,可是卻色澤光鮮——像是被扯破了一樣,他怎麼會是乞丐?而且如此的一眼,帶著無數的威嚴,就如同古代的落魄的世家弟子一樣。
水柔忽然站起來,說:「對不起。」她就那樣帶著一點鄙視的口吻走過去,到了少年面前——既然是個乞丐,也不必在乎身上再骯髒一點了。她剛想說話,可是一種親切的感覺在心頭湧起:直覺告訴她,她認識他!
在看見少年冷冷的目光中又像是世界萬物已經不能讓他改變冷冷的表情的同時,她看見少年嘴角一撇淡淡的微笑,她幾乎要喊出來:「聽琴!」
這個她心目中的英雄,她心中暗戀的男孩,難道今天你一直在折磨自己嗎?
水柔忽然改了口氣,柔聲說:「這位朋友,能不能讓我把衣服帶回去,幫你洗呢?」
少年依然冷冷地看著她,不出一聲。
少年正是聽琴,他在狂亂中,解開了身上的封印——但因為受了這樣的打擊,他的表情也變得完全的冷冰冰,嘴角的微笑已經失去讓人覺得溫暖的感覺,而是一種冷酷,恐怕只有在繼續解開封印的同時,他的微笑也許就不會這樣讓人冷若寒冰了。
這個時候他眼中沒有看到球友水余俊,沒有看到水柔,沒有看到老闆,他只是看到他自己。他的銳利的目光像刀一樣逼著水柔低下頭。
場面戲劇性的演化——
水柔感覺到那冰冷的目光像是直刺到她心扉一樣,她的心事一覽無遺——她以為聽琴瞬間看破了她的心事,而那目光的銳利的寒冷,卻被這樣一種少女般的害羞給忽視掩蓋了,她的臉逐漸飛紅起來,僅僅幾秒鐘,她卻覺得有幾輩子——
自己的心事如此被看破,讓她手足無措起來。
在感覺自己心跳加快的同時,她忽然間像蚊子一樣說:「我剛看了你的比賽,我知道今天只是意外,我知道你一定會展示自己的,是嗎?」
聽琴雖然忽視了別人的存在,不過那只是瞬間的,他雖然失魂落魄,可是意識卻更加清醒。聽著前面的少女講出的也是他的心聲,一種感動湧上來。
在落難的時候,誰不希望別人幫一把?在悲傷的時候,誰不喜歡別人用心去呵護他?在失意的時候,誰不喜歡有個了解自己的朋友在旁邊鼓勵他?
聽琴的心猛地一震——對方那蚊子般嬌羞的聲音繼續說:「我以前看過你打籃球和踢球,知道你是最棒的!」
水柔緩緩地抬起頭——她原來以為聽琴肯定沒聽見,可是看到聽琴冰冷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炙熱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一種幸福也湧上來。
僅僅在她的兩句話中,聽琴恢復了正常——只是他從此不再輕易地展示著他的微笑了。現在他的微笑已經可以控制成兩種——一種是殺人的,一種是冷冰中的溫暖。
聽琴忽然說:「謝謝你。」他知道他會振作的,下場比賽將是他的輝煌,在提高能力后,天下誰能擋我!
水柔看著他漸漸面容恢復了血色,說:「那你要怎麼謝我呢?」
聽琴還沒說話,水柔馬上接著說:「因為剛才把你的衣服扔骯髒了,所以我要拿回去洗你是一定不能拒絕的,不過怎麼謝我的話,有空陪我去玩吧?」
她像孩子一樣嬌羞地看著聽琴,生怕聽琴會拒絕,不過她的話極其巧妙,聽琴總不會兩樣都拒絕吧,所以她就有了和聽琴更進一步拉近關係的機會——能和心目中的英雄在一起,而且自己在他「落難」的時候幫助他,想著想著,忽然覺得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散發在全身。
聽琴一眼也看出來水柔對他的喜歡——他自然知道她的,十大美女的照片貼在學校半年了,誰不記憶深刻?於是聽琴點了點頭,他忽然決定完全忘了若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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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闆把他的蓋澆飯送上來的時候,水柔像調皮的孩子跟在他的旁邊,余俊一直微笑地看著他們,他剛才也在球場上看到聽琴,因為他是聽琴的朋友,所以他知道聽琴的性格,他是不屈的,他只是看著聽琴,聽琴也看了他一眼。
僅僅一眼中,兩個人完全明白了對方想法。
他們都是世上的獨特的所謂英雄。
走出了餐廳,忽然看到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是那個10號和若冉。若冉看著他和水柔在一起,忽然目光充滿了哀怨,可是她始終沒有說話。旁邊的10號饒有興趣地看著聽琴,說:「踢球是垃圾,泡妞倒不錯,換了一個又一個。」
聽琴只是冷冷地在路中間看著他,那種狂熱的目光似乎是崩到了極點,讓風中的樹、樹中的風都顫抖起來。
10號幾乎不能忍受聽琴的殺氣,他踉蹌地後退了半步。
聽琴忽然微笑了——那冷酷的微笑,像是看見死人一樣的微笑。
感覺對方的微笑帶起的全身的雞皮疙瘩,10號顫抖著嘴唇說:「我……收回剛才的話……對不起……」
聽琴本來要出手的,可是看到對方如此懦弱,他覺得打他簡直有傷自己的身份,他把目光移向若冉,又說出剛才對若冉的話,不過從剛才的憤怒已經轉成了深沉:「你,很好。」
然後他斯斯然走開了。
旁邊的水柔用力地瞪了若冉一眼,說:「剛才我也在球場上,對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不照顧,和別人這般親熱還一起吃飯,聽琴剛才和我說過了,他已經和你分手了。」
若冉不可置信地看著聽琴,帶著哀怨又彷徨,可是聽琴沒回頭,沒看她的表情,他只是冷冷地說:「她說的就是我的話。」
他的聲音凄冷,沒有一點迴轉的餘地。
水柔回身跟了聽琴上去。
聽琴不再回頭,他的心就像是冷酷的水紋在無比晶瑩剔透的顏色中綻放,而對若冉的感情就曾經那麼在空中激起了無數的震撼,彈著禁錮在空中——可是這段感情在他心中已經死了,而畫面也就永遠地定格在聽琴的心裡。
水滴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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