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陰暗的回憶
四兄弟中,劉凡、李毅、盧傑三人都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門路不多,與包裹相處幾天,幾個大男孩這心中也是有了些許感情,特別是在原本認為這就是自己乾兒子的情況下,因此,他們非常擔心找錯人家,讓他的人生從此走入黑暗,這樣一來,一連幾天下來,依舊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人家。
方中雲是本地人,可他爸媽常年在國外,家中就他一個兒子,這傢伙也是人才,除了過年時候在爸媽的帶領下走過幾家親戚,其他時候壓根當他們不存在,算起來,關係還不如網上那些戰友,起碼人家有寧願被shi憋死也不坑隊友的心是吧。
總而言之,幾天的忙碌,一無所獲。
晚上,四人四肢酸痛的回到寢室,爛泥似得倒在床上,滿臉疲憊,滿臉無奈。
「不是說現在拐賣兒童的案子非常多嗎?那麼多人孩子,怎麼我們的小包裹就是送不出去呢?」盧傑捂著腦袋,他的體力在床上不錯,一到外面跟那妹子有的一拼,奔走了一天,此時躺下,全身酸痛襲來,嗚呼哀哉。
李毅道;「你懂什麼?被拐賣的兒童大多被送去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縣城裡,鄉里,甚至山溝里,像臨海城這樣的一線城市,思想開放,社會保障較為健全,孤兒院那麼多,人家要孩子還用買嗎?直接去領養一個不就成了?」
聽李毅這麼一說,劉凡就想到了那個殺馬特,感情是新手,不了解市場,一頭撞到槍杠子上了。
「誒!老大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為什麼我們不將包裹送到孤兒院去呢?」方中雲話音剛剛落下,一旁的劉凡噌一下的就站了起來,雙目通紅,對著老四吼道;「你他娘的腦殘啊!」言罷,轉身奪門而出。
方中雲被吼的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生氣,也有些委屈;「我說他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瘋?感情我這幾天費心費力都用到狗身上了?媽的!靠!」
此時,盧傑忽然掃了一眼老四,默然道;「老四,還記得去年你的生日嗎?」
方中雲心中有怨氣,拿起椅子重重的放到電腦前,開打擼啊擼,暗自決定不再理會劉凡的破事,聽到這話,沒好氣道;「幹什麼?」
一旁的李毅接著說道;「你小子酒量差,沒幾杯就倒了,我們幾個就繼續喝,一邊說著各自的心事。」
「你小子就不該說那話,聽劉凡說他七歲的時候,趁著夜色,硬生生從鐵絲網中爬了出來,逃出孤兒院,寧願四處流浪,三餐不飽,也不願意呆的地方,雖然他沒有說明原因,但我想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故事吧,哎,你的話可能觸動到老三心中的某些傷痛了。」
即將按下回車鍵的手指徒然一僵,方中雲盯著屏幕中的面容,猛的將滑鼠砸向牆壁,感覺心頭堵得慌。
沉默半響,他一言不發的起身,走出寢室。
盧傑起身想到跟出去,卻被李毅抬手阻止了;「讓他去吧,如果因為這點小事鬧掰的話,咱們就不是兄弟了,等會兒回來就好了。」
…………
啊!!
韓萱兒掀開被子,非常不爽的尖叫起來,嚇得旁邊幾位閨蜜差點沒背過氣去,心跳停止。
三人拍著胸脯,看著滿臉鬱悶的韓萱兒,戴眼鏡的陳靜調笑道;「喲,咱們的系花這是腫么了?一臉悲憤欲絕的表情,莫不是……失戀了?」
「失戀?不是吧,咱們的韓妹子可是一心撲在學業上的國之棟樑,戀愛這種俗物,入不得其眼吧。」木小雅捂著嘴巴,故作吃驚的說道。
默契的楊璐笑著搖頭;「不懂了吧,愛情這東西就像大姨媽,說來就來,都不帶打招呼的,你只能被動接受,卻不能主動改變,韓妹子雖然志向遠大,然而在通往巔峰的道路上,難免會出現一些絆腳石不是?」
「絆腳石?」三人對著韓萱兒擠眉弄眼;「這絆腳石會是誰呢?趙世榮?安起凡?還是金不二?」
楊璐捂著胸口;「別別,別說了!幾大高富帥讓我的心都碎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是我的,為什麼!!」
韓萱兒抱起枕頭,砸向表情誇張的楊璐;「我都氣死了,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
陳靜笑道;「我說萱兒啊,你都不和我們說,除了開玩笑還有什麼辦法?」
「對啊,來說說,讓我們給你參謀參謀。」木小雅道。
韓萱兒看著三位閨蜜,終於鬆口了,不過卻要她們不能告訴別人,在獲得保證后,她將公交車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們講了一遍。
「什麼!公車色/狼!得了便宜還賣乖?竟有這種無恥之徒!」三姐妹聽完,均是一副義憤填胸的模樣,韓萱兒見此,終於有些順氣,果然什麼事情都不能憋在心裡。
楊璐裝模作樣的罵完后,眨了眨眼睛,問道;「萱兒,那你當時是什麼心情?」
「還能是什麼心情,當然是氣憤、委屈。」韓萱兒一副『明知故問』的神色,沒好氣道。
楊璐嘿嘿一笑;「除了氣憤、委屈,還有沒有其他的?」
韓萱兒看著楊璐,不解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三位閨蜜曖/昧的笑了笑,一臉奸笑;「聽說,聽說在公交車上那啥,很刺激哦~」
韓萱兒一愣,旋即滿臉漲紅,指著她們,渾身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幾個姐妹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什麼啊,整天說這個男人今天又瞄自己的胸了,那個又看自己的腿了,好嘛,到頭來都是一路貨色。
素來文靜的韓萱兒有些受不了,獨自離開,出去吹風。
「哈哈!」
楊璐率先笑出聲;「我就說吧,咱們的韓mm絕對受不了這樣的調侃,保准出門,你們還不信,這下沒話說了吧。」
陳靜也笑了許久,話鋒一轉;「誒,你們說那個公車色/狼會不會是咱們海濱的?畢竟公交車到咱們這裡差不多就到底了。」
木小雅附和道;「對對,很有這個可能。」
楊璐搖頭道;「是海濱的又怎麼樣啊,學校那麼大。」
「也對,這種事情沒有當場解決,過後誰會承認,就算找到了也不能怎麼樣。」木小雅抱著一個小熊,躺倒床上;「過幾天就沒事了。」
楊璐嘆息;「可憐咱韓mm冰清玉潔的身子,就這樣被玷污了,哎,早知道這樣,姑奶奶就先下手為強了。」
荷花塘邊,劉凡靜靜的坐在長椅上,出神的看著夜幕下的靜湖,包裹似乎也察覺到他的心情有些低落,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鮮少的安靜下來,偶爾抬眼看他的時候,小臉微囧,叔啊,你這是腫么了?
一個屁股在旁邊坐下,方中雲看了劉凡一眼,抓著腦袋,不自然道;「三哥,那個,那個,對,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劉凡搖了搖頭;「是我該說對不起,這幾天你跑前跑后,還吼你,委屈了吧。」
「有一點。」方中雲摸著腦袋,許久又抬起頭,望向凝望湖心的劉凡;「三哥,你為什麼逃出孤兒院啊?那裡……」
「你想說,孤兒院不是專門為無家可歸的孩童們設立的嗎?為什麼我還要逃?」劉凡不等他說完,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曾幾何時,我也以為那裡就是天堂,在那裡,我認識了許多朋友,二狗子、河娃娃、小黑牛……以及,以及周月琴,每天能夠吃飽飯,能夠和夥伴們無憂無慮的玩耍,那生活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恐怕連做夢都會發笑吧,呵呵。」
「然而,這樣的日子在我進入孤兒院的第三個月開始變了,我與一同進來的幾個小孩被院長帶進了院子深處的一個大房間內,門開的瞬間,一雙雙木然的眼眸向我看來,無法想象,在一群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孩子眼中,竟然會出現那種純凈的灰白色,甚至連絕望都沒有,絕對的死寂。」
「隨後的數月里,我開始和他們一樣,被逼著在機器上製作一些小零件,從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幹活,我親眼看到身旁的小孩因勞累過度,吐血倒在機器上,那雙木然的眼睛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彷彿在說,嘿,小子,這就是你的下場。」
方中雲看著劉凡濕潤的雙眼,雙拳緊握,義憤填胸,生活在優越環境下的他,根本無法想象那種生活。
「沒日沒夜的勞作,終於讓我也開始變得麻木了,我能感覺到眼睛內,灰白正在擴散,不是死亡的死亡,正在逐步靠近,這時候,周月琴,那個永遠面帶微笑,溫柔如水的小姐姐坐到了我的身旁,從那時候開始,黑白的生活,開始有了些許色彩,我的耳邊總會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銀鈴笑聲,她永遠那麼開心,永遠那麼樂觀,她跟我說了很多很多趣事,讓我眼中的灰白漸漸消逝,於是乎,永遠只有機器『噠噠』聲的屋子裡,多了兩個歡快交談的話語聲。」
「我能夠感覺到,是的,我清晰的感覺到,那個笑容、那個聲音,正在一點點的走進我的心靈,漸漸的,我的心底燃起了一團火焰——我要帶她出去,哪怕粉身碎骨!」
「我將這個逃走的想法和她說了,那時候,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和我多說,而從那時候開始,她的話越來越少了,看著她的眼睛,我驚悚而起,灰白,無盡的灰白……」
「直到有一天,她悄悄的將一把鑰匙塞進我的手裡,並溫柔的說道『你不應該呆在這裡,去外面』。我看著手中的鑰匙,心中充滿了驚喜,曾幾何時,那扇沒有縫隙的大鐵門在我看來,就是無盡深淵,吞噬黎明的黑暗,我滿懷欣喜的抓著她的手,讓她和我一起走,但她卻笑著搖頭,沒翅膀的鳥兒還能飛嗎?等你出去,把我的一份也活了吧,她這樣說。」
「有了鑰匙,按耐不住的我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半夜,打開了那扇絕望的鐵門,感受著灑落而下的月光,異常的興奮,然而我又非常的不甘心,必須帶她一起出去,於是我又咬牙潛回鐵門內,摸向女生們睡覺的地方,遠遠的,我就看見明亮的光……當……當……當……」說道這裡,劉凡突然站了起來,一拳錘在河邊的鐵欄上,沉悶的聲響中,拳頭鮮血迸濺,此刻這個在人眼中膽小如鼠的男人,面容猙獰,喘著粗氣,雙目充血。
方中雲站起身子,想要說話。
「當我趴在窗戶時,看到了好幾個男人將她按在床上……畜生,他們是畜生!!我驚呆了,我撿起一把鐵棍,就想要衝進去,床上的她似乎看到了我,灰白的雙眸徒然變得嚴厲起來,她甚至主動抱住那些男人的頭顱,不讓他們發現窗子邊的我,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我讀懂了『把我的一份也活了吧』……」
劉凡悲憤欲絕,揪起方中雲的衣領,猙獰的面容,熱淚盈眶;「他/媽的這是一個十二歲女孩該說的話嗎?這他/媽的是她該說的話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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