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戰的意義

獸族的確是沒有魔法師，可現在他們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足以讓任何一個對手感到恐懼了。漫天的塵土遮擋住了人們的視線，但那沉重的步伐和粗狂的吶喊聲表明了他們的存在。

雖然東方家族的人們並不願意接受這樣一件事情，但誰也不敢無視獸族的存在，他們很清楚，獸族那些毫無謀略的傢伙曾經給家族帶來怎樣的災難。

獸人捲起的塵煙還沒有散盡，一封封告急文書就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傳向四面八方。

美利亞第一個知道了獸族的到來，長期沉浸於安樂生活的達官貴人們在這個時候展示出了他們的才華，這些平時看起來沒有任何可取之處的人們，坐到了一起，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早就準備好的緊急預案立即啟動，美利亞這座城市一下子繁忙起來了，大批軍事物資從倉庫中搬到一輛輛大車上，隨時準備運往傲龍堡。一個個徵兵點出現在美利亞以及周邊城市的大街小巷，數以萬計的熱血親年穿上了軍服。

原本鬆弛的城防一下子也嚴格起來，為了防止獸族間諜的存在，所有進出城市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一旦發現與獸族擁有相同體貌特徵的人，立即被那些精銳的士兵逮捕，等待他們的是最嚴厲的處罰。

和眾多形色匆匆的人相比，有些人卻顯得那樣從容，來自夢舞公國的貴賓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特殊的待遇。每當「霓裳歌舞團」的重要人物出現在大街上的時候，負責護衛他們安全的東方家族人員總會儘可能為其提供方便，這些東方家族的士兵也知道「夢之女」的大名，以及這位舞者對夢舞公國的巨大影響力。

東方家族雖然不乏才俊，可他們還是沒有預料到，這位一向超然於世的「夢之女」已經成為了我的一顆重要棋子。當他們費盡心機制定應對策略，準備好好教訓一下獸人的時候，他們背後的一雙眼睛已經洞察了一切。

由於這顆棋子的出現，美利亞以及東方諸郡的動靜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反饋給我，讓我做出最合適的反應，這是我從泰龍出發之前沒有想到的。

從潔妮送來的情報判斷，東方家族的反應和我預計的沒有多大出入，東方諸郡已經開始戰備動員了，依照我的經驗，過不了多久，大批缺少必要訓練的炮灰就會浩浩蕩蕩地趕向傲龍堡，讓獸族大軍不得不面對人類的人海攻勢。

唯一讓我感到擔憂的是，東方家族中最核心的三個分軍團依然沒有任何增援東方的跡象，除了東方黎明帶領一個軍團北上以外，其他兩個軍團總共擁有超過五十萬的精銳部隊，他們只需要十五天左右的時間就能馳援傲龍堡防線，這批精銳部隊必然可以改變傲龍堡戰場的力量對比。

按照以往人類對付獸族的管理，他們應該已經啟程了，但事實與之截然相反。我知道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兩個精銳軍團擁有怎樣的戰鬥力我很清楚，他們一天不離開帝國中部地區，法貝尼就會面臨壓力，東方諸郡就可以獲得他們期望的自由。

「不，不行，我一定要讓他們回來。看來是給傲龍堡增加壓力的時候了。」我忽然說到。

旁邊的碧靈一把拉住正要往外面走的我，問道：「難道你真的要去攻打傲龍堡？」

我愣了愣，問到：「怎麼，你認為我不該去？我有信心在短時間內突破傲龍堡防線，我對那裡的布置了如指掌，只要戰術合理的話，獸族完全可以……」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要去攻擊人類，要知道他們也是泰龍的子民，你難道忍心眼看著無辜的人們躺在血泊之中嗎？如果這樣的話，泰龍的人們又會怎樣評價他們的親王呢？」碧靈追問道。

我回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會盡量避免雙方重大的傷亡，也許我並不需要攻破傲龍堡的整條防線。」

「但是……你真的準備好了嗎？」碧靈敏銳地抓住了我一瞬間的猶豫。

我緊了緊手中柔軟的小手，說道：「是的，有許多無辜的人會在這場戰役中死去，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獻出生命的。傲龍堡，那是我曾經守衛過的地方，而他們不過是和我一樣守衛著人類的利益，他們是無罪的。」

「現在，我卻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我要考慮的已經不再是人類的利益了。也許在我得到命運之子的那一刻起，我肩負的就不僅僅是人類的明天了，而是整個大陸所有的種族，精靈族、龍族以及獸族、魔族。神並沒有告訴我明天會怎樣，但我知道得到真正和平的道路不是征服，而是融合。」

「我必須幫助獸族踏出第一步，幫助他們回到月光平原，在人類世界的包圍下，他們很快就會被同化的。為了長遠的利益，我必須這麼做。而且，我有些擔心麗雅了，我不希望在我離開她的這段日子裡發生什麼事，東方家族的兵力必須回到他們應該出現的地方。」

碧靈的雙眼中發出異樣的神采，她居然一下子抱住了我，親昵地在我的耳邊說到：「這次是碧靈的夫君，才是讓我感到無比自豪的命運之子。現在的確不是我們優柔寡斷的時候，我們有一個很正當的理由，為了全大陸的安寧，我們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本就是我們魔族的風格，沒想到你也……」

「不過，你可是泰龍人的驕傲，你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的話對你大大不利，弄不好還要遺臭萬年的，這樣吧，你就負責在後面出謀劃策，讓萊恩拋頭露面吧，我想這位獸王是絕對不會介意的。」

碧靈的話讓我舒服了很多，不管是自我安慰還是怎麼樣，我都找到了做下去的理由。要知道讓我面對和我毫無恩怨的同胞，在東方家族還沒有正式和帝國決裂的前提下，發動這樣大規模的行動，借用獸族的力量打壓他們，我的心頭也非常不好受。

我和碧靈攜手走出了營房，當我掀開帳幕的那一刻，獸族的這場示威性的演習已經改變了他的性質，這時候，傲龍堡真正成為了獸族大軍進攻的目標。

在經歷過起初的驚訝后，人類已經完全做好了防禦準備。傲龍堡戰區的指揮官東方錦繡非常想知道獸族這樣做的目的，他已經派遣了六批使者，向獸王探聽獸族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可惜六位使者宛如石沉大海，一點音訊也沒有。

這種沉默讓東方錦繡相當擔心，獸人應該為了「幽蘭秘果」的事而發怒，但現在眼前的情況又不像是發泄怒火的行為。除了一小部分深入獸族地盤的偵察騎兵以外，獸族並沒有主動攻擊傲龍堡區域的任何軍事目標，這和他們以往的作風大相徑庭。

難道獸族真的僅僅想要示威一下，讓人類知道獸族是不好欺負的，必須繼續為他們供應足夠的酒肉？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能說明前些日子的糖衣炮彈取得了令人吃驚的效果，獸人在幾十萬同胞痛不欲生，其他部隊也安樂享受慣了的前提下，喪失了鬥志。

這是東方錦繡最願意得到的答案，獸族物質上的需求並不難以滿足，再把幾個酒商當作替罪羊叫出去，讓獸族處理的話，這場風波就會結束。

按照獸人的智力判斷，獸人應該看不透這些含有「幽蘭秘果」的美酒中蘊含的可怕威脅，所以他們的確有可能是為了酒肉而來的。

東方錦繡很快否決了自己的這種期望，他想到了獸族嚴整的軍容，想到了同人類如出一轍的陣型，想到了那些能夠極大提升獸族攻城實力的器械。

這一切，都不是一個蠢笨的種族能夠掌握的，如果他們掌握了這些，就不可能看不透美酒佳肴中藏有的玄機，那麼面前的演習就有了更豐富的含義。

東方錦繡沒有再想下去，他無法從無數個可能性中找到獸族的真正目標，既然無法猜測，也就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對於傲龍堡的防禦體系，他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只要堅守不出，和獸族打上消耗戰，那麼傲龍堡周邊區域的四十餘萬正規部隊，以及大量地方部隊一定可以支持下去的。

經過加固的城牆已經恢復了最初的防禦能力，經過重新設計的魔法護壁可以為士兵提供更多的有利效應。遍布城外的魔法陣完全避免了重蹈覆轍的風險，誰也不可能在這裡使用空間魔法，傲龍堡身後不再是弱點了。

不能使用魔法的獸族，將在五彩的光芒下鋪出一條用鮮血和屍骨組成的大道，厚實的城門將是這條大道的終點，最終的勝利一定會屬於我們。

「獸族，來吧！」東方錦繡朝著天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