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我願作那把屠刀

「於亞！住手!」林峰見於亞竟然真的開火，忙出言制止。

於亞如同喪失了理智一般，剛剛死裡逃生的驚恐，逼迫著他將這種情緒發泄出來。女神棍的身體如同破布一樣，跌落在地。於亞卻不停下，衝鋒槍的槍口調轉，對著那些鎮民們繼續噴射著子彈。

「啊！……」原本被於亞悍然殺人的手段驚呆了的人群，一下混亂了起來，有的抱著頭蹲在地上，尖叫著，有的向著周圍慌亂的逃離著，有的拚命向著別人身後躲去。然而，剛才他們為了逃離左邊，那片被他們稱為神的使者審判罪人的區域時，都擁擠地聚集到了超市的右邊。

急促的槍聲中，朵朵血花濺起，染紅了於亞的眼睛。

「於亞，你瘋了！停下！」林峰雖然不在乎這些劇情人物的性命，那不在他心中正義的範圍之內，但是於亞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

林峰合身衝上去，撞向於亞的右側。於亞猝不及防下，被撞得一個趔趄，他左臂沉重的機械臂本就讓他的重心偏左，這一撞，卻是讓他一下倒在地上。

於亞在接受改造后的最初幾天，因為左臂的重量連走路都有些身形不穩，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性鍛煉之後，才漸漸適應了身體左右兩邊重量的不對稱性。

但是速度依舊不是於亞的強項，在搏鬥中，於亞基本是保持在原地不動的，憑藉的機械臂材料的高強度防禦能力，以及瞬間高力量輸出，只進行防守反擊，所以，力量不及於亞的林峰，在速度上又無法構成壓倒性的優勢，面對於亞時，就如同面對刺蝟一樣，無從下手。

不過，於亞在面對有著強大速度優勢的李明，他的防守反擊總會慢上一線，這時候就純粹淪為靶子了。

所以，於亞在對機械臂進行優化改造時，一些重型裝備，比如鏈鋸刀，衝鋒鑽等等都被捨棄了。就連為於亞擋下腐蝕粘液的那面黑色方盾，也做得非常薄，純粹只是為了防禦冷兵器影片世界里的箭矢而準備的。如果想要防禦子彈的那種重盾，那麼只是重量，就能將於亞的體力耗幹了！

林峰將於亞撞倒在地，壓在於亞身上，左手獸化狼爪的尖利指甲，一下將於亞手中的衝鋒槍如同豆腐一樣劃成幾段，只剩一個槍柄握在於亞手中。於亞滿臉瘋狂，掙扎著要將林峰掀翻，左臂一陣機械急速運轉的聲音響起，鋼鐵拳頭向著林峰的腦袋砸去，鐵拳拳面上的鋼刺閃著寒光。

林峰只來得及將身體向著左側一傾，同時右手一拳打到於亞的臉上，「你給我清醒過來！」

於亞的眼神這才漸漸清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峰。左臂的鋼鐵拳頭，在於亞的控制下，最後關頭，擦著林峰的耳朵，擊出一陣破空聲，林峰的右耳還是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一下湧出，染紅了半邊的脖子。

林峰長出了一口氣，頓了一下，神情又憤怒了起來，滿臉的怒火，眼睛一下變作杏仁狀，像貓的瞳孔一樣，只是，這一次原本黑色的瞳孔，化作血紅色。林峰揚起右拳，又一次重重擊向於亞的臉頰。

於亞沒有閃躲，林峰的右拳結結實實的和於亞的臉頰做了一次親密接觸，讓於亞的臉頰頓時胖了一圈，紅彤彤的，很是可愛……這是後來，鄭珊珊的說法。

「你居然連老子都想殺，老子下次再也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你要瘋狂，隨你瘋狂！」林峰從於亞身上起來，左手收起了獸化形態，手臂慢慢變小，指甲和毛髮也開始脫落，現在林峰已經可以支持三十秒的獸化時間，但是維持這種形態，還是一件累人的負擔。

於亞默默得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超市的天花板，如同一團漿糊的腦漿慢慢冷卻了下來，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幕，於亞不由恐懼起來，這一切真的是自己做的嗎。再看那些滿地呻吟著的鎮民，於亞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有一天，也許自己真的會變成那種只知道殺戮的瘋子！

「林峰，謝謝你，我欠你的。」於亞的聲音里透著無力的疲憊，他沒有多說，相信林峰會明白的。

林峰也從剛剛被於亞襲擊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對於剛剛差點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他還是有著很深的怨念的，毫不留情地說：「你知道就好，你現在就是一個變態，你沒有看到剛才自己的表情，比屠夫還屠夫！建議你回到星空島，馬上讓管理者給你找一個心理醫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麼了，感覺就像自己的身體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識，自己動了起來，我就像隔著一扇窗戶，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看著那些鎮民哭號著，慘叫著，心中竟然有一種暢快的感覺……」於亞說著，自己都感到恐懼起來。

林峰臉皮直跳，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嘆了口氣，看了一下那些鎮民或畏懼，或仇恨眼神。再看一看抱著兒子，躲在角落裡的男主角戴維，道：「我想，我們要改變最初的計劃了。」

戴維雖然也是一個心懷正義的人，但是，卻不是一個盲目的人，見識了於亞和林峰的非人的一面后，他徹底打消了和兩人對抗的想法，他還有兒子需要照顧，他不能冒險。

這時，超市大門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是歐林他們幾個隨著戴維一起去藥店的人，葉茜雲他們也過來了。

歐林幾人，見到滿地傷員后，連忙跑過去，用手中的藥品進行急救處理，好在，他們取藥品的時候，針對外傷拿了很多藥品，現在正好用上。

戴維向歐林等人講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幾個年輕人都沉默了，人都是珍惜自己生命的，冒險衝動的熱血已經不在。那位曾用殺蟲劑向於亞示威的老太太，倒是義憤填膺地要去找於亞理論，卻被戴維等人勸住了，開玩笑，萬一激怒了那幾個非人類，再次大開殺戒，誰擋得住？

葉茜雲他們在隔壁聽見這邊的喧鬧聲一直不停，後來還有槍聲響起，擔心於亞和林峰的安危，於是就一起過來了。

然而，最初建議要來超市的羅聖啟卻沒有顯出高興的神色，反而有些憂心重重，因為從戴維等人口中得知了超市這邊昨晚也發生了那詭異的死亡事件，而且還是三個人。現在，他正忙著計算，在哪一邊，被那個怪物選中襲擊的幾率更小一點。

幾人進了超市以後，李明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鎮民身上的槍傷，又看了一下地上斷成幾截的衝鋒槍，和林峰耳畔的傷口，已然明白了一些情況，只是臉上依舊一副笑眯眯的玩世不恭的神色，沒有表現出異常來。

葉茜雲則沒有那麼敏銳的觀察力，見到超市的慘狀，和於亞破碎的教士長袍，還有林峰脖子上的鮮血，以為是什麼厲害的怪物襲擊了超市。只是，在向林峰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時，葉茜雲沉默了，雖然，最後那個女神棍的話很討人厭，但是這種殺戮……葉茜雲不知道該怎樣看待於亞的這一行為。

羅聖啟，周靈鈴看著於亞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恐懼，只有鄭珊珊，第一次完整地看到於亞完全暴露在外面的黑色冰冷的機械臂，眼睛里的小星星又多了幾個。

於亞看著葉茜雲沉默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有一陣委屈的情緒湧上來，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不想殺他們的……於亞心中吶喊。如同被父母誤會打破了花瓶的孩子，於亞的心中充滿了一種不被理解的苦澀。

既然，你們都這樣認為我是魔鬼、屠夫，那麼我就真正成為魔鬼好了……如同賭氣一般，於亞做出了決定。

剛剛的彷徨，沉重，自責，都沒有了，於亞的心也如同鋼鐵一樣堅硬冰冷起來，臉上像呆板的石刻，沒有了表情，將已經有些破損的黑色教士長袍的寬大的帽子，重新戴到頭上，遮住半邊面容，只露出一個下巴。

林峰見氣氛有些冷，不想讓眾人在這問題上過分糾纏，其實，他對於亞的做法，並沒有太大的反感，剛剛也只是因為於亞對他的襲擊，而感到憤怒。

「我們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後面的行動計劃。根據電影里劇情的發展進度。明天，小鎮山上的那個軍事基地里的軍隊就會來小鎮上進行救援，迷霧也會散去。

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借著戴維去藥店取葯的情節，獲得他的信任，說服他，阻止他離開超市，自己嘗試走出迷霧。這樣，咱們就算是改變了這部電影最大的劇情轉折，我們也應該能夠獲得足夠的積分和劇情偏離評價。

只是，現在的局面，這個計劃，明顯已經沒有了實施的條件。」林峰看了看戴維等劇情人物的戒備的眼神，又道：「如果，我們不採取一些措施，恐怕他們會更早地策劃離開超市，遠離我們這些非人的存在吧。」林峰說著，苦笑出來，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啊。

「那就把他們都殺了，同樣能夠改變劇情，獲得足夠的積分和評價！」於亞彷彿沒有看到幾人驚駭的目光，淡然道。

「於亞，你不能有這種想法，我們是人，不是魔鬼！」葉茜雲來到於亞面前，教士黑袍寬大的帽檐遮住了於亞的眼睛，葉茜雲看不到於亞的表情，「我們不能讓自己的人性泯滅在這恐懼中，否則，即使活了下來，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於亞，不要這樣。」

這是在關心我嗎？於亞不知道，他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將帽檐再次拉低了一點，輕聲道：「如果你害怕雙手染血，我願意作那把屠刀……」

於亞後退兩步，恰好來到一直呆在一邊的蔣臨秋身邊，這個沉默的男人，連看都沒有看於亞一眼，對於亞的到來默然以對，只是盯著一處角落發呆。於亞心中一嘆，似乎有些理解蔣臨秋的心態了。

葉茜雲，聽了於亞的話，眼神暗淡下來，悲哀的情緒蔓延開來，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夥伴為了生存而失去最後一絲作為人的底線，**可以改造變得非人，精神也可以改造，變得非人，但當思想意志都變得非人的時候，那還算是人類嗎？即使最後離開了這裡，還能回到原來的那個人類的社會中生活嗎？

李明看著葉茜雲低落的神情，似乎已經沒有了，最初那種向葉茜雲的心中渲染黑暗的惡趣味，道：「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想著打打殺殺，真是墮落啊，你這邊殺完了劇情人物，明天軍隊的救援人員過來的時候，發現了這場屠殺怎麼辦，還是你認為，你單槍匹馬扛得過那些坦克直升機？」

李明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看著眾人說：「有時候，語言的力量是比子彈還要強大的！年輕人，好好學著吧！」

於亞沒有說話，現在他已經對某人渣的話具有一定的免疫力了。

李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一把小鏡子和梳子，仔細的梳理了一下那頭飄逸的頭髮，這才在眾人想要殺人的目光中，向著鎮民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