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下無敵
第八章天下無敵
見到田冬等人上台,謝道亭這時劍還在手上,他冷冷一笑,揚劍發話道:「你們真的要上來送死?」
路恨天哼了一聲道:「誰死還不知道呢。」
「這個姓田的小子就交給我了。」古樸陰笑道:「小渾蛋,你以為那套『璞玉掌』夠用嗎?」
想到這件事,田冬就生氣,不過田冬實在還有些怕古樸,頓了頓田冬才好不容易擠出話道:「你……這個大騙子。」
「你的對手是我。」步連雲接道:「古樸,師門恩怨,今日一次結清。」一面向著古樸踏出了兩步。
路恨天也向著黃木森輕輕勾了勾手指,輕蔑道:「喂,步大哥要我對付你,過來吧。」
黃木森怒火攻心,破口大罵道:「小子無禮!」
「無禮的還在後頭呢。」路恨天也不羅唆,一閃之下大刀出鞘,已經向著黃木森撲去。
黃木森沒想到對方只說了兩句就動手,不過他也是身經百戰,立即毫不畏懼的揉身一閃,一面避過路恨天的刀斬,一面旋身發掌向著路恨天劈去。
眼看兩人已經動了上手,步連雲喝了聲:「來吧!」左右手食中兩指同時一伸,一招「滿樹繽紛」揮灑而出,只見滿天指影點點,向著古樸上盤、中盤直逼了過去。
古樸本以為自己修練「璇璣心訣」之後功力大進,步連雲應該不是對手,沒想到步連雲的功力居然也大有提升?詫異之下忙施一招「旭日東升」,由下而上對著步連雲的勁力直打了過去。
眼看四人已經打了起來,謝道亭冷冷望著田冬,輕輕一哼道:「你小子想對付老夫?」
「這……請指教。」
田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既然非打不可就只好拚命,他雖聽顧鼎祥、顧玲如等人提到,自己修練途中步連雲與路根天曾與自己過招,他們兩人似乎有些吃力,這樣說來,自己這段日子想通的東西確實有點用。不過對這件事田冬一點印象也沒有,所以還有些半信半疑,對於自己到底能不能對付謝道亭,其實沒什麼把握。
謝道亭見田冬還杵在那兒、疑惑的道:「小子,你的怪鞭呢?」
田冬才想起剛剛急急奔來,根本忘了帶,於是搖搖頭道:「沒帶。」
四面期待這位「玄衫奇鞭」大展身手的武林人士全部大吃一驚。田冬豈非玩命?
謝道亭眉頭一皺,詫異的道:「你敢空手與我過招?」
「別羅唆了……」田冬不耐煩了,揮揮手道:「最好是不打,反正你們所作所為本來就不對,要是現在想通了,也不算晚……」
「住口!」謝道亭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麼時候被毛頭小夥子訓過?他暴怒的喝道:「既然你不用兵刃,老夫自然也不需要。」將劍向後一扔,嘟的一聲插在西面的擂台邊直晃動,謝道亭這才開口道:「出手吧!」
反正田冬的功夫在他眼中破綻處處,還是早些收拾了便是。
要田冬出手。田冬反面有些為難,想了想,田冬點點頭道:「好,小心了。」
話聲一落,忽然迅速的一彈,整個入驀然向前平移近兩丈,一掌已經印到了謝道亭的胸前。
謝道亭大吃一驚,這好像是「璞玉掌」的「咫尺天涯」,但是卻又有些不像,速度不但快了更多,掌力的涵蓋範圍也有些不大一樣,謝道亭知道田冬的內力不弱於自己,與田冬硬碰硬是自找倒楣,立即猛然一折腰,兩腿半空翻起,向著田冬的腰間絞去。
哪知就在這時,田冬右掌五指忽然向下一勾,五道指風同時斜下穿出,分向謝道亭的腰腹重穴衝去,左掌半空一劃,一股勁力驀然在半空分佈四散開來。
謝道亭大驚失色,這樣的一招,比起原來正宗的「璞玉掌」威力遠大,但是那隻左手又是在作什麼?他在半空中猛然扭身躲過田冬這一擊,拔出七尺外才栗然一驚,田冬的左掌布出的氣牆柔而且韌,要是自己不收腿,想與田冬拼個兩敗俱傷,自己兩腿的勁力一定會被那掌的勁道引開,要是功力再弱一些,說不定還會被定在半空,束手就縛。
要不是自己經驗深厚,發現不解之事立即抽身,只怕一招之間就輸給田冬,他不禁詫異的望著田冬,他到底學會了什麼功夫?
田冬卻也在心中迷惑,他見到謝道亭招發一半忽然撤身,自己的兩、三個后著都便不出來,對於自己功夫是否有用也不禁有些遲疑,不過至少謝道亭的招式不再那麼神出鬼沒,自己應該還是有些進步,才想到這裡,抬頭卻望見謝道亭正狠狠的瞪著自己,他的膽氣又迅速的降低,剛剛莫非是對方手下留情?
謝道亭見田冬也呆楞著,心中一轉,想到與田冬初遇時,田冬毛手毛腳的將兩三種招式混在一起,莫非他只是誤打誤撞的創出了這一招,沒有其他像樣的功夫?
那自己為此遲疑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想到這裡,謝道亭膽氣一壯,迅速的向前一撲,將臣斧掌法的精妙處全部施展開來。
田冬見對方撲來,雖然心裡七上八下,不過對方掌力既至,自己總不能發獃等死,於是功聚兩臂,兩手漫天一揮,數十道掌影忽然飛灑而出,謝道亭乍看之下不知是實是虛,他想起當初第一次打傷田冬,就是藉著掌力吞吐間的變化,於是忽然將右掌掌力一收,左掌加速穿入田冬掌影,想等田冬由虛變實之間忽收掌力,再轉由右掌出手。
就在這一瞬間,田冬所有的掌影一起消失不見,掌影忽然變拳,兩股勁力從半空中往回包,向著謝道亭的左右兩側夾擊而來,謝道亭沒想到反而被田冬算計,雙掌掌力急發,兩邊一迸,在轟然一聲氣爆中,趁著田冬拳力尚未完全合攏,立即向上一穿,在空中有如神龍般的騰出數丈,閃開了田冬的攻擊。
現在他可不敢再大意,一落地立即迅速的四面移動,開始以步法在田冬四面遊走起來。
田冬想到當初是自己先以步法逃命,現在居然是謝道亭先採游斗,他的信心提高了兩成,跟著也展開了步法,與謝道亭在四面穿行了起來。
數日前,田冬藉著「大羅八法」的武學道理,將「璞玉掌」、「落葉飛花指」、「湯池拳法」、「崇義十六打」……等等功夫的精要處融會在一起,不再是當初的雜七雜八大雜燴,出手時已經沒有所謂的固定招式。只針對著對方出手變化應付,同時在腦海中自然而然配合上後續的變化,將所有未盡之處補足,使的每一招都十分完整而有威力。
按照道理說,田冬出手的時候要出拳出掌出指都可以隨心所欲,不過田冬從前就習慣出掌。所以還大多是先出掌對付,需要相應的變化時再依勢而變,但田冬想通畢竟不久,出手變化之間難免還有一些斧鑿的痕迹,雖然已經讓步連雲與路恨天難以應付,但謝道亭畢竟與田冬功力差之不遠,加上十分老謀深算,眼看稍有不對立即抽身,田冬一時也拿謝道亭沒有辦法。
這時兩人在擂台上勢均力敵的四面遊走,謝道亭雖然身法迅捷、少人能及,不過田冬現在全身氣勁貫通,挪移之間有如行雲流水,自然能緊緊纏著謝道亭。兩人不斷的出掌拼搏,謝道亭總是有驚無險,慢慢的也讓謝道亭看出田冬雖大有進步,但似乎還並不大熟練,越拖只會越危險,於是狠下心來,不再意圖僥倖的想以虛招騙過田冬,決定與田冬以快打快,想逼出田冬的破綻。
而田冬見謝道亭忽然不再閃避,身影急速閃動著向自己攻來,他功成之後畢竟是第一次與人過招,膽氣一低,忽然不敢放膽對攻,緊緊翻動著雙臂,將自己四面牢牢的看守起來。
田冬這一隻守不攻,謝道亭更是得其所哉,自然立即使盡全身解數,想在田冬心意改變之前打倒田冬,不過田冬進步的可不只攻擊,現在的防守更是固若金湯,謝道亭想將田冬擊倒,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兩人勁力雖然很少直接對上,不過氣勁摩擦自然難免,隨著兩人動作越來越快,大大小小劈劈啪啪的轟爆聲也連接著傳出,逸散的氣勁向四面狂涌,逼的另兩組戰團只好分向東北與西南角移動,不然誰被氣勁一衝,等於忽然被人暗算一下,對於勝負自然大有妨礙,還好當初衡山派建這個擂台就是為了讓六人上場打鬥,所以距離還算寬闊,不然步連雲、古樸、路恨天、黃木森四人只怕都要被逼下台去。
這時三個戰團已成,每一對似乎部是勢均力敵,最讓人意外的自然是田冬與「紫龍」謝道亭兩人間的打鬥,雖然田冬現在似乎處於劣勢,不過他能與號稱「天下第一」的謝道亭面對面搏鬥,不說別的,當場就把「三相神僧」比了下去。
許多人見田冬並不如傳聞般的身長八尺、腰粗十圍,只不過是個平凡的青年,不過功夫果然武林獨步,眾人不禁又羨又佩,大嘆名不虛傳。
這時擂台東北角一面的是步連雲與古樸,兩人的「璞玉掌」與「落葉飛花指」都不是第一次遇上,這十多年來,兩人交手了四、五次,每次都是平分秋色,這次相遇兩人的功力都大幅提升,拼沒幾招,古樸已經發現對方的內力運行與自己是同一路的,也就是說步連雲也修鍊了「璇璣心訣」,但這時他也沒空訝異,只能暗嘆自己當時無法順便除去田冬,才導致今日之患。
「落葉飛花指」雖然變化萬千,「璞玉掌」卻是招猛力沉,步連雲這邊剛泛出無數指影,古樸一掌轟去,總能將指影破的乾乾凈凈,但是無論古樸怎麼攻擊,剛剛才消失的指影旋即又布滿四面,古樸心裡十分詫異,以前步連雲不會這樣一招接一招的急趕上來,兩人間總還有緩衝的餘地,但是現在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意味著除非擊敗步連雲,不然自己很難全身而退,這才終於明白步連雲想趁今日一結恩怨,既然如此,他也毫不客氣的連連發掌,將十招「璞玉掌」輪翻施為,與步連雲一拼高下。
兩人搏鬥時並沒有許多的氣勁爆裂聲,頂多是氣勁互相消融的嗤嗤聲,因為「落葉飛花指」指勁量多則力分,大半都會被「璞玉掌」消融,只不過古樸要是不慎漏掉一絲,可能就此敗陣,所以也不會比較省力,兩人實在是勢均力敵,看來不打一兩個時辰,不會有結果。
提到聲音,場中央的田冬與謝道亭自然氣爆連連,聲音不小,但是最吵的卻是在西南角火拚的路恨天與黃木森那一對。
這兩人出手全是剛勁,與其他兩邊的打鬥又有所不同,路恨天的刀氣與黃木森的斧掌不斷相擊,鏗鏗鏘鏘的刺耳爆震聲不斷傳出,何況兩人彼此看不順眼,每招更都是全力互劈,而且路根天的招法充滿一種直往無前的氣概,黃木森又還沒練到如謝道亭般的剛極生柔、變化由心,所以也只能一招招的狠劈過去,兩人這般耗下去。看來算是內力消耗最快的一組,應該會最快分出結果。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兩人的內力都有些不足。雖然仍是刀氣與斧掌相互拼搏,不過因為勁力消退了數成,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黃木森發現這種狀況,心裡忽然一驚,本來功力練到這種以外發勁力互拼的地步,路恨天手中有沒有拿著把大刀其實差不多,但是現在慢慢的就產生了差別,這樣下去,自己的手掌終會與對方的大刀碰上。何況對方的大刀似乎並非凡物,自己的手可是血肉之軀,到時候豈不是糟糕?想到這裡,黃木森忽然一變招,閃過路恨天的刀氣,翻身想以巧打對付。
可是路恨天的招法正是一招接一招的連綿不絕,黃木森這麼一讓,先機已失,在路恨天全力施展下,黃木森當場被迫的連連後退,他兩人本在西南角,這麼一逼,黃木森不得不沿著西側邊緣往北退,不過黃木森也不著急,雖然路恨天招招進迫猛烈,但是他倆已經打了半個時辰,他對路恨天的勁力招法也有了些概念,知道只要再退數步,路恨天的勁力就會微微一滯,自己那時就會有反攻的機會,所以他依然穩穩的一步步向後退去。
這時四面忽然叫聲大起,尤其是西棚最為嚴重,六人打的緊張,誰也沒法分心傾聽,只知道忽然四面吵了起來,大家依然是各打各的,這時便算是山崩地裂、火山爆發,只怕也阻止不了這六人的拚鬥。
六人中以黃木森與路恨天最靠近西面,聲音也是最吵,不過雖然知道四面在大叫,黃木森也一樣充耳不聞。只是一步步的後退,等待時機到來。
忽然間,黃木森右小腿一涼,他一個不穩,身形也不由自主的一側。但他總算身經百戰,臨危不亂,大驚之下還能藉左足翻身一躍,只不過人在半空中,忽然發現剛剛自己踏過的地方有柄亮晃晃的長劍正斜插在地面,地上還留著一戳連著腳掌的半段小腿,那莫非是自己的腳?
黃木森大驚之下,右腿的劇痛忽然傳來。他在半空中渾身一震,哇然一聲慘叫,只見路恨天已經迅速撲過來。刀芒一亮之間,他脖子驀然一涼,四面的景物立即迅速的下降,自己不知為什麼飛的好高好高……好高好高……
稱雄數十年的龍虎幫幫主「北虎」黃木森,從此再無知覺……
原來路恨天剛剛急逼黃木森,讓對方不斷的向那柄插在地面的寶劍靠過去,然後趁著黃木森斷足劇痛時身形一震,便揮刀斬去黃木森的頭顱。
四面自然同時大嘩,覺得路恨天贏的有些不乾不凈,剛剛四面的叫聲,就是為了提醒黃木森身後有異常,怎奈黃木森全心打鬥,未能注意到此,終於魂歸黃泉,這還是今日比武的第一條人命,西側的龍虎幫、神拳幫、奉天寨等人眾情激憤,數千人就想往前奔,當場要將路恨天分屍,北棚的十八鐵騎見狀立即向西面奔出,要助路恨天一臂之力,數千人喝罵聲響起,眼看就要全場大亂。
這時路恨天忽然向著西棚揚刀一揮,怒目大聲道:「路某一向除惡務盡,那個想死的儘管上來!」聲音霹靂般的狂震而出,幾個跑在最前面的渾身一震,想到自己一上,八成第一個死,難免頓了頓想落到後面,速度不由的慢了些。
「武林大會嚴禁倚眾群毆,若有人故意違犯,天下武林共殛之!」無乘大師跟著揚聲叫:「武當少林弟子聽令戒備!」
要是龍虎幫真的衝過去,管他上面打的結果如何,今日就將龍虎幫剿滅了。
這話一說,剛剛才頓了頓的龍虎幫眾更是遲疑了起來,會不會天下武林一起出手還難講,武當少林是一定會出手,要是龍虎幫抵的過武當少林聯手圍剿,他們也不需提出賭注要這兩大門派置身事外,眼見無乘大師說話,幾個奔在前方的頭頭不禁面面相覷,遲疑了起來。
這時十八鐵騎已經趕到了西面擂台下,十八人一字排開,忽然大刀同時出鞘,猛然大喝一聲:「殺!」聲音雖然沒有路恨天的大聲,不過整整齊齊有如一人的氣勢湧起,龍虎幫大多數人終於心生懼念,要除去這一十九名關外大漢,要死掉多少人?
這時另一個功力並不高強的聲音忽然響起:「台上比試尚未結束,在下希望諸位『立刻』退回去。」他的聲音雖然不大聲,不過他一出聲,龍虎幫再也沒人敢說話,一個個虎頭蛇尾的退了回去。
那人是誰?正是剛剛才名揚天下的「毒僧」無欽,只見他手中托著兩個小小的玉瓶,一個人緩緩走到十八鐵騎與龍虎幫眾之間,嘴中和和氣氣的說了這一串話,但不管他說的多客氣,「毒僧」無欽擋在前面,誰還敢往前沖就真的是找死,無論如何畢竟還是性命重要,龍虎幫不認栽也不行。
「大和尚,有你的!」路恨天不禁大讚,隨即滿身豪氣的抬頭道:「剛剛這一刀,是替前幾場的人報仇,若是有人不服氣,日後儘管來找我路恨天!」
這時有些雖然中立,但對路恨天行徑不滿的人才恍然大悟,剛剛謝道亭等人幾場都沒有放過已經輸定的人,路恨天還曾為此叫罵,這時侯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也不能說他太過分了,至於他藉著那把斜插擂台的長劍取勝,雖然有些不夠光明,不過一方面路恨天不是什麼白道大俠,有些不擇手段也不大奇怪,另一方面這把長劍本是謝道亭脫手扔過來的,黃木森自己沒想到也只能說他倒楣,背後沒生眼睛。
路恨天既然大勝,只要他上前幫手,田冬與步連雲自然立即獲勝,不過這時路恨天卻一個人笑嘻嘻的駐刀旁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北棚里的韓方見狀忍不住跳出來大聲叫道:
「路大豪,你還杵著作啥?」
「別緊張!」路恨天大笑道:「大哥、三弟一定會贏,他們也不會喜歡我出手。」
這話就有些自作多情,步連雲也許還會想要自己解決,田冬八成就不會這麼想。
路恨天這時如此光明磊落,四面眾人又不禁訝異,東棚中人暗暗捶胸頓足的嘆息,西棚中人卻是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們只能期待路恨天算錯,謝道亭與古樸雙雙大勝。
剛剛四面雖鬧的亂七八糟,擂台上的四人卻是毫不理會,他們因為功力悉敵,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對手身上,所以雖然知道四面有了變故,但是也知道那是與自己拼搏無關的變化,所以連一絲的心神也沒有轉移,在這種時候,誰要是略為分心,只怕就會命喪當場。
東北角的步連雲與古樸倆人已經交換了數千招,依然是個不上不下的局面,雖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何事,不過兩人身形閃動之間,難免會看到在一旁笑嘻嘻的路恨天,倆人心中一喜一憂,喜的自然是步連雲、憂的當然是古樸。剛剛的四面騷亂,想來便是路恨天獲勝的結果,至於為什麼有那麼大的騷動,就不是他們一時之間能夠了解的。
對於路恨天為什麼不上來幫忙,步連雲認識路恨天較久,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概念。但古樸對於路恨天的個性卻是毫不了解,自然一心以為路恨天要找好機會出手偷襲,他不由得收起了兩成功力已備不時之需,不過這樣一來,古樸難免慢慢的落於下風,步連雲發現這種狀況,忽然向後一躍,開口道:「你放心,二弟不會偷襲的。」
倆人一分開,古樸與步連雲才看清了四面的狀態,眼看黃木森身首分離,路恨天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而田冬居然能與謝道亭相持不下,雖然似乎有些落於下風,不過出手招招穩固,與以前大不相同,古樸不禁心生退意,卻聽步連雲忽道:「二弟,你無須插手,但若是他想溜,還請幫愚兄攔下……反正今日總要作個解決。」
「大哥放心。」路恨天笑著道:「我會好好看著這個老小子。」頓了頓路恨天又對古樸道:「姓古的老頭,你好好的打,結束之前我不會插手。」
結束之後呢?古樸心中戒備,眼看步連雲又攻了上來,而路恨天正遠遠的站在自己身後,古樸無路可退,只好定下心來與步連雲激斗,一開始他還是放不下心,多多少少留了一點力已備萬一,不過兩人本就是半斤八兩,他這一留力,馬上陷入苦戰,這樣下去還是非輸不可,最後終於不再留力,這一場先勝了再說,要是之後路恨天還想激戰,大不了認輸就是。
其實他要是現在認輸,因為還在大會比武的限制下,步連雲也不能拿他如何,不過古樸畢竟心裡存了僥倖,他想既然路恨天託大,那麼謝道亭總會打敗田冬,到時以二對二,還是大有機會,所以他也捨不得認輸。
這下子倆人全力以赴,騰挪之間範圍越來越大,古樸身形四面閃動著,掌力越施越遠,步連雲毫不示弱,指影忽散忽聚的紛紛而出,嗤嗤的破空聲與「璞玉掌」的排空轟聲不斷的互相衝突,因為兩人對對方的招式都已經濫熟於心,知道沒有哪一招對付的了對方,所以慢慢的兩人都捨棄了招式的變化,你發一掌、我出一指的以真力拚搏起來。
而田冬與謝道亭的戰鬥也正逐漸產生變化,田冬本來不大敢攻擊,不過對謝道亭的出手總是能順利的應付,無論謝道亭怎麼變化,田冬一眼看去只覺得清清楚楚,不像以前那麼迷糊,田冬本來還以為對方留手,後來才發現其實是自己眼光已經不大相同,所以終於增加了點信心,開始守中帶攻的慢慢反擊起來。
這樣謝道亭的壓力馬上增大,田冬的內力還高過他,招式又是面面俱到巧妙非常,他一開始憑藉著自己經驗老到、田冬出手生澀還能夠應對,過了這半個多時辰,田冬等於演練了千餘招,一開始的生澀逐漸消失,勁力轉移、招法騰挪之間越來越是滑溜靈活、無跡可尋。
謝道亭越打越是慌張,自己三十年前便縱橫武林難逢敵手,後來潛修了三十年,更是將「巨斧掌法」去蕪存菁,增加了不少的變化,田冬功力能與自己相抗衡已經奇怪,居然每一招都似針對著自己苦心研究的招式而創,謝道亭心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只差沒叫嚷出口。
田冬卻越打越是暢快。他只覺得自己每一招每一式施出,都像是完成了藝術品般的愉快,直到現在,田冬才明白為什麼「大羅八法」沒有招式,所謂的高深武學,不但招式必須攻守兼備,最重要的還必須合於修練者的心性,比如說田冬對於修練「落葉殘花指」就是興趣缺缺,反而比較喜歡類似「璞玉掌」的武學。所以田冬依著自己所知道的功夫,體悟著「大羅八法」的道理,終於將所有功夫融會貫通,順著自己心意施展,反另創出一種新的功夫。
慢慢的田冬已經攻多守少,謝道亭幾乎只能全力防守、無暇反攻,可是無論田冬怎麼出手,老經驗的謝道亭總是有辦法見機趁隙脫逃,田冬雖然打的舒服,心中也慢慢的產生了疑惑,難道自己沒辦法貨真價實的將對方打敗?
田冬腦海中轉著「璞玉掌」、「落葉飛花指」等等自己練過的功夫,這幾種絕學與自己創出的功夫,不同在什麼地方?想到這裡,田冬難免有些分心,謝道亭看準機會,似乎稍稍挽回了頹勢,多佔了兩成的攻勢。
田冬也不在意。反正謝道亭的功夫他已經不大畏懼,於是他一面隨手而施,行雲流水的反擊,一面心中轉著念頭,自己除了將每種招式取其精華融合之外,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這時田冬眼前的謝道亭,一套「巨斧掌法」翻來覆去已經不知道施了多少遍,雖然他每一招都有許多不同的修改變化,田冬打了這麼久,也看透了他的花巧,眼見謝道亭又要重頭施展一遍,田冬忽然靈光一閃,心裡知道自己欠缺了什麼,他十分高興,不由得忽然笑了起來。
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路恨天聽見田冬大笑,不禁唬了一跳,這麼激烈的比斗,哪有人打到一半大笑的?路恨天也不管會不會分田冬的心,詫異的問道:「三弟,你笑啥?」
因為田冬從剛剛開始就不是十分專心在打鬥上,所以對路恨天的問題田冬聽的很清楚,自然而然的回答道:「二哥,我想通了一件事。」
「你還有空想心事?」路恨天詫異的道:「那怎麼不快點解決這個老小子?太陽快下山了耶!」
「嗯……」田冬腦海中急轉,只覺得許多的環節都豁然貫通,大笑道:「再給我七……
不,六招!」
路恨天的話謝道亭聽不明自,不過田冬的話他可是一清二楚,謝道亭心中怒意泛起,這個毛頭小子好大的口氣,居然要在六招內打敗自己,豈不是痴人說夢?想來田冬是想以內力取勝,他這時正好一掌斜穿破開田冬的氣勁,本來應該順勢直刺,不過現在他心意一變,凝勁不發,先撐過田冬六招再說。
沒想到田冬卻是一收掌一揮,左掌施出半招「攬弓射日」向著自己胸前攻來,右手卻是忽拳忽指的一彈,一股勁力從自己左側迴旋湧來,謝道亭心中冷笑,這一招雖然奇妙,不過早已見識過了,謝道亭知道田冬右手才是殺著,兩掌左旋一劈,嘎的一聲割裂開田冬的勁力,身子同時滴溜溜一閃,讓過了田冬的左掌。
田冬毫不氣餒,右拳翻回成掌,左掌又化指連點,斜身左踏兩尺,從一個古怪的角度向著謝道亭攻去。這也是田冬施過的招數,不過這時候施出來,恰好緊緊追著謝道亭閃動的身形,謝道亭微微一驚,騰身一個斜翻,兩掌聚力猛撞,掌力與田冬一碰即收,再順勢向右方斜退三步,心裡卻頗為訝異,田冬這一招並沒有用出全力,看來不像打算以內力獲勝,那他在作何打算?
謝道亭正疑惑間,田冬忽然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原來剛剛田冬已經閃到此處,謝道亭向左一退,恰好停在田冬眼前,田冬兩掌當即一堆,一招修正過的」陰陽莫辨「正向著謝道亭胸前印去。
謝道亭知道田冬這一招后著無窮,立刻緊張起來,連忙一個分腿下沉,旋身急閃,掌腿齊施的向著田冬下體斬去,想來個敗中求勝,沒想到手剛一揮,田冬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而頭上卻是風聲乍起,謝道亭抬頭一望,見田冬正從一丈高處頭下腳上的衝下,同時右手施拳、左手彈指,勢若千鈞的壓了下來。
謝道亭無路可退,這時顧不得身分,猛然一個打滾連翻五尺,想脫出田冬的追擊,不過田冬早有計劃,在一點地之間立即平身斜掠直追,食指一豎,一道強勁的指力破空而出,向著謝道亭的眉心點去。
這本來不算招式,要是平時,謝道亭隨手一揮就能擋過,可是這時他全身失去平衡,只能勉強一揚頭,讓田冬指力險險的從額上擦過,謝道亭額上立刻一陣刺痛,正眼冒金星慌亂的兩手急防,田冬已經追了過來,一掌穿入謝道亭防守的空隙間,砰的一聲將他遠遠向西擊飛。
路恨天心中默算,發現前後正好六招,不多不少,他自然大吃一驚,奔過來驚喜的叫道:「好小子,你怎麼辦到的?」
「我……」田冬有些不好意思,搔搔頭低聲道:「原來每一招之間必須有銜接,我本來沒想到這些……」
田冬剛剛才想通,每一招施出,對方能夠趨避的方位就只有幾個可能,根據對方的功力狀態,事先可以排出一連串的攻擊計劃,他與謝道亭打了將近一個時辰,對謝道亭的能耐已經十分清楚,適才想了想,這樣連續六招應該就能打敗對方,之後依法施出,謝道亭果然不敵。
路恨天一愕,這不是最基本的嗎?原來田冬以前都是一招一式分開來用的,難怪攻擊總是不大夠凌厲。
「老夫跟你拼了!」身負重傷的謝道亭忽然大吼一聲,拔起那柄寶劍向著田冬直撲過來,田冬見狀立即輕輕推開路恨天,左手勁力向前一放,謝道亭長劍揮到一半忽然被勁力阻攔,劍還頓在半空中時,田冬掌力卻順勢而入,一掌斜穿,又印向謝道亭腰間。
眼看謝道亭避無可避,田冬微微一驚,連忙急收了兩成力,這一下正好擊在那個紫龍白玉壺上面,謝道亭腰部一揚,白玉壺的粉末四散飄飛,他更是向上翻飛了足有五尺余,這才砰的摔下地面,終於爬不起來了。
田冬卻覺得有些歉意,剛剛他見到謝道亭取劍殺來,自然而然以全力還擊,但沒想到謝道亭才剛受了自己一掌,功力已經折損大半,才會一布下勁力他就無法動彈,雖然自己臨時收了兩成功力,余勁依然不小,看來他受傷不輕,田冬正懊悔間,忽聽側方的打鬥聲忽然變大,連忙轉過頭望向古樸與步連雲的戰團。
自從黃木森落敗,古樸就一直分出些微心神注意外界的事情,雖然因此有些落於下風,不過還勉能支持,這時見連謝道亭都已落敗,這場仗不打也罷,立即掌力急揮,想將步連雲稍微迫開一段距離,然後開口認輸,不淌這灘渾水。
但他沒想到步連雲也在暗暗注意,這時發現古樸的攻擊方式忽然改變,步連雲知道對方又有退意,此人如此老奸巨猾,以前幾次都是如此退走,下次想找他不知到哪裡去找?步連雲接了數掌之後猛一咬牙,索性將計就計,立即將兩手五指同聚成錐,硬生生的向著古樸的手掌擊去。
步連雲難道昏了頭?古樸大驚失色,這一下避無可避,他連忙提起全部的勁力,想將步連雲震開,無奈步連雲的指勁本是絕對的柔勁,兩人一粘之下陰陽相吸,指錐與掌沿馬上黏在一起,兩人的內勁立即有如潮水般股起,向著對方一波波的急涌過去,當場演變成以內力相拼,這樣一來真是不死不散,非得等一人氣散功消才能分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