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有人死在密室中
現在正在進行著敖幾思·奧佛地的安葬儀式。原本他的家屬只打算邀請為數不多的親朋好友前來參加,悄無聲息地辦完即可,萬萬沒有料到大批人士蜂擁而至,他們當中有國會議員、政府高官、記者、警察……。
警務司長害怕奧佛地政敵可能在教堂前示威滋事,便克制自己不拋頭露面,不過仍命令幾名刑警維持秩序。
諾拿盧曼也靜立在一個角落裡,不動聲色地看儀式的進行。猛然之間,他的目光落到了一位女士身上。
那位女士便是艾蒂·雷若。
這位全心全意、盡心盡責的女秘書,雙膝跪倒在禱告專用的座椅上,兩隻手托住自己的頭,似乎要竭力剋制深沉而又無盡的哀痛。
但她看上去又有些不大對勁,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地瞥向周圍,似乎是想要逃避別人的注視似的。
人們一個挨一個地排隊走向墓地。
葬禮按部就班地舉行著。
死者的遺屬在一旁接受人們的悼唁。時間不大,來參加葬禮的人們陸續地回去了。不過艾蒂·雷若卻是與眾不同。她隻身一人往墓地深處走去,而且還不時地站住環顧一下周圍,似乎要確定確定是否有人尾隨跟蹤她,而後才敢繼續前行。
諾拿盧曼感到雷若的行為舉止非常的怪異,因而,便悄無聲息地尾隨她而去。
猛地一下子,雷若拐進了一條小徑后,便蹤跡全無了。
諾拿盧曼也迅速拐上小徑,並且最後發現了雷若小姐蜷縮成一團,隱蔽於一塊墓碑后。
「你為何要隻身一人來這裡?」
諾拿盧曼向雷若小姐發問。
原本隱身於墓碑后戰戰兢兢的雷若小姐,此時方識辨出問話人是諾拿盧曼,便長吁了一口氣,講:
「咳,居然會是你!」
接下來,她才大膽地從藏身之處走出。
「難道你是生病了嗎?」
「沒有,我感到似乎有人在後面尾隨我,讓我心驚肉跳,真的讓我感到好恐怖!怎麼也料不到會是你。」
「似乎有人在跟蹤你?可剛才我便注意到你心神不定地看著周圍的人,況且,葬禮已舉行完畢了,你為何仍要留在此地呢?」
猛然之間,雷若小姐變得面無血色,不過她仍強扮歡顏地說:
「剛才根本不是那樣的,我並沒有什麼值得人跟蹤,原因是我沒隱瞞著什麼,假若我了解到什麼的話,諾拿盧曼先生,我肯定會原原本本對你講出來。
「剛才與別人的路線不一致,猛然之間有腳步聲從背後傳來,……,這裡如此地靜寂無聲,我有些毛骨悚然。」
儘管艾蒂·雷若在笑著講述這些,但她的眼中並沒有一絲笑意,不寒而慄倒是布滿了她的全身。
「你幹嗎獨自一人來這裡?你有什麼要辦的事嗎?」
「我沒什麼事!原本我的一個朋友就葬在墓地的深處,不過現在我不打算去了,沒什麼,換個日子再來拜祭吧!」
「真是可悲可嘆,分明在胡編亂造,可惜說謊的手法卻大拙劣了,讓人一聽便心知肚明她在謊話連篇!究竟她在害怕什麼人?倘若知道了誰是那個人的話,便可看透他的底細,這樣的話我該一直都寸步不離她……。」
羅賓在心中一邊如此盤算,一邊把手伸向了她。
「來吧,咱們一起走吧!有我在你身旁,你便無需膽戰心驚。」
墓地的入口處已是人跡全無。
「咱們走吧!」
諾拿盧曼此次催她趕緊走時,雷若小姐卻趕忙講:
「非常感謝你,諾拿盧曼先生,剛才大概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現在我一點也不擔驚受怕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那好,你自己可要當心!」
就在諾拿盧曼打算回到自己的車中時,雷若小姐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口。
「諾拿盧曼先生,現在我是什麼情況也沒記起,倘若有些情況要通知你的話,我該如何與你聯絡呢?」
「你要是馬上聯繫我,把電話打到警局后,由他們轉至我的辦公室即可。你需要講什麼,對我?」
「哦,現在沒什麼。」艾蒂·雷若馬上矢口否認了,她又說:
「我不過是感到多向你討教一些沒有錯。」
「噢,請你也教教我,我若是向你打探有關奧佛地的事,怎麼與你聯繫?」
「把電話打到從前的辦公室也可,不過最好打到我家裡來,我的住址是修雷努市安幾安博笛街,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隨後,雷若將她的住址、電話寫在記事本上,並把那頁撕下交與諾拿盧曼。
「假若你再次覺察到有人跟蹤尾隨你,你可要馬上告知我,我們只有攜手互助,才能將案子弄個水落石出。」
諾拿盧曼向艾蒂·雷若淡淡一笑,並將那紙塞進衣袋。
「打擾了,您是諾拿盧曼先生嗎?」
翌日清晨,艾蒂·雷若便給諾拿盧曼打電話。
「我是諾拿盧曼,請問有什麼事嗎?艾蒂·雷若小姐!」
「我昨天……昨天沒對你講實話,有些事我要對你講,因而……」
下邊便什麼聽不到了,話筒里什麼聲也沒傳出。
「喂,喂,你是否聽到?你是否聽到?雷若小姐?」
諾拿盧曼極力把茸朵緊貼在話筒,不由得心急氣躁:
「她確實掌握著隱情,但卻猶猶豫豫不敢講,我必須儘快想辦法讓她吐露實情,以防她又中途變卦。」
「雷若小姐,究竟你想要告訴我什麼事情?」
諾拿盧曼竭力保持語調的平緩,並讓自己冷靜一點。
「但是我不……不可以在電話里對你講。」
「這件事至關重要嗎?」
「是這樣的。」
「這件事與奧佛地兇殺案相關嗎?」
「對,實際上,這些我本該早對你講,可我為何那樣遲遲不講到了今天,我也搞不清楚,也許是伊始,並沒有人因此而被捕……但是我越來越感到我不能再緘默下去,而讓無辜的人當那替罪羊!」
「你是講我們所抓獲的人是清白的?」
「沒錯。」
「那麼你敢肯定奧利貝·博薩確實清白嗎?」
「當然,假若那時我把這些都對你講的話,奧利貝·博薩也根本不會被抓,現在這個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雷若起伏不定的話語從電話那端傳來,很顯然她如今是懊悔不已。
「雷若小姐,你要保持冷靜,你能馬上來我的辦公室嗎?」
「不,現在不可以,不過明天……」
「為何明天才可以呢?」
「我感到有些對不住博薩太太,因而我企盼當我講述實情時,她也能在一旁聽到。我打算對她解釋我在奧利貝被抓在押之後,依然緘口不言的因由,我還要對她說聲對不起。」
諾拿盧曼聽完了艾蒂·雷若的講述,心中很清楚她特別在乎那一點,假若此時強迫她的話,就會適得其反,因而,他便對她的意見表示尊重,於是說:
「這樣好了,明天下午4點,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吧。』」
「非常感謝你,諾拿盧曼先生。」
「到時博薩太太也會在場的,這點你無需牽挂。」
放下電話聽筒之後,諾拿盧曼在心中暗自思索:
「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她仍緘默不言呢?另外,她為何一再堅持博薩大大也在一旁呢?我替她轉告就不行嗎?另外還有,她究竟掌握哪些隱情呢?
「由它去吧,24小時之後,案情便會真相大白了。不管怎麼說,我自己也盼望奧利貝可以早日獲釋,那樣的話,我便又可見到艾倫重展歡顏了,事實上不就是為了挽救一位想尋短見的母親才會殫精竭慮地破案嗎!」
羅賓馬上揮筆而就了一封信,吩咐一個手下將信送給艾倫,上面的內容是:
可能有人掌握你兒子是清白的證據,明天下午4點之前,我將派車前往,
把你帶到辦公室來,企盼明日下午四時能在辦公室見到你。
過了一個鐘頭,那個手下便返回來了。
「她托我帶回一封信。」
信上寫著:
諾拿盧曼:
非常感謝你給我送來一線生機,我虔誠向上帝禱告千萬不要讓它破
滅,我要特別謝謝你對我心中的苦楚的關注與理解。
由於心中亂糟糟的,因而對你多有得罪,望你能夠寬恕我!我真心
企盼明天早些到來。
這讓諾拿盧曼喜不自禁,假若雷若小姐所提供的隱情可以讓奧利貝獲釋的話,讓他雪刷冤屈,真的無法想像出艾倫會怎樣地興高采烈!
翌日下午不到4點的時候,諾拿盧曼就已在辦公室等候雷若小姐的到來。
他就在他這寬大的辦公室內走來走去,還在嘴中自言自語:
「也許用不了多久,奧利貝就能獲釋自由了,不是也許,而是肯定能。這樣的話,艾倫那張靚麗的面孔會向我再度展開笑顏。那一回她初次跨入我的辦公室時,我就暗自決心要讓她再展笑顏,看來,我的這個願望很快就要成為現實了。」
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
「喂,是雷若小姐呀,什麼……?你要保持鎮定!」
「怎麼?為什麼……?」
「我……有人跟蹤我!」
「你目前在什麼地方?」
「我現在已在家中,我中午由辦公室返回家中看到的,這太恐怖了!」
「你把具體的情況講給我聽,你是否看清那人的模樣?」
「那個人身著一件風衣,還把頭上的帽子拉得特別低,嚇得我心驚肉跳,趕忙躲進了房子里,把門窗都鎖好了。我現在根本沒有膽量邁出房門一步,真的很對不起,麻煩你們來我家行嗎?我定要將隱情親口對博薩太太講。」
「我明白了,我們馬上趕過去,你家裡的門窗是否堅固可靠?」
「特別牢固,家父曾是一名鎖匠,家中的鎖無人能開!」
「那麼,鑰匙在誰手中?」
「鑰匙一共有兩把,都在我的手上。」
「噢,我都清楚了。目前你只有呆在家中才是最安全的,無論如何你都勿要外出,明白不明白?即便有人按門鈴也絕不開門。在我們未到你那裡之前,你可要提高警惕!估計我們一個鐘頭內趕到。」
艾蒂·雷若說話的語調並不是顯出刻不容緩來,而且,她目前的所處之地又是牢固可靠的,她怕從何來?
可是不知是什麼緣故,諾拿盧曼的心中卻放心不下。
「趕快行動吧!去艾倫家接她上路!」
諾拿盧曼一邊狂按著車笛,一邊穿梭在汽車與馬車的縫隙間,今天路上有些擁擠得快阻塞了。
路上耽擱了很久,才千辛萬苦地來到艾倫家周圍。
艾倫早在等候多時,她站立在路旁望著車來的方向。
而她發現接她的車到了,便趕忙跑上前去,但讓她驚詫萬分的是,諾拿盧曼竟然坐在車子裡面。
「天吶!我一直認為你將在辦公室里等我。」
「原先是,但眼下計劃發生了一點變化,快上車,我們得趕時間!」
諾拿盧曼連忙將車門打開,讓驚詫不已的艾倫上車。
諾拿盧曼一邊開車行駛,一邊把變化的情況講述給艾倫。
艾倫一邊聽著講述一邊不住地點頭,心裡似乎有些不踏實,然而從她的側面望去卻顯得鎮定自若,看不出焦慮不安的神情。
「用不了多久你的兒子便可重新回到你的懷抱。奧利貝怎麼可能行兇作案!誰讓他是你這樣堅毅的媽媽的孩子!」
諾拿盧曼在心中思忖。
汽車從塞納河上開過,駛抵了修雷努市,一個安寧祥和的地方,馬路的兩旁沒有人行道及店家,非常像是在鄉間,只有稀稀落落的平房。
那裡荒無人煙,除了車的響動嚇跑的小貓外。
「瞧!就是這個地方!」
那是一幢石房,在房子周圍荒草叢生。
諾拿盧曼在把艾倫攙下車以後,謹小慎微地察看周圍的情況。
然而不管是馬路上還是在院中,都是人跡全無。
諾拿盧曼用力推推艾蒂·雷諾家的大門,感到大門緊鎖,並且絲毫察覺不出屋裡有人的活動的跡象。
「心驚肉跳的她肯定躲在房中等候我們的到來,也許是緊張過了頭沒有膽子來開門,若不是萬般無奈的話,我也不同意這樣做。」
接著,諾拿盧曼從衣袋中取出他的萬能鑰匙,把大門打開。
從大門來到二門的道路,是一條由石子鋪就的小路,在走上這條小路之前,諾拿盧曼目不轉睛地盯著房子。
有木板將窗戶釘得死死的,里門的窗戶塗彩,但有一兩片已碎了。
諾拿盧曼用力地拍打著房門。
「雷若小姐,請將門打開,我是諾拿盧曼,我和博薩太太趕來了,請將門打開!」
無論他是怎樣呼喊,石房中依然是一片死寂。
「我覺得這是個不祥不兆,難道說出了什麼事啦?我再也不可這麼空等了。」
心浮氣躁的諾拿盧曼用萬能鑰匙去開這扇門,不料根本打不開,出乎意料的是艾蒂·雷若父親所造的鎖,居然羅賓也無法打開。
「裡邊寂靜無聲。」
艾倫以一種戰戰兢兢的腔調說:
「她肯定沒命了!」
「別光講一些喪氣話!你應當看到這個鎖無人可開!另外,窗戶也關得嚴嚴密密的。」
「可是裡邊為何一點回應都沒有呢?」
「或許她等我們時,不留神便進入了夢鄉。」
儘管諾拿盧曼在口中是這樣講,但他的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接下來,諾拿盧曼后返幾步,向裡邊大聲地呼喊:
「雷若!雷若小姐,請把門開開。」
而一旁的艾倫則把耳朵緊緊地貼到門上,想聽一聽屋內是否有一丁點兒的動靜。
最終,她不得不灰心了,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一點兒聲響都聽不見。」
「這樣吧,你呆在原地別動!」
突然之間,諾拿盧曼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艾倫講。
「無論如何,我要到屋子裡面去。」
諾拿盧曼打算褪去偽裝,還原為羅賓。
原本他要跑步到房后,但他馬上意識到這樣做很不妥當,眼下他裝扮的是位年老力衰的刑警隊長。因而,他依然彎腰緊趕幾步,來到艾倫視線所不及的拐角處,他才挺直腰板飛身跑去。
一樓的門窗緊閉,似乎從哪裡都無法進到屋內。
「這個,這個……使個什麼法子呢?」
猛然之間,他瞥見後院有座小屋。
「也許是間儲物室吧!可能裡邊存有鏟子之類……我可當撬棒使,把窗子弄開了。」
諾拿盧曼來到了那間倉儲室內,卻找到了把梯子。
儘管梯子上已積了厚厚一層土,可諾拿盧曼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扛起梯子就來到了牆邊架到了牆上,身手敏捷地上去了,並用肘部將二樓窗戶玻璃敲碎。
如此這樣,進到房中才變得容易起來。
在走廊的左首是間比較寬大的屋子,似乎是艾蒂·雷若的起居室,右面的屋內放著一張床、小桌子還有舊沙發等一些淘汰的傢俱,似乎是艾蒂·雷若父母在世時所使用的屋子。
諾拿盧曼犀利的目光掃過房子,即便是細小的物品他也不會漏掉。
他緩步下了樓,來到房門前。
只有很少的陽光從門上鑲彩的窗戶射進。
再細細打量,有個竹制的衣服架放在一旁,還有幾把椅子。在小桌子上放著一把鑰匙及一皮包,皮包內另有一把完全一樣的鑰匙。
樓下與樓上的構造一致,有兩間屋子分佈在左右。
諾拿盧曼緩緩在將右邊的房間打開。
這裡是飯廳,這裡的光亮全指望從房間窗戶射進的光線,裡邊一片昏暗,無法識辨屋內的物品。
諾拿盧曼摸索地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感到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諾拿盧曼定睛一瞧,發現是艾蒂·雷若在地上躺著。
諾拿盧曼蹲下身來,划亮了一根火柴,才看清楚艾蒂·雷若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鮮血從衣服里滲透出來,範圍是越擴越大。
「那麼,案犯肯定仍在周圍。二樓是不會有。這樣的話,他必在鄰間了。」
他悄無聲息地把那間房子的門打開,可屋內哪裡找得人影,飯廳也是毫無人影。
「咦?這案犯究竟是從什麼地方進入屋內?他又從什麼地方跑得呢?咳!眼下也顧不上想這事了。」
他給艾蒂·雷若號了號脈,脈搏在十分微弱地跳動,身子還未完全冷下來。
「天啊!她還有口氣。」
諾拿盧曼飛身來到房門,用桌上所放的鑰匙把房門開開。
「艾倫,你快來,雷若小姐負傷在地,杯子在那邊,你趕緊取些水來!諾拿盧曼對艾倫如此交代后,又返身來到飯廳,打開了窗子,接下來,屋子便明亮了許多。
隨後,他俯下身去察看艾蒂·雷若的傷勢看鎖骨處有槍傷。
艾蒂·雷若的臉色慘如白紙,唇邊也是沾染血痕。
諾拿盧曼把自己所用的手絹潤濕后,給雷若小姐擦拭頭及唇部。
「雷若小姐,你是否能聽到我所講的話?」
雷若小姐十分虛弱地將雙目微啟,然而她的目光卻遊離在空中,她是否還有知覺就無從知道了。
雷若小姐的嘴角蠕動一下,卻什麼也沒講出來。
「去找個醫生來吧。」艾倫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以發顫的腔調建議。
「沒用,趕不上了……,很快她便會斃命的,艾倫,趕緊找個墊子來。」
諾拿盧曼將艾蒂·雷若的頭抬起,很謹慎地把墊子給她墊上。
由於傷病致使艾蒂·雷若變形的臉猛然間**,隨後便奄奄一息地講:
「可悲的人兒。」
這衰弱的聲音很難讓人聽見,就在這時她猛地痙攣一下。
「雷若,雷若,是我,諾拿盧曼……」
諾拿盧曼俯下身子,對著雷若用力地呼喊。
似乎是諾拿盧曼的呼喊讓雷若蘇醒一樣,雷若在叫喚了一聲的同時,緊閉的雙眼睜開了。她用力地瞪大雙眼盯著諾拿盧曼,似乎要向他說些什麼,然而卻已有氣無力。
「死了,無濟於事!」
諾拿盧曼不由得長嘆一聲,艾倫也四肢無力地癱坐在那裡,噙著淚花講:
「一切全都毀了,奧利貝也永遠別想重獲自由了!」
「別灰心,要懷有希望!儘管雷若小姐未能將隱情道出,然而她所要講述的絕對可以證實你兒子的清白,她所要講述的話必然危害到了行兇案犯。要不然的話,雷若小姐怎會慘遭殺害呢?眼下,還是先讓我們離開這裡吧!」
諾拿盧曼與艾倫一起走進客廳,將窗子開開,先讓艾倫坐到沙發上,並對她講:
「你先在這裡坐著等我,我去房間里檢查一下。」
諾拿盧曼第一步先把窗子檢查一遍,看是否有被撬開的痕迹,檢查的最終結果表明一樓的窗子全部完好無損。
「二樓也未發現什麼異常之處,真的很是蹊蹺,最好我再到二樓檢查檢查。」
諾拿盧曼又重新邁步上樓,他先是來到艾蒂·雷若的卧室。
窗子依然完好無損,但是,衣櫥卻是門洞大開,往裡邊一瞧,可見到裡邊被人弄得亂七八糟,抽屜都被拉了出來,信件及文件被扔得一塌糊塗。
「犯罪嫌疑人必在找尋著什麼,並且他所要找尋的物品完全可以證實奧利貝的清白,那究竟是怎麼樣的物品呢?是一封信,抑或是什麼文件?」
這讓諾拿盧曼百思不得其解,無奈之下又到了相鄰的屋子內。這屋內的窗子也全部完好無損,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衣櫥也被人翻得亂七八糟。
不僅如此,即便是掛到牆上相框內的照片也未能倖免。那張照片的畫面是對衣著禮服坐在一起的男女,照片的年代已頗為久遠。也許是雷若小姐的父母結婚紀念照,很有可能是那人到掛相框的那面牆找尋什麼時,不小心碰掉的。從這些情況便可推測出,犯罪嫌疑人在那時處於倉皇之中。
衣櫥里放著床單以及散出一股藥草香味的手巾。
氣急敗壞的諾拿盧曼連連跺腳,他在心中暗自思索:
「咳呀,要是能夠提前一刻鐘趕到便不會發生這些了,倘若路上不是那樣堵塞的話。
「目前,雷若小姐被害的時間距今尚不足一小時,當她將電話打至我的辦公室時,人還是平安無事。由此可以推斷出犯罪嫌疑人的時間很是倉促,就從案發現場的情形作判斷,當時他也手忙腳亂的。
「還有,他所要找尋的物品或許並未拿到手,很顯然找尋物品也要具備一定的技能才行,這也並非隨隨便便一個人便可輕易辦到。然而,論及有關這等事情我可稱得上一位行家,另外,就這麼半途而廢還有些操之過急。然而,眼下我的時間也不寬裕,留待晚上再辦!」
在這之後,諾拿盧曼又在為艾倫而牽挂擔憂。
「一切都毀了!」口吐此言的艾倫,讓人聽后肝腸寸斷,她的臉色慘如白紙,淚珠從臉上滾滾而落。
「不,並非是那樣的。從現場來看,犯罪嫌疑人將所有的房間都翻個底朝天,你曉得其中的緣故嗎?原因便在於可以證實你兒子清白的物證便放在房間內。目前來看,依然在房間內,倘若我們比案犯提前拿到手即可。眼下所做之事是與警局取得聯繫,警局派員前來進行勘察及處理屍體。今夜,我再來此處找尋一番,你只管把心放到肚裡即可。」
然而艾倫依然露出很不踏實的神情。
「倘若你來尋找,你有把握找到嗎?」
「毫無疑問!」
「肯定能夠做到嗎?」
「我可對你起誓!」
聞聽此言,艾倫的雙目才又有了一些亮色。
「你打算何時來找?」
「入夜後,可能不是9點便是10點,你打聽這個幹什麼用?」
艾倫略微有些遲疑,方接著說:
「倘若你不反對的話,我打算與你一同來找尋證物。」
「絕不可以!」諾拿盧曼對這個提議給予斷然拒絕。
「犯罪嫌疑人隨時可能重返此地,我不會答應你冒險而來!」
然而,艾倫也很是堅決地說:
「我絕不給你添麻煩,但我特別渴望能為奧利貝做些什麼,作為他的媽媽一定要盡自己的心意。」
艾倫的情真意切迫使諾拿盧曼最終答應了她的請求。
「好吧!我可以同意你來,不過你只許在外面放風而不可人內,你能答應嗎?」
「可以,非常感謝你,如此一來我總能為奧利貝做些什麼了。」
巨大的驚喜讓艾倫的臉上變得神采奕奕,目光中也滿含謝意。
「此事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放心吧,為何要把這件事提起?」
「就這樣吧!我先去打個電話,你在車中等我好了。」
諾拿盧曼一邊去飯廳打電話,一邊在心裡提醒自己:
「艾倫可是位魔力無窮的女士,自己要多加註意!」
羅賓親自駕駛一輛車,艾倫就在他的身旁,她身著深色大衣,並且帽沿拉得非常低。
一切都沉浸在深深的夜色中,此時剛敲完10點鐘,車子行駛得非常通暢,諾拿盧曼的心中也是很舒暢,在這個如此奇妙的夜晚,身旁又有靚麗的女子相伴,是件頗令人感到愉悅的事。另外還有,十分信賴的神情從艾倫的臉上流露出來。
以至於諾拿盧曼都渴望把車子開得慢一些,使得這樣妙不可言的時刻能夠更長時間地加以享用。
「警方勘察的情況如何?」艾倫向諸拿盧曼詢問。
「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屍體要在明早進行解剖,兇手此次槍殺艾蒂·雷若所使用的子彈必須與上兩起兇殺案中的子彈一模一樣。這樣的話,便可扭轉奧利貝的不利局面,讓他的處境好過一點。有關情況我已向警務司長指出,他也盼望將案子偵破。」
他們所乘的汽車駛出博萊尼森林,駛抵薄利連市。
「可是……」
他停頓一下,接著往下講:
「現在尚不得知案犯從哪裡潛入房內。」
「怎麼,居然你也不清楚?」
艾倫不加考慮講出心中的所思所想,在諾拿盧曼聽來不由得產生羞愧之情。
「不過,這件事不必過早考慮,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案犯是誰。」
「那麼據你們所知,雷若小姐為何會遭人槍殺呢?」
「肯定是殺人滅口!案犯害怕艾蒂·雷若會講出危害他的實情。然而,案犯似乎並未找到藏匿在雷若小姐住所的罪證!因而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將其拿到手!」
「希望上帝會讓你如願以償。」艾倫在喃喃地禱告。
諾拿盧曼把車速放慢。
就在艾蒂·雷若住所的不遠處有塊空地,諾拿盧曼小心翼翼地停下了車,熄滅車燈。
周圍的夜色愈加濃了起來。
距他們的停車處不遠的地方聳立著一根電杆,有著昏暗的光亮。
「我先到屋內檢查一番,可能要用35分鐘到40分鐘的樣子,你就在車中等著我,在這個地方可觀察清楚房子周圍的情況,倘若你察覺有人打算潛入房中,馬上接兩下喇叭告知我。」
「沒問題。」
「你的心中感到恐懼嗎?」
「有點怕!」
「這不要緊,不會有人察覺出一輛車子停在此處。」
諾拿盧曼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便下車而去。
艾蒂·雷若的家依然是大門緊鎖,諾拿盧曼用萬能鑰匙把門開開,接下來又開了二門。
就在諾拿盧曼進入房中之前,回首望了一眼留在車中的艾倫,然而根本辨識不清,車子被夜霧所遮掩住了。
在執行任務時,羅賓以一貫的輕盈腳步以及氣定神閑來到房子內,並把手電筒擰亮。
「開始行動吧!羅賓,眼下是11點零5分,你還有35分鐘,你要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找到罪證!倘若你一無所獲的話,艾倫肯定會大失所望。」
他走進客廳后,便在沙發上坐下,閉上雙眼進行冥思苦想,一棟樓的建築結構圖便在羅賓的腦中生成。
「倘若把我換作雷若的話,我可能將它藏匿何處呢?必定放在觸手可及又方便取存的地方,也必定在自已經常所處之地。
「會在飯廳嗎?她不過是隻身一人的老小姐,絕對不可能頓頓都在飯廳進餐,可能很隨意地在廚房吃完就行了,廚房內有張小桌子似乎可放食物。
「依此看來,是廚房,很有可能……」
「或許放到她父母的卧室內?假若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她大概也不會進到屋內,那裡面有著許許多多的懷念,也不會逗留許久。
「這樣的話,會不會是客廳呢?咳呀!我簡直是愚笨至極,剛才不就想到她隻身一人獨自過活嗎?倘若她在客廳歇息,怎比得上回卧室呢?那麼肯定,罪證藏匿在卧室了。」
這時,羅賓瞧了一下時間,已是11點鐘20分。
「哦,時間還充裕得很。」
接下來,羅賓便上樓來到艾蒂·雷若的卧室,先將厚重的幕幃掛上,假若手電筒光泄露可就不妙了。
「倘若我就是艾蒂,眼下我已用過飯了,在白天我奔波忙碌,到了這時早已懈怠睏倦,那她毫無疑問該休息了。」
一想到此處,羅賓馬上仰卧在床上,雙手枕頭,接著遐想:
「馬上就昏昏睡去?這樣的生活也太有些單調乏味……那該做些什麼呢?讀讀書吧?有了,讀書。」
他馬上從床上一躍而起,拿手電筒把書櫃照亮,五花八門的書雜亂無章地擺在書櫃中。
「假若是這些一眼能夠看到的書……沒有錯,肯定在這!」
接下來,羅賓便拿目光掃過離床最近的那一排書的書背。
福樓拜、莫伯桑、雨果……,他的目光最終盯在一本書上,且笑不自禁。
「先生們,女士們,目前時刻為11點25分,我尚剩餘10分鐘,但有9分零30秒是無用處的,我要把書櫃中最厚重的一本取出來。
「孤星淚(可悲的人),它究竟包含著什麼隱秘呢?它絕非是本形同尋常的書,因為它裡邊就是空的!」
「我晃一晃它……裡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響動,讓我把書皮打開……瞧呀,這便是我苦苦尋覓之物。
「先生們,女士們,非常感謝大家的觀看。」
羅賓做著非常誇張的動作炫耀手中之物,那東西包裹在綢子里,似乎有一定的份量。
艾蒂·雷若在斷氣之前掙扎要說的,並非指可悲的人,而指的是孤星淚。
「我真是愚笨至極,為何不能早一些想到呢?」
羅賓輕手輕腳地把綢子解開,定睛一瞧,霎時,讓他驚詫得無話可說。
綢子所包裹之物是一個金屬煙盒。
把這個煙盒打開,裡邊空無一物,合上它便發出一聲脆響。
羅賓把煙盒在手中看過來看過去,認真地端詳,卻搞不清楚有什麼名堂。
羅賓對於工藝美術物品有著很高的鑒別欣賞能力,因而,他只要瞥上一眼便可判斷出此物價值不菲。
此物是由純金製作而成,以煙盒上精美細緻的鐫刻手法上看,這個煙盒應系法第一帝國時期的工藝品。
盒子上所刻的圖像為一隻雄鷹。
「對於它的價值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倘若在外面進行拍賣的話,收藏愛好者必會競相出高價。比如我便是一個,然而它究竟意味著什麼呢?犯罪嫌疑人苦苦找尋之物必定是它,那麼他二者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繫呢?
羅賓手中拿著那個煙盒坐在床上,腦中在冥思苦想著。
咣!咣!咣!……
一陣細微輕盈的腳步聲從他身後的地板上發出。
這讓羅賓大吃一驚,就在他打算回頭瞧瞧怎麼回事時,頸部猛地遭到致命的一擊。
即便是亞森·羅賓,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下,也無可奈何地昏倒在地。
「煙盒……案犯又潛回……」
眨眼之間,羅賓便不省人事了,昏倒在地毫不動彈。
「諾拿盧曼,你快醒醒,我是艾倫!」
儘管這呼喚的聲音有些耳熟,但羅賓仍反應不出是誰。
羅賓慢慢地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緩緩張開雙目。
「艾倫……」諾拿盧曼一邊呼喊著,一邊想掙扎地坐起身。
「啊呀!痛得真厲害!」
他不由得緊鎖雙眉,頸部依然很是疼痛。
「真讓我擔驚受怕。」
「有人襲擊了我!這真……」
諾拿盧曼一邊自言自語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小傷疼罷了,我還受得了,那個煙盒呢?」
「煙盒……?你說的是什麼呀?」艾倫很是迷惑不解地問。
「當我被人偷襲時,手中拿著一個煙盒!」
「你莫著急起來,我拜託你先坐一會兒……讓我替你冷敷一下。」
「沒什麼大礙,煙盒在哪裡?」
諾拿盧曼掙扎地從地上起來,環顧一下周圍,除了那本孤星淚還有燭台躺在地上外,煙盒已是蹤跡全無。
「都是我不好,我放鬆了警惕。」
諾拿盧曼一邊用手揉著痛處,一邊自責道:
「你也莫要過分焦慮,我的傷呆一會兒便好了,但是,你是為何要到房內來的?我記著命令過你要在車中等我?」
「很抱歉,剛才我瞧見一黑影從房內竄出,因此我便……」
「那黑影是否身披風衣,頭戴帽子?」
「對,和你講得一模一樣。」
「這樣的話,他便是今天白天尾隨艾蒂·雷若的那個男人了!」
「我害怕房內出了什麼事情,因而,趕忙來房間裡面瞧一瞧,不料卻看到你昏倒在地。」
「非常感謝你,你的膽子很大,那名你剛見到的男人,倘若再見面時能否認出?」
「我估計能夠,儘管有著不短的距離,並且光線十分地昏暗,但我依然可以認出他。」
「你是否看清楚他如何進來的?」
「這個倒沒有……」
「如此看來,他是從後邊潛門而入,我都明白了,眼下讓我解釋一下煙盒的事吧!」
接下來,諾拿盧曼從地上撿起那本孤星淚,原原本本地把那煙盒的徵狀,還有如何分析推論的事講述了一遍。
「可惜,你未能見過那樣的煙盒。」
「對,不過,假若見過那個獵鷹的圖像,也不會忘掉。但是,那個犯罪嫌疑人挺而走險把那個煙盒搶走,由此可以推斷出它必定與奧佛地,還有那個被害的私人偵探的死有關聯。」
「顯然是這樣的。」
「如此一來……奧利貝應當無罪釋放了。」
「應當如此。」
諾拿盧曼對著艾倫溫柔地笑了笑,便站起身來,接下來望了望壁爐之上的鏡子。
然而那張鏡中映照出的臉……。
假髮差不多快掉了,老年人的喬裝改扮已所剩無幾。
剎那間屏聲斂氣的他,突然沖著艾倫放聲大笑。
「你眼中的這張面孔,為何不感到可笑?並且一點驚詫之情也沒有,……艾倫……」
諾拿盧曼索性取下了假髮,將臉上的化妝都抹凈:
「讓我為你自我介紹一下,我便是臘佛耳·笛·里美節男爵。當然,我們早已見過面,是我把你從塞納河中搭救上來的。倘若我記憶沒出毛病的話,你與男爵之間曾有過一個任何事不加疑問的協定。
「你不要用如此驚詫的神情望著我,兩人的力量總要大過一個人的吧?」
諾拿盧曼又非常誇張地吻了吻艾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