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很久之後限制大陸的玩家才明白這款遊戲名字的真正由來——不是因為它有許多地方對玩家進行了限制（比如時間，比如通話）才取這名，而是想暗示玩家們在這個遊戲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所以……

真正限制了玩家的是玩家本身。

假如你能突破思維上的局限，你就可以在這個遊戲里創造傳奇。

「……」

難以置信……真是……比中了500萬大獎還要讓他們高興，讓他們忍不住歡呼雀躍！

出去了！真的到出口了！

簡直就是重見天日的感覺！原來陽光是這麼美妙的東西，原來空氣是這麼清新這麼可愛，原來花比什麼都紅草比什麼都綠，原來……

「原、原、原來我們不用凍、凍、凍死啊……」不少人牙齒磕磕。

——知道是怎麼回事么？來，容我細細給你解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國家……公主就這樣陷入沉睡……他變成了青蛙，於是……哈利說著，拿出他的魔杖……

……其實是這樣的：他們是通過一條絕妙的通道到達外面，這條通道由極度寒冷的冰組成，而且是在深深的海底。通道的來處……當然是他們做出來的。冰凍海水，然後立刻用火系魔法鑿出隧道。別以為這很容易，雖然這樣成功封鎖了海底那些BOSS的活動，但是陸地上和天空上的BOSS可不是當擺飾的，因此他們只能不斷釋放冰系魔法以維持隧道的安全，這一路上幾乎每個人都虛脫過。但是……

他們成功了啊！雖然這幾乎不可能，但是他們真的成功了呢！輪番倒加上快速回復，他們竟然在快要不行的時候及時到達了出口！要知道……

隧道裡面真的很冷啊！何況他們還在不斷釋放冰系魔法，即使有暖身的符咒（為了確保安全不允許私自用火）也真的以為就算不被BOSS殺死，這次也肯定要凍死了呢！

外面的世界真好。

見得到這一片美景，突然覺得整個人生充滿無限希望。柔柔的綠地，溫暖的陽光，還有……

奔來迎接他們的人。

他們出來的瞬間古堡的傳送跟著開放，於是焦急等待的玩家們立刻飛來歡迎歸來的勇士。歡呼雀躍，到處都有人狠狠拍了下朋友的肩膀，豎起大拇指說句「好樣的！」。這些歡迎團成員甚至比成功歸來的玩家還要happy地慶祝勝利——沒有全軍覆沒！這次真的有人拿分！！而且還是那麼多的人！！！耶！他們贏了贏了！

——問下，先前到底是誰想把別人也弄出來的？

展凌不斷搓著手，回頭，一個微笑：「還好么？」

那人卻條件反射似的移開目光。

半晌，才等到他說了句：「還好。」

展凌笑笑。

有些事情真的急不得……也許自己是太過分了，只是想著怎麼樣比較好，而且是自己認為的「好」，完全沒有考慮到無極的心情——就算是為了他好，也要講究方法吧？好像……無意中狠狠傷到他了。

無極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彆扭許多——不，也許用「怪」來形容更為恰當。

……這種怪，很多時候不被外人理解。

但這就是現實。

如果不是明白這點，他也不會用那麼過激的手段了。

「隨影，謝謝你！」有人走過來要和他握手。

「有什麼謝不謝的……」望著來人，伸出手，「這是大家的功勞。」

「但是是你的提議啊！」立刻有人插嘴。

「不……是大家的討論給了我啟示。」

微笑著，完美地回絕掉幾個邀請，展凌正準備從人群中脫身卻看到又有人擠了進來。

他把外套脫下，不由分說地披在他身上，然後拉著他就走——連剛剛開口說了個「東」字的無極都沒理。

……

「……外面可以看得到比賽？」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大意了。

「是。」

他冷笑著，看著被自己困住的人。

「你沒想到吧？」

——這個地方不會有人來，假如有人來，那人一定會覺得眼前的情形很詭異。唉唉，兩個帥哥耶……唉唉，還是這種姿勢……唉唉，這年頭隨便走走都可以看到DM么……|不知道DM意思的人……繼續拼……

靠在牆上的展凌笑了一下。

「我真失策……」

「是啊，你真失策。」東方冥看著他，打量他，「竟然被我知道了——展凌啊展凌，你真行！」

「你究竟想瞞我多久？」

他氣的肩膀都在顫抖：「要不是這次意外，你恐怕永遠都不打算告訴我吧？！」

「是啊。」

他也笑，笑的優雅無比：「你要我告訴你……我對你做過那樣的事情、我居然對你動了手腳嗎？我又不是傻瓜，這種不利於自己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說。」

沉默。

看著夥伴手中的動作，展凌沒有任何驚慌。他笑道：「你打啊，又沒人攔著你。」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冥的聲音冷冷的，白痴都知道他是真的很生氣。但是……

「你敢嗎？」他還要火上澆油。

冥幹嘛要這麼生氣啊……低低地笑了，展凌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笑的出來。

——真的……打了過去。

瞬間安靜。

指針在一秒一秒滴答滴答。

風斜斜卷過草地，被陰影罩著的草和花不由自主地搖了搖。

然而那兩個人始終是安靜的——安靜，沒有任何動作。這種安靜會讓感知都麻痹掉，根本分不清這時間究竟有沒有在流逝。

「你……」

展凌終於沒有笑了。

「不痛么？」

——打了過去，但是……卻是打在牆上。

「就算是遊戲也依然會痛吧？」都流血了，「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真TMD好笑，「究竟是誰發瘋？」

「你把我當什麼，把你自己當什麼？」

明明氣到不行了……真是被他氣死了……

一片葉子被吹起來，在空中低低打了幾個卷，最終不甘地落回地上。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東方冥笑了，這是多麼好笑的事情。他忍不住笑得身體抖了抖……

然後凌聽到他說，這個將頭輕輕抵在自己肩上的人說——

「是我的要求吧。」

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又讓你做那種事情了……說什麼是不想我難過才這麼做，其實根本是我要你這麼做的……」

「因為自己不想痛苦，不想難過，不想有任何負面的情緒，所以乾脆讓你消除一切。」

「我就是這樣的人。」

「只要自己開心，只要自己喜歡，根本不管對或是不對我都會去做——什麼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甚至還自私地想要讓自己以為，自己根本是個好人，自己什麼錯事都沒做過……」

「就算不記得了，我也猜得出來在那樣的情形下自己會怎麼做。」

他笑的很是嘲諷。

「你就是太了解我了，所以連拒絕都不會，而我……利用了你這一點。」

他抬起頭，伸出右手輕輕梳理著夥伴的頭髮——視線卻並未隨著手遊走，而是一直落在那張漂亮的臉上。

「東方家人的記憶不是那麼好修改的，哪怕你是展家的人也一樣。」

「雖然……我確實對你不設防，但這並不表示你不會受到能力反噬。更何況，」他嘴角揚起，「那會讓你知道一切吧……所有一切。被迫接受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甚至會在剛開頭的幾天出現幻覺，那滋味怎麼可能好受……」

就是這樣……他才生氣的……

「所以我肯定和你說過，你至少要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存在，至少你做了什麼要讓我知道！」

視線黯淡下去，只有聲音依然是那麼清晰。

「凌……我拜託你……不要讓我生氣……」

伴隨著這句話落下的……

是一個吻。

。

。

——我先去洗把臉鎮定一下……順便說句，上面的兩人，你們繼續……大家都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

。

。

落日拉長了人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但這一點都不重要。

「你就這麼相信我？」

展凌笑笑：「你哪來的信心……這麼肯定事情就是你想的這樣？」

「信心……」重新低頭抵著夥伴的肩，他淡淡道，「你不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而且你從來不勉強我，不是么？」

「凌，你有時候做事太理智了，理智到我要瘋掉……所以那種所謂『不想我難過』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讓你頭腦發熱去修改我的記憶，因為你會覺得這樣太過分太不尊重人……」

「而其他的理由，」他頓了頓，「……我想不出來。」

「假如我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展凌看著別處，「那我一定會對宮羽音實話實說不是么？」

「不……」他搖頭，他怎麼會不明白。

「你那麼說的原因……還用明說嗎？」

聲音蠻安靜的，就是話欠扁了點。

「要是有人不知道，只能說他太不了解你，我會勸那位閣下多看些電視或是小說——這些理由幾乎都用爛了……不過……」

「其實那樣也不錯。嗯……最好別人都不知道。」

「只有我知道原因的感覺……啊，不是……」他低低笑著，改了口，「應該說……只有我們知道原因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受不了這傢伙。

展凌忍不住笑出來。不是他常常帶著的那種笑，而是發自內心，帶著溫暖的笑意。

真的……其實被人誤會，被人討厭都沒關係，因為冥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真過分啊，其實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很討厭，太討厭了……討厭到讓人喜歡。

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問了。

問什麼「你怎麼那麼有信心」之類的話，只不過想聽他把他們都知道的事實說出來。

——這世界上，你能找到幾個了解自己的人呢？

人和人的距離太遠了，要真正明白一個人實在太不容易。是的……大家都強求不來，甚至在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需要這樣一個人……只要有人在某個時候明白自己就夠了，而另外的時刻，有另外的人來理解、包容自己。

可是這抹殺不了那種因為特殊二字而滋生的絕對的驕傲，代替不了那種因為無須多言而成長的安靜的幸福。臨時的，和永遠的，是不可能一樣的。

就因為難得，就因為其實並不需要，所以這種事情是奢侈的。

太奢侈的事情。

即使是高傲的、理智的展凌閣下，也依然拒絕不了這種奢侈。

雖然……也許冥還算不上完全了解自己，可是他一定是無限接近於完全了解。所以，永遠都不用擔心會被誤會……

自己真是墮落了……

展凌不由搖了搖頭，收住無邊漫遊的思緒。

「行了……」

將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歸趙：「你現在該多留心的是無極。」

「嗯？」聲音軟軟的，依舊沒有抬頭，連外套從身上滑落都懶得動一下。

「……你是白痴么？」展凌伸手接住他的制服，乾脆直接給他套上。

「剛才你來找我的時候無極就在旁邊，而且還喊了你的名字……你居然看都沒看他一眼。」嘆氣，「你要他怎麼想？」

「……」乖乖任由凌擺布，他問，「他怎麼想……是由我決定的？！」

手中的動作，定格。

展凌在心中劃了個十字，願上帝保佑無極：「你少裝傻……」

眨眨眼，東方冥提醒道：「還有扣子……」

……

白了這傢伙一眼，真是得寸進尺了！展凌毫不客氣道：「自己扣，不然你就這麼敞著好了，反正又不會病。」

「啊欠～～～～」他立刻道。

——默。這種人真是……

「你……我真是服了你！」算了算了，不和小孩計較，不然他真是要瘋掉。任命地幫助某一歲——不，是半歲小寶寶將衣服扣好，展凌抬頭。

「回去吧，我先回一趟五十九學園那邊。你乖乖回去給大家一個解釋……看你剛才那樣子，有很多人被你嚇到了吧？」

「知道了。」去兩個學園區的方向是不一樣的，於是他轉身就走。

——但是沒一會兒就轉了回來，叫住凌。

「什麼事？」展凌奇怪地問。

「我該怎麼和他們說？」

確定這小子是在沒事找事，他瞟了他一眼：「你直說不就得了？」

「直說？」他想了想，然後星星眼，「凌，我愛你！」

「……」

展凌笑笑：「你真有眼光。」

——東方冥你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