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1) 斬首之二 (下)
「是嗎?真的是那樣嗎?我倒不那麼覺得。」
「我們就是那麼認為,才會把嫌疑最大的赤音小姐關進倉庫,不是嗎?然後那個結果就是這個!那個結果就是這個啊,伊梨亞小姐!我不打算對業已結束的失敗多加置喙,但我們必須避兔重蹈覆轍,你應該懂吧?落單是很危險的!」
「現在才說那種…」伊梨亞小姐用一種甜美的笑容看著我,若換成其它場合,或許是極具魅力的美麗笑容。「基本上,監禁…安置嗎?總之,那個提案者不正是你?」
「正是如此,對於那件事我不打算辯解,提出監禁赤音小姐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本人,因此我才有義務在此提出反駁。假如我對那件事有責任,我認為避免重蹈覆轍就是負責任的方法。至少現階段要決定犯人只能說是言之過早,許多應該思考的事情都尚未理出一個頭緒。」
真姬小姐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也許是因為兩晚沒睡而感到疲倦,也許是覺得我的話很無聊,應該兩方面都有吧。
旁觀者…
「唔…不過我還是認為光是最可疑的人。」
對於長年同處一個屋續下,對自己竭心儘力的女僕,伊梨亞小姐的語氣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關心,全無半點感傷。猶如在陳述一件事實,不帶任何感情的漠然口吻。
我忽然間明白了,玖渚友昨天問題的答案。
這個人被赤神家逐出家門的理由。
她待在這座島的理由。
赤神伊梨亞…對於這個人而言,世界是普遍地平等、平等地缺乏價值吧。因此才欲尋找有價值之物,然而遍尋不果,是故任何東西皆能毫不遲疑地捨棄。
原以為她做了什麼。
原以為她可能做了什麼。
但或許那才是天大的誤解。即使什麼都沒有做,伊梨亞小姐也不可能待在赤神家吧?倘若繼續深究下去,問題就會變成究竟是伊梨亞小姐被赤神家拋棄?或者是她拋棄赤神家?
事情怎會如此?原以為袒護光小姐是伊梨亞小姐的責任啊。
「好,就這麼辦吧。」我避開伊梨亞小姐的目光提議道:「總之,令后落單很危險,因此大家就集體行動吧。那樣就沒有怨言了吧,伊梨亞小姐?應該用不著解釋集體行動的理由吧?因為比單獨行動來得安全,同時也是為了互相監視。而既然我剛才袒護光小姐,自然就跟光小姐同組。我、玖渚和光小姐三個人是A組,那樣如何?」
「嗯…原來如此。」伊梨亞小姐好象對我有些佩服。「想不到你比外表看起來聰明嘛…是啊…那麼我當然就跟玲、彩和明子四個人一組。然後,真姬小姐、深夜先生和彌生小姐三個人是C組。深夜先生跟真姬小姐連續兩天都曉得對方不是犯人,彌生小姐也可以安心跟他們一組吧。就算彌生小姐是犯人,二對一的情況下,真姬小姐他們也不用擔心。那樣可以嗎?」
「即使不分組,大家一直待在同一個房間…例如這間餐廳也可以吧?到哀川大師抵達為止。」光小姐怯怯不安地看著我說:「那樣一來,就不需要讓任何人落單,也可以營造勢均力敵的狀態…」
「那可不行!一直待在這裡?一直待在這裡,我可不幹!」我並非針對光小姐,而是對著所有人宣言:「我跟玖渚從現在開始必須要行動了。」
4
總而言之,我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埋葬赤音小姐。跟昨天的佳奈美小姐一樣,也不能就這麼置之不顧,既然伊梨亞小姐依舊沒有報警的打算,我便判斷她會任由我們處理。
一如昨日,我們決定先用玖渚的數位相機記錄現場情況,然後再把屍體埋在後山,我們跟同組的光小姐先返回玖渚的房間拿數位相機。可是,那個預定卻被打亂了。
「唔咿~~~」
剛進房間,玖渚的悲鳴碎然響起。
我還想是怎麼一回事,朝室內一看,登時明白那個理由。
「原來如此…」
「啊啊…嗚哇」光小姐也難得訝然出聲。「好過分…」
破壞。
是破壞。
室內發生的是破壞。玖渚的三台計算機…兩台計算機加上一台工作站,被破壞得體無完膚。
「哇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玖渚半瘋狂地奔向幾乎看不出原形,內部完全外露的機械。「好過分、好過分、好過分、好過分、太過分了!虐待狂!惡魔!這座島上有惡魔啦!魔鬼代言人啦,阿伊!悲劇哇!嗚哇!換作人類的話,這是內臟破裂的全身複雜骨折耶!連顯示器都壞了!莫名其妙!啊~~這個鍵盤人家做得好辛苦呦!全像內存!還有主機板!怎麼會這樣,都裂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咩!」
玖渚發火了。是誤觸開關了嗎?這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很少出現這種情況,至少在我返日迄今是頭一遭見識。
「正常人會做這種事嗎…啊啊啊…好過分喔…阿伊!阿伊、阿伊、阿伊,你說呀?」
「真慘哪。」假設這台計算機是殺父仇人,也不用破壞至這種程度吧?玖渚的計算機被破壞到甚至讓人萌生此念。「是用鐵棒敲打嗎…並不是很聰明的破壞方法。。。不對,可能是用柴刀之類的…」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是誰做的呢?果然是犯人嗎?」光小姐呢喃似的說。
犯人嗎?那個殺死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的犯人,創造出這種慘狀嗎?可是,那種事有何意義?破壞玖渚的計算機,犯人究竟可以獲得什麼?
「唔咿~~人家好可憐呦,好想哭耶。」玖渚發出快要哭泣的聲音,離開計算機。
「哈…啊唔…算了?反正備份已經傳回家裡。可是呀!人家好辛苦才做好的呢。。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下次要用破壞不了的材質做主機板唄。」
「是嗎…有備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辛辛苦苦做的軟體至少沒有泡湯。」
然而,其實那也算不上什麼大幸吧,玖渚用的計算機跟一般計算機高手的機器不同,是完完全全的自製品,因此比起裡面的資料,外面的硬體更加昂貴。
「唔咿,這樣就不能看數位相機的紀錄了,數位相機跟計算機都被破壞…好過分呦,把錢當成什麼了!」
「那是你說的台詞嗎?」我吐糟時才猛然醒悟。「嗯。。。啊啊,原來如此。」
我一彈手指,接著再去確認,果然數位相機被破壞得尤其仔細。如此一來,這個破壞狂的目的就昭然若揭。
「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非常簡單明暸。」我獨自低語。「嗯…幸好很簡單明暸,我還想要是事情再複雜下去該如何是好。」
「請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光小姐問道:「究竟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您已經知道了嗎?」
「嗯,大概知道了。光小姐昨天也看過了吧?玖渚是用數位相機記錄佳奈美小姐的畫室情況,再用USB線傳到硬碟里。姑且不管犯人是否知道得那麼詳細,但看來那些照片大有問題。」
連工作站和計算機都一併破壞,或許是為了以防萬一吧。
佳奈美小姐的房間。
那個影像。
「我想那就是目的。」
從小豹那裡取得的情報…那封電子郵件尚未向任何人提及,因此犯人無從得知,但所有人都曉得數位相機的影像。「原來是那樣。」玖渚雙肩一垂。
「啊…早知如此,就用不著加密了…根本沒想到對方會用這麼原始的破壞方法呀。」
「因為這個房間沒有上鎖…」光小姐說:「運氣真不好呢。」
我來回撫弄玖渚的頭。
「哎呀呀…這麼一來,也不能悠哉乾等名偵探駕到了。」我伸手圍住玖渚的肩膀,然後摟住她一會兒。「真的不能再悠哉下去了。」
因為不知道犯人是誰、因為不知道犯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然而唯獨一件事,唯獨一件事情是無庸置疑的。
那混帳為了一己之便,破壞了玖渚友的重要東西。
好…
既然如此,本人也不能善罷罷休。
「咦?斂?請、請等一下。」光小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這是誰做的?」
「所以說,就是犯人啊?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是誰。」
「可是,我們一直待在餐廳,後來也是直接從那裡回來的吧?誰有時間可以破壞得如此徹底?」
猛然大悟…
直到彩小姐出現為止,我們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而我們也是最後一個趕到現場倉庫。我們抵達倉庫時,眾人業已集合該處,之後大家再直接前往餐廳。
這麼一來…不對,這麼一來,一切都毫無意義。因為理論上,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人可以進行這種破壞。
「可是,這怎麼看都是人為的破壞這個樣子。但是大家都沒有做這種事的時間?那麼,究竟是…」
百思不解。果然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事,跟佳奈美小姐的密室和赤音小姐的無頭屍不一樣!
那不一樣!這次的這種「百思不解」跟至今的種類不同,跟不在場證明或動機等等是完全不同意義的不明所以。並不是圈套或機關云云,而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假使如此…
「假使如此,這就是關鍵嗎…」
我看著玖渚,看著光小姐。然後沉思。
「…」
假使這是關鍵之鑰…
假使如此,門究竟在哪裡?
5
損壞的計算機應該已經無法修復,於是我們決定按照預定行動,換言之就是去埋葬赤音小姐。
抵達倉庫,將赤音小姐的身體置於大型擔架上,朝後山森林出發。這個擔架是為了緊急情況所準備,但不論如何,應該沒有預想過是這種緊急情況吧。
不。。。。。。
或許有預想過也未可知。
這次沒有使用睡袋包裹,而是直接埋葬。光小姐抬著擔架前方,我拿著後方。光小姐真不愧長年擔任女僕工作,身材嬌小但體力和臂力都很強健,玖渚則拿著鏟子跟在我身後。
因為我拿著擔架尾端,即便不喜歡也得凝視赤音小姐的無頭屍。縱然說已經習慣,但看著這種東西終究令人不舒服。
半途突然心念一動,我向光小姐問道:「光小姐!赤音小姐的這套服裝,跟你半夜拿書給她的時候一樣嗎?」
「是的,一樣。」光小姐回答。「不過,那時當然頭還在。」
冷笑話。
她實在不適合說那種笑話。
由於數位相機被破壞得無法修復,當然無法記錄赤音小姐遇害的倉庫,這應該也正中犯人下懷吧。
可是,犯人一定是小觀了玖渚的記憶力。
「唔咿…唔咿唔咿…可是呀,就算犯人想破壞的是佳奈美的現場照片,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妙哩!有拍到決定性的證據嗎?人家的記憶里並沒有那種東西…」
玖渚的腦袋瓜里,不光是昨天的現場,就連剛才的倉庫情況都以等同數位相機的精密度記錄下來了吧。玖渚友被稱為學者小孩,並非僅是擺擺樣子而已。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嗯,是呀,奇怪的地方有一大堆唷,現在正在選擇中。呃…是了…」
玖渚在那裡嘀嘀咕咕,既然如此還是別去打擾她比較好。我重新轉向光小姐。
「要埋在哪裡呢,光小姐?」
「不要在伊吹小姐旁邊比較好吧…」
那倒是深有同感。
在森林裡兜了一陣子,我們發現一處適合埋葬一個人的位置,決定在那裡挖洞。
昨天埋佳奈美小姐的時候有兩個男人,但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因此作業比較辛苦。老實說也很希望深夜先生幫忙,可情深夜先生跟我們不同組;不僅是那個原因,連續兩天埋葬朋友屍體的作業,正常人的神經定然難以抵受吧。
倘若不是我這種人。
儘管我這種人比較差勁。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我撥了撥前發。如果現在是夏天,鐵定會滿身大汗吧。從洞里爬出來,將赤音小姐的身體放進去,然後默禱片刻。雖然不知道那種行為有沒有意義,但覺得那樣做比較好。
「本人園山赤音,無論何時、在哪、被誰、用何種方法、基於何種理由殺死,都無任何怨言。」
那是園山赤音小姐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而,真的是那樣嗎?赤音小姐即便被人如此殘殺,仍舊像聖人般、像聖人般,毫無怨尤地前往另一個世界嗎?
那對我而言是不可能的。
「真想連頭也一起下葬呢,不管怎麼說。」光小姐說:「伊吹小姐也是如此,犯人究竟為何要砍下首級呢?」
「這個問題重複問過許多次了,而答案當然也只能繼續重複下去吧。」
總而言之…不知道。
我用鏟子抄起土壤,開始掩埋赤音小姐的身體。我想明天肯定要肌肉酸痛,不,那得假設明天還殘留感受疼痛的腦神經,畢竟我也可能成為下一個被害者。儘管命中率不高,但也沒有低到完全不可能。
連續殺人。
搞不好在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遇害以後,一切就宣告結束。根據玖渚昔日友人小豹的情報,儘管不知是何種關聯,兩人之間確實有某種關聯,事件也可能已經了結。然而,也不能否認那種想法過於機會主義。
赤音小姐終於完全被掩埋。
「光小姐,既然出來了就順便一下,那間倉庫的窗戶,可以帶我到從外側看得見的地方嗎?」
「好,我知道了。」
光小姐開始邁步。
玖渚跟在她後面,藍發隨風搖晃。話說回來,今天還沒幫她綁過頭髮,回房間以後再幫她好好綁一綁吧。
光小姐在半途轉向我,神色一正,突然致謝道:「謝謝。」我一臉詫異,不知她究竟在謝什麼。
「早餐的時候,您不是袒護我嗎?所以才向您道謝。」
「啊啊…並不是因為對象是光小姐才會袒護,只不過不喜歡重複相同的失敗。即使不是失敗,我基本上就不喜歡重複這種行為。」
所以我的記憶力才不好吧。
「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更是如此。」
「哇哈哈,真像阿伊的風格耶!」玖渚天真無邪地笑了。「可是呀,其實是因為對象是小光才會袒護吧?小光就靜靜地落在阿伊的好球帶正中央唄!」
「我的好球帶?什麼跟什麼!」
「年紀比你大呀!女生呀!嬌小呀!長發呀!苗條呀!沒有帶手飾那些呀!而且而且,還穿著圍裙洋裝唄!」
「最後一項沒有!…」
「其它像是上半身**,穿著牛仔褲呀!身穿圖書館員那種白衣,戴著眼鏡呀!還有比自己高,穿著運動服的金髮不良少女呀!」
「別揭穿別人的卡通嗜好!」
晬!真是大嘴巴。
不過,光小姐的確是我喜歡的類型吧。就速度而言,我比較喜歡彩小姐那種有點激烈的個性,但是像溫柔的光小姐,那種好打的慢速球當然也不討厭。至於明子小姐,終究消失的魔球嗎?
呃,言不及義。
「啊啊…」光小姐浮起那種既像害羞,又似為難的曖昧笑容。「總之我就是想跟您道聲謝。那個…小姐在那方面是很嚴厲的人…而且這次跟昨天園山小姐的情況不同,怎麼想都只有我能犯案,就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唷。園山小姐的情況,不是有『因為是密室所以誰都辦不到』的前提嗎?可是,這次就…」
「那種事情已經夠了吧,光小姐。」我有點不耐煩,打斷光小姐的台詞。「光小姐向我道過謝了,既沒有不老實,也已經顯示你的誠意。所以,用不著每件小事都一一道謝。」
「可是」
「倘若我們交換立場,光小姐也不會棄我不顧吧?那時光小姐一定會幫助我。」
「可是屆時您必然會好好道謝。」
喔…竟然來這一招?光小姐看來頗為強硬。
「可是呀,小光,我們不是朋友嗎?」玖渚說:「我們呀,是不會懷疑朋友的。所以在人家心中,一直認定阿伊跟小光不可能是犯人唷。」
「朋友嗎?」光小姐感慨萬千地領首。「我至今都沒有任何朋友,因為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待在小姐身旁…」
「人家也一樣沒有朋友呀,阿伊也是,所以很高興可以跟小光做朋友喔。」
玖渚說完,拉起光小姐的手。
任何人看到那幅景象,應該都會忍不住微笑。可是就現實問題來說,我想光小姐跟玖渚要維持朋友關係,應該很困難吧。光小姐從今爾後都得待在這座島,必須陪伴在伊梨亞小姐身旁,而玖渚則是要離開的人。同時,玖渚回去以後,也只會窩在自己家裡。
玖渚友是孤獨的。
古有雲「天才乃獨自成就一切者」,就那層意義來看,玖渚友具有絕對資格,而那也是絕對條件吧。
然而…只能如此解讀此情此景的我,或許才是最孤獨的吧。
「啊,就是那個,就是那扇窗戶。」
聽見光小姐如此表示,我一時有些迷惑,因為我並未看見類似那種窗戶的事物。
「莫非是這個嗎?」
我指著一個約莫在我胸口高度的窗戶…從這裡可以看見的窗戶也只有那個。
「是的。」
「可是,位置這麼低…」
「雖然內側看起來位置很高,不過這附近有一半是埋在山中。」
我聽著光小姐的聲音,往窗戶內側望去。可以瞧見沾了一點血污的木椅,以及敞開房門的內側景象。不會錯,那就是我曾經居住,赤音小姐遇害的倉庫。
原來如此。宅第的一部分在建造時是建在山裡,而這間倉庫就是那一部分,看來就是那麼一回事。
「這麼一來,從外側侵入應該並不困難。」
「可是,這扇窗戶不能從外側開啟喔。它也不是用鎖關閉,所以再怎麼搖動,都不可能打開。」
「那麼呀,就可能性而言,有沒有可能是赤音自己打開窗戶,將犯人引進去的呢?」玖渚問:「敲敲窗戶,然後請赤音打開,再進去的那種情況啊。」
「實在很難想象那個人會自己把犯人請進去,是那個赤音小姐喔?而且這裡果然還是很高哪。現在這樣從上面看下去,那種感受更深了。至少我是不會想從這裡跳下去的。」
窗戶是朝斜角閉關的類型,因此也不可能擺好姿勢再跳躍。萬一著地不慎,可能還會因此骨折,這種高度下撞到頭,絕對有死亡之虞。
「即便是赤音小姐自己讓犯人進去,當對方要殺她時,她也應該很容易求救,畢竟內線電話就在旁邊。」
「說不定是在睡覺時被襲擊…啊啊,不對,這是人家的大失敗!睡著的話就不可能讓對方引進去唄。」
「就算忽視這些問題,事後也沒辦法離開房間。縱使是攀岩高手,這麼光滑的牆壁也爬不上來。」
「說不定是壁虎,哇哈哈。」玖渚把頭伸進窗戶里,確認室內情況。
「很危險耶。阿伊,用繩索的話怎麼樣?」
唔。。。果然
「繩索啊,可是這附近也沒有可以綁繩索的樹木。」
我四下梭巡。不知是被砍伐,或者原本即是如此,這附近就像平原,沒有適合綁繩索的樹木,當然也看不到類似的代用品。
「而且,垂降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有經驗所以知道,那其實滿困難的。那也會磨掉手皮,應該會被我們察覺。」
「戴手套就好了呀。」
「話是那麼說,不過我認為那種機率還是很小。相較之下,帶把梯子來,從窗戶插進去的可能性還比較高。」
「可是這個寬度呀,梯子放不進去呦。放到一半就會卡位,卡住的話,自己也進不去了呢。」
「嗯…是嗎…光小姐,這座島上有梯子嗎?」
「沒有…」
「客人帶來的可能性呢?」
「我想也沒有,如果是那麼大的行李,馬上就發現了。」
「那就是繩梯!繩梯的話就可以捲起來帶到島上,也不會卡住窗框。」
「阿伊,你連自己說的話都忘記了嗎?這裡沒有地方可以綁繩子喔。如果有鉤狀金屬或許可以掛在牆上,可是牆壁應該會有痕迹,牆壁目前看起來還很漂亮呦。」
正如她所言。話說回來,這種事不用她說,稍微想一下也可以明白,但是就確認事實的意義來看,這樣說出來還是比較好;這也是一種預定和諧吧。
我向光小姐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任何發現都可以。」
「不,沒什麼特別的…」光小姐一邊湊近窗戶一邊說:「可是,如果不能從房門進去,犯人就只能從窗戶侵入」
「侵入嗎…不,或許用不著侵入。」我隨口說出心裡想到的事。「椅子既然放在那裡,赤音小姐可能是坐在那裡看書。用繩索做成牛仔套繩一樣的東西,從窗戶垂下。。。勾住赤音小姐的脖子,然後向上一拉。勒死赤音小姐以後,把屍體拉到窗口,在那裡砍下頭,這樣如何?」
不可能嗎?不,我想至少沒有矛盾點。這麼一來,就不用從窗戶侵入,甚至不用進入房間,便可以製造出那種狀況。
矛盾點…
「不…還是不可能吧。」
「…為什麼呢?我覺得那種想法也不錯啊。」光小姐不可思議地說:「那樣的話,好象任何人都做得到…」
「因為人類的身體並沒有那麼輕。」
就女性而言,赤音小姐絕對不是嬌小型,身材高挑,體重乍看也有五十多公斤吧。即使沒有六十公斤,至少也不可能是四十幾公斤。如果要從這個位置把她拉上來,不但需要相當強韌的繩索,也必須擁有相當強壯的臂力。至少我是辦不到,光憑兩隻手臂將一個人的身體拉到這麼高的地方。
「看起來最有力量的人,果然還是深夜先生…但是他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儘管最有體力,但那是相對性的問題,我想深夜先生終究不可能將一個人拉到這麼高的地方,更何況赤音小姐應該也會抵抗。」
而且,有心抵抗的話,旁邊就有內線電話。例如把話筒輕輕踢開,犯行就會被其它人發現。至少那稱不上是聰明的方法。
「而且呀,那還是要開窗戶才行呀。要赤音把窗戶打開,然後再背向窗戶,那種事情可能嗎?赤音小姐也不是傻瓜,根本就是聰明人,這點防備心應該有吧。」
正如她所言。
混帳!還以為朝真相接近了一點點,結果還是不行嗎?彷佛著眼點在某處扭曲的不快感。心情猶如在計算圓的內角和,總覺得某種東西絕對地錯誤,某個地方絕望地…錯誤,究竟我是哪裡弄錯了什麼?
總覺得,好象被耍得團團轉。
「…反正先回房間吧,待在這裡也是一無所獲。」
雖然回房間也不會因此有所斬獲。
玖渚像是很惋惜地看著窗內,但終於還是跟在我身後。
「怎麼了嗎?」
「唔…沒有。對了,阿伊,人家肚子餓了呦。」
「是嗎…」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吃中餐?」光小姐說道。
「好啊。」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