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懷疑

第二天，蝙蝠來找竹夢，竹夢正在電腦上整理相片。蝙蝠忍不住地誇自己的樣子：「看我扣籃的樣子多帥！」竹夢則在考慮另一件事情：「籃球比賽至少需要三個人，我們現在只有兩個，那一個人怎麼不辦？」

蝙蝠推開竹夢坐到電腦跟前：「所謂隊友，必須具備幾個條件：第一，技術能力必須要好，我不和沒水平的人一起打球；第二，個人素養必須合格，我不習慣和滿口粗話的人交談；第三，信得過的人，我不希望這個人有什麼偷東西、打人等等的爛毛病。」可是慢慢的話題又開始轉向照片了：「我太帥了，看看！」

有的時候竹夢覺得蝙蝠就是一個自戀狂，不知何時他在心中對於籃球比賽竟然充滿了期待，真的是想打籃球？竹夢自己的都不知道，那個人找誰呢？

竹夢小聲地問：「你組隊的時候，會叫我嗎？」蝙蝠搖搖頭：「暫時不會，什麼時候贏了我再說吧！」竹夢突然覺得心中什麼東西在向胸口堵，他賭氣把蝙蝠推開：「我要上傳照片了，雯雯今天跟我要了！」

蝙蝠驚訝：「你居然有雯雯的聯繫方式？」竹夢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再理他

夜晚，再次來到衛校，葉子穿著一身綠色的雄鹿隊服裝在練球。竹夢有些憂慮地問葉子：「你有打算參加姚明杯嗎？」

葉子驕傲的抬起頭：「有啊！」

竹夢望著葉子高昂的腦袋，有些自卑的問：「那你組隊了嗎？」

葉子的腦袋耷拉下來：「沒有呢，沒人要我。」

原來他和我一樣……竹夢笑了：「我們繼續練球吧。」

學校在七月上旬就會放假，而流麗區的比賽會在學校放假后開始，比同城的其他區晚開始一個月。這一個月，竹夢發瘋似的苦練籃球，就像著了魔。每天白天和大伯在學校打球，晚上和葉子在衛校打球，除此之外，竹夢還利用上下學時間鍛煉了力量和耐力。這段時間很累，卻很充實。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竹夢都在仔細的品味這在每一場比賽的經驗，特別是和大力他們的一場。竹夢知道，大力他們在他們的區現在是高歌猛進，可是自己能不能參加比賽呢？

期末考試后一天的晚上，葉子對竹夢說：「還有兩天咱們區的比賽也要開始了，你怎麼樣？」

竹夢黯然的低下頭：「我不知道！」葉子拍拍竹夢的肩膀：「不行來我們隊伍吧，我們還有一個替補名額。」

竹夢很想去，但是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面臨著一個很重大的選擇，他只是謹慎的回答葉子一句：「讓我想想。」

竹夢想起曾經大力的話語：「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那麼自己的優勢是什麼？

竹夢第二天來到學校，學校里，大伯拿來一個凳子放到籃球下，竹夢遠遠的喊：「大伯，你要幹什麼！」

大伯抹了一下頭腦上的汗：「我要扣籃，無論什麼方式，我也要體會一下扣籃的感覺！」

竹夢望著大伯後退幾步，然後跑起來。大伯比較寬，跑起來就像一個左右晃蕩的畫像，可是畫像在踩到板凳后高高地飛了起來，撞向了籃筐，霎那間，竹夢以為畫像爛了。

好在那不是一個畫像，大伯落到地上喘著粗氣，可是他回身繼續做著嘗試，竹夢漸漸痴了，面前的人，就這樣不停的跳起落下，跳起落下。

竹夢突然被聲音打斷：「竹夢，看我怎麼樣！」

竹夢抬起頭，大伯掛在籃框上：「我也扣進了！」竹夢點點頭。大伯落到地上，興奮得直跺腳。他回身再次嘗試，依然扣進。

不知多少次，大伯累了，他對竹夢喊道：「我送凳子，你給我看著籃球。」竹夢點點頭，向著籃球走了過去，望著遠方大伯的背影，竹夢望著籃筐，突然明白了什麼。

竹夢後退，想著曾經第一次灌籃的樣子，助跑，跳起，滑翔，收腹，展臂，壓腕，竹夢仔細的回想曾經蝙蝠給他做的解釋。將球拋出，竹夢緊跟著快步跟上，他在空中用力的揮動右手，球在籃框中震動下進球。竹夢單手抓住籃筐吊在空中，望著正在下墜的籃球，竹夢漸漸的明白過來。

咣噹噹當，籃球落地，竹夢也落地。大伯疑惑的回頭，那裡，竹夢望著自己的雙手發獃。

不知不覺，竹夢身高起了明顯的變化，曾經只能扣兒童籃框的他，如今已經能夠扣真正的籃筐了。憑著這些天對籃球的熟悉，感覺，他對於籃球的感情是這麼的深。竹夢望著自己的手，然後望想籃筐，籃框中的天空，是不是屬於自己的呢？

竹夢對大伯大聲喊道：「我們組隊吧——————？」

「什麼——————」大伯喊道，他聽不見。可是竹夢知道，他想說的就是，說服面前的人，成為自己第一個隊友。因為，他已經發現了自己最大的優勢。

組隊

可是大伯是不好說服的：「我的隊友下午就來了！」竹夢在旁邊不停的嚼耳朵，可是大伯就如同耳旁風。面前的人漸漸多起來，各種各樣的人趁著比賽前的最後時間加緊練習，籃球場上充斥著身穿各種球服的隊員。由於是考試后的日子，所以女生也來得特別多，場地周圍站滿了戴著白色棒球帽、身穿彩色體恤的女生。大概是因為大伯在這裡，所以來的人比較少，籃框下，只有大伯和竹夢兩個人。竹夢遠遠地看到蝙蝠也來了，他身邊照樣跟著三五個女生，而他的一身白色中國國家籃球隊訓練服，人群中煞是耀眼。竹夢老遠的和蝙蝠打招呼，蝙蝠也和他笑了笑，大伯在旁邊哼了一聲，竹夢微笑，他知道大伯有些瞧不起這種所謂的小白臉。

突然走過來三個身穿黑色公牛隊隊服的男生：「我們要在這裡打比賽，你們到別的地方去吧？」

大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校隊的了不起啊？我告訴你淘氣，別看你在校隊是主力控位，打這種街頭籃球你不行！」

淘氣不屑的看看比他矮半頭的大伯：「就憑你？」淘氣旁邊的瘦高個子發出刺耳的呵呵聲：「你的這身球服多少年沒有洗了，太舊了吧？」

竹夢臉色一變，他知道大伯這身籃球服是98年珍藏版喬丹23號正品，但是由於洗的次數太多有些退色，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仿冒品。竹夢這件衣服知道絕大多數人都收藏在家中，可是大伯卻主動地穿出來，正如他說的：「衣錦夜行，非常人！」大伯果然發怒了，竹夢可以看到他的捲髮竟然一根根的變直了。

淘氣身後另一個人在走上前來推了竹夢一把：「新手，退下吧！」竹夢被推的退後一步，他人的面前的這個人叫做弓長，剛開始打球的時候和他打過，那時候他很囂張。竹夢也生氣了，他推了一把弓長：「你想幹什麼？」

說話間雙方就要動手，卻被一個聲音打斷：「淘氣，你想幹什麼？」正是蝙蝠走過來了。

淘氣望了望蝙蝠，他也比較怵這個排球隊的人，蝙蝠嘿嘿冷笑：「人多欺負人少？」

「不是，」淘氣打哈哈：「我們要打一場比賽，正好缺人，你來正好，我們鬥牛好嗎？」

蝙蝠一愣，瞬間就明白了淘氣的打算——竹夢不會打球，他們打算趁機羞辱自己。他想推掉，可是竹夢向前一步：「你說打比賽就打比賽啊！我們加點什麼！」竹夢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在淘氣面前晃了晃：「紅色的，看清楚了？校隊了不起啊？到這個場地，要準備這個！」

所有人都愣了，蝙蝠扶了一下竹夢的肩膀，竹夢推開了蝙蝠的手，對著弓長挑釁：「來啊，掏出來就可以打了！沒有，滾蛋！」

弓長氣的鼻子都歪了，他回身向幾個人說了幾件句話，氣狠狠地也拿過來一百元：「比就比！」竹夢愣了一下，然後回頭叫來蝙蝠的女友水晶：「水晶，幫忙給我們拿一下錢好嗎？」

水晶穿著藍色的體恤和牛仔褲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竹夢對弓長說：「我們一起把錢交給她好嗎？一起放手！我知道你這個人沒什麼信譽！」

弓長氣的大吼：「我什麼時候不講信譽了！」可是蝙蝠插到兩個人中間分開了他們，他回頭對淘氣說：「十顆球，行吧？」

蝙蝠緊張的望著竹夢：「你想幹嗎？」竹夢膽怯地說：「我沒想到他們會有錢，畢竟打球穿像我一樣多衣服的人不多，一般人穿球服是不帶錢的。」

蝙蝠望著竹夢無奈的搖搖頭，竹夢沒有籃球服，他一直穿著一身似乎很舊的運動服在打球，胸口還有亞特蘭大奧運會的標誌。蝙蝠把大伯和竹夢叫到身邊：「那個淘氣，是校隊核心組織後衛，技術出眾；竹竿是校隊的替補中鋒，人如其名，身高很高，但是體重偏輕；那個特別能跳得弓長，校隊小前鋒替補，特別願意灌籃。」蝙蝠是校隊排球隊的，和籃球隊的人接觸很多，他知道他們的底細。竹夢點點頭。

「大伯！」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竹夢回頭，伽瑪走了過來，背後背著一個碩大的包，大伯和他打招呼，伽瑪問道：「怎麼回事！」大伯簡單的說了。伽瑪似乎眼睛亮了一下，然後退後幾步：「你們加油，拿回錢了我們去吃面！」蝙蝠驚訝的望著退後的伽瑪在球場邊的水泥墩子上面擦擦然後坐下，他轉頭對水晶說：「你到他身邊吧！」

雖然和伽瑪只見過一次面，但這個時候，蝙蝠只覺得那個地方是最安全的。

比賽開始，淘氣對蝙蝠說：「賽制是你們說的，那麼我們先發球好吧？」蝙蝠無奈只能同意。竹竿發球交給淘氣，大伯面對對方最低的淘氣，叉開了一隻腿，像個相撲選手似的單腿重重地向地上狠狠跺了一跤。

所有人都樂了，淘氣嘿嘿的笑，但是竹夢沒笑，他知道，淘氣要倒霉了。

**，突破，可是淘氣的球被大伯生硬硬的按下，淘氣到底是校隊的，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丟球。又一個**，然後後仰，球再次被大伯生硬的按下。全場噓聲，淘氣的臉掛不住了，他向身後退了兩步，大伯也跟前兩步。可是淘氣突然向前，向著大伯沖了過去，大伯身子已經向前，無法停下來，這個時候大伯轉向慢的毛病一覽無遺。淘氣做了個環腰過人，將球高高拋起。

非常漂亮的過人，可是人們的歡呼還沒有停止，一個黑影殺出，竹夢將球重重的拍到籃板上，在空中不忘大喊：「蝙蝠！」

球在撞擊籃板之後的力量非常大，蝙蝠騰空而起，雙臂在空中劃出一個整圓后灌籃。場下一片歡呼。

淘氣在和竹夢爭執，因為這顆球沒有出三分線。而竹夢則解釋道，這顆球是搶斷，因為碰籃板之前最後一個接球人是竹夢。原來開始比賽的時候，淘氣原來想偷機，比賽中有籃板，有二次進攻，有搶斷，只有對手搶下籃板才出三分。可是淘氣沒想到竹夢早就知道規則中的漏洞，率先得分。

一般情況下，球隊的進攻和防守是按照身高來配對的，可是大伯沒有理會淘氣的挑釁，他接過竹夢的發球，對著對方最高的竹竿喊道：「竹竿，敢和我單跳嗎？」

淘氣一愣，馬上明白大伯是因為剛才球服的事情在挑釁，於是也主動騰開空間給大伯，他知道剛才蓋他帽的人是竹夢而不是大伯。大伯像一個秤砣似的沖了過去，淘氣微微冷笑，竹竿在學校是以技術出眾著名，而且是校隊先發中鋒，大伯怎麼看，都是去找死。

只看到大伯面對竹竿背身，竹竿發出刺耳的聲音：「來吧，矬子！」

大伯突然一停球，竹夢聽到淘氣一驚：「咦？」竹夢微笑，大伯施展出他的絕技：夢步！

夢步，nba休斯敦火箭隊當家球星奧拉朱旺的成名絕技，卻是一個當前時代不多見的技術，因為現在的中鋒因為姚明的緣故很多人都是大前鋒的身份來打中鋒。可是大伯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中鋒，他的身體現狀讓一般人以為他是打後衛的，可是其實他專門苦心鑽研中鋒技術。因此第一次和他打比賽的中鋒都會吃這個虧，果然竹竿在大伯三晃兩晃下脫離了防守位置，大伯輕鬆上籃得分。

「再來！」竹竿不服，竹夢發球再次把球交給大伯，大伯再次背身，竹竿展開雙手。

其實大伯剛才的技術動作竹竿也很擅長，因為竹竿本身就是一個以技術擅長的人。但是竹竿一是沒有想到大伯會使用出中鋒動作，特別是夢步；二是沒有料到大伯的步子會那麼大，會把他甩開。所以竹竿開始了防守動作，他展開雙手，誇張的動作讓人感覺大伯面對這是一堵牆。

可是大伯不慌，他一直手支開竹竿，另一隻手從身體側面張開，勾手命中。

勾手，很多人都慣用的動作，特別是中鋒。但是大伯的勾手不一樣，他是學習了天勾賈巴爾的動作，是全勾手，又叫天勾，他的手臂是從身體側面開始的，經歷的時間比較長，而不是和姚明一樣的小勾手。所有人都以為大伯不過是好運，因為天勾不是一個常見動作。可是竹夢知道那不是的，這是大伯苦練很多時間的動作，是大伯的絕技，因為大伯沒有把球放到頭頂，是獨有的在身體側面的出手動作，球的弧線很大。

「再來！」竹竿大聲向前，在大伯接球后就防守上來，在三分線上就開始了防守。大伯不慌不忙地向前一運球，然後又是天勾，所有人都驚呆了，除了竹夢。要知道，大伯是在罰球線起跳勾手的。

「再來！」竹竿怒喊，竹夢能從他的眼神下看出火光來，可是球已經交到了大伯手中了。只見大伯不慌不忙的起手，似乎是無意一推，遠方，蝙蝠高高跳起，肆虐籃筐。

「你使詐！」淘氣喊道，卻見大伯排著嘴打著哈欠：「真沒難度，校隊的人也是徒有虛名嗎。」徑自走了。蝙蝠對著大伯喊：「多謝了鬍子兄，接下來就看我的了！」「不要叫我鬍子兄！」大伯站在底線詳努。蝙蝠對著淘氣喊：「你們還有五顆球，接下來就小心吧！」

淘氣心說不妙，可是竹竿到了底線，蝙蝠面對的是弓長。蝙蝠接過竹夢的球冷笑：「彈跳最好？我告訴你，那是因為我不在校隊打籃球，而是在排球隊。」弓長剛想辯別，可是蝙蝠已經跳起，使出了他的必殺技——重炮。

蝙蝠身高高，彈跳好，滯空時間長，和他的外號蝙蝠一樣。蝙蝠面對比他低些的弓長根本不放在眼裡，跳起，球空心入籃。

淘氣心知不妙，他跳起防守蝙蝠，可是無用，蝙蝠照進。他也知道蝙蝠的特長，落地就大喊：「我換你，過來竹竿。」可是蝙蝠又進一顆。

竹竿高高的身軀站在蝙蝠身前：「再來啊！」蝙蝠微微一笑，突然向後跳，竹夢一愣，後仰不是蝙蝠的特長阿。球果然飛得離譜，偏了很多，可是竹竿沒有高興多久，他回頭，大伯在空中接住球，壓住也在空中的淘氣，又是勾手，落地后說：「嗯，臭蝙蝠的傳球還不錯。」蝙蝠高喊：「聖誕老人，我愛你！」

竹夢一愣，他不清楚是蝙蝠看到了大伯然後傳球呢，還是蝙蝠三不沾被大伯搶到。因為他注意到蝙蝠笑了一下，之後大伯開始跑動，然後蝙蝠才後仰。竹夢心中一陣激動：「他們也開始有配合了！」

蝙蝠接過發球：「竹竿，你們沒有機會了。」不但竹竿的臉色難看，淘氣和弓長臉色也不好，蝙蝠後退幾步，到三分線上：「給你們個機會，竹夢，來！」然後把球向旁邊一放。

蝙蝠原來的意思是讓竹夢跳投一個，因為對於新手來說，在三分線上的投籃，而且沒有自己隊友在內線搶籃板就等於是送給對方機會。可是蝙蝠不知道，竹夢已經不是一個新手了。

一個黑色的黑影衝出來，竹夢雙臂將球推出，然後高高跳起。蝙蝠覺得似乎眼前的人很熟悉，特別熟悉。

一模一樣的動作，跳起，滑翔，收腹，展臂，壓腕，竹夢在空中伸出右手，球順利地落到手中，竹夢在空中狠狠地把球壓倒籃框中。

只是場地不一樣，蝙蝠驚訝的看著竹夢完成了麥迪標誌式扣籃，而且在空中將前來阻截的弓長生生撞開。

望著身子下面的弓長，竹夢冷冷的說：「你，沒有一點長進，和我沒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