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落日漸漸退到了遠處高樓之下,透出微微的光芒。
這是南川七月的黃昏。才剛剛放假沒幾天,南雲區的流火球場就開始天天人滿為患。
「他不在。」韓正不耐煩的對著從三點四十就已經來到這裡,點名要找「追風」單挑的小青年說道。
「我操,TMD他來不來啊,浪費老子時間。」青年看了看時間,快四點半了,等了近一個小時的他本來就火大,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
「我估計那傻B是吹出來的,跟這垃圾球場一樣。」旁邊一個跟他一起過來,頭髮染的黃黃綠綠的不良少年也跟著罵道。
「你他媽說什麼呢?!」韓正走上前看著少年,不良少年咽了口口水,抬起頭望著一米九四的韓正不敢作聲。「這是你們自己要來的,沒人逼你們過來,不打就滾,不要在這裡嘰嘰歪歪。我他媽聽著就煩。」
旁邊的青年卻冷笑了一聲:「是你們流火把名氣放出去的,我也只是來看看所謂的『追風』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你怒什麼?怕別人挑贏了這個垃圾球場的當家球星?嘿嘿,要不然那他怎麼不出現,還是看見這麼多來找他的嚇破了膽?」
「我這不是來了嗎,有事耽擱了一下而已。沒必要那麼激動吧。」韓正剛想開口說話,一個低沉的男聲就插了進來。
青年和帶來的幾個人當下轉過頭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是一個身高約一米八的男子,他單手抓著一個籃球,眉目之間透漏出絲絲青稚之氣,一看就知道是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相貌很平凡,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氣質,他掃了幾眼眾人,把視線放到了青年的身上:「你要挑嗎?你先拿球熱身吧。」表情顯得若無其事一般平淡。
「你TMD拽什麼拽?!熱個屁身,現在就開打就是了。」開始和韓正爭執過的青年聽見紀寒天就這麼若無其事的說道,心裡很不爽,本來就因為等了他將近一個小時滿心怒氣,於是乾脆走上前一步,要求現在就開始。
紀寒天看著這個還沒有開始就滿臉怒氣的人,腦海里已經對他下了個衝動魯莽的評價,心知這樣的人是打不好籃球的。
「那好吧,現在就開始吧。」紀寒天語氣仍平穩,只有半瓶子水才能晃蕩的響,而這樣的對手卻根本無法讓他覺得興奮。
這種小場面完全提不起韓正的興趣來,他也懶的看。到大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冰的可口可樂,擰開一瓶坐到旁邊大口的喝了起來。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這幾天氣溫都在三十多度,連吹過來的風都是熱的。
此刻紀寒天和青年挑場的那個半場周圍已經里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人。也不管天空中的太陽正曬,都擠在了一團不顧熱不熱,只想往裡站。
聽見人群里不時傳來陣陣的就歡呼聲,就知道是紀寒天現在佔優了。韓正笑著搖了搖頭。
此刻球場上的紀寒天用一個最簡單的變向,整個人斜斜的跨到了青年的右邊,立刻加速把青年甩在了身後,邁開步子三步上籃。
這一切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而已。
他接住從筐中落下來的籃球,平靜的撇了撇嘴。「你可以走了。」
五比零,紀寒天用五個簡單到極點的三步上籃狠狠的打擊了他。也讓他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價——除了開球的那一次,紀寒天沒有給青年第二次觸球進攻的機會。
幾個人狼狽的離開了流火球場,對此其他人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等到人群散開之後紀寒天才看見韓正正坐在場邊輕笑著,見紀寒天看了她,順手把手上的一瓶滿的可口可樂扔給紀寒天。
「動作還挺快的嘛。」韓正看了看錶,「兩分鐘還不到。」
「馬馬虎虎吧。」紀寒天抿了抿嘴唇,略微靦腆的笑了一下,然後立刻正色道。
「呃……正哥,我今天過來是有事跟你說的。」
韓正愣了一下:「什麼?」
「我八月份就要搬家了。」紀寒天低頭看著他雙手抓著的籃球。
「到哪?」聽到這話,韓正反倒不顯得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北山區。」紀寒天左手抓住球晃了幾下。
韓正則在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北山區和南雲區幾乎就是兩個世界了,兩區中心坐地鐵就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不過他很快拍了拍紀寒天的肩膀:「你換一個環境生活倒好,上學怎麼辦呢?」
「轉學吧。」紀寒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韓正是他在這裡最好的朋友了。
「不過這樣一來,那就是我們雲山籃球隊的損失了。」韓正很快迴避了這個話題。
「也沒什麼,本來我就不是隊里的人……」紀寒天不太在意地說道。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很快就是了。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支持你的決定。那這樣一來,我們說不定會在球場上相見了?」韓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關於紀寒天和那個人之間的事情,其實韓正也不是很清楚,都只是聽說罷了。
「是啊,到時候你可得手下留情了。」紀寒天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說道。
「嘖嘖,還不知道是誰要對誰手下留情呢。」韓正無所謂的雙手一攤。
紀寒天也沒有再接話,只是看著西邊的天空。
夕陽已經幾乎完全落下了,天空中也只剩有幾縷微弱的光。
紀寒天感受著空氣中浮動的熱,被微風吹乾的汗液粘在身上是一種怪怪的感覺。還有一個月就要離開這裡了……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好歹從小到大在這裡生活了十七年,自己會捨不得嗎?
算了吧。就像韓正說的那樣,換一個環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