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節 再見夏天
四月二十一日。
江蘇南京。
二度遠赴南京的南川七中在這場比賽中遭受到了北陽最迅猛的打擊。
歐陽上智宛如戰神一樣鎮守著南京奧林匹克中心體育館。這一天的北陽十二中是無敵的，在全場9150名觀眾的呼喊聲下，他們以88：81的比分贏下了比賽。
把比分扳回到一比一。把最後的懸念留在了兩天後的南川。
四月二十三日。
南川。
這場集聚了全國觀眾注意的比賽，就在這般千呼萬喚中始出來了。
在一天之前，北京清華附中以總比分二比零擊敗了瀋陽三十一中的新聞彷彿已經沒有太多意義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一場南區對決的最後一場。
南川七中放開所有包袱和北陽打起了對攻。在一場場比賽中得到了歷練的南川，已然不是那支被北陽打到不知道怎麼得分的球隊。紀寒天也早就已經毫無保留的儘力搶分，第一節結束的時候比分是二十四平。
極具戲劇性的是，在這一場比賽中雙方的比分一直膠著著來回攀升，楚辰希和紀寒天這一對金牌搭檔組成的進攻組合，就連歐陽上智也難與與之匹敵。而在這第三場，南川終於找到了能夠和北陽相抗衡的方法，那就是全面放任楚辰希和紀寒天。
在這一天里，他們是奧體中心最耀眼的雙星。
一直到比賽的最後一刻，在比賽結束前的三十秒，比分都依舊是持平。
84：84。
然而在這半分鐘之後，南川站上了整個南區的最高峰。
南區冠軍，在那一刻南川七中的名字突然一下在中國高中籃壇成為了一個傳奇。
雖然方元書總是認為球員們應有這樣的實力，但實際上在每一個局外人看來。一支黑馬隊伍從市級比賽的十六強走到了整個南國最巔峰的冠軍。
這條路該是要有多黑呢？
紀寒天腦海里早就一片空白了，他都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站在奧體中心，享受著國王般的待遇，享受著每一個球迷發自內心的吶喊和呼喚。
他全部都已經忘記了。
很多人吼道連嗓子都已經變得沙啞，變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但他們仍在吼著。像身邊的人訴說著自己的驚喜，驚訝，驚嘆。這一天，每一個人都將銘記。
008年4月23日。這註定是屬於南川七中的日子。
三場鏖戰，最終南川七中在第三場最後一刻，由紀寒天發動快攻，然後楚辰希投進的最後一個球。使得南川七中完成了對上一屆總冠軍的絕殺。
絕殺。
這是一個如何高貴而又讓人驚心動魄的名詞。
在這樣一個平凡的下午，一場不平凡的比賽，由紀寒天開頭楚辰希結尾完成了這光榮的最後一投的使命。在比賽的最後一刻把北陽十二中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北陽由快攻拉開了他們三年的輝煌，而三年之後在南川的最後一個快攻下走向覆滅。
南川終於艱難的完成了這一系列賽。
這是歷史性的一刻。
每一個人的累的趴在了地上似乎再也爬不起來了一樣。戰勝了北陽十二中，他們已然別無他求。紀寒天忽然想起半個月之前的第一次，他們踏上六朝古都南京的土地，第一次走到北陽十二中面前時候，遭受到了怎樣的阻擊。
僅僅半個月，南川七中完成了一次蛻變。方元書最終放棄了所謂的戰術，因為奇迹永遠是因人而起的。這一個系列賽的南川把進攻的重心完全放在了楚辰希和紀寒天這對搭檔身上。卻在最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歐陽上智站在原地張了張嘴，看著還在籃筐下跳動的籃球，終是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北陽十二中主教練王學超的眼裡也沒有太多的遺憾，很多東西盛極必衰，終將走向覆滅。比如崛起的北陽，在三年之後依然被拖下了神壇。
而南川七中不過剛剛起航，這裡並不是賽程的最後。北陽十二中用了三年的時間傲視全國各個賽區的高手榮耀登頂，而南川七中要用幾年？
王學超知道，絕對不會是今年。他們風頭太盛了，他們走的比北陽的第一年還要遠，還要光芒四射榮光萬丈。而在此之後呢？
沒有一支隊伍可以靠瘋狂和奇迹走到最後。這是王學超所認知的。
北區的清華附中以二比零的橫掃了瀋陽三十一中，這支橫空而出的新秀佔據了北區最榮耀的山巔。他們將以逸待勞等待南川軍團北上的時刻。
后一輪採用的是五場三勝制，主場順序是2－2－1。前兩場在北京，中間兩場在南川。如果會打到最後一場的話，再抽籤決定。
短暫的幾天沒有能給南川七中足夠的休息時間，也許是在和北陽十二中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他們太多的精力和奇迹。在北方無論是生活還是飲食都沒有辦法適應的眾人在第一場比賽里就陷入了困境，紀寒天和楚辰希兩人的攜手沒有能阻止南川七中的頹勢。
北區少年們的身體素質和平均年齡都在南區之上。
88：60。
81：71。
南川七中這匹戰馬在首都北京連敗兩局。
把自己推入了絕地之後重返南川。
第三場是南川的主場。
似乎抱著兩場勝利的清華附中對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然無所謂了。
但直到最後一節，他們才意識到他們已經陷入了南川七中的節奏里難以自拔。
比賽還剩下三分鐘，南川七中仍然領先七分。77：70。
雖然清華附中在這個時候猛然發力，接連打進三個進球把比分扮成77：76。但是紀寒天楚辰希吳極三人抓住機會在最後一刻打出幾次漂亮的攻防。
終以80：76的比分拿下了總決賽南川的第一場勝利。
北京沒有再給南川機會，彷彿去年整個北區積蓄的怨恨都被撒在了這一場比賽上。
81：90。
第四場主場戰敗終於結束了南川半年多的征程。
南區之冠，全國亞軍。
北京人捧走了屬於他們的勝利，拿走了2007－2008年的耐克杯，也拿走了這一年的最有價值球員。留給南川的僅僅只有一個榮華過後的背影。
像是一個故事的開頭充滿了鋪墊與張力，然而最後卻不是奇迹兩個字可以一概而論的。
這一年的南川只有奇迹，就像是當年的北陽一樣。如今的結果，也許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他們才剛剛開始，他們還有漫長而光明的未來。這支隊伍的很多球員仍然留著，他們仍然充滿了希望。相信再過一年，這支隊伍會成長到足以傲視全國的程度吧。
……
二零零八。
六月八日。
艷陽天。
空氣里又開始漸漸洋溢起燥熱的氣息。
紀寒天站在校門口的樹下面看了看手機又伸了個懶腰。
「他們什麼時候考完？」旁邊的張子軒無聊問了一句。
「不知道。快了吧。」薛胤銅手裡抓著一包薯片，自顧自的吃著。
此時的南川七中一片安靜，學校周圍設置了很多路障，不讓車輛隨意過往。門口站滿了焦急的家長，還有幾分鐘，二零零八年高考的最後一門就結束了。又要有一批少年將結束他們的高中生涯，結束他們的年少輕狂，走出這座象牙塔向更高更遠的地方走去。
尹雲等幾個高三的學長此刻正在學校里參加這場考試。
「叮鈴鈴……」
趙濤哲打了一個哈欠。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望了一眼，然後接了起來，「尹大，我們現在在學校門口樹下面，熱死了。」
沒幾分鐘就看見頭髮已經蓄長了不少的尹雲走了出來。
「終於結束了。」他長吁了一口氣，「今天怎麼安排？」
「寒川打球唄，還能怎麼安排。」張子軒指了指自己手中球網套著的籃球。
聯賽已經結束了有一個多月了。從北京回來以後籃球隊的訓練便就此放下了，所有人都在準備著將要來臨的期末考試，為了籃球他們付出了很多時光，而此刻便是應該拾起一切的時候。
高三的隊員們更忙，打完全國大賽，離高考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好在球隊的獲得了一個好成績，所以高三的眾人便得到了高考加分的福利，這讓他們省了不少勁。
「宇子呢。」紀寒天疑惑道。
「他們運氣沒我好，他跟許毅都被分到其他學校去考試了。」尹雲笑著，「等會會過來的。沒事。」這一年的南川高考是把所有學校的高三學生一起打亂，在各自所在的區里隨機排列在一所學校考試，這是為了避免同一個考場的全是熟人。
走進寒川球場。
紀寒天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突然想起來去年他第一次踏進這個球場，天氣比現在還要炎熱。那個時候尹雲還沒有進入高三，每天還有大批大批閑置的時光；趙濤哲和薛胤銅還互相杠著誰也不服誰，孫明宇和許毅對自己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敵意；更重要的是，那時候的南川七中不過是勉強進入南川市八強的一支沒有名氣的小隊伍。
「小天。」其他幾人到球場上去熱身去了，尹雲突然撤下來走到紀寒天身邊，「我聽他們說你放棄了去美國的機會？」
那是聯賽結束之後的事情，方元書把南川七中的大量錄像寄給了他遠在美國籃球學院的導師，主要的目的便是把紀寒天和楚辰希兩個人推薦給他的導師。而這些錄像當然是南區的決賽和總決賽這兩個系列賽。楚辰希和紀寒天再也沒有出現過波動，一直表現的十分穩定。但是實力上的差距是導致最後失敗的原因，這一次沒有僥倖。
其實回想起來南川七中已經夠幸運了，要不然他們早就倒在了爭奪南川冠軍的路上，又怎麼會有等到吳極加盟的時候。
不過慶幸的是方元書最後得到的答覆是導師已經給一所高中推薦了兩人，七月份便同方元書一同前往美國參加夏季集訓。得知這個消息的楚辰希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這一個月里他一直跟著方元書提升自己，相信如今他的個人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值，和去年的他不可再同日而語了。
紀寒天思索了很久，卻婉拒了方元書的提議。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在這裡有太多讓他留戀的東西，而且他有足夠深遠的後路可退。
中國的籃球在世界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水平，誰都知道。如果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這條路，誰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會怎麼樣。
而最主要的是，夏婧在這裡。
「嗯，」紀寒天點了點頭，「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尹雲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盯著紀寒天，「你是如今中國高中籃球的第一控衛。只有美國才是讓你繼續閃耀光芒的地方。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如果我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去。」
「我不知道。也許因為我們只是全國亞軍，所以還不滿意吧。」紀寒天莫名的想起去年生日的時候，他許下的願望，是成為全國大賽的MVP。只是在這一年南川七中在最後的總決賽中輸給了清華附中讓這個願望破碎了，所以紀寒天對這片土地還有遺憾。
「好吧。」尹雲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無法勸服紀寒天。「那麼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紀寒天伸了個懶腰，「帶南川七中走上全國總冠軍，拿到全國總決賽的MVP。」
尹雲聽聞並沒有太過於驚訝的神情，如果說如今的南區紀寒天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那麼也就沒有人能夠說了，尹雲開心的笑了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在想氣質這麼柔弱的少年到底能不能打得好籃球。當時的你把孫明宇擊敗了還讓我大吃一驚，現在想真是坐井觀天。」
紀寒天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從容，不再如同最初那般靦腆，「我當時的目標，也只不過是能戰勝雲山高中，擊敗薛陽奕而已。」
尹雲接過話茬，「可是現在我每次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在南京的那一場比賽，你讓歐陽上智也只能膛目結舌的表現。我從來沒有什麼偶像，而那天之後，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紀寒天也閉起了雙眼，回憶起一個月前的那些日子，「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我能把球投進籃筐。我覺得我拿到球就能把它投進籃筐。」
「當時真的瘋了。」尹雲笑著搖了搖頭。「我就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和宇子他們還在為了能擊敗南川三中而日夜苦練著，如今南川七中的目標卻已經高到全國最巔峰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大家每一個人的功勞。」
尹雲擺了擺手，「最主要的功勞是你的。」他拍了拍紀寒天的肩膀，「如果沒有你，和南川三中打的時候就已經輸了，絕對不會有今天的南川七中。」
「那是楚辰希最後撲救才有的絕殺。」
「話說回來，他什麼時候走？」
「六月末吧，參加一個夏季的訓練營。如果被淘汰了還能趕回來繼續打耐克杯。」
「那你覺得他能留在美國嗎？」尹雲玩味道。
「能！」紀寒天一臉認真的樣子，「我覺得他比我們都適合生活在籃球場。他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執著的多，如果他都不能，那麼我想我也就不用去了。你也看得到他這一年的變化。」
「那倒是。」尹雲點了點頭，然後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這就是夏天的味道啊。」
「什麼味道？」紀寒天似笑非笑，「汗臭味？」
「喔！！！！」遠處六號場的驚呼聲突然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自從實驗中學的賽程結束之後林超便很少來到寒川打球，畢竟他也是高三的學生，所以六號場的歸屬自然就易了位，是一直在這裡跟著尹雲紀寒天他們學習的一個初三的少年。
……
「這就是你們寒川球場的能力嗎？」人群之中，扣完籃的少年對於六號場楊陽的能力嗤之以鼻。「我還聽說這裡是南川最強的地方，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喂。你叫什麼名字。」突然聽見後面有人痞痞的喊著，少年皺起眉頭回頭望去，沒見過輸了球還這麼沒有禮貌的球場。
話的是望過去要比他稍微年長的少年，身材勻稱，面色柔和。雖然不是特別帥，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他覺得有些面熟。
「我叫呂任。」他揚起頭，覺得自己有驕傲的資本。「你是這裡的老大？」
「女人？」紀寒天輕笑了起來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挺有意思的名字。你是哪的？」
呂任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我是南林市來的，不過很快我就會是南川七中的一員了。你呢？」
「哦？」聽著少年話語里的自豪，紀寒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南林市是隸屬南川的一個縣級市，「南川七中？那不錯，以後你就是寒川的一員了。」說著紀寒天聳了聳肩膀，回過頭和尹雲一起走回到一號場去。
呂任看著莫名其妙的紀寒天，「等等。」
「怎麼？」紀寒天回過頭來望著他。
「我還不知道你名字。你們球場就這麼對勝利者的嘛？」呂任自以為話里挑釁意味十足，卻不料周圍的人突然都笑了起來。「有什麼好笑的？！」呂任有些惱羞成怒。
紀寒天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他皺了皺眉頭望著呂任「你真不認識我，那還把南川七中吊在嘴巴上？」
「你是……」呂任始終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面熟，卻在腦海里一下子卡了殼。
「我叫紀寒天。」紀寒天看著呂任有些苦思冥想的樣子，突然覺得其實哪怕在所處的領域身居如此高位，那些只聽聞過隻言片語，沒有一支關注的人也不會一下子就認出來。就像當初的自己，很長時間都沒有認出易野風一樣。
「紀寒天……紀寒天？！真的是你！」呂任在嘴裡念著這個名字，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這裡真的是南川七中的場子？我還以為論壇上的人都是忽悠我的！」語氣從開始的不屑突然變成了狂喜。
紀寒天輕輕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認識我。過來一號場見見前輩吧。」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呂任一開始很沖，但是紀寒天心裡仍沒有什麼不滿的感覺，對於他的舉動總覺得特別的熟悉，就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一樣。只是當初的自己會把很多情緒放在心裡，而不是像他這樣大大咧咧的都放在嘴上。
呂任突然像個孩子一樣蹦起來，「楚辰希學長在嗎？」
「呃……」紀寒天頓了下，「他快要去美國了，所以不會來這裡了吧。」
「美國？！」呂任蹦了起來，「太帥了。紀大哥，你在球場上的氣勢可比現在足多了，難怪我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是嗎？」紀寒天輕笑。
「當然！你們太帥了，很多比賽的錄像我都留下來了，現在還天天看呢。」呂任全然沒有了開始的傲氣。
「那挺好的，加油吧。」紀寒天淡淡的打斷了他。
他突然有點想念楚辰希，已經有很多日子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這一個月他過得怎麼樣，只是聽聞他每天都在瘋狂的提升自己，為了能在夏季訓練營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
「再來。」方元書掐著手上的秒錶，另一邊楚辰希蹲在底線處揮汗如雨。「你的動作還要再精鍊一點，最好能把成績壓在6.5秒之下。「預備，跑！」
楚辰希如同離弦的箭，耀眼了剎那的時光。籃球場的往返跑，一共56米的距離，加一個折返，把這一切都凝聚在短暫的6.5秒里，這意味著一個單程的快攻，他只需要3秒，便能從后場到前場。
各種組合的訓練，又是一整個下午的時光。楚辰希用濕透的內衫擦了一下額頭的汗，可是完全不頂用，汗水又繼續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滴落在地板上。
方元書手上的秒錶最後定格在了6.47秒。
「情況有些變化，因為奧運會，所以今年的訓練營要提前開訓了。我們三天之後就走，這幾天訓練就停一停，把你要做的事情都去完成一下。」方元書收起秒錶，這個成績在他的腦海里已經遠超過普通的優秀成績，但是他沒有和楚辰希說過。
他要帶到美國的不是一個只能平庸的混跡在高中聯賽的混子。而要讓他真正的在那裡發光發熱。
「嗯。」疲乏讓楚辰希的話語變得越來越少。
夜晚，華燈初上。
「我回來了。」楚辰希解開腳上的沙袋，「舅舅，我三天後就要和方教練去美國了。」
「這麼快？」王永康從裡屋走出來。
「是啊，因為奧運會，今年的訓練營開營時間提前了很多。」
「嗯，老舅有些話跟你說。你進來一下吧。」王永康笑著對楚辰希道，然後回頭走進了卧室。
楚辰希一頭霧水，跟著王永康走了進去。
王永康打開柜子角落的抽屜，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存摺。
「阿希，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他把存摺遞給楚辰希，「當年我們用這些錢買了保險，可惜除此之外我們也不怎麼會理財。」
楚辰希的胸口突然被什麼哽住了，他翻開存著，上面的數字顯示裡面存了二十多萬。
「我原本想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再交給你，現在看來你十八歲的時候應該還在美國。那麼我就提前交給你，這些錢你自己處理，以後給自己做一個起步也好，自己做一些投資也好。我知道你看了很多相關的書籍，知識不要平白荒廢掉了。」
鼻尖突然一酸，他知道這些年供自己讀書這個家有多艱難。而最為困苦的是，其實自己並不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但是舅舅還是像爸爸一樣照顧著自己。
「老舅，我不需要這些錢，方教練和我談過了，在那邊打籃球只要自己打工能養得活自己的。飛機票也是訓練營給報銷了的。」楚辰希把存摺交還給王永康，「你把這些錢拿出來，把店裝修一下，把隔壁的門面也買下來。再請幾個員工，這樣你們也可以輕鬆一點。」
王永康眼角泛光，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方教練是個好教練，你跟著他去了美國之後一定要好好努力。在那邊沒有人照顧你，都要靠自己了。這樣吧，我幫你兌一萬美元你帶過去，不要讓日子變得太艱難，其他的錢我就投進店裡，等你以後回來需要的時候再幫你騰出來。」
楚辰希點了點頭，摟了一下自己的舅舅。
「如果在那邊過得不好就回來，不要苦了自己。」王永康叮囑道。
……
南川永寧機場。
「走了。」楚辰希和每個人緊緊相擁了一下。
這一年征戰的所有人都來送楚辰希和方元書了。
尹雲，魏寧，吳極，趙濤哲，張子軒，薛胤銅，孫明宇，紀寒天，許毅，李凡。
「我走了之後按著我定的訓練計劃訓練，別落下了。」方元書還有些不放心，叮囑道。
「知道了，方教練，我會監督他們的。」紀寒天點了點頭。
方元書微笑著，可是大家都看得出他眼眶泛紅。
這樣過去了一年，時間如炬，轉眼即逝。
「在那邊我們就在網上多聯繫了。」在這樣的時刻，方元書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家都只是點點頭，也不再多開口。
楚辰希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對著紀寒天，從包里拿出一封信，「幫我把這個給夏婧，讓她轉交給夏柔。」又從另一邊掏出了另一封信，「李凡，這個你交給林雨昕，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嗯，知道了。」李凡小心翼翼的接過信。
「你不會搞反了吧。」覺得現場的氣氛太壓抑了，薛胤銅調笑道。
「不會。」楚辰希板著臉，也沒有其他人理解薛胤銅的笑點，於是他便訕訕作罷。
「小天，記得聯賽開幕那天嗎？」楚辰希突然沒頭沒尾道。
「怎麼了？」紀寒天疑惑道。
「那天我說要和你單挑一場。」
紀寒天恍然大悟，楚辰希接著道，「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我也沒有信心。不過等我下次回來，一定不能漏了。」
「下次回來你就有信心了？」紀寒天反笑。
楚辰希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又嚴肅的板起了臉，「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國？」
「我不知道。」紀寒天攤了攤手，「未來還很長不是嗎？」說著紀寒天眨了眨眼睛。
「那倒是。」楚辰希點了點頭，「我走了，保重。」
抬頭安檢口旁邊的鐘，從永寧機場到上海浦東機場的航班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了。
「保重。」眾人眼眶皆紅。
等楚辰希和方元書已經走過安檢口的時候，紀寒天突然笑著大聲喊了一句：「我們為什麼而戰？！」
走在前面的楚辰希停住了腳步，回過頭揚起他的右手，臉上綻放出少見的笑容。
「為勝利而戰！」
少年榮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