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樂章 激烈的狂死曲(1)
「音樂實在是個美妙的東西!」小蘭說,「真令人感動!」
「什麼?」
「我是說剛才的結婚進行曲。」
「啊,是那個啊。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那樣的曲子。」
「爸爸,你說什麼呢?」小蘭瞪著音盲的小五郎。
「毛利叔叔結婚真是白結了,至少我還知道結婚進行曲,看來我在這一點上還是比毛利叔叔強。」柯南在一旁瞄了一眼傻愣愣的小五郎。
下午二點並不是吃飯時間,小五郎、柯南和小蘭忙了十個鐘頭才來吃午飯。
小五郎也準備換一換心情,他們沿著道路來到一家餐廳。
就這樣,三個人圍著餐桌坐下。柯南心情還是沒有緩和,從早上起就沒有多說什麼話,現在正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沉思。
小蘭幾次想逗一逗柯南,柯南都以無力的苦笑給回絕了。
「我喜歡那個曲子。」
「什麼曲子?」
「就是結婚進行曲呀,真希望能早一點聽到。」
在一旁的柯南聽到這一句,轉過頭來看著小蘭。小蘭雙眼發著亮光,雙手托腮,臉上帶著並不誇張的微笑,一副憧憬未來的樣子。
「說什麼夢話呢!現在可是白天。」小五郎說道。
「爸爸討厭啦!」
--女孩子都這樣吧!
柯南看著小蘭,想道。
--女孩子看到別人結婚的時候,她們總是羨慕不已。可是到了真正自己結婚的時候,卻總會將夢想與自己的期望做比較,答案大多是不符……不知我什麼時候可以做個小蘭期望的新郎呢。
「只有你一個人去聽吧!」小五郎故意逗小蘭。
「爸爸,你再說我可不理你了!」小蘭忿忿道。
--總之,實在不能做成毛利叔叔這樣!失敗王。
柯南看到小五郎心情更不佳了。
--如果說有人討厭聽婚禮進行曲,大概就是剛辦完離婚手續的人吧!
「不過……」小蘭說,「希望能趕快解決事件,讓大家安心地去參加決賽。」
「別急,有的是時間。」
「明天就到了啊!」
「明天上午十一點才比賽,還有二十個小時呢!」
「如果在二十個小時內沒有解決呢?……這要想辦法呀!」
--話是不錯……
--但光是要查出三浦晴子是受到誰的指使,就需要好幾天的工夫。三浦晴子是受人指使的,這一點可以肯定,而且應該是和這次小提琴音樂大賽有關的人。
--是選手?是被殺的矢木?是井上?還是其他人……都沒有證據。唉,一切的推理都要從頭開始嗎……
「會有什麼辦法?」
「比如說……用爸爸當釣餌把兇手引出來。」
「小蘭,你不要胡說八道!」
「爸爸,你不認為三浦晴子的被殺與上一次小壓妙子的死,情形不一樣嗎?」
「嗯,聽目暮說:上一次可以確定小煙妙子是在外面被殺的,而且移屍后還有電熱爐,留下很多痕迹,而三浦晴子的情形就不相同。」
「這件事好像是突然發生的吧!」
「而且,這一次很明顯的是在房裡殺人。刀上雖然沒有採到指紋,但那是因為沾到水的關係,不是故意把指紋擦掉的。」
「據說兇手不止一個人,是嗎?」
「應該是這樣的。」
「那麼,這兩件案子是要分開調查嗎?」
「是。三浦晴子一定是受到什麼人的要求去安裝麥克風,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總之,這一切都和音樂決賽有關,這也是可以確定的。」
一面喝著飯後的咖啡,三個人都沉思著。
外面依然是大雨滂沱。
「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放晴。」小蘭說道。
「就算放晴了,地上還是濕的吧。」
「不會的吧,只要照到太陽很快就會幹了!」
--干?濕?!
柯南猛然抬起頭看著小蘭。
--好像在哪裡……怎麼記不起來呢?不行啊!
「就算天氣放晴了,參加音樂比賽的人心情還是開朗不起來的吧!」
「毛利叔叔,小蘭姐姐。這些都不重要……有一件事我一直掛在心上。」柯南突然開口說道。「什麼事?」小蘭問道。
「就是小煙妙子那個事件,為什麼屍體旁要放電熱爐呢?」柯南說。
「為了干擾死亡時間的推測。」小五郎介面道,「可是身份已經知道了,居然沒有人出示不在場證明,好像那晚根本沒有人睡著。」
「所以我想,我認為那個電熱爐另有作用。」柯南說,「那些書的順序亂了,一定有問題。在天氣不冷的情況下,什麼情形需要電熱爐呢?」
「這個……你管那麼多幹嘛。也許是要烘乾洗過的衣物。」小五郎說。
「那裡並沒有洗過的衣物。」小蘭一臉不高興地說。
小五郎在家裡從來不去理會洗衣、做飯等家務,他認為那些都是女子做的事,當然也不知道洗衣服要放在哪裡了。
「是要烘乾屍體?但又不是淹死的……」柯南自言自語道。
「我也總覺得有問題。」小五郎開始苦思。
一小一大兩位偵探都愁眉緊鎖,低著頭思索著。柯南將頭轉向窗外,看著漫漫的雨色,好像這大雨會告訴他什麼似的。
而小五郎的眼睛則四處搜索著,但不久眼神就停留在了一位坐在他身後座位上的一位貴小姐的大腿上。貴小姐的大腿上正蜷卧著一隻名貴的白色波斯貓。
就在這時候,柯南看見有一對老夫妻打著雨傘,正好走進餐廳。老太太手上牽著一雙長毛白色獅子狗,那是一種蓬鬆著白色毛髮的看家型的狗。
而同時,蜷卧在小五郎座位後面,貴小姐大腿上的那隻波斯貓突然警覺地立起來,尾巴像根絨柱一樣地直豎著。
「柯南,爸爸,你們看……」小蘭的臉上顯露出興奮的表情。
「啊!不妙!」這是小五郎的警覺。
說時遲啦,獅子狗也發覺到波斯貓,開始「汪汪」叫。
「福雷德,怎麼啦?」
老太太在安慰那隻狗。可是獅子狗掙脫主人的手。向波斯貓的方向--也就是那位貴小姐的方向衝過去。
「哇!」
沒有閃躲的時間,塊頭不小的獅子狗一直衝向小五郎面前--小五郎正好在狗與貓的對視線上。情況可就嚴重了。
雖然午餐已用畢,但仍有些胡蘿蔔配菜沒吃完,那盤剩菜正在桌上翻轉,而半壺咖啡正好灑在小五郎的褲子上。
波斯貓這一邊當然不會傻傻地等對方來攻擊,當獅子狗跳上餐桌時,貓已經由窗口跑到門外。
獅子狗還在餐桌上汪汪地叫著,而且改變身體的方向,把醬油瓶、糖罐子都打翻了。
「哎喲!」小蘭的叫聲就好像有人要追殺她似的。這時,就算再會什麼空手道或是柔道什麼的都沒有用吧!
獅子狗從餐桌上跳下,向著門口追波斯貓去了。
一段小插曲,將本已很無趣的一頓午餐弄得更加糟糕。
小五郎立刻就要大發雷霆,小蘭急忙擦拭衣服上濺到的汁水,而唯一沒有受到波及的就算是坐在窗邊的柯南了。
「喂,福雷德!站住!」
老太太雖然站出來擋住獅子狗的去路,但已經阻止不了那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趨勢,獅子狗從老太太腋下衝過去。
「哇!」老太太一**跌坐在地上。
「艾利斯!」貴小姐急忙在後面追。現在一貓一狗都跑到外面去了。
貴小姐站在門口大叫:「艾利斯!艾里斯!」
獅子狗的主人也站起來而且走過來,大聲叫著:「福雷德!福雷德!」
「快回來!快回來!會感冒的!艾利斯!」
「福雷德!別理那種野貓!」
貴小姐聽了當然要不甘示弱,立刻大叫道:
「艾利斯,不要理那種四不象的爛狗!」
「喲,」那位老太太似乎大為光火,「福雷德是在德國出生的福雷德!有血統證明書的福雷德!」
「貴族血統的艾利斯!別去理那種不知是什麼血統的貧賤的爛狗!」
「價值五十萬圓的福雷德!」
「艾利斯殿下!艾利斯公主!」
「福雷德伯爵!」
「受不了啦……」小五郎真希望能用桌上的餐巾去堵住兩人的嘴。
這時候陸續到餐廳來的人都仰頭大笑起來。
波斯貓先回來了。
「沒事吧?怎麼一點兒也沒淋濕呀?」貴小姐煽情地笑起來。
波斯貓回到貴小姐懷裡,貓臉部的神色一點也沒有放下警備的樣子。
「一定是跑到雨淋不著的地方。真聰明……」貴小姐忘情地抱起波斯貓在貓的頭上親吻了一下,波斯貓當然毫不客氣地在貴小姐的頸部和胸部留下了四個泥水梅花印。
「當然了,艾利斯是最聰明的。」貴小姐口氣甚為得意,舉起那隻叫艾利斯的波斯貓,不住地搖動身軀,身上的四個梅花印格外顯眼。
「你神氣什麼!」
狗的主人顯然還不想發火:
「我的福雷德!可愛的福雷德!」
那位老先生似乎有些過意不去,正在對小五郎道歉,然後對太太說:「喂,算了吧!」
「你閉上嘴!福雷德!比老公更可愛的福雷德!」
老先生氣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啊,福雷德!好可憐!很冷吧?乖乖!」
小蘭看著,忍不住「撲哧」聲笑出來。
「看那裡!」
變成落湯雞的狗可沒有剛才的威風了。
「那是剛才的那隻獅子狗嗎?」
長毛蓬鬆時,身體圓塊頭大,淋了雨以後卻是又濕又癟毫不起眼的小狗。
「真想半島一碰到水竟有這麼大的變化。」柯南笑著說,「小蘭姐姐,毛利叔叔的褲子也被咖啡弄濕了一塊。」
小五郎正向貴小姐和老婦人理論--真是一幅令人發笑的畫面--老婦人因發怒而扭曲的臉,一旁又濕又癟的小獅子狗;貴小姐得意洋洋的臉,身上四個梅花印,一旁緊張戒備的波斯貓;小五郎怒氣衝天的臉,誇張而令人啼笑皆非的肢體語言,當然還有上衣和褲子上的一灘灘咖啡還有不知是什麼的汁水。
「這時候有電熱爐來烘手就好了。」小蘭正忙著擦自己身上的汁水,也不知道在說小五郎還是在說自己。
抱起**的一堆毛的太太瞪了小蘭一眼。
「討厭的傢伙們!」小蘭說完伸伸舌頭扮鬼臉。
「你們要向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道歉!」小五郎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餐廳。
艾利斯「喵」了一聲,福雷德也「汪汪」回應一句。
「喂,小蘭姐姐,你去權權毛利叔叔吧!真實丟……」柯南冷淡地看著小五郎那一塊兒,「那……等一下!」柯南突然磚頭看看狗,又回過頭來看看波斯貓。
「喂,柯南。你要說什麼?」小蘭驚奇地看著柯南。
柯南看著狗,淋濕的毛貼在身上。
「等一下……」
「怎麼啦?」小蘭感到奇怪地問。
「原來如此!」柯南突然從座位上跳下來,站了起來。
「幹什麼?」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那個電熱爐!我知道小煙妙子的死因了!」
「真的嗎?」
「小煙妙子不是在外面被殺死的,她是在那個房子里被殺死的。」
「在房裡?」
「就是在那個書房裡。」
「可是,沒有血跡……」
「這就是詭計,我們馬上去!」柯南的眼裡重新閃出神采,對著小蘭說:「小蘭姐姐,快叫上毛利叔叔,你也來!」
「是……」
「我們需要一個力氣大的傢伙。」柯南急忙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向小蘭說:「小蘭姐姐,拜託你叫毛利叔叔付錢,那樣事情解決的會很快……」
一路上,柯南三人冒著雨在路上急行,柯南將得知的一切都傳達給了小五郎和小蘭。
小五郎當然不會聽從柯南的建議,但是在小蘭的一再要求下,小五郎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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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把書房的門開得很大。
「這間書房的門能夠開得這麼大,這也是要點之一。」柯南說。
「什麼意思?」
「因為屍體是放在地毯上,而地毯上並沒有血跡,也沒有擦洗過的痕迹,所以我們以前會認為小煙妙子是在外面被殺死的,然後移屍到書房的。」
「難道不是嗎?」
「如果她被殺時,書房地上沒有地毯,會是什麼情形呢?」
「什麼?」
「就事先把地毯移走,然後再殺死小煙妙子,再把流在地上的血洗乾淨,再把屍體抬到走廊,等地板幹了鋪好地毯把實體抬回書房。」
「那是不可能是!」小五郎說,「你看,三邊都有書架壓在地毯上,怎麼可能移走……」
「不,不是叔叔說的那樣。」柯南走到書架旁,「這書架是整面貼在牆壁上,下面看起來好像是固定在地毯上,但實際上,書架和地面之間有一點空隙。」對於這些柯南應該最有發言權了。
「可是,壓住地毯的部分也不少,即使是能拉出來,要再放回去恐怕是不容易。」小蘭說。
「我們實地實驗一下好了。」柯南轉向小五郎道,「毛利叔叔,請你幫一下忙。」
「做什麼?」
「把書拿下來。」
「哪一本書?」
「全部。」
「全部?你小子要我的命啊?」
「加油吧,真由美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
「嗯?柯南你說什麼?」小蘭滿腦問號。
「沒什麼啦!」柯南重新轉向小五郎,「毛利叔叔,快一點好嗎?」
「你、你說什麼?」小五郎的語調顯得有些慌張,不由得思索道。
柯南他不會知道什麼吧!這小子竟敢用這些來威脅我!看我不……哼!先拿書吧。
「還有,小蘭姐姐。請你到餐廳拿兩把椅子來。」
「知道了。」小蘭急忙去拿椅子來。
小蘭一走出書房門口,小五郎立刻一手掐住柯南,「你剛才說什麼?」
「毛利叔叔,我什麼也不知道呀!」柯南笑著對小五郎說,「不過,毛利叔叔你要是欺負我的話,我就會告訴小蘭姐姐的喲!」柯南故意將「告訴」兩字說得很突出。
「你……哼!」
小五郎的行為已經表現出他心裡有鬼。
柯南、小蘭和小五郎取下書本,再把書一批一批送到走廊上。
三個人雖然滿頭大汗,但一個多小時就把所有的書都搬到走廊上去了。
「哇!好多書啊。」小蘭喘著氣說,「柯南,那下一步呢?」
「茶壺和水。」
「水?要喝的嗎?」小五郎因為缺少運動,現在格外需要補充水分,「那快去……」
「不,不是喝的水。茶壺愈大愈好,要兩個。」柯南說,「那是用來模仿犯罪現場的重要道具呢!」
「既然爸爸要喝水,那爸爸自己去吧!」小蘭鼓著腮幫子,再怎麼強悍,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
小五郎被逼無奈,只好提著裝滿了兩大壺水,罵罵咧咧的從廚房跑到書房。
「水來了,做什麼用?」
「毛利叔叔,你看著吧!」
柯南走到書架旁,一腳把茶壺裡的水踢倒在書架下面。
「你、你在幹什麼?」小五郎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被柯南糟蹋,不住地咆哮起來,「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耍我的吧!」
「毛利叔叔!」柯南在小五郎還沒有發作之前,先喝止住小五郎,隨後說道:「叔叔你先看我做完。我把書架下的地毯弄濕,毛利叔叔你看,這是最高級的地毯,毛很長,但如果遇到水,毛就會貼在一起,變得薄薄的,就和剛才那隻狗一樣。小蘭姐姐,請你到那邊的書架去。」
「我明白了。」
在三邊的書架下倒進水之後,小五郎已經明白將會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要拉出地毯。」柯南從門口走到走廊,「毛利叔叔,你拉那一邊。」
「……是。」小五郎被柯南支來喚去,雖然滿臉不高興,但是又因為急於知道答案,所以只好把不滿壓在心裡。
小五郎和小蘭兩個人抓住地毯的同一邊。
「一、二、三!」
小五郎喊著口令,兩人同時用力拉,果然就像柯南所預料的,輕易就把地毯拉動了。
「動了,動了。」小蘭說。
「看,書架有一段空隙!」柯南指著書架底下說。
「真的,因為書架整面固定在牆壁上,所以不必靠地毯來支撐。現在我們看看能不能把地毯放回原位。」
把地毯放回去雖然比較麻煩,但地板是瓷磚,又很潮濕,倒也很滑,總算把地毯放回去了。
「然後把書放回書架上!」
「原來如此,就是這樣。已經無法擺出書的正確位置,所以百科字典的順序才會弄亂。」柯南摸著下巴,一幅名偵探的架勢。
「然後是電熱爐。」
「電熱爐就是用來烘乾地毯的。」
「不錯,兇手為了誤導辦案的方向,故意把電熱爐對著屍體,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烘乾地毯。連這一點都算計好了!」
「現在……我明白了,但是我們仍然不知道是誰幹的!」小五郎說。
「我們曾經在屍體旁看到的白色粉末,大概是松香吧。」
「松香?」
「不僅只是小提琴,其它弦樂器的弓都需要使用松香。把弓放在松香塊上摩擦,我在這裡看過好幾次,在演奏時會飛散落下,一定就是那種粉。」
「這裡出現那種粉,意思是……」
「應該是演奏小提琴的人乾的。」柯南說。
「那麼,……是誰?」
「事情很明顯。大家想,光是把這些書取下,又放回原處,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女孩子即使有三浦晴子幫忙,也不容易做到。再說男人,像石丸先生這樣就不行了,氣力還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