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今天來找我

為什麼今天來找我

那天晚上我忘了我後來是怎麼聽著老大喋喋不休,怎麼扶著老大回到他的寢室,怎麼把自己的鑰匙交到了老大的手裡。我只記得回到寢室時,宿舍早就熄了燈。同學都已經睡著了,我摸索著上了自己的床卻被一樣東西咯到了,是我的傳呼機,我晚上見老大時把它忘在了床上。我隨手按了按卻看見了11個新傳呼,都是一個號碼,同一個號碼,同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跑下了樓,跑到了最近的IC卡電話旁邊。一邊撥著傳呼機里的號碼一邊翻看著傳呼,最後一個傳呼是在晚上六點半,那時我正和老大坐在飯店裡喝酒。

喂?

請問,剛才誰打的傳呼?

什麼剛才呀,這早就沒有人了。

請問你是哪裡?

XX聾啞學校……

掛了電話,我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路燈里射出昏黃的燈照著地面。我一腳踢翻了身邊的垃圾筒,垃圾筒倒地時與地面撞擊發生一聲巨響。還不夠,我繼續踢著,直到垃圾筒滾到牆角再也不一動不動。我彎下腰雙手支著膝蓋不住地喘息,心開始抽搐。

第二天,我沒有去上課,早早就來到了我租的小屋。門還上著鎖,我伸手在門框的空隙里取出放在那裡的鑰匙。這是為她準備的,可是她從來沒有用過。打開了屋門,屋子裡熟悉的潮味撲面而來,突然有想哭的感覺。我坐在床上發獃了好久,最後從衣櫃里拿出紅色床單換下了床上的藍色床單。我仔細地掃著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打開門,可以看見屋了里飛舞著的灰塵顆粒。打了盆冷水撣在地上,手濕濕的卻找不到了掛在門上的白色手巾,一定是誰用過給丟掉了。去醫院的水房打了一壺開水放在窗台上。又在衣櫃里拿出兩上塑料水杯放在水壺的旁邊,原來的水杯里有一層臟髒的東西,不想再用。從屋子的後院摘了些藍色的小花,就像蝴蝶的樣子,幾枝散放在杯子里也好大的束。把它也放在窗台上,從窗外射過來的陽光被暖水壺、水杯還有花束分割成好幾塊。地面上的影子斑斕,杯子里的水的影子也在牆上如水般搖擺,我突然衝到了窗前把那束花順著窗戶扔了出去。當我走出去很久,又重新返回來輕輕把兜里的鑰匙塞進了門框的空隙里。

我來到聾啞學校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我透過學校外牆壁上的窗戶放里望著,我看的這個班級里沒有很多的學生,上的是語文課。黑板上寫著課文的名字——《背影》,一個學生拿著課本高聲朗讀著。音還是不準,但站在她身邊那個中年婦人眼裡卻滿是讚許。學生們的耳朵里都戴著一個耳機,應該是助聽器吧。這已經是初中學生了,晶還在小學部。我走進了學校,門衛還是那個老頭。他竟然還記得我,距離上次來學校都已經快三個月了。他抬起頭看到是我又馬上低下了頭,只是伸出手沖裡面指了指。

最裡面第三個屋子,小學部教師辦公室。

我快步向學校裡面走著,離辦公室還很遠的時候就看見辦公室窗戶裡面坐著一個女孩。她用手拖腮望著窗外的天空,面無表情。那個樣子突然讓我想起來了蘭。我走到窗前,她還沒有發覺,我輕輕用手指敲了敲窗子。她轉過頭看著我,半晌她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她把臉湊近窗戶玻璃,張開嘴呵了幾口氣然後在玻璃上寫著:我在想你。我也笑了。三個月不見晶,她瘦了。

晶帶著我來到學校的後院,那裡有一塊草地。我們坐在草地上誰也不說話,靜悄悄的時間,靜悄悄的風。我把手從背後抱住了晶的肩,晶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就慢慢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摸著她的頭髮,摸著她耳朵上的紅線。她抓住了我的手,看了一下我手上的表。

九十二天再加十五個小時零三十二分鐘。

什麼?

我們從上次見面到現在的時間。

嗯。

我們又開始不說話,晶趴在我身上玩著我手指,我把頭轉過來聞著她頭上好聞的洗髮水味道。下課鈴響了,一群小孩子從對面的教室里跑出來。我看見了上次看見的那幾個孩子,我和晶一下子被他們圍了起來。上次的那個小女孩擠在人群的最前面,興奮地滿臉通紅。我想坐直了身子,晶卻懶懶地膩在我身上沖著孩子們吃吃地笑,手裡卻不停地與孩子交談。然後她轉過頭把嘴湊到我耳邊。

我們的小姑娘有話和你說喲。

然後她沖那個小女孩點了點頭,小女孩站得筆直衝著我舉起了雙手,一邊比劃手語一邊大聲說。

杜哥哥,我喜歡你。

吐字清晰,而且咬字很准。我有點不相信這孩子會為了這麼一句話下如此大功夫。我摸了摸她的臉,沖她笑了笑。女孩尖叫著跑出孩子的包圍圈,別的孩子也跟著一鬨而散。

晶已經坐直了身子,歪著頭看著我的眼睛說。

杜哥哥,我也喜歡你呀。

我笑著點了一下晶的額頭,晶卻一直那樣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

杜明,為什麼今天來找我?

我想你了。

然後呢。

我抓著她的手,用力地揉著。想了半天卻搖搖頭說,沒有了。

晶的眼神一下黯淡下來,沒有一點光彩。隔了一會她站了起來。

要到時間下班了,宋洋今天要來接我,我晚上會和宋洋去他朋友的房子過夜。

我無話可說,只有站起身。當我轉身走到學校門口時,晶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杜明!

我回過頭,晶慢慢比著手語,就是剛才小女孩比的那句話。黃昏的餘輝照在晶的臉上,她的淚如同水晶般晶瑩。我轉過頭,淚水慢慢劃下臉龐。

我也喜歡你,晶。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跟誰太親密過,除了蘭。那兩個月的時間就讓我幾乎和蘭粘在了一起,雖然我們還是很少交談。蘭會用手指把毛線繩編出好看的圖案,我會對著光做出各種手勢,映在床頭的影子就像小狗、鴿子,蘭一邊和我學著一邊無聲地笑著。每天幾乎我們在一起大半的時候都是這樣頭倚著頭相對著傻笑。蘭想要小便也會很自然地點點我的手背然後指指床下的便盆,我就會先把便盆放在我的紅木板凳上,然後學著大娘的樣子一邊讓蘭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一邊去用力挪動蘭的腿。還好蘭的腿沒有多少重量,所以單憑我九歲時的力量也可以應付。當蘭脫下褲子時我會用力分開她的腿,那個便盆就由蘭自己拿著,不過每次等蘭尿完以後我們倆還是都已經滿頭大汗了。但我卻從來沒有感覺過累,更是樂意去接觸蘭的身體。蘭的上身十分的柔軟,但腿卻因為沒有任何發育顯得很硬。我在九歲時就見到了女性的身體,蘭的下身的陰毛稀疏,只有少數的幾根,而且是泛著金黃的顏色。大腿內側也看不到太多的色素沉著,就像是孩子的身體。不過每當我分開她腿時遇到她的大腿內側我還是能感覺到蘭身體的顫抖。而到了後來我發現蘭很喜歡我碰她的身體,她會故意拖延小便的時間,或者小便的次數,但九歲的我當時是根本查覺不到的。

又過了一個星期,那天下午當我揭開蘭的被子時,突然發現蘭的褲子還有床單都已經被血給染紅了。雖然我從書上看到過月經這個詞,但從來沒有真正見過月經發生的我還是驚慌起來,蘭也睜大了眼睛。我從我的作業本上撕下紙給蘭擦身上的血,可是蘭下身的血卻越來越多。我沒有敢跟大娘說,而是直接跑回了家裡。想找一些以前媽媽給我包傷口用的醫用紗布,那天媽下午沒有課,看到我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就問我怎麼了。我不敢說,細心的媽還是發現了我手上的血跡。當聽完我說完蘭出血的事以後,她從柜子里拿出一大包衛生巾和我一起來到了大娘家,可是當她和大娘走進屋子時卻把我關在了門外。過了一會,大娘打開了門和媽一起走了出來,大娘手裡還拿著被血弄髒的衣服,我從她們身邊的縫隙往屋子裡望,看見蘭靜靜地坐在床上,臉色如往常一般蒼白。媽媽又和大娘說了幾句話就拉著我手回家了,我看著媽媽的臉沒有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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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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